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風澗舞 于 2010-11-10 15:09 编辑
一连拖了好几天才开始正式更新。 为了弥补各位大大,特意加长篇幅,还望满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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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加快的步伐踏在铺满大理石的长阶,奏出段段单音节乐章。
赶的急噪外加怒火攻心,未曾理会门口通报的史官,大踏步拼命向前,一心就想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以泻私忿。 匆忙的脚步在九华殿前落定,才发现身后太监宫女跟了一大群。 回首望去,一连串排列整齐还真有点大闸蟹的感觉。
好容易从身后大堆人马中挤出身形的史官一个箭步上前跪在面前,微颤着嗓子道:“皇后请留步。 皇上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踏足九华殿。”
“闲杂人等?”压低声线收回迈出的单腿,冲那厮略略勾指,“我也算闲杂人等?”
瞅了眼一心埋头长跪不起的史官,能清晰的听见口水吞咽的声响。 干涩的嗓子眼蹦出个让人超级不爽的字眼:“是。”
眼皮子莫名一跳,刚刚才被从内心挤出的那一小点内疚打压的怒气蹭蹭蹭一个劲往上,咕噜咕噜冒泡翻滚,达到沸点。大脚踹在那厮肩头一个猛力,小样提溜提溜跟个皮球似地滚出老远,挣扎着起身依旧跪倒在地请求道:“皇上与众大人商议国事,请皇后留步。”
“我找皇上也有要事。 滚开!” 一拎拖地裙摆,不顾形象地提脚猛踹面前那扇古红木门。 大价钱的东西啊,要换做从前心疼都来不及,哪儿还舍得踢呀。 今个不同往日,牙一咬,继续死命连踹数脚。 砰一声巨响,门闩应声而断,大门支支呀呀地缓缓打开。
“放肆!”
只听得内堂一声怒吼,身后太监丫头侍卫大小官吏黑压压跪倒一片。 惟独我一人打头阵站中央,挺直腰干不畏皇威。
“臣妾有要事面见圣上。”
即便心里说不怕,可也没这胆再往前踏一步。 虽说平日蒙受恩宠,但关键时刻也得给对方留面子。
良久对方都未曾再有声响,沉滞的空气渐渐稀薄起来,人人大气不敢喘上一口,气氛凝重。
“进来吧。”
就在众人即将化成石象前,我们万人景仰的皇上终于金口大开。 冲众人咧嘴傻笑,乐颠乐颠放下裙摆仪态万千地挪进屋。 刚想随手关门以显示自己的气度,伸出的手捞空停在半空,尴尬地往下吩咐:“找人把这门给换了。”
待再转身面向屋内,一刹那便成了众人目光焦距中心点,中央王座下两旁椅凳群臣锦簇,一见我进屋纷纷停滞交谈,面面相觑,好不诡异。
“众卿请继续,我小借皇上片刻就成。”
双手交叠置于小腹,面带桃李展露一招蒙娜丽莎的微笑迷惑大众。横着步伐缓慢挪动到本尊面前,拿胳膊肘捅她小腰,俯耳低语:“我有事找你。”
她摸棱两可不置可否,挑高眉峰一副王者之气。 忍不住在心底感叹 —— 不知不觉三年间,这家伙已经成长为值得信赖的睿智帝王。 回想往昔初见,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
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将她拖进旁间内室,门一关双手叉腰大声呵斥。
“那个秋莫衍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随先帝玉驾云游去了么?!怎么还会留在宫中?!”一口气说完不带喘唾沫心子漫天飞舞,稍稍喘息片刻,继续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的重点,他怎么勾搭上我们家心儿的!!! 那不是老牛吃嫩草么?! 不许不许,我坚决不许!!”
瞧她双手悠闲地环胸而抱,一副老神在在天塌下来由她顶的镇定模样,遏止不住开始磨牙。
这事要从今早心儿来请安问好说起。
— 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 —
“孩儿给娘请安。”
生长期的小孩长的够迅猛,还真赶上‘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的方针政策了。 想当年还是抱着我大腿COS国宝的肥嘟嘟样,现如今胳膊腿全拉伸着向上长。没了儿时矮胖可爱的模样,少年应有的瘦长纤细显露无疑。 原先圆滚滚的大眼也渐渐被狭长的单凤眼替代。 眼角狐媚地朝上扬起,整一祸国殃民的小受样。
“起吧。”打个哈欠喝上口婢女端来漱口的碧螺春。 略略抬眼瞅了身前穿成花枝招展蝴蝶一只的心儿,皱眉回忆今天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件让我给忘了。 朝小家伙招招手,“心儿,今天是不是有什么重要议程。
比方说过节啊或者皇家规矩什么的...”
