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情难追(右键点此下载)
这首是惜琴的曲子,从第一次听到我就知道,笛声依旧,昔情难追。昔情,惜琴
我要改名字了,因为有位大人说我这名字很像雷文,确实很像,再加上这个名字在我心中驻扎已久,所以我要改名字!
然后,请找出错别字(这句口头禅和某人很像,没办法,我太崇拜他了)
至于haoqi大人问的问题,我不敢回答,因为我说出来会被人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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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桥上问答有无晴忽闻惊雷,清香茶梦雨中琴问心有悔
素槐落花带香风,一夜浮香香入梦。
潇然伫立闻天曲,楼台玉砌尽成空。
胶漆缱绻道相守,两心相隔山万重。
非是情薄君心远,生死缠恋谈笑中。
“停车!”素色的车内传来的温文尔雅却又有几分坚毅的男声使昏昏欲睡的车夫打了个激灵,猛然勒住了手中的缰绳,将慢慢行进中的马车停了下来。他挪动着臃肿的身子跳下了车,满脸堆笑的将车帘掀开,问道:“大人,什么事?”
秦圣清从车里探出头来,向外看了看,此刻马车停在了一座弯弯的拱桥上面,桥下是一片暗色的水,远处,暗绿色的水是一片金红,那是夕阳的颜色。他望着远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对这里起了极大的兴趣,从马车上下来,对着那个老实的车夫说:“行了,我一会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先驾车离开吧。”车夫老老实实的听了令,高兴得赶起马车走了。他一直都很庆幸自己选了个脾气温和的大人,秦圣清从来不向他发火,反而常常放他的假,教他有大部分的时间可以用来开小差。
秦圣清此刻背上背着一把古旧的琴,这是他亡故的父亲秦髡留给他的,他也总是将它随身带着,放在马车之中。这把琴,据说是前朝的皇后送给当时的学士秦髡的,这其中并未带有任何的风流韵事,只是单纯的文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想那曾经以冷艳之美震惊朝野、从不轻苟言笑的皇后娘娘,其实也是个博学多才、感情丰富的人,只为了在国舅苏伯卿家宴的花园之中听到的一首委婉缠绵的“忆故人”就怅然泪下,当即亲自奏箫来和,来和一个小小的学士。后来又赠了这把琴给秦髡。为此,秦髡激动不已。也正是为此,他才宁可弃官不做也要守在苏若枫去世的幽州城。
秦圣清轻轻拨动着琴弦,弦音悲哀,将本是缠绵悱恻的音调化为了沉郁怆然。他停住,不由自主地望向远方,心里想起了某个白色的影子。
“秦大人还没有回家吗?”一个方才分开不久的声音微微带着些讶异在背后响起,秦圣清默默回首,看到了依旧是一身紫衣的曹若冰。
“原来是曹小姐,失敬。”秦圣清微微欠身施礼。这个动作使曹若冰竟一时有了错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同样也是彬彬有礼的模样的人,不禁笑了起来,问道:“没什么失敬的,只是秦大人在这里抚琴深思,不知是不是在思念故人?若真是这样,失敬的就是我了,打扰了大人的情思。”
“哪里哪里。”秦圣清不紧不慢的说着:“不过,在下确实是想起了故人。”他抬起头来,向远方看去,西方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天色灰蒙蒙的,十分阴郁。
“故人当是何人?”曹若冰上前几步,饶有兴味的注视着那把颇有来历的琴:“能叫人在此夕阳西下之时思念的不是至亲就是至爱,”她抬起头,眼神有几分狡黠与锐利:“看来是与此琴有关。小女子胡言乱语,不知说得对否?”
秦圣清和气笑道:“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那么可不可以说与我听一听?您现在在想谁?”曹若冰眼中尽是好奇之色,但似乎沉思一阵,又说:“不过若是大人不肯,便算了。”
“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秦圣清犹豫一下,依旧是笑得很和气:“不过在下想到的只是对在下来说最为重要的人,是家父而已,是至亲而非至爱,小姐说得不全对。”
曹若冰笑着,情不自禁的将手抚过那把精致却古朴的琴,故意没有去理会秦圣清眼中隐瞒的神色:“如果小女子没记错的话,令尊可是学士秦髡?”她笑得很明亮:“小时候我曾经学过令尊的诗,那时候家父常常赞誉令尊才华,并屡屡为天妒英才而扼腕叹息。令尊归隐山里,才华没能施展,也是叫家父每每悲叹的事情。”
“丞相大人盛赞,先父泉下有知,定然感激。”秦圣清作揖致谢,神色拘泥起来。
“不过,近来回到家中,家父开怀许多,说是朝廷现在人才济济,秦学士后继有人,想秦大人可绍承乃父之志——”曹若冰说着,蓦然注意到了秦圣清深色有异、单手攥拳,顿时打住:“秦大人怎么了?”
