{:4_336:} 终于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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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世道所亏欠的人不止一个。这些人三三两两聚集起来,便在帕拉斯的战舰内汇聚一堂。
埋怨过去的话,就无法拥抱未来。如果想不通这个道理,是无法穿梭在次元空间的。之所以集合起来,完全是出于八神疾风的三心二意。她对阿米古的成立并不好奇,却对为什么会在帕拉斯见到卡莉姆这一点保持着基本的疑惑。
疾风和卡莉姆交往依旧,并不会怀疑她的为人品性。但卡莉姆作为骑士,其行动并不仅限于代表自己,背后必定有圣王教会的意志。那么问题就此而来:为什么圣王教会要选择介入?
至于库洛诺.哈洛温,执行官在意的部分完全出自一己私欲。他的妻子截止到这个月结束,应该正在『休假』途中。然而从帕拉斯上的见闻来看,这个女人不仅偷偷瞒着丈夫出外打工,而且蓄谋已久——不光是艾米,这艘战舰上的联邦军籍人士,光靠一只手是绝对数不过来的。
基安斯的做法容易招致非议。但要促使圣王教会有所行动,势必还有更深层的隐情。卡莉姆对此的回应,就是将大家召集起来。
参与的人有圣王教会的骑士,八神家的狸猫二佐,库洛诺夫妇,帕拉斯的王牌,王牌的两位副手,以及新晋ACE薇薇欧。
从艾米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到乐观的情绪。这让在场的人都有所心理准备。
所谓的真相是一段纪录片。画质非常糟糕——简直到了一帧一帧跳动的劣质感。但是,比画质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显然是内容。
“这是...!”
已经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人体被从内而外分解,然后在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来的影像。
能够被看到的只剩下颜色各异,在空气中微弱挣扎着的魔法粒子。
这是发生在偏远世界的事件,因为进行了媒体封锁,没有被大众获悉。换句话说,那个世界上的人非但已经死去,就连存在过的证明都遭到了抹杀。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道毁灭。
“教会中的少数派——派出去的侦查人员没有回来。只有这段影像回到了教会,虽然之后又进行了调查,痕迹已经被清理掉了。”
卡莉姆的脸上,完全被化不开的忧愁所淹没,失去了骑士往日的光彩。
“可以知道的部分,仅限于这是一种中和魔法粒子的系统。只要对象具备魔力资质,它就可以准确捕捉并进行客体调和。”
如果魔力是细小的沙子,那么人体能够容纳魔力的部分——『念动之核』就像一个承载沙漏的容器。所谓的调和,只不过是把容器里的沙子倒出来,让容器变成空无一物——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变回到普通人,不能再使用魔法。但是画面上明明不是那样,这个人、那个人...大家都死了啊!
“当魔法粒子的存量超过系统的界定,就会进入破坏程序。”
明白了。在场的每个人都如此,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片刻的沉默之后,开始有人试图以深呼吸来调整自身的情绪。
基安斯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秉持『魔导士是敌人』的组织了,而是彻底将『魔法』视作诅咒的集合体。与其费尽心力和魔导士进行无休止的争战,不如从本质上抹杀其本质来的爽快。所以才会在扩充军备的同时,进行这项沾满鲜血的计划。
如果让这一计划得到成功,那么魔法的源头就会被连根拔起。包括魔导士、魔导器,还有其衍生物——圣王教会。
不管站在哪个角度,圣王教会都建立在魔法以上的产物。如果基安斯一意孤行的话,那么圣王教会也就不复存在。出于这一点,才会采取行动的吧。
“结果还是被逼上船的呀,卡莉姆?”
对于疾风的揶揄,卡莉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以包容的微笑。她并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忧心忡忡的话,就说明还有什么事正在发生,而且造成不好的影响。
聪明的疾风开动脑筋,很快找到了答案,却笑而不语;库洛诺对此表示气愤,但也在妻子的耳语之后默不作声;艾因哈特的脸部表情毫无变化;最后打破沉默的是薇薇欧。
“这样的实验,必须要不断继续下去才行吧?”
卡莉姆点点头。
所谓不断继续才能获得成功,才是实验的本质。偏远世界虽然安全,但可以采集的标本实在有限,联邦前期实行的大规模移民,又让魔导士集中到了贝鲁卡的势力范围——对方当然不会笨到主动配合基安斯消灭自己,更何况双方还有官方的和平条约,基安斯不见得会越雷池一步;能够抓到野生兔子的围场眼看着越来越少,胸怀森罗万象的某位骑士又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她很自然地将着眼点放在了首都城市『库拉纳冈』。这几乎不需要费心思考,从黎明期的管理局时代一路走来,这个城市一直在繁荣中彰显自身的地位。即便在大移民时代的洗刷之下,也留有过去的风貌——没有离开联邦的魔导士们,大部分都聚集在此——其中有管制上的考虑,也是联邦怀柔政策的体现。如果将目标定在那里,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达成目的。
连疾风都开始皱眉了。从刚才开始,二佐的心中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作为夜天之主能够留在比司法特,担当薇薇欧的隐形监护人的条件——形影不离的骑士们全都在『库拉纳冈』担当工作,也就是实际上的软禁。如果在首都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么骑士们的立场就......
“我的弟弟...维洛萨已经去『维洛萨』调查了,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卡莉姆的弟弟从管理局时代就是最一流的调查官,他亲自出马的话,没有消息就是名副其实的坏消息。骑士的担心可想而知。
“这样一来就难办了...”库洛诺一想起那位好友,就不免有些头疼——执行官对调查官的手腕十分了解,能够将他困住,势必出现了『困难』以上的僵局。然而,就算库洛诺想要行动,现实情况也不允许。
库洛诺的身份是魔导士,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这直接导致了他在联邦内部的尴尬,之所以执行官还能保有一份工作,并且和狸猫二佐干着一样的私活,完全基于他的母亲是联邦一度的指导者。
这位指导者此刻正躺在医院里。
如果说库洛诺靠着母亲的余威,那么疾风丢弃的就太多了。骑士们团聚的机会,琳的沉睡,还有不知所踪的夜天之书。这些都换不来一纸在首都城市自由行动的文书。
卡莉姆本不需要担心这件事情。但流浪的骑士显然不会被教会所『承认』——同样适用于利用假期打酱油的联邦军人们。
再加上来路不明的艾因哈特,不良学生薇薇欧——换句话说,能够光明正大地出没于『库拉纳冈』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但是不行动的话,就会眼看着基安斯带来灾难。
阿米古的指导者将注意力放到了从『Night Inn』上救下的五十名乘员上。原本的计划,就是将这些人送到通往联邦腹地的世界,然后由阿米古的支援组织负责安排这些人的返航。现在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在乘员中掺入少量的阿米古人员,掩人耳目进入『库拉纳冈』调查。
为了声东击西,就需要足够的诱饵。
这个足量的诱饵就是在二十四小时前获得重生的魔导士们。
“为了最大限度地吸引基安斯的注意,我打算编制一支最小规模的舰队,指挥官就由疾风来担当。你看怎么样?”
“了解呀。”
“库洛诺和艾米也一起去吧。就当是补偿你们的夫妻生活。”
库洛诺欲哭无泪,他对这种玩笑的应对向来就只有『饶了我吧』——原本期待妻子能够有所反击,却只能看到她似乎在外接通讯中忙碌。
“嗯、嗯......我马上接到屏幕上!”
『嘀嘀——』几下,文字讯息就显示到半透明的视窗上,供在场的人阅读。
这是一封似曾相识的求救信。对此没有太大变化的是薇薇欧、艾因哈特、莉奥和珂罗娜。
但是对于其他的几个人,他们就不能很平静地接受了。
原因无他,全是因为这封措词已经到了简陋地步的求救信,使用的通讯码竟然是——
“...怎么可能...”
对此反应最大的人,只有八神疾风。
“现在怎么可能还有人,使用这样的通讯码...?”
因为那是她一手创立的部队,机动六科的通讯码。
夜天之主的计算涵盖了微妙的遗漏。能够堂而皇之地以机动六科一员身份活跃的在这里就有一人。
她的人生还没有沦落到需要求救的地步。仅仅是一个吩咐,自己家的厨师们就会准备出精心的美食。
等到食物上齐,奈叶交代了希望和友人单独相处的愿望。只要不离开住宅,一等空尉的自由无时无刻不得到满足。所以她能够和尤诺一起,对红色小犬崽的吃相报以关注。
奈叶的胃口和二十岁的女性相差无几,但是今天特别增加了许多食物,其中大部分主食,都堪称身材毒物;身边的斯人男性本就没有一张充满饥饿感的脸,让人对他的胃口不报任何期待;所以这些高热量的美食,就统统满足了小犬崽的食欲。
它完全不顾形象地埋首其中,显得非常可爱。在教导官的记忆里,犬崽时常露出没有心机的一面,不过都是在主人身边的时候,至于那个主人——
奈叶陷入沉思。直到身边泛起一道红光,才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犬崽左探右瞧,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之后,随即使用了变身魔法。
红光的出现非常短暂。几乎在一个眨眼之后,还在狼吞虎咽的犬崽就变成了身披红色长发的可爱少女、这样形容似乎仍然显老,准确的词汇是,幼女。至于,那对从长发两侧竖起来的犬耳,便是她从犬崽身上留下的唯一印记。
再次介绍,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的使役魔,阿露芙桑。
“奈叶、奈叶!”
阿露芙喊了一次,发现奈叶的反应不如预期,她又接着喊了一次。
教导官当然不是惊讶。确认了暂时不会有人路过,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幼女抱入怀中。
阿露芙看起来很匆忙的样子,但是意外地开口并不积极。眼见这个状况,从旁讲解的重担就自动落到了司库长的身上。
阿露芙的经历就和她的体型一样,发生了非常不乐观的变化。维持生命形态的魔力供给急剧减少,导致阿露芙在一天内不得不长时间的昏睡。清醒的时候,也必须激烈地补充能量。虽然所有的技能都没有丧失,但随便使用的话很容易消耗体力。所以即便保持犬崽的形象容易掩人耳目,为了节省精神通讯的魔力消耗,她宁愿变成人形——毕竟一只小犬说着人话,肯定比奇怪还要奇怪吧。
这样的魔力衰退发生在两个月前。阿露芙一个人出去散步,结果晕倒在路边的事情,被教授及时发现,并且查明症状;即便如此,这位掌管无限书库的男性还是对此一筹莫展。
众所周知,使役魔的魔力全部来自于签订契约的主人。如果使役魔的魔力供应出现问题,那么问题就全部出在主人身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将阿露芙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就必须找到她的主人。为了这件事情,才会有这次老友见面。
对此,使役魔比起谁都显得更加迫不及待。
“呐、呐,奈叶——”
教授的面子必须顾及,即便平时再没出息,现在的阿露芙也问不出个逻辑顺序。考虑到这一点,最后还是尤诺开口:
“你知道菲特的近况吗?”
奈叶对这个问题应该早已做好准备,但从她的脸上却能够看到明显的受伤痕迹。这个时候,使役魔的催促就显得有些刺耳了。
等到阿露芙也明白过来,气氛从某个时刻就被凝固了之后,教导官才费尽心力地吐出回答:
“......不知道。”
“......这样啊。”
虽然并不是积极的结果,除此之外却想不出什么措词的教授还是表达了谢意,或者说,他觉得只能这样给予回应。
沉默的气氛在餐桌上弥漫,却没有太久。
因为有人按捺不住了。并不是这一刻,而是无意间积蓄了一个午后,乃至于从两个月前就种下的不安,此刻完全爆发出来:
“什么嘛...奈叶已经变得和尤诺一样婆婆妈妈了啊...”
无端悲剧了一回,让教授的面色几乎挂不住。但此刻并非主角的立场,让他善解人意地屈服于现实。比起其他人,他是最能体会到阿露芙已经忍耐已久的心情。
“阿露芙桑...”
就像他能够体会奈叶想要安慰阿露芙,其实更需要安慰的是她本人一样。
如果说来这里之前,尤诺只是为阿露芙的忍耐而担心的话,那么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不管是哪个人都几乎触及到极限的事实。
“菲特哟!菲特不见了哟!作为使役魔的我,已经感觉不到从主人身边传递过来的魔力了...连气息、气息也察觉不到...等到我察觉,已经连身体都变得这么小,不这样就维持不了生命活动的状况了!现在的菲特到底怎么样,她人在哪里,被联邦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对吧,奈叶——?”
