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逍遥游求签问卜竟闻凶信,算奇谋血染沙场再建奇功
道生一二生万物,柔纳百川法自然。
阴阳生死天注定,天下唯我胜儿男。
放纵大爱归四海,舍弃小情救人间。
仙吏儒商皆让路,挥毫泼墨破名玄。 “天冷了,多穿些衣服。”温柔的男声响起,没有了以往的冷淡和煞气,怜筝微笑,披上大氅,拉住他伸过来的手,下了马车。叶既然为怜筝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要扶着她走路。
“不用扶我,”怜筝调皮的说,又好奇的向四周望去,他们已来到了了一个据京城甚是遥远的小镇。“叶大哥,在车上闷了快一个月了,我们出来到处转转吧。”
醒后的怜筝先是很吃惊的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幸而撩开门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后来听了叶既然给自己讲述的事情,这才回忆起了许多忘情时的经历。
杨悟民真地为了救我而是自己中毒吗?怜筝觉得难以置信之余又为他担心,听叶大哥说那毒性那么强,如果他中了毒那自己岂不是欠了他一大份情。说起来,怜筝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每晚做梦竟也常常梦到那姓杨的,也真是奇怪了。和心爱的叶大哥一起游山玩水,应该是怜筝梦寐以求的,但为什么,心里不踏实。
两人走进一家酒馆,这镇子虽小,却很热闹,酒馆里,满满当当的有不少酒客。
怜筝占了个不太显眼的僻静角落坐好,叶寂然也是笑着坐在她身边。吩咐小二上了几个菜,二人慢慢的吃着。
叶寂然当了多年的杀手,过得多是刀尖舐血的日子,这几天是他这辈子难得的几天清静日子,这般的闲适,他在惬意之中,竟有几分不适应,此刻他仍是很警觉地听着周遭酒客们的谈话。
怜筝见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笑,也学着他仔细听起旁人的闲聊。
“诶,听说了吧,边关战事吃紧喽!”一个绿衣酒客端起酒杯,咂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
“听说了,”另一个带着黑棉帽的酒客夹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嘟嘟囔囔的接着说:“咱们好像一战死了两、三万人,是哪个窦胜凯御驾亲征,把那个黄口小儿尚文兴给打了个落花流水——真是的,尚文兴才多大点,皇上就敢让他来当主帅,这不是太儿戏了!皇上这不是把人命不当回事吗!”怜筝微微蹙眉,这里的人也太大胆了,光天化日的就敢议论当今皇上。
“这尚文兴确实是没用了些,比不上他老子镇南王,原先还以为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呢!没想到这么无能!不过那窦胜凯海真是个男人,十五岁从军,二十五岁就当上了大将军。现在更是老当益壮,看来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嘿,还别这么说,咱们现在的驸马爷不是比那尚文兴还年轻吗?瞧人家上一仗打的那叫一个棒,也难怪圣上这次龙颜大怒之下罢了尚文兴的职,重新起用驸马爷做主帅。”
那黑棉帽的却是不以为然地说:“依我看那驸马爷也强不到哪里去,心肠太软,手段不够硬,不一定就能有什么作为。唉,我本家侄子已经命丧沙场了,这场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蔓延到我们这里来了。”说着,似乎带了些许的伤感。怜筝心中“咯噔”一下,自己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注意过这些战争原来给人们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说的也是,”绿衣客深深的叹息:“边关动不动就闹战事,劳民伤财啊。那窦胜凯可是老狐狸,驸马又毕竟年轻,可能敌不过他,我看着一仗——悬!”
“嘿,几位爷,还真是闲在啊!”又进来了一个男子,看来是这几人的朋友,大大咧咧的坐在几人身旁。不知怎么,怜筝总觉得他看起来很熟悉,眉目之间好像见过一般。
其他的人还浸在方才的伤感之中,没人搭理他,他不想无趣,就赶紧起个话头:“别都不说话啊!刚得着的讯儿,驸马爷打胜仗了!”
其他的人一下就被他唤醒了,全都一脸的关切,催促他赶紧说下去,那人得意洋洋地说:“嘿嘿,咱那驸马爷还真是能耐,到那先摆了个疑兵之计,将窦胜凯的大批人马引入死地,随后又用了火攻,一下就烧死了一大片……”
“又是火攻?这驸马不会就那么一招吧!”旁边传来了疑惑的声音,看来是知晓上次打仗的内幕的。
那人撇撇嘴,接着说:“当然不止那一招,后面还有绝的呐——烧得那帮士兵都往旁边的水潭里跳,心想着跳进水里怎么着不也没事了吗,南方人水性又好,谁知道驸马早就吩咐过了往那水中倒火油,这下可坏了,不知有烧死的了,还淹死了一大批人——”
“淹死?怎么会淹死?”又一个多嘴的插话了。
周围的人都不满的瞪了一眼多嘴的人,吓得那家伙把脖子缩了缩。“你想啊,火油都浮在水上烧了,还能有人探头吗?都在水下憋着气,憋着又出不来,不就淹死了嘛!”