秦圣清苦笑一声:“曹小姐有所不知,家父无意为官,从小教导小生也是读书修身,极力反对我参加科考。我也是从未想过要考科举的,不想后来——后来因与人为约,不得不科举取仕;再后来,后来因为机缘天算,不得不入朝为官;如今因为琐事缠身,朝纲不明,不忍抽身。现在想来,我与家父其实已经背道而驰,实在——实在枉为人子。”他说着垂下了头,似乎因为羞愧而红了脸。
“秦大人何必如此……”曹若冰叹息道:“秦学士之事我其实也是听说过的,他所执念,不过忠臣不事二主,以独守清寒以报知音,是为君子仁义;秦大人违背父命入朝为官,是践约,是天意,是忠厚,也是为君子仁义。”她微微笑着,轻轻抚着琴弦:“琴师不同,却执同琴,却操同曲,而已。”
秦圣清心中渐渐开怀,颔首感激,却见曹若冰眼中似有狡黠颜色:“不过,方才从大人言中听出有人竟比令尊之命更加重要,且大人眼底情义非常,看来大人方才所思之人,应是不仅仅只有令尊而已。”
“这……”秦圣清语塞,本就温和的眼中流露出更加温和的神色:“小生确实是在思念故人,一位对在下来说十分重要的故人,只是伊人已经香消玉殒,不忍相提,担心我等俗物污了她的佳名。”
“既是女子,自然不好提及。”曹若冰点了点头,抬头向灰色的天空看去:“然而能够叫秦大人思念的女子,想必绝非寻常。小女子倒是有好奇心想了解了解此人究竟是怎样一番风骨。”
秦圣清微笑着,眼神下沉,似乎陷入了对往昔的追思,说道:“她,坚强得有些软弱,聪明得有些糊涂,自信得有些怯懦,善良得——”他眼中的光亮慢慢黯然,轻轻说:“善良得有些残忍。”
“果真奇特,”曹若冰淡淡笑着,想象着那么一个人物形象,向天边看去,忽然讶然道:“那边乌云密布,看来是要下雨了。”
“但是这里却是半片全无,”秦圣清仰头向上方看去,似乎想笑:“莫非这就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可是现在连‘日’都没有了,天黑了,秦大人。”曹若冰也仰头向上看着,只看到一片墨蓝色的透明夜空,真的没有云。道是无晴却有晴,天何怪哉!她默默地说着,只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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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下雨了。”马车夫迫不及待的掀开马车的帘子哭丧着脸,此时他已经被淋湿了,伸进来的水光光的脸上很是纳闷的模样。
刚才,炸雷突起的时候,他听到了马车里的喧闹,但是没有向里面看,假如他看到了,或许会感到十分惊奇。还原一下方才车内的情景,是这样的……
“啊,啊,雷,打雷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怜筝公主忽然从原先醉倒的沉默中爆发出一阵惊呼,瑟瑟发抖,缩在车里仅有的另一个人的怀里。她醉眼朦胧,神志恍惚,心中只剩下了原始的害怕与恐惧,只想着寻找一个可以保护的寄托,而这个被她误认为是寄托的东西,从酒楼出来之后就一直抱着她,向她传递着自己身上的热量。枫灵惊讶的看到怜筝此时的软弱与恐惧,她手忙脚乱的拥着这个寻求保护的人,紧紧的抱住,她没有想到怜筝居然这么怕打雷。“怜筝,不要害怕,怜筝,不要害怕。”她不住地说着,想用自己温柔的话语驱走雷神的带来的恐怖,怜筝起初安静下来,但是又在下一个雷滚过的时候不安的发抖。枫灵伸出手来,捂住怜筝的耳朵,心中不住的慌张,雷声滚滚,隆隆不断,她的手便一直那样捂着,手心中也有了汗。
这一切,莽撞的车夫都没有看见,也没有考虑到驸马在车里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只是径直掀开了车帘,哭丧着脸向驸马报告自己的惨状。
显然,他的忽然举动使似乎正在沉思的驸马爷愣了一小会儿。“是吗?那雷过了才没一阵子啊。”枫灵同情的看着车夫,迷茫的问着,想起了方才饮酒时候晴空万里的模样,又为难的看着终于再度平静的睡着了的怜筝,自己的双手依然捂在那个熟睡的人的耳朵上。不多时她做决定说道:“此处距宫里还有一段距离,夜里雨路难行,那么就先不回宫了。咱们先回府,待雨停之后再送公主回宫。”