教导官只是轻轻摇头。
“现在我的消息源,差不多就和电视上看到的一致。军队内部也没有供我查询的信息管道,所以说——”
使役魔用手、或者说是爪子打断了魔导士的话语。从指尖传来的颤抖,可以感受到她的虚弱,可是用在衣领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几乎要将衣服撕破。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找菲特?你也和我一样感觉到了吧?菲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很害怕,但是除了让尤诺行动,其它什么也做不到...可是奈叶你不一样,你是米德切尔达的王牌,最强的魔导士——”
“最强什么的,早就随同一年战争一起被埋葬了。”
“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不、就算这么想也没关系,你现在这副样子,确实让人想不起曾经的你来。”
阿露芙和奈叶都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们的表情。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几秒,被一对爪子划成碎片。
“但是呐!就算所有人都不认同你,还是会有一个笨蛋相信你,就算那样,你也要让菲特失望吗?”
阿露芙引起了很大的动静,使得旁观者的尤诺很不安,担心随时惹来不必要的骚动。但是无论他还是奈叶,都无法阻止阿露芙的控诉。因为那对如同镶嵌了宝石一般的双瞳,正不断溢出泪水。
“......她根本就不会失望,只会继续相信你。在她妈妈面前伸出手的『高町奈叶』的样子,她根本就是抱着这个记忆走出来的。就算你对着她亲口说出放弃,她也只会一直相信你。菲特就是那样的笨蛋...笨蛋...大笨蛋...”
尤诺看向奈叶,想从她的表情中探寻一点蛛丝马迹。可惜教导官的神色过于深邃,属于司库长完全无法攻克的课题。
“就算这样也好...我也只想听听她的声音...”
奈叶仿佛从这句话中醒来。
“阿露芙桑,想要听见菲特酱的声音吗?”
然后她对着使役魔,亲口说出了『可以哦』三个字。接下来的画面,立刻让使役魔停止了哭泣。连教授看在眼里,都只能继续哑口无言。
樱红色的光辉...?阿露芙和尤诺都没有感受到魔法发动的迹象。这样的光辉,只可能是来自于魔力之源,念动核心的共鸣。
共鸣非常微弱,即便在夜色之下也只是若隐若现,其中更有被明显压抑过度的迹象。
奈叶集中注意力进行操控。只是她的操控看起来,只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压制上,然后让魔力呈现微弱的上涨趋势。
这样的行为很不容易理解。但很快就被充分理解了。
开始有声音陆续传出,仔细听的话,差不多是这样的内容:
奈叶...
奈叶...奈叶...
奈叶...奈叶...奈叶...
“菲特!”
阿露芙惊呼出声,没有人回答她。但是声音并没有被打断,而是保持着相同的频率,不断释放而出。看起来,这只是被呼唤的人有关。
当念动核心不再发出光辉之时,声音也就戛然而止。
“为了在薇薇欧的事项上和联邦达成妥协,我和菲特酱接受了调任的安排。军队并不允许魔导士之间进行联系,但是我和菲特酱可以通过远距离精神通讯的方式。刚开始的时候,进行得很顺利。”
奈叶用一天中毫无变化的语调,将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唯一称得上变化的地方,就是有液体从她的脸颊两侧,缓缓滑落下来。
“大概是半年前,菲特酱的声音就变得无法控制了...只要我使用魔力,就能随时随地听到的...也只有她念着我的名字...无论我怎么呼唤,都没有回答。”
半年的话,不就比阿露芙的变故还要早了嘛...惊觉到这一现实的使役魔,已经失去了哭泣的动力。因为在她面前的,显然是承受了更多不幸的魔导士。
“第一感觉到,魔法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很担心...随时都想去找她...但到处都是军队...”
教导官的防线被彻底攻陷,她耸动着双肩,孤独地泣不成声。
“想要见到菲特酱...想要见到她...”
这是客人们来访之前绝对难以想象的一幕。他们前来拜访的救星,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需要求救的人别无二致。害怕魔法的高町奈叶,似乎蜕变得与凡人无异。
黑夜压抑的,不仅仅是女性的哭泣。
短短的几十个小时之内,发生了许多不约而同的求救讯息。让处理它们的人目不暇接,似乎是命运特有的嗜好。
对此,艾因哈特.斯崔特斯秉持的观点向来是:每一个都全力以赴。
标识机动六科通讯码的求救信,被一致认为是基安斯的陷阱。考虑到这几天内的所作所为,帕迪丝完全可能这么做,而且将其周而复始。唯一保持反对意见的是艾因哈特,她对于这封求救信的执着异乎寻常。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和侵入比司法特时一样,这位年轻的王牌感觉到了并不简单的...气息。
『能够从中感觉到...清楚的气息。』
一句话就说服了所有人,这就是王牌的分量。但艾因哈特并不赞同改变原先制定的计划,而是坚持一个人前往查探究竟——信号的发源地和运送人员的路线颇为迥异,但在路上不浪费时间的话,是可以在接头地点汇合的。在此之前,艾因哈特申请单独行动。
只是——
“再过十五分钟,即将抵达发信源的区域。”
“从这里开始要小心谨慎了吧,艾因哈特。”
卡莉姆坚持不让王牌少女独自前往。作为妥协的结果,同样年轻的两位部下一同随行,艾因哈特对此也只好接受。
即便对她放心,不代表基安斯的嫌疑就此洗清。就这样直接朝前的话,说不定就真的落入陷阱的可能性依旧存在。以发信源区域的最大半径为限,都可能是敌人的布置范围。从这里开始,任何冒失的举动都可能引发灾难。
三架MMS中规中矩地行动。在发信源的那一段,真的有什么人在等待着吗?
这个谜题在少女们面前不攻自破。
那是由远及近的闪烁光点。看来发信的人是等不及了,才从老巢出动,朝这边反方向赶来。
敌袭——这是精心布置的陷阱。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在惊讶之后的冷静分析,就是将普通人和战士区分开的标准。
如果只是单纯的敌袭,对方展现出的阵型实在是太唐突了。
将艾因哈特等人的方位定在六点钟,闪光就是从十点钟的方位高速袭来,沿着大直线的轨迹一路向前,朝四点钟呼啸而去。中途没有迂回的迹象,显然是没有发现她们。
帕拉斯和发信源之间没有通信,所以艾因哈特等人的来访也无人得知。这就去除了预先埋伏的可能性。简单的说,对方并不是冲着她们来的。
而且,对方的阵型有严重的前后脱节。由三个颜色各异的光点,和后面雷同的光点群之间,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与光点群的强烈粗糙不同,前方的三个光点群虽然微弱,却清晰透亮。
仿佛魔导士和人造MMS之间的天壤之别一样。
两者之间有光影交错,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确认是相互之间的魔力冲撞。换句话说,艾因哈特等人遇上的是一场遭遇战。哪一方是敌人?哪一方是伙伴?这是身为战士无时无刻需要确认的事项。
这一点暂时难以界定,可以确认的事项,只有『强者』和『弱者』的分别。追击的一方从攻击模式判断,应该是基安斯的基地守卫部队。论实力,比起在比司法特遇上的还要弱上一个等级。毕竟平时的工作只是利用身份横行霸道,关键时刻用得上人数优势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被追击的一方,就显得稍微复杂一些。从阵容上判断,是一个高机动的单位和一个后方支援的单位组成,外加一个需要保护的单位——之所以这么形容,完全是因为那道身影在战斗中毫无表现,几乎是被另外两个人拼死保护,才能够存活到现在——十足十的累赘角色。
“艾因哈特,我们去帮忙吧!”
王牌少女的意见是静观其变。艾因哈特对战斗的细节观察入微,甚至连考虑的方式都与常人不同。
从动作和魔法的流动上看,眼前的三个人都是魔导士。其中两个人的特点很鲜明,并且将各自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便如此,她们完全没有取得魔导士应有的战果。虽然高速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却始终无法给予对手致命性的打击——即便是基地配备的落后MMS装甲。而本该提供这一火力的后卫,则仅限于将对手缠住的级别。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只能是魔力等级的限制。无论是机动模式下的边卫,还是支援模式下的后卫,都仅限于B以下的等级——从他们的身手上,完全想不到是这么弱的角色。
至于另外一个被忽略的角色,除了长得超乎常识的金色长发,实在没有足以称道的地方。但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才让艾因哈特分外在意。
比起另外两个人,她的魔力更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原本这是值得同情的地方,可是艾因哈特却无法从她身上读到任何魔力流动的痕迹。
如此矛盾的表现让少女困惑。她试图将眼前的迷局一一解开。
魔力流动...流动...捕捉到流动...冷静下来...这种感觉是?!
少女的语言出现了瞬间的描绘错误。将她的感想翻译过来,应该不是『感觉』,而是『声音』——就像遇到薇薇欧的那次一样,艾因哈特又一次地听到了。
『艾利奥...凯珞...你们两个先走一步,这里就由我来挡住。』
那种身体能够做得到么?为什么大人就是喜欢做无意义的逞强呢?
『不能这样!您现在的身体需要治疗,不能再近一步地加重症状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伤病的关系。所以才展现不出应有的强悍么?
『没关系的。要应付这里的局势,我还是能够绰绰有余的。』
『菲特桑!』
菲...特...
菲特......
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
名字只留给少女一个结论,她将结论化作一句话:
“找到了。”
“艾因哈特?”
王牌的发言引来部下的好奇之心。
“没什么。先把被基安斯追击的三人救下来吧。”
MMS释放出高浓度的魔法粒子,以MKII为首,三人迅速加入到战局中。这是一支比起比司法特要弱上几个档次的部队,在突然杀入的生力军出现后,几乎毫无挣扎就出现了溃败。比起完成任务上阵搏杀,他们似乎是更在乎发薪日的一群上班族。
被救下来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距离基安斯的基地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她们是从那里出发,路上一定经过了长时间的战斗,体力上的消耗可想而知。仅仅是两名B级魔导士,能够战斗到现在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莉奥和珂罗娜负责照看她们。
至于金发的魔导士,则由艾因哈特负责。这正中她的下怀。
菲特看上去非常不妙,已经奄奄一息的她只能依靠比自己身高矮上许多的艾因哈特才能维持制御姿势。即便如此,她主动向艾因哈特表达了谢意。另一边,莉奥和珂罗娜已经开始了解情况。也从中了解到,一头红发的少年魔导士和粉红头发的魔导士少女,分别是艾利奥.蒙迪艾尔三等空尉和凯珞.露.露茜三等空尉。两人的抚养人都是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在一年战争之后,也就随同执行官一起被调到基地。
至于执行官,则是在一次调查行动的返航途中,突然遭遇了急性的魔力衰退,以致如今魔力被蚕食殆尽的地步。然而,基地在报告这一情况之后,似乎并没有得到将执行官送离治疗的回馈;反而种种迹象表明,一天比一天虚弱的菲特,有被当作素材研究的趋势。
凯珞和艾利奥在监护人受到威胁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了反抗。然而,她们在联邦内部毫无派系,也没有任何援兵。这个时候,机动六科被当作聊胜于无的希望,再一次被呼唤。
艾因哈特在整个交流过程中都没有发言。等到所有人都停下来,等着她说话的时候,艾因哈特开门见山,希望三人都加入阿米古。
她亲眼见证了酒红眼瞳所散发出的疑惑。
那种毫无气势的微弱魔力,却给予艾因哈特巨大的压迫感。比起和MAS作战时,王牌似乎有被进一步压制的迹象。这个时候已经轮不到她退缩了。
“就像凯珞桑说的那样,您现在的状况需要接受治疗;从基安斯的基地逃离的话,就算是联邦也没有容身之地,除了阿米古。而且,艾利奥桑送来的求救信,已经被机动六科收到了,八神疾风二等陆佐和库洛诺.哈洛温执行官会非常期盼您的加入。我等正是为此而来。”
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艾因哈特决定投入广域型魔法兵器。
“而且,您和高町一等空尉的女儿,也已经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如果说...您愿意加入的话...我想...她也会很高兴...吧...”