听了添油加醋的叙述,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嘿,这驸马还真有两下子啊!”
“英雄出少年啊!”
“窦胜凯有的受了!”
传消息的人更加得意,似模似样的品了一阵子茶,然后又继续拿腔作调地说:“说起这驸马,还有个大消息——”故意停了下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听说公主失踪了!”
怜筝本来是在认真地听,听到这话差点没把一口茶都喷出来。
“我妹妹在宫里当宫女,说是公主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了,开始皇上没太在意,因为公主早先就经常出去闲游,不过最近上了心了,因为以前没有超过一个月的。驸马又在边关打仗,这边公主又不见了。嘿,皇家的事还真是乱啊!”
人群中掀起了新一番讨论,对于边关的忧虑随着驸马的一个小小胜仗烟消云散了,现在人们开始说起了皇家野史和宫闱秘闻。尤其是那传消息的男子,因为宫中有亲戚,知道得更是多,甚至还扯到了云妃和驸马之间的暧昧事情上。一帮老爷们儿,个个眉飞色舞地说着杜撰出来的风流韵事,令怜筝皱紧了眉,恨不得上前把那传消息的家伙暴揍一顿,终于还是忍住了。
皇家的事情,本来就是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所以大家就都喜欢议论皇族逸事来消遣。怜筝颇感无奈,轻轻的摇着头,转过来看到叶寂然满含爱意的眼神,也就释然的笑了,忽然又想到了驸马,他又打了个胜仗,他还好吗?
正愣神间,那人忽然迟疑起来:“说起来,倒是还有一则消息,不过说出来有些让人担心。”但是大家正说的兴起,没人理会他,倒是怜筝听清楚了,可那人没接着往下说,她也就没问。
出了酒馆,怜筝听说镇上的古刹很是有名,心中好奇,便拉着叶寂然陪她去看。他们一路上看尽了好山好水,古刹密林,几乎每到一处都是得游览一番,才算尽了兴。
别家的寺庙拜的大部分是佛,但这里拜的是观音,不是什么送子观音、千手观音,就是佛祖身边的观音大士。庙中还有解签问卜的营生,据说还挺灵验。看庙的除了庙祝,还有几个和尚,都是云游惯了的,不是这个今天不在,就是那个明天失踪,但是由于那个庙祝很虔诚,解签又灵验,香火也是一直很盛。
观音,怜筝心中一动,她忆起了那个驸马发誓的夜晚,正是执着她的手画了一幅“怜筝观音”的夜晚。那幅观音像很是奇特,是她从小开始画观音以来第一幅和母亲教的不一样的观音图:生得千只手,普渡亿兆民。那最后一只手上擎着的是一只——嗯,好像是枫叶,火红的枫叶。
叶寂然说自己戾气太重,不适合进寺庙,就在庙外守候,怜筝就自己进去拜拜观音。慈眉善目的观音,怜筝虔诚的跪下来,拜了又拜。自己的母后崇信佛教,她生时常常把自己关在佛堂之中礼佛,事实上,除了见见怜筝,她似乎谁都不见。她好像是在赎罪,但是不知在赎什么罪。
怜筝不信佛教,但是看到观音就仿佛见到了生母的面庞,所以,她对观音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而现在,这种感情似乎愈加的特殊了,看到观音那张温和的脸,似乎又看到了另一个人,温文尔雅的面庞和那时执手画观音的情景……
“这里解的签好像很灵的。”怜筝想着不由自主地顺手够了签筒,开始摇晃起来。
清脆的竹签落地的声音,怜筝将签拾起来,走到庙祝身前,将签递上去。
庙祝是个中年人,头发略微有些花白,不过看起来很精神,而且历经沧桑的模样。接过签时,他没有抬头,只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小姐,问什么?”
问什么呢?怜筝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就问我心属之人的前程吧。”
庙祝取了签文回来,眯着双眼看了半天,忽然脸色一变,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的看着怜筝,看得怜筝不由得紧张起来。
“怎么样,先生?”怜筝担心的问。
“唉,”庙祝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小姐名中所属之人,怕是命中多水,而自身又是一潭清泓,虽说上善若水,但万物不能只依水而生啊。此人身为蛟龙,却又托以凤生,将来定能搅得波涛汹涌,以其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但始终有一天会——小姐你明白了吗?”
