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门外停下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一个穿着黑衣警服的女人沉着脸走进餐厅,一把揪住一个中年男人的衣领,硬把他扯出了门外,看她的架势恐怕那男人凶多吉少。临出门时女警似乎发现了正在茶餐厅里的我,我全身血脉扩张,心脏仿佛都快停止了跳动……怎么办?居然在这个地方遇上了霸王花……我一直就觉得这个警察绝非善类,长得越好看的人实际上就越危险,她一会儿会不会把我和米老鼠拖到荒郊野外肢解了……又或者把我和米老鼠的尸体拿回家叫鲁冰花褒汤?我头皮发麻,实在已经不敢再想下去,我得叫米老鼠赶紧找后门逃命要紧。
“叮当,你怎么了?”米老鼠还不知死活的又是吃点心又是啃冰淇淋,嘴上沾满了一圈白白的奶油,我悲哀地看了她一下,仿佛已经看到我们变成了一锅上面还浮着层奶油的骨头汤……
我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拉起她说:“快跑,刚才那个女警就是唐歆雅!”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喝我们的下午茶,她能把我们怎么样?”
我的鼻子和眉毛都快拧到了一块,米老鼠还没见识过姓唐的厉害,连鲁冰花那样的悍妇都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用猜也知道这女警肯定威力无比。
“朱叮当小姐,咱们可真有缘啊。”
我拉起米老鼠刚要扭头逃跑,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的心重重地一跳,两个字瞬间从脑子里闪过:完了。
我们慢慢转过头来,又慢慢坐回到了椅子上,再慢慢拿起蛋糕点心,慢慢送进嘴里。
“真巧啊,唐督察,在这里碰到你……”我慢慢地说出几个字。
“这些是怎么回事?”
“啪!”一下几份报纸丢到我面前,赫然就是米老鼠那几篇报道。
我装作不懂地看了看,皱着眉头说:“这不是关于唐督察的报道吗?一定是有记者采访才写了这些,唐督察怎么来问我?”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她凑到我面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我的身体不由抖了一下。
“米小姐,这是你点的珍珠奶茶。”侍应生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冷不防来到我们身边,说出这样一句要人命的话。
“米小姐?”
霸王花的目光落在了“本报特派记者:米媛淑”几个字上,我感觉到了米老鼠拉着我的左手在剧烈颤抖,我知道她和我一样已经看到了刚才那个男人已经化身成了熊猫连滚带爬地从玻璃门前闪过。
“对了,我刚才看见唐督察拉着那个男的出去了一会儿,怎么现在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赶紧岔开话题,希望能缓兵一下……
“我家小弟不懂事,从他那里借了笔钱,我还钱给他。”
还钱也能被打成这样……我和米老鼠额上都不由冒出滴豆大的汗珠。
“还没请问,这位小姐贵姓。”霸王花再次咄咄逼人。
米老鼠不卑不亢:“免贵姓米,名媛淑,唐督察叫我……”
话还没说完,她右手已经被戴上一副手铐,另一头霸王花铐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米老鼠活像被装了弹簧一样一下蹦得老高,大叫着说:“姓唐的!你干什么!”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八条,你在公共场所制造噪音污染扰民,现在拘留你,跟我回趟警局。”霸王花就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
“好哇!你跟老娘玩阴险!”
米老鼠活像变了张脸,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奋笔疾书。
“今天,对记者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在一个阴风阵阵、毫不起眼的茶餐厅里,记者再次和人称霸王花的唐歆雅督察相遇,冰冷的面目、无情的枷锁、残酷的言语、让记者饱受了无尽的创伤,身心所受的伤害难以用言语表达……”
“造谣生事、故意破坏社会安定,再多拘留你四十八小时。”霸王花就像没把米老鼠写的东西放在心上一样,嘴里嚼着泡泡糖,左手扯了扯手铐,惹得米老鼠更加火大。
“唐歆雅督察凭借她壮硕的体形、粗壮的四肢,对记者实施了无法想象的残酷毒打虐待,记者在奄奄一息的情况下,依靠最后一丝气息记录下了这人间恶魔的残酷暴行……”
“妨碍公务!再多拘留你三天!”
“在这次与警方粗暴执法的抗争中,记者一朱姓朋友被殴打至重伤,手筋脚筋被挑断,头部严重脑震荡,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记者自己更是无法幸免,身心遭受灭顶之灾,直接威胁到今后的记者生涯……”
“再加你一条暴力抗法!到牢里给我待几个月去吧!”霸王花看样子也已经火了,一把把米老鼠从座上拉起,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到警车上。
我半张着嘴巴,早已经目瞪口呆,直到手风琴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才反映过来。
“等一等!唐督察。”
霸王花回过头来,先是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谁,脸上多了一抹嘲笑:“你们‘夫妻’俩倒挺恩爱的,在这里都不忘出双入对,是不是该建议市长给你们颁一个最佳夫妻奖?”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姓唐的总是不忘鄙夷我和手风琴的关系,总是一副恶心我们的嘴脸,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唐督察,人你可以带走,但是也请你做好被投诉的准备,我已经通知了我的律师团顾问,依照法例,米小姐根本够不上被拘留的条件,你在公共场所擅自将她铐起来带回警局,我们随时有权控告你滥用职权!”
霸王花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良久,手风琴忽然又低声说道:“别忘了你弟弟还有笔巨额债务在我手里,别搞得大家都不高兴,督察的亲弟弟居然借高利贷,还被追债到警局,这事如果传了出去恐怕会让你前程尽毁。”
我看到霸王花胸口一起一伏,过了好久,她终于打开了米老鼠手上的手铐,重重地“哼”了一声,跨上摩托车离开了。
“手风琴,还是你最有本事!”我一头扑进手风琴的怀里,心有余悸的说。
米老鼠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却还是满不在乎:“臭警察,总有一天我要她好看!”
“行了,别再赌气,这女警是个人才,我想把总经理位置留给她。”手风琴笑嘻嘻的朝我们说道。
“你想招揽她?”我吓了一跳:“这人一天到晚就想着为人民服务,她不可能为你做事的!”
“这人处变不惊,身手也不错,而且做过警察,做我的副手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手风琴拍了拍我的手背,一脸的奸笑。我和米老鼠半信半疑地跟着她回了各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