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毫无必杀技的气势。艾因哈特就是这样不善于和他人交流的少女。或者说,那双从她开口后就没有移开过的酒红双瞳,带来的压迫感过于非比寻常,已经到了王牌都无法承受的重量。
菲特似乎很明白自己的优势。虽然听到『薇薇欧』和『高町奈叶』的名字时,执行官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颤抖,但在不善交流的少女面前,想要掩饰并不困难。更何况,再这样继续下去,她身边的女孩子,似乎已经找不到那颗低下去的小脑袋的容身之处。
将少女从尴尬的红颜中拯救出来,就是成年人的义务。
“明白了。”
菲特露出了笑容,就和她标致性的金色长发一样灿烂。
“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薇薇欧了呢。只要和你同行的话,就可以见到她了对吧?”
“......是的。我们约定了汇合地点。”
“那样的话,就请你指点方向吧。”
为了女儿行动,本身就是母亲的专利。
如果说为了女儿作出牺牲,属于母亲的特质之一;那么为了恋人而行动起来,就是对于特质的再一次补充。
我们即将再度见证的一位母亲,正在偏远地区的某个机场,和友人作出告别。
“就算要行动,也千万不要蛮干啊,奈叶。”
“嗯。这样的话,尤诺君也要抓紧时间结婚哦。”
自己的话和『结婚』有什么关系么...给本来充满伤感气氛的离别定下反向的基调,司库长在教导官的逆袭下哭笑不得。他能做的就是放任友人从机场的安全通道离开,自己则留在检票口掩人耳目。
“我们出发吧,阿露芙桑。”
“哎哦!”
使役魔乖巧地躲在魔导士的怀里。两人翻过安全通道的墙壁,一路朝着停机坪的方向奔跑。如果奈叶被放纵到这种宽度,她大概早就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了。所以从半路就跟上来的情报人员,完全落入预想的范围内。
对方并不想过早暴露身份——起码从形式上如此,所以并没有一开始就抛头露面,而是巧妙地跟在后面,与奈叶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在教导官穿过女厕所之后有所缩短,直到蔚蓝色的眼瞳前一片开朗。
“奈叶,那边、那边!”
红色犬崽所指的方位,孤单地停泊着一架穿梭艇。因为介乎民间用和军用之间,所以体积异常小,性能异常糟。但是对于高町一等空尉这样的偷渡者,没有比小小的穿梭艇更适合用来掩人耳目的了。
奔跑途中的棕发女性掏出一颗樱红色的饰物,它的『真实身份』是奈叶的智能魔导器『Raising Heart』——也是『天空的魔导士』和魔法的最初邂逅。
就如以往的任何一次相同,奈叶对RH发出呼唤:
“Raising Heart,拜托了!”
『All right.My master.(是的,我的主人)』
忠实的樱红色光辉之后,便是穿梭艇的控制权被魔导器剥夺,顺便连同驾驶员的人身自由一起。在教导官略带歉意的『抱歉』声中,被『Chain Bind(束缚锁链)』整个打包成一捆,『请』下了穿梭艇。
魔法在穿梭艇的呼啸声中自动解除。恢复了自由的驾驶员走到失职的情报人员身边——那个人正朝着天空四十五度,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说,兄弟。”
“请说。”
没有看驾驶员,他的视线一直留在空中——那里隐约还残留着樱红色的痕迹。
“就算多此一举,为了你的工作着想,还是记得事后汇报哦。”
“嗯。不过是五分钟之后。”
“是嘛。”
驾驶员同样抬头望向天空。其实他也这么想。
虽然微不足道,他和这个情报人员是同一类人。
在一年战争的战场上,被『不屈的Ace』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无聊人士。
换句话说,要让他们来阻止高町一等空尉的任何行动,非但没有那样的能耐,从感情上也会遭遇阻碍。
真是非常没出息的一群人啊。
只有一部分人朝着真正的目标进发,那是本就不该被搀和进来的无辜平民。
『Night Inn』在第一时间得到了修理,却依然不足以提供安全的旅行。所以多达五十名的乘员被全部转移到了阿米古的运输舰『朵拉姆』上。这是一艘能够运载超过五百名乘员的大型运输舰,整个阿米古仅有一艘——事实上,阿米古一共也就两艘运输舰,其中一艘还是刚刚捕获的『Night Inn』。
现在『朵拉姆』属于满员状态,是因为在此之前,从各个世界救下的难民也被安排其中。经过十二个小时的路途,抵达了米德切尔达联邦的腹地:第四十管辖内世界『杜兰达尔』。
在陌生的舰船上旅行,多少让人感到不安。更何况,其中还隐藏了一支由二十四名MMS技师组成的中队,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调查任务,就让气氛进一步紧张起来。这其中难得没有神经紧绷的,大概就只有随同前往的薇薇欧了。
这趟旅程起始于帕拉斯的晚餐之后,少女进入睡眠,以此度过大部分的时间,然后迎来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
以八神疾风和库洛诺.哈洛温为首的魔导士组合在次元空间大张旗鼓地行动,为的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艾因哈特约定了会合的时间,就带着莉奥和珂罗娜分头行动。薇薇欧在『朵拉姆』上没有什么认识的对象,也就失去了交流的兴趣,只是独自在舰船上无所事事。
大约一个小时前,『朵拉姆』从次元空间进入了『杜兰达尔』,大型运输舰切换到安全巡航模式,引来一阵不小的骚乱。这个时候有传闻说,支援组织『Numbers』发来消息,准备赶来和他们接头。
『Numbers』——少女对此的第一印象很糟糕,虽然她自己也道不清原因。根据前面的消息,对方会派专门人员来引导航路。然后薇薇欧的橙黄双瞳,比起电子讯号更早一步看清真相。
『这里是夏莉欧・菲妮诺一等陆士,接下来由我来引导航线。』
前方出现的是一架简易滑翔机,如果不是这个时间出现,甚至会被误认成滑翔爱好者。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不甚专业的『朵拉姆』内一片兵荒马乱,被大型运输舰的气流影响,滑翔机的接近异常困难,经过长时间的折腾,好不容易才安全地落在气垫上。
薇薇欧赶紧动手将对方身上的滑翔机零件剥掉,以防受伤。
“谢谢!哎——”
罩在挡风镜下的眼睛露出惊异之色。
“这不是薇薇欧嘛?”
少女颇感哭笑不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名字没有取好,那就是她长了一张太过大众的脸。非但认知度高到爆表,甚至还容易招致自来熟。当然,下一秒的反应就因人而异。
她也只能随着记忆,艰难地回应:
“夏莉欧・菲妮诺...桑?”
“叫我夏莉就可以了,薇薇欧。”
“现在的情况呢?夏莉欧一等陆士。”
“基安斯最近收编了联邦的战斗机人研究所,正打算开始新兵器的试验,所以最近很少在这一带出没,估计是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秘密研究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内部人士,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战斗机人』——是将人体和机械融合的战斗机械,因而不需要魔力资质,这一点作为兵器具备很大的诱惑力,曾经被管理局的地面总局看中而进行私密试验,结果试验者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叛乱,那个人的名字就是杰尔.斯卡路艾迪。
叛乱被机动六科平息,斯卡路艾迪作为犯罪者被关押。但在米德切尔达联邦成立之后,他又因为技术力上的才能而被破格释放,并且担当战斗机人研究所的负责人,从事战斗机人的量产化研究。只是在一年战争末期,斯卡路艾迪再度神秘失踪,有关消息称他去了贝鲁卡那一方。联邦官方称这一消息为诽谤。
至于斯卡路艾迪留下的遗产,这一回被基安斯不费吹灰之力地接受,实在不能称得上好消息。
自称『夏莉』的女性从气垫上站起,展露出咖啡色的长发。从唇角上若隐若现的微妙弧度,可以断定她是一名做事积极的女性。踏上『朵拉姆』的第一时间,她就展现出毫不拖泥带水的做事风格。
“基安斯已经有所行动,疾风舰长正带着它们在次元空间到处转悠。所以我们这边也要快点行动。”
言下之意是和战斗无关的人员要尽快脱离战线,至于阿米古的特别部队则要加快脚步,赶到『库拉纳冈』去。夏莉接过了运输舰的指挥权,薇薇欧也跟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位女性的好感与生俱来,想要和她有所交流。
两人谈到了即将前往的首都城市。
“『库拉纳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薇薇欧没有去过吗?”
少女尴尬地低下头,在她的脑海中,从来没有比司法特以外的记忆。而这层记忆也随着次元空间的那次爆炸烟消云散。现在的少女,已经是一具空无一物的容器。
夏莉的挡风镜换成了一副厚框眼镜,这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没有区别。她用这层眼神看穿了少女的心事,状若无心地接着说下去:
“那里从某种意义上说,应该很不错吧。”
“真的吗?”
“我可不喜欢说谎。最起码,从『库拉纳冈』看到的天空是最漂亮的。”
天空...这个词对少女产生了意外的吸引力。在比司法特看到的天空一直很安静,就算呆着不去动弹,也不会产生匮乏的情绪。但是薇薇欧从来没有满足过。『天空』——总有一种应该更深厚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将这层意义埋在了少女心底。
“天空啊......”
少女下意识走到舰船边缘,视线朝着窗外延伸。
眼睛中收入的画面和警报声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
然后是从运输舰上空呼啸而过的魔法粒子。如此快速地展开攻击,已经不是『有备而来』可以形容的程度。
“船上还有五百名乘员呢!基安斯想当杀人的魔鬼么!”
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行动已经落在头上。如果这边只顾着傲娇而放任对方,那么唯一的下场就是自取灭亡。然而此时,阿米古的作战核心艾因哈特,第一次不在现场。
是出击还是留守?留在舰上的中队手足无措。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只有身经百战的战士。
“『朵拉姆』不是作战用舰型,如果被对方接近就完了!”
夏莉的脸上毫无慌乱,一道道命令从她的嘴里述出,化作中队的行动。她还特别交代薇薇欧,“不要随便到外面去,留在『朵拉姆』上防守!”
事实证明,夏莉的判断富有经验而准确。从视界最远端发动的攻击,只能是狙击型MMS的一种试探,比起对方冲过来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贸然全部冲出去,漏网之鱼就会直扑『朵拉姆』,到时候就形成了攻击可能打中『朵拉姆』的形式,从而投鼠忌器。
留在『朵拉姆』的都是射击能力更胜一筹的技师,薇薇欧也在他们的行列中。
对于少女来说,这又是一次从未经历过的作战模式。自己能做得到吗——甚至连怀疑的时间都没有。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再来一次好了!
“MKII,找一个方便射击的模式!”
『Yes.Change Sniper(好的。切换狙击手形态)』
MKII的下段延伸出两个支架,将留在甲板上的技师牢牢固定,从而保持射击姿势的相对稳定,并且提供有力的支撑。同时,从后端突出的一个凹槽,开始不断有魔力光从中涌现——那是在转换射击需要的魔力。
少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精力全部集中在射击上。
“Diving——Buster!!(天神烈破)”
强劲的虹**力光,标识着炮击级别的攻势。所到之处,一架MMS应声坠落。少女的精彩表现引来短暂赞叹,随即所有人都投入到狙击敌人的战术中,配合先行出击的MMS编队,一时间将敌机全部驱逐到攻击范围外。
这样打下去,没准可以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人总是容易燃起希望,然后被挫折浇上一头冷水。
很快从耳膜深处传来的强烈震动,告诉有想法的人,自己是多么大错特错。
震动从舰船下方传来,然后沿着视线的边缘高速切入,从『朵拉姆』的表面呼啸而过。
这种冲击力...还有加速度...
“MAS么!?”
最后一个看到的夏莉,马上预感到大事不妙。如果是MAS的话,只要操作得当,标准狙击是无法阻止它入侵的。只要被它进入攻击范围,甚至两三下就能将『朵拉姆』的动力系统破坏。要对付MAS的话,原则上只有兵力优势和同样用MAS对抗,可是现在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到底该怎么办呢......?
少女提供了一个答案。
“薇薇欧,MKII现在要出击了!”
“不要,薇薇欧快回来!”
少女没有理会来自夏莉的劝阻。这是因为她从那架MAS上不仅感受到了危险,还有一种沉重的侵蚀感。不用怀疑,一定是MAS的技师有什么古怪...她必须去弄清楚,然后保护『朵拉姆』的安全。
『Change Striker.Burster on.(强袭模式切换,推进器开启)』
MKII的性能是毋庸置疑的,与MAS交手的瞬间,并没有落入明显的下风。这并非MAS的性能所致,而是和上一次在次元空间的战斗相比,少女的水准无形中又上了一层楼。更何况——
对手并没有上一次那么强...不管是压迫感还是操纵技术,看起来没能把偌大的机械体当作自己的手和脚...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只用一个人操纵MAS呢?过度的自信就是一种傲慢了,如果战败也是一种咎由自取。可以赢!不,是一定要赢才对!