怜筝听得一塌糊涂,根本搞不懂这个摇头晃脑的学究一般的庙祝的言语。
叶寂然大概是等得久了,进来寻找怜筝,见她还在庙祝那里纠缠,就走过去拉她回去。庙祝看着叶寂然带着怜筝离开的身影,眼睛又眯了起来,嘟囔着:“难不成我解错了?”
他又展开那记着签文的小小的纸,上面写着短短几句话语:上善若水水三千,不料真龙化清泉。万物负阴而抱阳,吾独雌牝乱人间。
出来时,怜筝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那个在酒馆中传信的人,此刻正一脸的苦闷和焦虑,跪在观音像前,似乎正祷告乞求着什么。怜筝松开了叶寂然的手,让他再等一下,叶寂然点了点头,自己走到寺外去了。
怜筝走到那人身后,听到那个人正在求观音保佑。保佑什么呢?是保佑你那个在宫中做事的妹妹吗?怜筝很好奇,忍不住靠近了听他的祷告:“观音呐观音,刚才不想扫大家的兴,我就没说,其实那一场仗驸马受了重伤,是被人偷袭的。仗是胜利了,但人还很危险,听说还不太好,您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求求您,保佑这个善良的驸马爷好好活下去吧,我妹妹是在流筝宫做事的,驸马曾经给过她很多周济和照顾……”
后面那人还说了很多,但怜筝都听得不甚清晰了,他妹妹在流筝宫做事,难道是清儿?难怪他的脸看起来很熟悉。但这不是重要的,怜筝满脑子就回荡着几个字:驸马受了重伤,是被人偷袭的。仗是胜利了,但人还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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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之意是要偷袭?”窦胜凯手中转动着一个玉碗,正在反复观赏着,英气勃勃的面孔上带着几分思虑。
“陛下,那天惜琴公主在混乱之中射了那个杨悟民一箭,正中要害,老臣可是看得真真的,射在那个地方,怕是连一天都撑不下去。没准,现在他们的军营中都准备好了发丧了。”军师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惜琴那一箭,窦胜凯军中没有几个人看见,大部分人都疲于奔命了,但是军师眼尖,居然看了个真切:“这几天敌方的军营甚是肃穆,居然一次也没有发动袭击,再加上老臣派密探进行打探,发现那杨悟民确实受了重伤。主帅一倒,即使不死,也没办法指挥作战了。依臣之见,此刻攻击敌军,是天大的好时机……”
军师滔滔不绝,窦胜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不经意间看到了立在身旁的惜琴,不禁心生怪异,那天大败之后回来她就一直脸色苍白,心神不安,窦胜凯以为她是担心战事,也劝慰了她几句,但是她却咬紧了嘴唇,一句话都不说。
她这是怎么了,窦胜凯心中一团迷雾。
“父皇,军师虽然说的有理,但是这次偷袭,还是换个人来接替父皇的领导地位为妙。”政党窦胜凯拟好了计划决定亲自领导这场夜袭时,毫无征兆的,惜琴突然开口说话,眼神之中多了些许的忧虑和惆怅。
窦胜凯不知该说什么,想想也确实有道理,便叫了追随自己多年的副将裘明霸来,命他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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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的肃穆,平静如死水的沙场上,飘荡着淡淡的血腥气息。马革裹尸还,多少勇士正是丧身于此地,在刀光剑影之中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距这片战场不远的一处山谷之中,还泛着烧焦的气息和火油的味道。
寂静的军帐外,巡逻兵紧张的睁大警惕的双眼,四处侦探,生怕漏进了一个敌人。冷冷的军帐内,有多少人在痛苦的呻吟。
忽然,一列人马出现在营门外不远处,全都身穿黑衣,在夜的掩护下向这座军营进发。他们是窦胜凯精心挑选的死士,负责偷偷打开营门。
“看来这次没有埋伏,”黑衣人的首领心中暗忖,上次的夜袭他也曾参与,当时就不满唐将军的轻信,所以这次格外小心:“你们,去通知后面的部队快些赶过来,没有埋伏,今晚的夜袭,那个杨悟民又没什么用了,咱们势在必得。”转过头又对另外的人说:“你们,和我一起去干掉守门的兵丁,接应大军到来。”
守营的人不少,有二三十个之多,要想悄无声息的不这么多人放倒就只有一个办法:骗。
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齐师的军服,给手下人都换好,偷偷潜入营内,假装从内帐里出来一样,每人肩上扛着一大摊子酒,嘻嘻哈哈的和守营的军士打招呼。“哥几位,天太冷了,大将军叫我给你们送几口酒暖暖身子。”
“这——”为首的一个军士面露难色:“元帅有令——不得饮酒。”
“诶,是大将军送的,不喝不行。元帅现在主不了事,怎么,想得罪将军么?”黑衣人首领故意把语气放沉,透出一股威胁的意味。
军营中的将帅之争,小兵卒向来是不敢插手的,那个小头目见没办法推辞,只好吩咐了手下将酒分了。那酒却是早就下了蒙汉药的,自然,不肖多时,几个守门的壮汉就倒下了。
黑衣人见计谋得逞,不由得洋洋得意。
不远处停留的将军裘明霸听了汇报,欣喜非常,命令大军向营中进发。
由于是夜袭,不敢太过张扬,也就没有点多少火把,裘明霸被护在队伍中间,大军全靠前锋带路。在黑幕的掩护下,整只军队像幽灵的军团一般,迅速前进,诡异至极。
夜太黑,有的同行的人甚至都看不清自己身边的人,只是凭借耳力,听着脚步声前进,自然,这时队伍中混进了几个人,别人也是看不真切。
裘明霸正纳闷为什么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到达敌方军营时,忽然杀声四起,而且,声音还是来自自己的队伍之中!裘明霸顿时心惊肉跳,怎么了!