“遵命。”马车夫忙不迭的放下帘子,没有顾得上思想刚才在马车中看到的景象,重新坐到了驾驶的位置上,奋力挥起了手中的马鞭,马儿吃痛,奔跑起来,向不远处的平逸侯府驰去。
林尉正在揣摩驸马今日是不是又要留宿宫中的时候,卷过了一阵狂风,劈来了一道惊雷,一道闪光将半边天空都照亮了,倏尔便下起了大雨,他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大厅,抖着身上的水,不住嘟囔着,怀疑是不是雷公伤寒了,居然下了这么大的雨。
“居然下雨了,”田谦迷迷糊糊的从房中走出来,身上的衣服尚未穿齐整,看得出来是马马虎虎寻了一件就穿出来了,他正揉着眼睛,看到了一脸诧异的林尉,问道:“驸马人呢?还未回来吗?”
“田爷昨夜匆匆回来,应该多睡一会儿。”林尉讨好笑道:“驸马现在尚未回来,也不知道今夜是宿在府中还是……”
“嘘,”田谦忽然上前捂住他的嘴,侧耳听了一阵,说:“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在叫门。”
林尉忽然被人堵住了嘴,正不适意,担心自己是不是惹到了这个脾气随意的年轻人,听他这么一说才仔细起来。外面雨声噼里啪啦,时不时有一阵雷滚过,十分吵闹。
终于,两人同时听到雨声之中夹杂着的某个男人的叫骂:“老子敲门敲了半天了,待会儿都能游泳了!再不开门老子就把这门叫马踢碎了!开门,都聋了吗?”
这时候,林尉知道是驸马的车夫驾车回来了,没准驸马也在,于是也没顾得上叫人,亲自冒雨跑到门边将拴上的门打开。只见一身水淋淋的车夫眼中愤恨不已,径直闯进来,把瘦小的林尉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只觉得眼前飞来一座巨山一般。
“你——”林尉气恼不已,指着车夫只想大骂一通:一个车夫居然敢对管家无礼。车夫一下子看清了开门的居然是管家林尉,当时紧张一阵,却又眼珠一转,急急忙忙说道:“您别急,先把驸马和公主请进来,快些拿伞,雨势实在太大,两位主子没法从马车里出来。”
两人正说着,再回头却看见田谦手里拿着一把伞已经登上了马车。
田谦掀开马车车帘笑道:“师妹快些出来吧。”枫灵愕然看了他一眼,抱着怜筝缓慢移出来,再向车夫和林尉看去,看到两人面上表情平静,知道田谦的失礼称呼没有引起他们注意,这才舒了口气,皱眉瞪了田谦一眼,从车上下来。
林尉看到驸马抱着公主下了车后就是一阵疾步小跑,而跟在她身后的田谦也是一阵疾步小跑,速度刚好比驸马块那么一些,手上的伞只遮住了一个人,却不是枫灵,是正在熟睡的公主。
“这样也睡得着,好奇怪。”林尉一面撑起伞来为枫灵遮雨急急忙忙引路,一面想着这公主怎么这么能睡的问题。
“不必遮我,林管家,”枫灵小跑着的声音依旧淡定:“先遮住公主吧。”林尉惊讶的将伞向前移,可是由于枫灵跑得太快他跟不上,只好作罢。车夫看着这几个人匆匆跑向墨怜阁的模样只觉得好笑,猛然打了个喷嚏,叫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淋雨。再看看而驸马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是在淋雨一般,黑夜里白色的影子在雨帘中穿过。
当林尉湿淋淋的手点燃了墨怜阁里的蜡烛的时候,墨怜阁自建成以来第一次住进了这家的女主人。
“驸马——”林尉刚刚张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枫灵轻轻的声音打断了:“小声些,别惊扰了公主。”
林尉收声,看着驸马正在把公主安置在床上,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他虽然是驸马府的管家,这辈子却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早在从前他就听说过,怜筝公主是个刁蛮任性的女子,从来最喜欢四处乱逛,虽然聪明伶俐但是却不喜欢做女儿家常做的事情,最常玩的是失踪,不过最长的一次也就是一个多月。今日睡着了的怜筝面上沉静如水,虽然掩饰不住那种活泼的天性,但至少不似外人所说得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只觉得睡着时候楚楚动人。林尉不自觉地咧嘴笑了,看来外面传言果然不可靠。