抱着强烈的信念,少女被MAS的射击魔法打中——看上去真是一个讽刺。但从被MAS牢牢包裹住,依稀露出来的些许面部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事态并不如这次攻击本身一样顺利。
魔法击中的并不是MKII本身,而是被提前释放出的魔力防护壁。两者的魔力相互碰撞,在空气中烟消云散,连同MKII和它的技师一起,都消失在视野中。
“唔......!”
背部传来剧烈的重量感,那是从天而降的薇薇欧。
“如果不能把它操控得如同手脚一样,笨拙的MAS也是有弱点的!”
两架魔法兵器零距离接触,哪一个处于上风可想而知。但薇薇欧的攻击并没有能够发动,就被一阵剧烈的光线影响了视力。
等到她看清眼前的MAS起了变化,已经是连人带MMS从空中被甩下去之后了。
少女如同夕阳一般迷离的眼前,硕大的机械体开始发生形态上的剧变,原本只能形容为机器团的集合体,开始延伸出四肢和躯干。
最后露出来的脑袋上,一对毫无温度的眼神有上而下仰视着少女。
“我不需要那么做。这本来就是我的手脚。”
将机械视作手脚的人,难道是——『基安斯收编了战斗机人研究所』的话语瞬间浮现。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研究所开发出的战斗机人吗?
薇薇欧想要还击,但先手早已易主。
“捕捉到你了,MKII。”
眼看着薇薇欧将要在毫无温度的魔力光下化作一团空气,战斗机人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这边也一样。”
那是比战斗机人更加寒冷的另一架MKII。
“啧!!援兵么......”
被击中动力源的MAS狼狈推开,艾因哈特的表情取代了它的画面。
“艾因哈特桑...”
阿米古的王牌在最后一刻赶来,途中并没有浪费时间。与三位流浪魔导士合流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朝『杜兰达尔』进发,考虑到菲特的身体不适合奔波,进入『杜兰达尔』后,由艾利奥和凯珞出面,『借』来了一架空中的士。原本的计划是直接与『朵拉姆』汇合。
“那艘运输舰遭遇袭击了。”
虚弱的执行官率先给出结论;然后是王牌少女的不良预感;等到年轻魔导士们也发觉情况不妙时,空中的士已经陷入战斗区域。
交战画面出现于上空,这在『杜兰达尔』显得多少有些刺眼。各**力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扭曲的画面。其中唯一不会被抹杀的,就是虹色的魔力光。
“薇薇欧...”
艾因哈特不自觉的情绪流露,让周围的人产生了大大的反应。其中最激烈的一个,无疑是某位虚弱的母亲了。她睁大眼睛试图分别,随即因为呼吸不畅而引发晕眩。
“菲特桑、菲特桑!”
“凯珞!不能留在这里了,我们出击吧!”
年轻的魔导士跃跃欲试,却被艾因哈特阻止。她的意图昭然若揭,此刻的战场没有B级魔导士的容身之处。吩咐莉奥和珂罗娜守卫空中的士,王牌少女随即出动。
正好赶上薇薇欧遇险的一幕,从而化险为夷。
“这架MAS是『朵拉姆』的威胁。现在先集中全力击坠它。”
两架MKII双剑合璧,让战况朝积极的方向演变。动力系统受损的战斗机人失去了MAS级别的能力,在两位王牌少女面前变得吃紧起来。这个时候,超越常规的体型和重量,在这个有重力的空间就变成了劣势,很快就被性能卓越的第二世代智能MMS压倒。
另一方面,遭遇到阻击的基安斯部队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也为战斗定下了基调。眼看战斗机人即将失去还手之力,两位王牌加入后的战局也将宣告结束——
“决定了!”
薇薇欧的炮击掩护成功干扰了战斗机人的战斗航道,瞧准机会的艾因哈特高速机动,正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的片刻——
不对!还没有结束!
两位少女面面相觑,刚才的一瞬间,两人听到了相同的声音。
“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吗?”
菲特...桑?艾因哈特的声音,让薇薇欧产生了疑惑。这个名字总是伴随着『高町奈叶』一起出现,对于少女来说是仅有的概念。现在突然有声音出现在她耳中,反而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种感觉...既痛苦又愉悦...为什么?
菲特显然并不想让薇薇欧困惑。她的警告另有含义,可惜王牌们太过年轻,以至于对即将发生的事实后知后觉。
于是她们——或者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留在『朵拉姆』上的人一起——眼看着数架相似的机械从身边一闪而过,将运输舰团团包围。
『战斗机人只有一架』——谁也没有作出这样的承诺。
现在的状况,『朵拉姆』无辜地飞在半空,行动轨迹被战斗机人群锁定,至于留在舰内的守卫MMS,也因为视角狭窄的关系无法展开攻击。
薇薇欧想要有所行动,但是眼前的现实告诉她:稍有差错,自己的魔力就会全部倾泻在运输舰上。到底怎么办才好——
战斗机人可不会想少女这般柔软思考,MAS级别的魔法就要朝着运输舰作出致命性的攻势——
将所有人的眼球从难以接受的现实中吸引过来的,是辉煌的樱红色光辉。它以绚烂的姿态将天空滑出一道影子,残留下来的魔法粒子久久挥之不去。
然后就是金**导士的声嘶力竭:
“你要去干什么,奈叶!!!”
被樱红色的光辉包裹其中,是『Ace of Ace』的身影。从薇薇欧的身边经过时,少女就像刚才一样,在瞬间感受到了复杂的情绪。
那道光辉仿佛在问她:这样的天空,喜欢吗?
......说不上来的怀念感觉,薇薇欧没有来得及回答,光辉就从她身边溜走。
刚才菲特的声音,在奈叶心中一闪而过。
没错,菲特酱...就算是基安斯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屠杀民间人士,所以作出的攻击无非想让运输舰停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
尘封多年的魔法记忆,已经到了它该苏醒的时刻了。
“Raising Heart...set up!”
『All right.Set up.Blaster system,limit one break.(了解。启动。星煌模式,一级解放)』
白色的魔导士从光辉中脱颖而出。
战斗机人的魔法仿佛不愿多停留一般,沿着四周朝『朵拉姆』奔袭而去。但在接触到外壁,即将爆发之际,却被一道匪夷所思的护壁挡住了。
那是由魔力构筑的绝对防卫线。
“如果不是全力全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它突破的!”
『不屈的Ace』向天空作出宣告:
“这里是米德切尔达...时空管理局所属,高町奈叶一等空尉!现在请停止所有的战斗行为!重复警告一次,这里是时空管理局所属,高町奈叶一等空尉!请停止所有的战斗行为!”
魔导士的宣告造成了巨大的反响。其中不少人陷入手足无措的状态。偶尔有心理素质卓越的稀有品种,作出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整齐划一:
“高町......喂、是联邦的白色恶魔!喂!”
可想而知,光是这个东方色彩浓厚的名字,就已经连米德切尔达的法律都阻止不了了......
“坠落吧、坠落吧、坠落吧!”
显然疯狂的人作出攻击行为,是生物学上的本能反应;对此,白**导士所作的只是照单全收。
攻击并不能打破防护壁。
“......那种程度,是怪物吗...”
恐惧却可以穿透魔导士的内心。
真奇怪呢。
大家都是怎么了呢。
虽然努力是好事情,生命并不是这么随意放弃的东西啊。
如果只是冲着对方的生命行动,自己的生命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呐。
我所说的话,我所坚持的想法。
错的这么离谱吗。
『但是呐!就算所有人都不认同你,还是会有一个笨蛋相信你!』
回想起来的这句话,让魔导士从迷茫中得到救赎。
就是这样...所以才会听到菲特酱的声音,听到她对我说话...我不可以在这里迷茫下去。
忠实的魔导器显然对主人的决心高度认同。截止到现在,它一直在努力完成主人交给它的任务。
被防御下来的魔法粒子并没有消散,只是在防护壁上凝聚、冶炼,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辉。这在论理上是不成立的,所以从刚才开始,没有任何一道魔法被防御,而是全部被分解成粒子,然后吸收。
『Blaster 2nd.(星煌二级)』——伴随RH的挥舞,凝结完毕的魔力呈现出蓬勃的气势。
『Starlight Breaker ex fb. (星光爆裂,广域扩散模式)』
“从这里开始,停止吧!”
脱离枷锁的魔力朝四面八方涌去。
天空被染成一片樱红色,然后在魔法粒子的流逝中归入沉寂。
没有被视作敌对一方的残留人员,几乎同时失去了视觉上的观感。
六架战斗机人式MAS,超过十个中队的MMS编队被全部击坠。高町一等空尉用这样的方式,宣告了『Ace of Ace』的回归。
这样的话...大家的头脑稍微能够冷静一下了吧...
将如此想法贯彻到行动中,似乎本身就与身为人的基本立场背道而驰了...更让人唏嘘的是,当薇薇欧的身影落入奈叶的视线时,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也许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Warning.Magic is over-line.(警告。魔力耗损已经过度)』
啊咧...感觉有点奇怪...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白**导士已经从眷恋的天空径直坠落。
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下场。因为自身原因数年没有尝试过魔法,为了将敌人的魔法吸收,又使用了强行分解的手段,接下来是蛮不讲理的集束炮。即便是『不屈的Ace』,也难以承受如此负担。
所有还能活动的人第一时间展开营救。包括薇薇欧、艾因哈特,还有留在空中的士上的几个人。可就连其中速度第一的艾利奥,以及位置最近的薇薇欧,都似乎要慢上一拍。
『Get set.(启动)』
伴随男性的金属音响起,是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金色闪光。
樱红色与金色。以柔和的声调开场,两道光辉在空中相遇,彼此融合,最后化作一体。
“幸好赶上了...”
『闪光的魔导士』如此说道。
“真是一如既往胡来啊,奈叶...”
“菲特...酱...”
即便宝蓝色的眼瞳再过美丽,有时也不能对其抱有信任。看到眼前的人是谁,教导官更是增强了这一想法。白**导士的迷惑,被一双红瞳尽收眼底。
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重复着最重要的名字:
“奈叶。”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连心跳都可以清晰听见,仿佛在提醒这个事实。
“奈叶。”
“菲特酱...?”
“...奈叶。”
如同以往使用魔力时都会听到的声音。但奈叶明白,那并不是对自己的回答,只是『声音』;然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这样。
“菲特酱?”
“怎么了,奈叶?”
几乎是一下子就紧紧拥入怀里。教导官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泪水夺眶而出。
“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得不到菲特酱的回答了...从刚才开始,听到的就是真正的菲特酱...以为再也不会了...太好了...”
菲特能做什么呢?将怀里的人搂住,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似乎已经太久、太久了。
如果说,还有谁会受到这个画面的冲击,就只可能是停下动作,看着一切发生的少女。
留在眼前的是棕色和金色长发交织在一起的画卷。
那并不意味着『高町奈叶』和『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这两个简单的名字。
这是薇薇欧在世上,和两个妈妈相依相伴的证明。
总是作出让人作呕食物,一脸冷淡的母亲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肖想着与情妇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对生活毫无责任感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薇薇欧.哈特涅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一直以来,存在的只有叫做高町薇薇欧的孩子。
记忆的囚室,在薇薇欧的眼前化作了碎片,然后在她的眼睛上留下裂痕。
“妈妈——!”
这是一个扑向母亲的,两只眼睛红绿交辉的少女。
“奈叶妈妈——!菲特妈妈——!”
眼前的两位母亲伸出手,将女儿拥入怀中。
直到这一刻,阿露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她和奈叶从边境基地脱出之后,就搭乘穿梭艇一路狂奔,途中听到阿米古和『Numbers』合流的消息——奈叶作出了可能遇袭的判断,才决定加入战局。奈叶让自己先行脱出,然后一个人赶赴战场。
没想到竟然遇上这一幕。
尤其是许久未见的金发主人,光是看到她的一刻,就让阿露芙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但聪明的使役魔又怎么会打扰到难得的母女团聚呢?