“今儿没什么事。 若是有我会让祁安姐姐先记下提前通知您的。” 小家伙甜甜一笑,两道眼弯成月牙状,刹是可爱。
说起祁安这丫头,要不是多亏她,刚进宫万事一问三不知的我能活到今天,实在是个奇迹。 早过了出宫年岁却硬被我用各种借口留下,除了要打理起居饮食,还要当我的活体文档,记事本,通讯录,外加宫内百科全书。 听上去好象是挺辛苦的,可这么个能干贤惠的丫头我又舍不得将她送出去为人妻为人母。 少了她,我以后的日子怎么混啊。
心里暗暗盘算怎么补偿这丫头多年来的回报问题,撇眼正瞧见小家伙撒丫子要跑。忙开口唤住。
“心儿,去哪儿? 今天不留下来陪娘下棋?”
话说这宫里的日子实在难熬,日复一日。 当初的旅游参观鉴赏偷度,新鲜期一过,就没什么吸引人。 就连刚进宫时天天赞叹的珍奇花卉,现在看来也都百无趣味。 唯一的乐趣便是教会心儿下五子棋,偶尔他从书舍回来请安时对战几盘。
“秋叔叔答应今天带我去围场狩猎!” 他乖乖回头,站我跟前比画来比画去。
瞧小家伙兴奋的。不就是捕杀么,值得乐成这样?
“秋叔叔是谁?”
脑海里搜刮一圈,姓秋的没个能和脸对上号。
“秋莫衍。”
望着他烟波浩淼一脸崇拜向往,心中警钟暗响。 秋莫衍? 先帝从前最宠幸的男倌?!
— 记忆的闸门沉沉合上 —
“你说,怎么办?! 干脆我们偷偷把他关压天牢。 不行不行,这样不保险,干脆灭口,以绝后患!”
一想到那老男人拥着心儿露出怪蜀黍的变态笑容,就恨不得碾死那男人,五马分尸!!
“清舞。” 她执起群情激昂漫天飞舞的爪子,轻声安抚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你,你你你你.. 论平时你一定会赞同我的看法。 说,秋莫衍给了你什么好处?! 金钱还是美色?!”
过分,虽说小家伙是拣回来的。 好歹也是跟着我们一同挨过来,同甘共苦。 就算不视如己出,也不至于这般绝情绝义。
“用你的小脑瓜好好想。 秋莫衍是父皇身边得宠的之人。 如今他未随父皇云游,自是父皇暗中下旨。 我们又何苦去操这份心思。 心儿还小哪儿懂这些。 你若不乐意他们这般亲近,我命人看住心儿,让他们少来往便是。”
她含笑拿手指戳我脑门。
“好吧,也许你说的对。”
在我发疯抓狂时非但不生气反而软声细语和我说理,这番苦口婆心确实让人感动。
“不气了?”
“不气了。”
鼓起腮帮子忿忿点头。 算是将心中最后那点怨恨一同给颠出脑壳抛去外太空。
她一脸拿我没辙的无奈笑颜。
嬉笑着替她整冠理襟,随口问道:“你们在谈什么那么秘密,连我都不能听?”
不是自夸,这两年帮着她打理江山辅佐朝政也算小有成就。 人人都知道,邯郸有个治理国度开山制富的好皇上,还有个替万民请愿的好皇后。
她略略呻吟片刻,眼中的犹豫一览无疑。
“肖亚!你过分! 当初在先帝和众臣面前为了替你掩饰女儿身不惜赔上我这条命跟你一起颠凰倒凤。现在你居然学着有事瞒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慌忙否认。
“那你自己说!”
不得答案决不罢休。
她双手伏背慢慢跺步,时不时叹出口气。 最后 ——
“出使燕的派遣官员久久无法落定。”
燕? 脑海瞬间闪现出某张久违的容颜。
“我去!”
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紧甭的脸庞闪过一道‘我就知道’的神情。
“不行!”
“小气,为什么不行?不是人选待定么?!”
“谁都行,就你不行!”
“专政!霸道!不讲道理!”
“到底是谁不讲理!”
“你你你你你,就是你!!”
--------- 无理取闹的分割线 ---------
“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大庭广众下就把我给扔出来!”