“好了,我们都先出去吧,把这身湿淋淋的衣服都换了。”枫灵疲倦的走到了门边,轻声吩咐两人出去,然后自己也带上门向彻阁走去。
田谦默不作声的出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正好看到了站在游廊里的田许,看来是刚刚回到府中,身上还有些湿,正看着外面的雨帘发呆,宽厚的表情一如平时,只是身后站了一头驴,使这时的画面略显玩笑了些。
“大哥,你回来了。”田谦笑着朝田许走去,看到他衣衫不甚整齐,奇怪的问道:“怎么,以大哥的身手也会被浇成这个样子,如此狼狈?还有,这位驴兄难不成是大哥新的坐骑?”他戏谑的向那驴伸出了手,却被驴的一声长嘶止住了。
“还不是为了这个‘小疯’,我几乎是抱着它回来的——主子是不是已经回来了?我见到马车停在外面。”
得知了枫灵已经回来之后,田许点了点头,似乎放心了许多,忽然脸色又沉了下来,低声说道:“爱笙小姐,她已经走了吗?”
“嗯,墨卢王伤得很重,爱笙放心不下,已经走了。”田谦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想那墨瞿这般不念手足之情,竟放毒箭。只希望老王爷可以平安渡过,无危无险。”
“嗯——”田许低头想着什么,不再说话,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一身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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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笙。”看到彻阁里的灯光,枫灵推门而入,习惯性的喊出了这个名字,却没有见到平素看到的人,只见到一个年纪十分幼小的使女正在整理床铺,这才想起爱笙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离开,现在大概是已经走了。
“奴婢见过驸马,您刚才说什么?”使女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很羞涩的模样。
“噢,”枫灵望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你出去吧。”
更换了湿衣服,枫灵坐在桌旁,案上有一盏已经沏好的茶水,看来是担心驸马伤寒的林尉派人沏的。枫灵轻轻将茶盖碗掀开,热腾腾的白气给人以十分安定的感觉。茶很香,是枫灵最喜欢的茉莉花茶。
“花茶。”枫灵默默的将茶碗送到嘴边,缓缓的吹去一层热,将淡黄色的茶水送入喉中。说起来,倒是许久没有喝花茶了,因为她性喜寒凉却又经常上火的缘故,爱笙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给她养成了喝铁观音的习惯。但是今天喝了这花茶,却叫她想起了一段有趣的回忆。
那时是怜筝被迫禁足的日子,枫灵在怜筝眼中依旧是以男子身份出现的时候。
也许是怜筝机关算尽,枫灵再也不会上当傻乎乎的靠近床边被公主要挟,每次不得不住在流筝宫的时候也总是往书房跑,在那里读书,有时候一读就是一夜。
怜筝公主被禁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却是足以翻天的事情,她为了不能时常到宫外去而心烦意乱,于是捉弄驸马、要挟他带她出宫成了她的一大乐趣。
“咦?”怜筝猛然抽出了枫灵手里的书,煞有介事的翻了翻,严肃地说道:“又是‘战国策’,你累不累啊?每日里除了四书就是五经,好容易都看了一遍,怎么又开始看战国策了?小心眼睛累坏了,成天看人时候都眯着个眼睛,看起来色迷迷的。”她顿了顿,注视了一下一脸茫然的枫灵说道:“你其实看起来就是色迷迷的样子。”
“噗嗤。”端茶进书房的爱笙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但还是低着头,向公主请安,然后走到书桌前面把茶放下,轻声说道:“驸马请用茶。”