搭载着红色犬崽的简易滑翔机,和巨大的运输舰一起,为这副难得的美景,提供了充实的背景。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4_336:} 终于赶上了……
————————————————我是疲劳的分割线——————————————————
被世道所亏欠的人不止一个。这些人三三两两聚集起来,便在帕拉斯的战舰内汇聚一堂。
埋怨过去的话,就无法拥抱未来。如果想不通这个道理,是无法穿梭在次元空间的。之所以集合起来,完全是出于八神疾风的三心二意。她对阿米古的成立并不好奇,却对为什么会在帕拉斯见到卡莉姆这一点保持着基本的疑惑。
疾风和卡莉姆交往依旧,并不会怀疑她的为人品性。但卡莉姆作为骑士,其行动并不仅限于代表自己,背后必定有圣王教会的意志。那么问题就此而来:为什么圣王教会要选择介入?
至于库洛诺.哈洛温,执行官在意的部分完全出自一己私欲。他的妻子截止到这个月结束,应该正在『休假』途中。然而从帕拉斯上的见闻来看,这个女人不仅偷偷瞒着丈夫出外打工,而且蓄谋已久——不光是艾米,这艘战舰上的联邦军籍人士,光靠一只手是绝对数不过来的。
基安斯的做法容易招致非议。但要促使圣王教会有所行动,势必还有更深层的隐情。卡莉姆对此的回应,就是将大家召集起来。
参与的人有圣王教会的骑士,八神家的狸猫二佐,库洛诺夫妇,帕拉斯的王牌,王牌的两位副手,以及新晋ACE薇薇欧。
从艾米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到乐观的情绪。这让在场的人都有所心理准备。
所谓的真相是一段纪录片。画质非常糟糕——简直到了一帧一帧跳动的劣质感。但是,比画质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显然是内容。
“这是...!”
已经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人体被从内而外分解,然后在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来的影像。
能够被看到的只剩下颜色各异,在空气中微弱挣扎着的魔法粒子。
这是发生在偏远世界的事件,因为进行了媒体封锁,没有被大众获悉。换句话说,那个世界上的人非但已经死去,就连存在过的证明都遭到了抹杀。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道毁灭。
“教会中的少数派——派出去的侦查人员没有回来。只有这段影像回到了教会,虽然之后又进行了调查,痕迹已经被清理掉了。”
卡莉姆的脸上,完全被化不开的忧愁所淹没,失去了骑士往日的光彩。
“可以知道的部分,仅限于这是一种中和魔法粒子的系统。只要对象具备魔力资质,它就可以准确捕捉并进行客体调和。”
如果魔力是细小的沙子,那么人体能够容纳魔力的部分——『念动之核』就像一个承载沙漏的容器。所谓的调和,只不过是把容器里的沙子倒出来,让容器变成空无一物——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变回到普通人,不能再使用魔法。但是画面上明明不是那样,这个人、那个人...大家都死了啊!
“当魔法粒子的存量超过系统的界定,就会进入破坏程序。”
明白了。在场的每个人都如此,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片刻的沉默之后,开始有人试图以深呼吸来调整自身的情绪。
基安斯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秉持『魔导士是敌人』的组织了,而是彻底将『魔法』视作诅咒的集合体。与其费尽心力和魔导士进行无休止的争战,不如从本质上抹杀其本质来的爽快。所以才会在扩充军备的同时,进行这项沾满鲜血的计划。
如果让这一计划得到成功,那么魔法的源头就会被连根拔起。包括魔导士、魔导器,还有其衍生物——圣王教会。
不管站在哪个角度,圣王教会都建立在魔法以上的产物。如果基安斯一意孤行的话,那么圣王教会也就不复存在。出于这一点,才会采取行动的吧。
“结果还是被逼上船的呀,卡莉姆?”
对于疾风的揶揄,卡莉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以包容的微笑。她并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忧心忡忡的话,就说明还有什么事正在发生,而且造成不好的影响。
聪明的疾风开动脑筋,很快找到了答案,却笑而不语;库洛诺对此表示气愤,但也在妻子的耳语之后默不作声;艾因哈特的脸部表情毫无变化;最后打破沉默的是薇薇欧。
“这样的实验,必须要不断继续下去才行吧?”
卡莉姆点点头。
所谓不断继续才能获得成功,才是实验的本质。偏远世界虽然安全,但可以采集的标本实在有限,联邦前期实行的大规模移民,又让魔导士集中到了贝鲁卡的势力范围——对方当然不会笨到主动配合基安斯消灭自己,更何况双方还有官方的和平条约,基安斯不见得会越雷池一步;能够抓到野生兔子的围场眼看着越来越少,胸怀森罗万象的某位骑士又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她很自然地将着眼点放在了首都城市『库拉纳冈』。这几乎不需要费心思考,从黎明期的管理局时代一路走来,这个城市一直在繁荣中彰显自身的地位。即便在大移民时代的洗刷之下,也留有过去的风貌——没有离开联邦的魔导士们,大部分都聚集在此——其中有管制上的考虑,也是联邦怀柔政策的体现。如果将目标定在那里,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达成目的。
连疾风都开始皱眉了。从刚才开始,二佐的心中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作为夜天之主能够留在比司法特,担当薇薇欧的隐形监护人的条件——形影不离的骑士们全都在『库拉纳冈』担当工作,也就是实际上的软禁。如果在首都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么骑士们的立场就......
“我的弟弟...维洛萨已经去『维洛萨』调查了,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卡莉姆的弟弟从管理局时代就是最一流的调查官,他亲自出马的话,没有消息就是名副其实的坏消息。骑士的担心可想而知。
“这样一来就难办了...”库洛诺一想起那位好友,就不免有些头疼——执行官对调查官的手腕十分了解,能够将他困住,势必出现了『困难』以上的僵局。然而,就算库洛诺想要行动,现实情况也不允许。
库洛诺的身份是魔导士,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这直接导致了他在联邦内部的尴尬,之所以执行官还能保有一份工作,并且和狸猫二佐干着一样的私活,完全基于他的母亲是联邦一度的指导者。
这位指导者此刻正躺在医院里。
如果说库洛诺靠着母亲的余威,那么疾风丢弃的就太多了。骑士们团聚的机会,琳的沉睡,还有不知所踪的夜天之书。这些都换不来一纸在首都城市自由行动的文书。
卡莉姆本不需要担心这件事情。但流浪的骑士显然不会被教会所『承认』——同样适用于利用假期打酱油的联邦军人们。
再加上来路不明的艾因哈特,不良学生薇薇欧——换句话说,能够光明正大地出没于『库拉纳冈』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但是不行动的话,就会眼看着基安斯带来灾难。
阿米古的指导者将注意力放到了从『Night Inn』上救下的五十名乘员上。原本的计划,就是将这些人送到通往联邦腹地的世界,然后由阿米古的支援组织负责安排这些人的返航。现在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在乘员中掺入少量的阿米古人员,掩人耳目进入『库拉纳冈』调查。
为了声东击西,就需要足够的诱饵。
这个足量的诱饵就是在二十四小时前获得重生的魔导士们。
“为了最大限度地吸引基安斯的注意,我打算编制一支最小规模的舰队,指挥官就由疾风来担当。你看怎么样?”
“了解呀。”
“库洛诺和艾米也一起去吧。就当是补偿你们的夫妻生活。”
库洛诺欲哭无泪,他对这种玩笑的应对向来就只有『饶了我吧』——原本期待妻子能够有所反击,却只能看到她似乎在外接通讯中忙碌。
“嗯、嗯......我马上接到屏幕上!”
『嘀嘀——』几下,文字讯息就显示到半透明的视窗上,供在场的人阅读。
这是一封似曾相识的求救信。对此没有太大变化的是薇薇欧、艾因哈特、莉奥和珂罗娜。
但是对于其他的几个人,他们就不能很平静地接受了。
原因无他,全是因为这封措词已经到了简陋地步的求救信,使用的通讯码竟然是——
“...怎么可能...”
对此反应最大的人,只有八神疾风。
“现在怎么可能还有人,使用这样的通讯码...?”
因为那是她一手创立的部队,机动六科的通讯码。
夜天之主的计算涵盖了微妙的遗漏。能够堂而皇之地以机动六科一员身份活跃的在这里就有一人。
她的人生还没有沦落到需要求救的地步。仅仅是一个吩咐,自己家的厨师们就会准备出精心的美食。
等到食物上齐,奈叶交代了希望和友人单独相处的愿望。只要不离开住宅,一等空尉的自由无时无刻不得到满足。所以她能够和尤诺一起,对红色小犬崽的吃相报以关注。
奈叶的胃口和二十岁的女性相差无几,但是今天特别增加了许多食物,其中大部分主食,都堪称身材毒物;身边的斯人男性本就没有一张充满饥饿感的脸,让人对他的胃口不报任何期待;所以这些高热量的美食,就统统满足了小犬崽的食欲。
它完全不顾形象地埋首其中,显得非常可爱。在教导官的记忆里,犬崽时常露出没有心机的一面,不过都是在主人身边的时候,至于那个主人——
奈叶陷入沉思。直到身边泛起一道红光,才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犬崽左探右瞧,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之后,随即使用了变身魔法。
红光的出现非常短暂。几乎在一个眨眼之后,还在狼吞虎咽的犬崽就变成了身披红色长发的可爱少女、这样形容似乎仍然显老,准确的词汇是,幼女。至于,那对从长发两侧竖起来的犬耳,便是她从犬崽身上留下的唯一印记。
再次介绍,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的使役魔,阿露芙桑。
“奈叶、奈叶!”
阿露芙喊了一次,发现奈叶的反应不如预期,她又接着喊了一次。
教导官当然不是惊讶。确认了暂时不会有人路过,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幼女抱入怀中。
阿露芙看起来很匆忙的样子,但是意外地开口并不积极。眼见这个状况,从旁讲解的重担就自动落到了司库长的身上。
阿露芙的经历就和她的体型一样,发生了非常不乐观的变化。维持生命形态的魔力供给急剧减少,导致阿露芙在一天内不得不长时间的昏睡。清醒的时候,也必须激烈地补充能量。虽然所有的技能都没有丧失,但随便使用的话很容易消耗体力。所以即便保持犬崽的形象容易掩人耳目,为了节省精神通讯的魔力消耗,她宁愿变成人形——毕竟一只小犬说着人话,肯定比奇怪还要奇怪吧。
这样的魔力衰退发生在两个月前。阿露芙一个人出去散步,结果晕倒在路边的事情,被教授及时发现,并且查明症状;即便如此,这位掌管无限书库的男性还是对此一筹莫展。
众所周知,使役魔的魔力全部来自于签订契约的主人。如果使役魔的魔力供应出现问题,那么问题就全部出在主人身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将阿露芙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就必须找到她的主人。为了这件事情,才会有这次老友见面。
对此,使役魔比起谁都显得更加迫不及待。
“呐、呐,奈叶——”
教授的面子必须顾及,即便平时再没出息,现在的阿露芙也问不出个逻辑顺序。考虑到这一点,最后还是尤诺开口:
“你知道菲特的近况吗?”
奈叶对这个问题应该早已做好准备,但从她的脸上却能够看到明显的受伤痕迹。这个时候,使役魔的催促就显得有些刺耳了。
等到阿露芙也明白过来,气氛从某个时刻就被凝固了之后,教导官才费尽心力地吐出回答:
“......不知道。”
“......这样啊。”
虽然并不是积极的结果,除此之外却想不出什么措词的教授还是表达了谢意,或者说,他觉得只能这样给予回应。
沉默的气氛在餐桌上弥漫,却没有太久。
因为有人按捺不住了。并不是这一刻,而是无意间积蓄了一个午后,乃至于从两个月前就种下的不安,此刻完全爆发出来:
“什么嘛...奈叶已经变得和尤诺一样婆婆妈妈了啊...”
无端悲剧了一回,让教授的面色几乎挂不住。但此刻并非主角的立场,让他善解人意地屈服于现实。比起其他人,他是最能体会到阿露芙已经忍耐已久的心情。
“阿露芙桑...”
就像他能够体会奈叶想要安慰阿露芙,其实更需要安慰的是她本人一样。
如果说来这里之前,尤诺只是为阿露芙的忍耐而担心的话,那么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不管是哪个人都几乎触及到极限的事实。
“菲特哟!菲特不见了哟!作为使役魔的我,已经感觉不到从主人身边传递过来的魔力了...连气息、气息也察觉不到...等到我察觉,已经连身体都变得这么小,不这样就维持不了生命活动的状况了!现在的菲特到底怎么样,她人在哪里,被联邦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对吧,奈叶——?”