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了兵戎相见的声音,冷兵器的碰撞声,受伤人的呻吟声,以及阵阵喊杀声,弄得连身经百战的裘明霸都搞不清楚状况了。于是急忙命人点起火把,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当裘明霸看到眼前的情景之后,不由得更加惊愕了: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穿的是窦师的军服,全都是窦师的军服,分不清到底谁是敌人,只是一片混战,见到周围的人就砍。这,裘明霸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招也太狠了吧,齐家的兵居然穿上了窦师的军服混了进来。想必齐军的奸细之间一定有什么他们自己才分的清的标记,而窦家的军队不知道,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敌是友,这样砍下去,不仅砍不到对方,还误杀了不少自己人。
更令裘明霸胆寒的是,他们此时不是在前往齐师兵营的大路上,而是在离那几天前刚刚发生了惨烈一仗的山谷不远处。随着他命人点起了火把,山上竟也亮起了一片火海,居高临下,有一人身穿白袍,神情肃穆,骑在马上,正向这边看来。忽然一阵雄壮的鼓声响起,正在厮杀的人中有不少纷纷散开,没命的向前奔去,仿佛得了什么信号似的。
裘明霸恍然大悟,逃走的那些人应该就是齐军的奸细,急忙命人熄掉所有火把,但是为时已晚,倏而万箭齐发,全部向窦家军队所在的位置射来……
血腥气息,浓烈的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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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使自己面色淡然的看着四处逃窜的窦家军队,但又忽然感到了强烈的不安,猛然抬头,看到了据我所在山头很远的一处山上,有个人影似乎在注视着我。我顿时心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又变得迷乱了:那人是谁,为什么在看我?
爱笙看到我脸色明暗的改变,急忙问:“少爷,您怎么了?是不是您的伤……”
我急忙捂住疼痛的伤口,想用淡然的微笑来安慰她的紧张,但是我的意志在我能够控制自己之前消失了,我堕下马去,耳边响起了一片嘈杂……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军帐之中,躺在床上,而身边是一脸焦虑的爱笙和田许。“少爷,您总算醒了。 ”爱笙的声音似乎是在哭泣,我爱怜的向她笑了笑。“我就说过您不应该亲自去,您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不,伤口迸裂,又流了好多血。”田许也是心痛万分的口吻。
我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地上换下来的带血的绷带,知道自己方才发生了什么,感激的对爱笙说:“多亏有你了,不然,我还真就命丧于此地了。”爱笙咬着唇,眼中云雾缭绕,似乎随时会梨花一枝春带雨。
突然听到帐外传来了老将军的声音:“驸马没事吧,末将可否进来?”