“多谢。”枫灵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向着爱笙微笑了一下,伸手掀开茶碗盖,铁观音脉脉的香气顿时溢散开来。
爱笙也向着枫灵微笑,却看到怜筝玩味的眼神,于是匆匆的退出了书房。
“唉,为什么你的书童长得这么清秀?”正在喝茶的枫灵背上猛然挨了一下,一时呛住了,咳嗽起来,只觉得好笑。
“怎么?公主对我的书童感兴趣?”枫灵笑着将茶碗放下,侧过身子来看着怜筝:“若是这样,我可以将他送给你。”
“说、说什么呢?”怜筝红了脸,似乎很生气的模样:“我才不要呢。”但是忽然她嘿嘿一笑:“就算我要,你也不一定舍得给。”眼神里的暧昧叫枫灵不禁一哆嗦,想起了新婚之夜她问的问题,心中嘀咕道:“这个公主定然是《汉书》看得多了。”
于是枫灵不再理会她,只是低头自己笑了一下,又拿过刚刚刚刚被怜筝抽走的书继续看起来。
“你、你能不能别再看书了?你就不能稍微有趣那么一点吗?”怜筝有些生气枫灵对她的无视,再度将枫灵手中的书本抽走。
“有趣?怎么个有趣法?”枫灵终于把眼睛从书本上移开,抬起头来看着盛气凌人的怜筝。
也许是她过于直白的注视使怜筝感到了些微的不适,脸上莫名开始发烧。确实,生长在宫廷之中的怜筝几曾让一个男子这般的注视着。所以她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将枫灵的头向下压着,急急忙忙说道:“别看了,你还是看书吧——不,别,你还是别看书了,你、你陪我出宫!”
“为什么?”枫灵觉得很不舒服,谁会在这种情况下觉得舒服呢?她伸手扣住了怜筝的手腕,轻轻一翻,将头抬起来,笑着说:“我今日可没有惹着你,也没欠你什么,更没有违背什么誓约,你可拿不着我。”
怜筝不屑的将手疾速的抽出来,掩饰着自己的慌张:“那就拿着你不就是了?嗯——”她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这样,我和你打赌,你若是输了,就带我出宫。”
“我要赢了呢?”
“那我就出去再也不来打扰你让你看你的书。”
枫灵衡量了一下利弊,仰起头来看着怜筝,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赌什么?”
怜筝也是一时想了这么个法儿,还真是不知道赌什么,眼珠一转,正好看到了桌子上的茶,顿时有了主意:“那就赌品茶好了!你要是能喝出我泡的茶之中的每一种材料,就算你赢!”
说完不等枫灵点头,怜筝就跑了出去准备茶叶和茶具……
桌上一字排开十几个茶碗,里面盛着各色茶水,一时间书房里茶香诱人,满室翩跹。枫灵看着公主郑重其事的准备了这么一大套工具,心中更加想笑,其实,她本就打算带公主出宫的,打不打赌,只是个形式。
“等等。”怜筝拦住了枫灵伸向第一只茶碗的手:“先把眼睛蒙上,不然你一看就看出来了怎么办。”
无可奈何,枫灵把眼睛蒙上。但这也有了新的麻烦,她没法把茶碗正确而又稳妥地送到自己的嘴边。
“笨死了,就这样你也能考上状元?”怜筝一边嘲笑着,一边端起茶碗,给枫灵喂去,因为怕太烫,还无意识的吹了吹。这个动作叫在一旁续水的清儿醒儿大吃一惊,枫灵强压住心中的异样,仔细品尝着杯中清香的液体——“大红袍。”没喝下半口,她就说出了名字。
怜筝诧异,不曾想到枫灵答得这么快,又换了一盏——“普洱。”
“龙井。”
“毛尖加龙井。”
“普洱、龙井、毛尖。唔,还有铁观音。”这一盏枫灵喝了三口,才算勉强把茶的味道分清楚。
就这样,枫灵一一尝过辨出了十几种茶水的材料,单一的或者混合的,仍旧没有失误。怜筝本来是可以耍赖的,但是在这种没有公证人的情况下,她心中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居然一盏一盏的承认了枫灵的胜利。
“碧螺春、猴魁、云针——还有吗?”咽下去一口茶水,枫灵表情依旧很轻松,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出过错。
怜筝不由得心生敬佩,终于拿起了最后一盏茶说道:“最后一盏咯,是花茶,你说说有多少种花?”