教导官只是轻轻摇头。
“现在我的消息源,差不多就和电视上看到的一致。军队内部也没有供我查询的信息管道,所以说——”
使役魔用手、或者说是爪子打断了魔导士的话语。从指尖传来的颤抖,可以感受到她的虚弱,可是用在衣领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几乎要将衣服撕破。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找菲特?你也和我一样感觉到了吧?菲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很害怕,但是除了让尤诺行动,其它什么也做不到...可是奈叶你不一样,你是米德切尔达的王牌,最强的魔导士——”
“最强什么的,早就随同一年战争一起被埋葬了。”
“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不、就算这么想也没关系,你现在这副样子,确实让人想不起曾经的你来。”
阿露芙和奈叶都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们的表情。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几秒,被一对爪子划成碎片。
“但是呐!就算所有人都不认同你,还是会有一个笨蛋相信你,就算那样,你也要让菲特失望吗?”
阿露芙引起了很大的动静,使得旁观者的尤诺很不安,担心随时惹来不必要的骚动。但是无论他还是奈叶,都无法阻止阿露芙的控诉。因为那对如同镶嵌了宝石一般的双瞳,正不断溢出泪水。
“......她根本就不会失望,只会继续相信你。在她妈妈面前伸出手的『高町奈叶』的样子,她根本就是抱着这个记忆走出来的。就算你对着她亲口说出放弃,她也只会一直相信你。菲特就是那样的笨蛋...笨蛋...大笨蛋...”
尤诺看向奈叶,想从她的表情中探寻一点蛛丝马迹。可惜教导官的神色过于深邃,属于司库长完全无法攻克的课题。
“就算这样也好...我也只想听听她的声音...”
奈叶仿佛从这句话中醒来。
“阿露芙桑,想要听见菲特酱的声音吗?”
然后她对着使役魔,亲口说出了『可以哦』三个字。接下来的画面,立刻让使役魔停止了哭泣。连教授看在眼里,都只能继续哑口无言。
樱红色的光辉...?阿露芙和尤诺都没有感受到魔法发动的迹象。这样的光辉,只可能是来自于魔力之源,念动核心的共鸣。
共鸣非常微弱,即便在夜色之下也只是若隐若现,其中更有被明显压抑过度的迹象。
奈叶集中注意力进行操控。只是她的操控看起来,只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压制上,然后让魔力呈现微弱的上涨趋势。
这样的行为很不容易理解。但很快就被充分理解了。
开始有声音陆续传出,仔细听的话,差不多是这样的内容:
奈叶...
奈叶...奈叶...
奈叶...奈叶...奈叶...
“菲特!”
阿露芙惊呼出声,没有人回答她。但是声音并没有被打断,而是保持着相同的频率,不断释放而出。看起来,这只是被呼唤的人有关。
当念动核心不再发出光辉之时,声音也就戛然而止。
“为了在薇薇欧的事项上和联邦达成妥协,我和菲特酱接受了调任的安排。军队并不允许魔导士之间进行联系,但是我和菲特酱可以通过远距离精神通讯的方式。刚开始的时候,进行得很顺利。”
奈叶用一天中毫无变化的语调,将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唯一称得上变化的地方,就是有液体从她的脸颊两侧,缓缓滑落下来。
“大概是半年前,菲特酱的声音就变得无法控制了...只要我使用魔力,就能随时随地听到的...也只有她念着我的名字...无论我怎么呼唤,都没有回答。”
半年的话,不就比阿露芙的变故还要早了嘛...惊觉到这一现实的使役魔,已经失去了哭泣的动力。因为在她面前的,显然是承受了更多不幸的魔导士。
“第一感觉到,魔法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很担心...随时都想去找她...但到处都是军队...”
教导官的防线被彻底攻陷,她耸动着双肩,孤独地泣不成声。
“想要见到菲特酱...想要见到她...”
这是客人们来访之前绝对难以想象的一幕。他们前来拜访的救星,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需要求救的人别无二致。害怕魔法的高町奈叶,似乎蜕变得与凡人无异。
黑夜压抑的,不仅仅是女性的哭泣。
短短的几十个小时之内,发生了许多不约而同的求救讯息。让处理它们的人目不暇接,似乎是命运特有的嗜好。
对此,艾因哈特.斯崔特斯秉持的观点向来是:每一个都全力以赴。
标识机动六科通讯码的求救信,被一致认为是基安斯的陷阱。考虑到这几天内的所作所为,帕迪丝完全可能这么做,而且将其周而复始。唯一保持反对意见的是艾因哈特,她对于这封求救信的执着异乎寻常。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和侵入比司法特时一样,这位年轻的王牌感觉到了并不简单的...气息。
『能够从中感觉到...清楚的气息。』
一句话就说服了所有人,这就是王牌的分量。但艾因哈特并不赞同改变原先制定的计划,而是坚持一个人前往查探究竟——信号的发源地和运送人员的路线颇为迥异,但在路上不浪费时间的话,是可以在接头地点汇合的。在此之前,艾因哈特申请单独行动。
只是——
“再过十五分钟,即将抵达发信源的区域。”
“从这里开始要小心谨慎了吧,艾因哈特。”
卡莉姆坚持不让王牌少女独自前往。作为妥协的结果,同样年轻的两位部下一同随行,艾因哈特对此也只好接受。
即便对她放心,不代表基安斯的嫌疑就此洗清。就这样直接朝前的话,说不定就真的落入陷阱的可能性依旧存在。以发信源区域的最大半径为限,都可能是敌人的布置范围。从这里开始,任何冒失的举动都可能引发灾难。
三架MMS中规中矩地行动。在发信源的那一段,真的有什么人在等待着吗?
这个谜题在少女们面前不攻自破。
那是由远及近的闪烁光点。看来发信的人是等不及了,才从老巢出动,朝这边反方向赶来。
敌袭——这是精心布置的陷阱。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在惊讶之后的冷静分析,就是将普通人和战士区分开的标准。
如果只是单纯的敌袭,对方展现出的阵型实在是太唐突了。
将艾因哈特等人的方位定在六点钟,闪光就是从十点钟的方位高速袭来,沿着大直线的轨迹一路向前,朝四点钟呼啸而去。中途没有迂回的迹象,显然是没有发现她们。
帕拉斯和发信源之间没有通信,所以艾因哈特等人的来访也无人得知。这就去除了预先埋伏的可能性。简单的说,对方并不是冲着她们来的。
而且,对方的阵型有严重的前后脱节。由三个颜色各异的光点,和后面雷同的光点群之间,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与光点群的强烈粗糙不同,前方的三个光点群虽然微弱,却清晰透亮。
仿佛魔导士和人造MMS之间的天壤之别一样。
两者之间有光影交错,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确认是相互之间的魔力冲撞。换句话说,艾因哈特等人遇上的是一场遭遇战。哪一方是敌人?哪一方是伙伴?这是身为战士无时无刻需要确认的事项。
这一点暂时难以界定,可以确认的事项,只有『强者』和『弱者』的分别。追击的一方从攻击模式判断,应该是基安斯的基地守卫部队。论实力,比起在比司法特遇上的还要弱上一个等级。毕竟平时的工作只是利用身份横行霸道,关键时刻用得上人数优势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被追击的一方,就显得稍微复杂一些。从阵容上判断,是一个高机动的单位和一个后方支援的单位组成,外加一个需要保护的单位——之所以这么形容,完全是因为那道身影在战斗中毫无表现,几乎是被另外两个人拼死保护,才能够存活到现在——十足十的累赘角色。
“艾因哈特,我们去帮忙吧!”
王牌少女的意见是静观其变。艾因哈特对战斗的细节观察入微,甚至连考虑的方式都与常人不同。
从动作和魔法的流动上看,眼前的三个人都是魔导士。其中两个人的特点很鲜明,并且将各自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便如此,她们完全没有取得魔导士应有的战果。虽然高速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却始终无法给予对手致命性的打击——即便是基地配备的落后MMS装甲。而本该提供这一火力的后卫,则仅限于将对手缠住的级别。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只能是魔力等级的限制。无论是机动模式下的边卫,还是支援模式下的后卫,都仅限于B以下的等级——从他们的身手上,完全想不到是这么弱的角色。
至于另外一个被忽略的角色,除了长得超乎常识的金色长发,实在没有足以称道的地方。但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才让艾因哈特分外在意。
比起另外两个人,她的魔力更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原本这是值得同情的地方,可是艾因哈特却无法从她身上读到任何魔力流动的痕迹。
如此矛盾的表现让少女困惑。她试图将眼前的迷局一一解开。
魔力流动...流动...捕捉到流动...冷静下来...这种感觉是?!
少女的语言出现了瞬间的描绘错误。将她的感想翻译过来,应该不是『感觉』,而是『声音』——就像遇到薇薇欧的那次一样,艾因哈特又一次地听到了。
『艾利奥...凯珞...你们两个先走一步,这里就由我来挡住。』
那种身体能够做得到么?为什么大人就是喜欢做无意义的逞强呢?
『不能这样!您现在的身体需要治疗,不能再近一步地加重症状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伤病的关系。所以才展现不出应有的强悍么?
『没关系的。要应付这里的局势,我还是能够绰绰有余的。』
『菲特桑!』
菲...特...
菲特......
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
名字只留给少女一个结论,她将结论化作一句话:
“找到了。”
“艾因哈特?”
王牌的发言引来部下的好奇之心。
“没什么。先把被基安斯追击的三人救下来吧。”
MMS释放出高浓度的魔法粒子,以MKII为首,三人迅速加入到战局中。这是一支比起比司法特要弱上几个档次的部队,在突然杀入的生力军出现后,几乎毫无挣扎就出现了溃败。比起完成任务上阵搏杀,他们似乎是更在乎发薪日的一群上班族。
被救下来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距离基安斯的基地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她们是从那里出发,路上一定经过了长时间的战斗,体力上的消耗可想而知。仅仅是两名B级魔导士,能够战斗到现在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莉奥和珂罗娜负责照看她们。
至于金发的魔导士,则由艾因哈特负责。这正中她的下怀。
菲特看上去非常不妙,已经奄奄一息的她只能依靠比自己身高矮上许多的艾因哈特才能维持制御姿势。即便如此,她主动向艾因哈特表达了谢意。另一边,莉奥和珂罗娜已经开始了解情况。也从中了解到,一头红发的少年魔导士和粉红头发的魔导士少女,分别是艾利奥.蒙迪艾尔三等空尉和凯珞.露.露茜三等空尉。两人的抚养人都是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在一年战争之后,也就随同执行官一起被调到基地。
至于执行官,则是在一次调查行动的返航途中,突然遭遇了急性的魔力衰退,以致如今魔力被蚕食殆尽的地步。然而,基地在报告这一情况之后,似乎并没有得到将执行官送离治疗的回馈;反而种种迹象表明,一天比一天虚弱的菲特,有被当作素材研究的趋势。
凯珞和艾利奥在监护人受到威胁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了反抗。然而,她们在联邦内部毫无派系,也没有任何援兵。这个时候,机动六科被当作聊胜于无的希望,再一次被呼唤。
艾因哈特在整个交流过程中都没有发言。等到所有人都停下来,等着她说话的时候,艾因哈特开门见山,希望三人都加入阿米古。
她亲眼见证了酒红眼瞳所散发出的疑惑。
那种毫无气势的微弱魔力,却给予艾因哈特巨大的压迫感。比起和MAS作战时,王牌似乎有被进一步压制的迹象。这个时候已经轮不到她退缩了。
“就像凯珞桑说的那样,您现在的状况需要接受治疗;从基安斯的基地逃离的话,就算是联邦也没有容身之地,除了阿米古。而且,艾利奥桑送来的求救信,已经被机动六科收到了,八神疾风二等陆佐和库洛诺.哈洛温执行官会非常期盼您的加入。我等正是为此而来。”
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艾因哈特决定投入广域型魔法兵器。
“而且,您和高町一等空尉的女儿,也已经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如果说...您愿意加入的话...我想...她也会很高兴...吧...”