手里捡起个布偶人,脑袋上方用张白纸写上——肖亚,我扎扎扎扎扎扎扎!!!
扎的有点手累,把针交给一旁听我抱怨很久的祁安丫头,随手将字条撕下把布偶一扔,躺那边装老佛爷。
丫头在旁一个劲掩嘴偷笑。 被我冷冷一瞪,这才收起笑颜,正色道:“皇后为何不能与皇上好好说?”
“反正她死活不肯。说了也是白搭。”
她那别扭的个性我还能不了解。 当初为我解危一剑刺杀燕国四殿下,事后也决口不提。 要不是小顺某日说漏嘴,恐怕这辈子还都蒙在谷里。 还有小翠那丫头被她随便找了个好人家扔出山寨这事,也是后来听那群八卦丫头在院口数落她冷血无情时心领神会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祁安说完,俏皮地冲我眨巴眨巴眼,嘴角勾勒的酒窝总让人想起樊夏筠。
拾起颗葡萄连皮带核一口吞。 恩... 好酸!
拍拍屁股起身。 好吧,既然要试,那就趁热打铁。 选日不如撞日,当晚便亲自下厨熬银耳燕窝端去伺候她老人家。 这般亲力亲为,看我不感动死你。 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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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宫闱一片寂静。少了白日繁杂威严的气势,月色晃映中反倒多了一份大气一份磅礴。
挥退所有太监宫女,轻轻推开房门,掂起脚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走近挑灯夜读的她身边。
“那么晚了还不去睡?”
询问的语气,可她笑着拍拍身边空位的举动却截然相反。
“尝尝我亲手炖的银耳燕窝,补身养颜。 赶紧趁热喝暖暖胃。”
放下搪碗,老大不客气钻进狭小的空间,挤的像罐头里的两条沙丁鱼。
只见她听完稍稍应了声,放下手中厚厚书卷,动手开罐用勺取一碗盛到我面前。
“你不喝?” 奇怪,干嘛让我先喝? 超级讨厌这种粘稠状的液体。
“烦请皇后试喝。”
瞧她一脸戏谑,恨不得一拳打歪直挺的鼻梁!
“不喝拉倒,好心当成驴干肺!”
说着便要起身端起搪碗走人。 被一把拽回身旁安稳落坐她双腿间,一只手横跨过禁锢腰身。 一阵如蜜糖般发腻的声音飘过。
“谁说不喝的。”
“爱谁谁。 滚开,这汤我就当今天喂猪了!”
象征性挣扎着起身,反倒被勒得更紧。 温热的唇瓣有意无意碰除耳垂不停摩挲。
“没见过那么粗鲁的皇后。”
“也没见过天天绑紧胸带的皇帝。”无视她微微皱起的眉角。 翻转个身面对她爬上身坐稳,双手勾紧她的后颈,发嗲道:“关于出使燕国的使者...”
话还未完,她一指点唇封语,摇头道:“使美人计一样无效。不行就是不行。”
嘴角抽搐,早知道就不教她36计,自己留着用。
“那我就苦肉计反间计连环计金蝉脱壳走为上!!”话已至此,那就挑明主旨开门见山,“反正燕国这次是去定了!”
她久久不语,气氛渐渐冷却环空萦绕。
“清王当真如此重要?”
“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再度抿唇,只是将头撇向一侧不再言语。
“我只是觉得如今燕的国力日益壮大,加以时日定能统一天下。 两国边界年年交战,百姓苦难奔波背井离乡始终不得安稳。 驻守关兵人手参差粮饷紧缺,若此时燕举兵来犯,必破城而入。 近几月来朝中上下无不为此忧心重重。 倘若想要改善两国关系这次是个好机会。 这些话不是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邯郸近年确实发展迅猛,却远不及燕来的根底扎实。” 停下喘口气,见她始终不为所动。 继续冷冷道,“说是凭借皇后之名也好,仰仗我和她们之前某些私人恩怨也好。 能化解两国纷争,我说二没人能敢认一。 儿女私情重,还是江山社稷重。 其中利弊请皇上自行衡量。”
不待她回答,掰开她置于腰间的贼爪起身,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 独留她一人冥想。
第二天清早刚由祁安替自己梳洗打扮完,便接闻圣旨 —— 五日后由皇后率亲骑三百,入燕。
得意地昂头望着微露惊诧神情的祁安,暗暗比划个V字。
本帖最后由 風澗舞 于 2007-10-3 15:39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