我示意田许去叫他进来,又暗示爱笙赶紧拭去自己的眼泪,她脸一红,转过身去,到了屏风后面。
老将军面色凝重,满脸的担忧,但似乎在见到我坐起身时终于松了口气,换上了一脸笑容:“驸马果真吉人天向,见您面色好转,这让末将就放心多了。”
我轻松的笑了笑,算是回报他这几日忽然增加的白发,老人家戎马半生,精神矍铄,原先是一头乌黑的头发在这短短几天内居然变成了花白。
“那天忽然见您中箭,而且正在胸前,险些把末将的老命都吓没了。对那军中的郎中挥了半天拳头,要他一定要把您医好,可是您这两位守门将硬是不让他治,气得我险些军法治了他们两个。”老将军边说边不满的瞪了一眼低着头的田许,还挥了下拳头。
现在想来还真是悬,真是庆幸我当时还能醒过来阻止老将军把田许爱笙给砍了,硬是挤出了个严肃的表情说,杨氏家规,只有至爱亲朋,贴身僮仆方可见得我的身体,为我疗伤,这才把那如狼似虎的凶神恶煞的老将军镇住,悻悻的看着田许放下了帐帘。想到这里,我不仅又感激的看了看田许,若不是有他,怕是我这假男儿的身份要被揭穿了。也多亏了义父教给爱笙歧黄之术,才算保住了我的命。
那天,望着一片火海,嗅着焦糊的气息,我心中起了强烈的自责,我不愿杀生,但是不得不要赢了这场仗。在不经意间,一道奇异的感应促使我抬起头来,恰看到了那张我只见过几次但是已经印象深刻的脸,惜琴!还不等我惊讶,就已经见她射过来一枝冷冷的箭,正中我的胸口。一瞬间,我以为我要死了,但竟然对那罪魁祸首恨不起来,尽管我自认我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惜琴,那个谜样的女子,应是恨我入骨了吧。
“末将无能,在驸马身负重伤之时仍需驸马劳心劳力,使得今日驸马重伤复发,堕下马来,末将实在是……”说着,居然跪了下来。
我急忙命令田许将他扶起来,清咳了几声说:“老将军言重了,同为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虽身受重伤,也应尽为臣之忠。况天恩浩荡,才使悟民脱离险境,当然一刻不肯松懈,怎么能怪老将军。”见我咳嗽,爱笙端给我一碗茶。
“驸马宽厚仁德,神机妙算,实在是令末将佩服。但末将愚昧,实在无法想出今日之变故,请驸马赐教。”老将军言语之中尽是诚恳。
“咳咳,这得从三天前说起,”我披上一件外袍,天气凉了许多:“三天前,我的伤势刚刚好转,田许禀告说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军营中走动。我料定窦胜凯会不甘心,便猜测那人会不会是奸细,所以在他靠近我时故意装作病入膏肓的模样,果然那人再没出现过,所以我又猜测他们可能会像上次一样,趁主帅不行,搞一个夜袭。这几日,我连夜命人弄到了几百套窦军的军服,专门找了一支人马穿上,训练他们彼此熟识,做好了即使黑夜中也认得出的记号,又将弓箭兵陈到大陆旁的山上严阵以待。我早就嘱咐过看守营门的官员一定小心行事,若有什么异常情况先不要打草惊蛇,留个心眼,所以有个机灵的故意装晕,待黑衣人放松时溜过来禀告我,于是我便得知今晚他们会有行动。搞定了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衣人,我派那些人穿着敌军的衣服沿途慢慢加入敌军的队伍,逐渐取代他们的前锋,将他们引到错误的路上去,然后依计行事,挑起战斗,令他们燃起大片火把,暴露目标,然后万箭齐下!”
说了太多话,我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老将军关切的说:“主帅不要紧吧,忘了那什么狗屁家规,我马上把最好的大夫请来! ”
我婉言拒绝他的好意,暗自思忖:“没了这狗屁家规,我可就小命不保喽!”
又闲谈了一下战后的场景,惊闻敌军死伤万余人,我不禁心中难过极了,又是这么多的性命,我定是要入地狱的了。
此刻已然天光大亮,我这才发现已经接近正午了,难怪肚子咕谷直叫,是时候祭一下五脏庙了。我约老将军与我同食,但是,老将军说我是负伤之人,吃东西一定得忌口,不吃油荤,他老人家受不了,所以是断断拒绝了。
爱笙喂我吃饭,这几天我都习惯了,尽管我觉得我受的伤不影响我执箸,但爱笙还是坚持要喂我,我也不好拒绝,就只能答应。
一碗清粥尚未吃完,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士兵“滚”了进来。我大惊失色,难道那么快窦胜凯又卷土重来了吗?不会吧,此刻他士气大挫,无论如何也得休息一阵。
“你怎么了?”我很紧张的问他,他哭丧着脸说:“小的是守营后门的兵,那里有位姑娘和一位公子想要进来,我拦住了,她不由分说的就暴揍了小的一通,还逼着小的‘滚’进来报告!而且,她自称是——”
“怜筝公主,你的妻子!”帐帘掀开,两个看起来不应出现的人物出现在惊愕的我的面前。然后我听到了碗落地破碎的声音。
本帖最后由 西瓜ll 于 2007-6-13 19:27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