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毫无必杀技的气势。艾因哈特就是这样不善于和他人交流的少女。或者说,那双从她开口后就没有移开过的酒红双瞳,带来的压迫感过于非比寻常,已经到了王牌都无法承受的重量。
菲特似乎很明白自己的优势。虽然听到『薇薇欧』和『高町奈叶』的名字时,执行官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颤抖,但在不善交流的少女面前,想要掩饰并不困难。更何况,再这样继续下去,她身边的女孩子,似乎已经找不到那颗低下去的小脑袋的容身之处。
将少女从尴尬的红颜中拯救出来,就是成年人的义务。
“明白了。”
菲特露出了笑容,就和她标致性的金色长发一样灿烂。
“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薇薇欧了呢。只要和你同行的话,就可以见到她了对吧?”
“......是的。我们约定了汇合地点。”
“那样的话,就请你指点方向吧。”
为了女儿行动,本身就是母亲的专利。
如果说为了女儿作出牺牲,属于母亲的特质之一;那么为了恋人而行动起来,就是对于特质的再一次补充。
我们即将再度见证的一位母亲,正在偏远地区的某个机场,和友人作出告别。
“就算要行动,也千万不要蛮干啊,奈叶。”
“嗯。这样的话,尤诺君也要抓紧时间结婚哦。”
自己的话和『结婚』有什么关系么...给本来充满伤感气氛的离别定下反向的基调,司库长在教导官的逆袭下哭笑不得。他能做的就是放任友人从机场的安全通道离开,自己则留在检票口掩人耳目。
“我们出发吧,阿露芙桑。”
“哎哦!”
使役魔乖巧地躲在魔导士的怀里。两人翻过安全通道的墙壁,一路朝着停机坪的方向奔跑。如果奈叶被放纵到这种宽度,她大概早就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了。所以从半路就跟上来的情报人员,完全落入预想的范围内。
对方并不想过早暴露身份——起码从形式上如此,所以并没有一开始就抛头露面,而是巧妙地跟在后面,与奈叶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在教导官穿过女厕所之后有所缩短,直到蔚蓝色的眼瞳前一片开朗。
“奈叶,那边、那边!”
红色犬崽所指的方位,孤单地停泊着一架穿梭艇。因为介乎民间用和军用之间,所以体积异常小,性能异常糟。但是对于高町一等空尉这样的偷渡者,没有比小小的穿梭艇更适合用来掩人耳目的了。
奔跑途中的棕发女性掏出一颗樱红色的饰物,它的『真实身份』是奈叶的智能魔导器『Raising Heart』——也是『天空的魔导士』和魔法的最初邂逅。
就如以往的任何一次相同,奈叶对RH发出呼唤:
“Raising Heart,拜托了!”
『All right.My master.(是的,我的主人)』
忠实的樱红色光辉之后,便是穿梭艇的控制权被魔导器剥夺,顺便连同驾驶员的人身自由一起。在教导官略带歉意的『抱歉』声中,被『Chain Bind(束缚锁链)』整个打包成一捆,『请』下了穿梭艇。
魔法在穿梭艇的呼啸声中自动解除。恢复了自由的驾驶员走到失职的情报人员身边——那个人正朝着天空四十五度,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说,兄弟。”
“请说。”
没有看驾驶员,他的视线一直留在空中——那里隐约还残留着樱红色的痕迹。
“就算多此一举,为了你的工作着想,还是记得事后汇报哦。”
“嗯。不过是五分钟之后。”
“是嘛。”
驾驶员同样抬头望向天空。其实他也这么想。
虽然微不足道,他和这个情报人员是同一类人。
在一年战争的战场上,被『不屈的Ace』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无聊人士。
换句话说,要让他们来阻止高町一等空尉的任何行动,非但没有那样的能耐,从感情上也会遭遇阻碍。
真是非常没出息的一群人啊。
只有一部分人朝着真正的目标进发,那是本就不该被搀和进来的无辜平民。
『Night Inn』在第一时间得到了修理,却依然不足以提供安全的旅行。所以多达五十名的乘员被全部转移到了阿米古的运输舰『朵拉姆』上。这是一艘能够运载超过五百名乘员的大型运输舰,整个阿米古仅有一艘——事实上,阿米古一共也就两艘运输舰,其中一艘还是刚刚捕获的『Night Inn』。
现在『朵拉姆』属于满员状态,是因为在此之前,从各个世界救下的难民也被安排其中。经过十二个小时的路途,抵达了米德切尔达联邦的腹地:第四十管辖内世界『杜兰达尔』。
在陌生的舰船上旅行,多少让人感到不安。更何况,其中还隐藏了一支由二十四名MMS技师组成的中队,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调查任务,就让气氛进一步紧张起来。这其中难得没有神经紧绷的,大概就只有随同前往的薇薇欧了。
这趟旅程起始于帕拉斯的晚餐之后,少女进入睡眠,以此度过大部分的时间,然后迎来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
以八神疾风和库洛诺.哈洛温为首的魔导士组合在次元空间大张旗鼓地行动,为的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艾因哈特约定了会合的时间,就带着莉奥和珂罗娜分头行动。薇薇欧在『朵拉姆』上没有什么认识的对象,也就失去了交流的兴趣,只是独自在舰船上无所事事。
大约一个小时前,『朵拉姆』从次元空间进入了『杜兰达尔』,大型运输舰切换到安全巡航模式,引来一阵不小的骚乱。这个时候有传闻说,支援组织『Numbers』发来消息,准备赶来和他们接头。
『Numbers』——少女对此的第一印象很糟糕,虽然她自己也道不清原因。根据前面的消息,对方会派专门人员来引导航路。然后薇薇欧的橙黄双瞳,比起电子讯号更早一步看清真相。
『这里是夏莉欧・菲妮诺一等陆士,接下来由我来引导航线。』
前方出现的是一架简易滑翔机,如果不是这个时间出现,甚至会被误认成滑翔爱好者。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不甚专业的『朵拉姆』内一片兵荒马乱,被大型运输舰的气流影响,滑翔机的接近异常困难,经过长时间的折腾,好不容易才安全地落在气垫上。
薇薇欧赶紧动手将对方身上的滑翔机零件剥掉,以防受伤。
“谢谢!哎——”
罩在挡风镜下的眼睛露出惊异之色。
“这不是薇薇欧嘛?”
少女颇感哭笑不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名字没有取好,那就是她长了一张太过大众的脸。非但认知度高到爆表,甚至还容易招致自来熟。当然,下一秒的反应就因人而异。
她也只能随着记忆,艰难地回应:
“夏莉欧・菲妮诺...桑?”
“叫我夏莉就可以了,薇薇欧。”
“现在的情况呢?夏莉欧一等陆士。”
“基安斯最近收编了联邦的战斗机人研究所,正打算开始新兵器的试验,所以最近很少在这一带出没,估计是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秘密研究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内部人士,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战斗机人』——是将人体和机械融合的战斗机械,因而不需要魔力资质,这一点作为兵器具备很大的诱惑力,曾经被管理局的地面总局看中而进行私密试验,结果试验者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叛乱,那个人的名字就是杰尔.斯卡路艾迪。
叛乱被机动六科平息,斯卡路艾迪作为犯罪者被关押。但在米德切尔达联邦成立之后,他又因为技术力上的才能而被破格释放,并且担当战斗机人研究所的负责人,从事战斗机人的量产化研究。只是在一年战争末期,斯卡路艾迪再度神秘失踪,有关消息称他去了贝鲁卡那一方。联邦官方称这一消息为诽谤。
至于斯卡路艾迪留下的遗产,这一回被基安斯不费吹灰之力地接受,实在不能称得上好消息。
自称『夏莉』的女性从气垫上站起,展露出咖啡色的长发。从唇角上若隐若现的微妙弧度,可以断定她是一名做事积极的女性。踏上『朵拉姆』的第一时间,她就展现出毫不拖泥带水的做事风格。
“基安斯已经有所行动,疾风舰长正带着它们在次元空间到处转悠。所以我们这边也要快点行动。”
言下之意是和战斗无关的人员要尽快脱离战线,至于阿米古的特别部队则要加快脚步,赶到『库拉纳冈』去。夏莉接过了运输舰的指挥权,薇薇欧也跟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位女性的好感与生俱来,想要和她有所交流。
两人谈到了即将前往的首都城市。
“『库拉纳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薇薇欧没有去过吗?”
少女尴尬地低下头,在她的脑海中,从来没有比司法特以外的记忆。而这层记忆也随着次元空间的那次爆炸烟消云散。现在的少女,已经是一具空无一物的容器。
夏莉的挡风镜换成了一副厚框眼镜,这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没有区别。她用这层眼神看穿了少女的心事,状若无心地接着说下去:
“那里从某种意义上说,应该很不错吧。”
“真的吗?”
“我可不喜欢说谎。最起码,从『库拉纳冈』看到的天空是最漂亮的。”
天空...这个词对少女产生了意外的吸引力。在比司法特看到的天空一直很安静,就算呆着不去动弹,也不会产生匮乏的情绪。但是薇薇欧从来没有满足过。『天空』——总有一种应该更深厚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将这层意义埋在了少女心底。
“天空啊......”
少女下意识走到舰船边缘,视线朝着窗外延伸。
眼睛中收入的画面和警报声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
然后是从运输舰上空呼啸而过的魔法粒子。如此快速地展开攻击,已经不是『有备而来』可以形容的程度。
“船上还有五百名乘员呢!基安斯想当杀人的魔鬼么!”
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行动已经落在头上。如果这边只顾着傲娇而放任对方,那么唯一的下场就是自取灭亡。然而此时,阿米古的作战核心艾因哈特,第一次不在现场。
是出击还是留守?留在舰上的中队手足无措。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只有身经百战的战士。
“『朵拉姆』不是作战用舰型,如果被对方接近就完了!”
夏莉的脸上毫无慌乱,一道道命令从她的嘴里述出,化作中队的行动。她还特别交代薇薇欧,“不要随便到外面去,留在『朵拉姆』上防守!”
事实证明,夏莉的判断富有经验而准确。从视界最远端发动的攻击,只能是狙击型MMS的一种试探,比起对方冲过来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贸然全部冲出去,漏网之鱼就会直扑『朵拉姆』,到时候就形成了攻击可能打中『朵拉姆』的形式,从而投鼠忌器。
留在『朵拉姆』的都是射击能力更胜一筹的技师,薇薇欧也在他们的行列中。
对于少女来说,这又是一次从未经历过的作战模式。自己能做得到吗——甚至连怀疑的时间都没有。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再来一次好了!
“MKII,找一个方便射击的模式!”
『Yes.Change Sniper(好的。切换狙击手形态)』
MKII的下段延伸出两个支架,将留在甲板上的技师牢牢固定,从而保持射击姿势的相对稳定,并且提供有力的支撑。同时,从后端突出的一个凹槽,开始不断有魔力光从中涌现——那是在转换射击需要的魔力。
少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精力全部集中在射击上。
“Diving——Buster!!(天神烈破)”
强劲的虹**力光,标识着炮击级别的攻势。所到之处,一架MMS应声坠落。少女的精彩表现引来短暂赞叹,随即所有人都投入到狙击敌人的战术中,配合先行出击的MMS编队,一时间将敌机全部驱逐到攻击范围外。
这样打下去,没准可以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人总是容易燃起希望,然后被挫折浇上一头冷水。
很快从耳膜深处传来的强烈震动,告诉有想法的人,自己是多么大错特错。
震动从舰船下方传来,然后沿着视线的边缘高速切入,从『朵拉姆』的表面呼啸而过。
这种冲击力...还有加速度...
“MAS么!?”
最后一个看到的夏莉,马上预感到大事不妙。如果是MAS的话,只要操作得当,标准狙击是无法阻止它入侵的。只要被它进入攻击范围,甚至两三下就能将『朵拉姆』的动力系统破坏。要对付MAS的话,原则上只有兵力优势和同样用MAS对抗,可是现在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到底该怎么办呢......?
少女提供了一个答案。
“薇薇欧,MKII现在要出击了!”
“不要,薇薇欧快回来!”
少女没有理会来自夏莉的劝阻。这是因为她从那架MAS上不仅感受到了危险,还有一种沉重的侵蚀感。不用怀疑,一定是MAS的技师有什么古怪...她必须去弄清楚,然后保护『朵拉姆』的安全。
『Change Striker.Burster on.(强袭模式切换,推进器开启)』
MKII的性能是毋庸置疑的,与MAS交手的瞬间,并没有落入明显的下风。这并非MAS的性能所致,而是和上一次在次元空间的战斗相比,少女的水准无形中又上了一层楼。更何况——
对手并没有上一次那么强...不管是压迫感还是操纵技术,看起来没能把偌大的机械体当作自己的手和脚...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只用一个人操纵MAS呢?过度的自信就是一种傲慢了,如果战败也是一种咎由自取。可以赢!不,是一定要赢才对!
抱着强烈的信念,少女被MAS的射击魔法打中——看上去真是一个讽刺。但从被MAS牢牢包裹住,依稀露出来的些许面部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事态并不如这次攻击本身一样顺利。
魔法击中的并不是MKII本身,而是被提前释放出的魔力防护壁。两者的魔力相互碰撞,在空气中烟消云散,连同MKII和它的技师一起,都消失在视野中。
“唔......!”
背部传来剧烈的重量感,那是从天而降的薇薇欧。
“如果不能把它操控得如同手脚一样,笨拙的MAS也是有弱点的!”
两架魔法兵器零距离接触,哪一个处于上风可想而知。但薇薇欧的攻击并没有能够发动,就被一阵剧烈的光线影响了视力。
等到她看清眼前的MAS起了变化,已经是连人带MMS从空中被甩下去之后了。
少女如同夕阳一般迷离的眼前,硕大的机械体开始发生形态上的剧变,原本只能形容为机器团的集合体,开始延伸出四肢和躯干。
最后露出来的脑袋上,一对毫无温度的眼神有上而下仰视着少女。
“我不需要那么做。这本来就是我的手脚。”
将机械视作手脚的人,难道是——『基安斯收编了战斗机人研究所』的话语瞬间浮现。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研究所开发出的战斗机人吗?
薇薇欧想要还击,但先手早已易主。
“捕捉到你了,MKII。”
眼看着薇薇欧将要在毫无温度的魔力光下化作一团空气,战斗机人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这边也一样。”
那是比战斗机人更加寒冷的另一架MKII。
“啧!!援兵么......”
被击中动力源的MAS狼狈推开,艾因哈特的表情取代了它的画面。
“艾因哈特桑...”
阿米古的王牌在最后一刻赶来,途中并没有浪费时间。与三位流浪魔导士合流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朝『杜兰达尔』进发,考虑到菲特的身体不适合奔波,进入『杜兰达尔』后,由艾利奥和凯珞出面,『借』来了一架空中的士。原本的计划是直接与『朵拉姆』汇合。
“那艘运输舰遭遇袭击了。”
虚弱的执行官率先给出结论;然后是王牌少女的不良预感;等到年轻魔导士们也发觉情况不妙时,空中的士已经陷入战斗区域。
交战画面出现于上空,这在『杜兰达尔』显得多少有些刺眼。各**力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扭曲的画面。其中唯一不会被抹杀的,就是虹色的魔力光。
“薇薇欧...”
艾因哈特不自觉的情绪流露,让周围的人产生了大大的反应。其中最激烈的一个,无疑是某位虚弱的母亲了。她睁大眼睛试图分别,随即因为呼吸不畅而引发晕眩。
“菲特桑、菲特桑!”
“凯珞!不能留在这里了,我们出击吧!”
年轻的魔导士跃跃欲试,却被艾因哈特阻止。她的意图昭然若揭,此刻的战场没有B级魔导士的容身之处。吩咐莉奥和珂罗娜守卫空中的士,王牌少女随即出动。
正好赶上薇薇欧遇险的一幕,从而化险为夷。
“这架MAS是『朵拉姆』的威胁。现在先集中全力击坠它。”
两架MKII双剑合璧,让战况朝积极的方向演变。动力系统受损的战斗机人失去了MAS级别的能力,在两位王牌少女面前变得吃紧起来。这个时候,超越常规的体型和重量,在这个有重力的空间就变成了劣势,很快就被性能卓越的第二世代智能MMS压倒。
另一方面,遭遇到阻击的基安斯部队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也为战斗定下了基调。眼看战斗机人即将失去还手之力,两位王牌加入后的战局也将宣告结束——
“决定了!”
薇薇欧的炮击掩护成功干扰了战斗机人的战斗航道,瞧准机会的艾因哈特高速机动,正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的片刻——
不对!还没有结束!
两位少女面面相觑,刚才的一瞬间,两人听到了相同的声音。
“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吗?”
菲特...桑?艾因哈特的声音,让薇薇欧产生了疑惑。这个名字总是伴随着『高町奈叶』一起出现,对于少女来说是仅有的概念。现在突然有声音出现在她耳中,反而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种感觉...既痛苦又愉悦...为什么?
菲特显然并不想让薇薇欧困惑。她的警告另有含义,可惜王牌们太过年轻,以至于对即将发生的事实后知后觉。
于是她们——或者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留在『朵拉姆』上的人一起——眼看着数架相似的机械从身边一闪而过,将运输舰团团包围。
『战斗机人只有一架』——谁也没有作出这样的承诺。
现在的状况,『朵拉姆』无辜地飞在半空,行动轨迹被战斗机人群锁定,至于留在舰内的守卫MMS,也因为视角狭窄的关系无法展开攻击。
薇薇欧想要有所行动,但是眼前的现实告诉她:稍有差错,自己的魔力就会全部倾泻在运输舰上。到底怎么办才好——
战斗机人可不会想少女这般柔软思考,MAS级别的魔法就要朝着运输舰作出致命性的攻势——
将所有人的眼球从难以接受的现实中吸引过来的,是辉煌的樱红色光辉。它以绚烂的姿态将天空滑出一道影子,残留下来的魔法粒子久久挥之不去。
然后就是金**导士的声嘶力竭:
“你要去干什么,奈叶!!!”
被樱红色的光辉包裹其中,是『Ace of Ace』的身影。从薇薇欧的身边经过时,少女就像刚才一样,在瞬间感受到了复杂的情绪。
那道光辉仿佛在问她:这样的天空,喜欢吗?
......说不上来的怀念感觉,薇薇欧没有来得及回答,光辉就从她身边溜走。
刚才菲特的声音,在奈叶心中一闪而过。
没错,菲特酱...就算是基安斯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屠杀民间人士,所以作出的攻击无非想让运输舰停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
尘封多年的魔法记忆,已经到了它该苏醒的时刻了。
“Raising Heart...set up!”
『All right.Set up.Blaster system,limit one break.(了解。启动。星煌模式,一级解放)』
白色的魔导士从光辉中脱颖而出。
战斗机人的魔法仿佛不愿多停留一般,沿着四周朝『朵拉姆』奔袭而去。但在接触到外壁,即将爆发之际,却被一道匪夷所思的护壁挡住了。
那是由魔力构筑的绝对防卫线。
“如果不是全力全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它突破的!”
『不屈的Ace』向天空作出宣告:
“这里是米德切尔达...时空管理局所属,高町奈叶一等空尉!现在请停止所有的战斗行为!重复警告一次,这里是时空管理局所属,高町奈叶一等空尉!请停止所有的战斗行为!”
魔导士的宣告造成了巨大的反响。其中不少人陷入手足无措的状态。偶尔有心理素质卓越的稀有品种,作出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整齐划一:
“高町......喂、是联邦的白色恶魔!喂!”
可想而知,光是这个东方色彩浓厚的名字,就已经连米德切尔达的法律都阻止不了了......
“坠落吧、坠落吧、坠落吧!”
显然疯狂的人作出攻击行为,是生物学上的本能反应;对此,白**导士所作的只是照单全收。
攻击并不能打破防护壁。
“......那种程度,是怪物吗...”
恐惧却可以穿透魔导士的内心。
真奇怪呢。
大家都是怎么了呢。
虽然努力是好事情,生命并不是这么随意放弃的东西啊。
如果只是冲着对方的生命行动,自己的生命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呐。
我所说的话,我所坚持的想法。
错的这么离谱吗。
『但是呐!就算所有人都不认同你,还是会有一个笨蛋相信你!』
回想起来的这句话,让魔导士从迷茫中得到救赎。
就是这样...所以才会听到菲特酱的声音,听到她对我说话...我不可以在这里迷茫下去。
忠实的魔导器显然对主人的决心高度认同。截止到现在,它一直在努力完成主人交给它的任务。
被防御下来的魔法粒子并没有消散,只是在防护壁上凝聚、冶炼,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辉。这在论理上是不成立的,所以从刚才开始,没有任何一道魔法被防御,而是全部被分解成粒子,然后吸收。
『Blaster 2nd.(星煌二级)』——伴随RH的挥舞,凝结完毕的魔力呈现出蓬勃的气势。
『Starlight Breaker ex fb. (星光爆裂,广域扩散模式)』
“从这里开始,停止吧!”
脱离枷锁的魔力朝四面八方涌去。
天空被染成一片樱红色,然后在魔法粒子的流逝中归入沉寂。
没有被视作敌对一方的残留人员,几乎同时失去了视觉上的观感。
六架战斗机人式MAS,超过十个中队的MMS编队被全部击坠。高町一等空尉用这样的方式,宣告了『Ace of Ace』的回归。
这样的话...大家的头脑稍微能够冷静一下了吧...
将如此想法贯彻到行动中,似乎本身就与身为人的基本立场背道而驰了...更让人唏嘘的是,当薇薇欧的身影落入奈叶的视线时,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也许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Warning.Magic is over-line.(警告。魔力耗损已经过度)』
啊咧...感觉有点奇怪...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白**导士已经从眷恋的天空径直坠落。
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下场。因为自身原因数年没有尝试过魔法,为了将敌人的魔法吸收,又使用了强行分解的手段,接下来是蛮不讲理的集束炮。即便是『不屈的Ace』,也难以承受如此负担。
所有还能活动的人第一时间展开营救。包括薇薇欧、艾因哈特,还有留在空中的士上的几个人。可就连其中速度第一的艾利奥,以及位置最近的薇薇欧,都似乎要慢上一拍。
『Get set.(启动)』
伴随男性的金属音响起,是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金色闪光。
樱红色与金色。以柔和的声调开场,两道光辉在空中相遇,彼此融合,最后化作一体。
“幸好赶上了...”
『闪光的魔导士』如此说道。
“真是一如既往胡来啊,奈叶...”
“菲特...酱...”
即便宝蓝色的眼瞳再过美丽,有时也不能对其抱有信任。看到眼前的人是谁,教导官更是增强了这一想法。白**导士的迷惑,被一双红瞳尽收眼底。
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重复着最重要的名字:
“奈叶。”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连心跳都可以清晰听见,仿佛在提醒这个事实。
“奈叶。”
“菲特酱...?”
“...奈叶。”
如同以往使用魔力时都会听到的声音。但奈叶明白,那并不是对自己的回答,只是『声音』;然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这样。
“菲特酱?”
“怎么了,奈叶?”
几乎是一下子就紧紧拥入怀里。教导官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泪水夺眶而出。
“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得不到菲特酱的回答了...从刚才开始,听到的就是真正的菲特酱...以为再也不会了...太好了...”
菲特能做什么呢?将怀里的人搂住,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似乎已经太久、太久了。
如果说,还有谁会受到这个画面的冲击,就只可能是停下动作,看着一切发生的少女。
留在眼前的是棕色和金色长发交织在一起的画卷。
那并不意味着『高町奈叶』和『菲特.泰斯特罗莎.哈洛温』——这两个简单的名字。
这是薇薇欧在世上,和两个妈妈相依相伴的证明。
总是作出让人作呕食物,一脸冷淡的母亲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肖想着与情妇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对生活毫无责任感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薇薇欧.哈特涅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一直以来,存在的只有叫做高町薇薇欧的孩子。
记忆的囚室,在薇薇欧的眼前化作了碎片,然后在她的眼睛上留下裂痕。
“妈妈——!”
这是一个扑向母亲的,两只眼睛红绿交辉的少女。
“奈叶妈妈——!菲特妈妈——!”
眼前的两位母亲伸出手,将女儿拥入怀中。
直到这一刻,阿露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她和奈叶从边境基地脱出之后,就搭乘穿梭艇一路狂奔,途中听到阿米古和『Numbers』合流的消息——奈叶作出了可能遇袭的判断,才决定加入战局。奈叶让自己先行脱出,然后一个人赶赴战场。
没想到竟然遇上这一幕。
尤其是许久未见的金发主人,光是看到她的一刻,就让阿露芙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但聪明的使役魔又怎么会打扰到难得的母女团聚呢?
搭载着红色犬崽的简易滑翔机,和巨大的运输舰一起,为这副难得的美景,提供了充实的背景。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