枫灵没有急着喝送上来的茶,而是先闻了一下,思忖片刻说道:“看来有茉莉还有槐花。”又凑上前去喝了一口,感到嘴中味道颇有些怪异:“还有菊花、金银花。”再喝一口:“桂花,白——白兰花,咦?好像还有一种味道。”枫灵越喝越觉得奇怪,终于再饮一大口——“行了行了别喝了,都喝没了。”怜筝得意地把杯子向后一撤,笑着说:“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还有一种花你没说出来,你输喽!”她轻轻把蒙在枫灵眼睛上的布解开,看到了枫灵错愕而又怪异的眼神。
“咳咳,其实,公主,我想我喝出来了。”枫灵站起身来,尴尬的轻轻咳嗽着,喝了一肚子水,现在腹中多种不同的茶正在严肃的讨论着什么。她向外走去。
“啊?不、不会吧。”怜筝难以置信的看着枫灵,兴味索然。
“不过公主不必失望,”枫灵向外走着,忽然转身回眸笑道:“看在公主怜悯我只是加了葱花而没有加腰花的份上,请公主快去换衣服,准备出宫吧。”
“葱花?”一直在旁观的清儿、醒儿还有爱笙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声……
“主子,主子,醒一醒。”虽然田许看到枫灵缩在太师椅里睡着了的模样颇为奇特觉得很难得,但是还是急忙摇着她,把她弄醒了。
“什么事,田许?”枫灵揉着惺忪睡眼起身。
“主子,雨停了。”田许轻轻说着,又看了看门外,接着说:“公主她醒了。”
“哦,”枫灵站起来,整理了自己褶皱的衣服,看到门外的怜筝正在注视着飞檐上泻下来的水流,似乎是故意不向彻阁看来一般,不禁自己笑了:“我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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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时候的马车很寂静,没有人说话,枫灵只是一直望着车外的月亮,她不知道不在她视线范围之内的怜筝在做什么。一路平坦,车进了皇宫。
“公主慢走。”枫灵恭恭敬敬的将怜筝送进流筝宫,低着头,似乎不愿将自己的眼神和对方的脸接触一样。她躬身许久,待挺起身时却见怜筝依旧在通往流筝宫的路上走着,走得很慢,而就在枫灵抬头的一瞬间,怜筝回头向枫灵望了一眼,这一眼时候,正值月上黄昏,月光从枫灵背后照到了怜筝脸上,那一刹,两人同时又都低下了头。
枫灵急忙转身,蓦然想到了“玉花珍簟上,金缕画屏开。晓月怜筝柱,春风忆镜台。筝柱春风吹晓月,芳树落花朝暝歇。稿砧刀头未有期,攀条拭泪坐相思”“芳树”这首词。“晓月怜筝柱。”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不再说话,闭上了眼。
“田许,”枫灵合眼许久,没有转身:“公主已经回去了吧。”
田许答道:“是。”
“那你也回去吧,”枫灵转头看着田许说道:“今晚我得住在宫里,飘琴宫。”
田许抬头看了看枫灵,又低下头说:“是。”
枫灵点了点头,向飘琴宫走去。
飘琴宫今夜果真是飘着琴曲的,这点连隔着墙的枫灵也知道了,因为越是走近飘琴宫,那通彻肺腑的声调就越发的直击心扉。
奏乐者往往于音乐声中反映其本心,这一点是最初秦圣清教枫灵学琴的时候教给枫灵的,从那以后,枫灵每每听琴,总愿听出其中的真正意境,不是曲子的意境,而是奏乐人的心境。
此时的曲子是枫灵耳熟能详的“忆故人”,在过去的幽州太守千金的岁月里,她曾无数次听过弹过这首曲子。而在过去的三年等待之中,她也总是弹这一首曲子。今夜一阵雷雨过后,雨打古槐,槐花遍地,铺得满地落白,别有一番滋味。仿佛冬日泥雪,黑白相间,揉碎了看花人的心,再配上忧郁深远的琴音,催人泪下,断人愁肠,只叫人思念顿生。
园中的惜琴身穿一身素色衣服,坐在不时向下滴水的槐树下方轻轻拨弄着金属的琴弦,奏出来的极具压迫感的声调,越来越低沉。她的头上伸展着自前朝以来便居住在这里古槐的粗壮的树枝,树枝上依旧是繁花簇簇,与地上被打落的一样多。叫人不禁开始怀疑,这地上的花是何处来的。枫灵不带声响的跫音还是吸引了抚琴人的注意力,使原本低沉的琴声有了些许的起伏。枫灵仰头看着洁白的花,没有寻常春花的娇艳欲滴,只有那特有的单纯白色,与天然的清香。低头时,看到的是洁白的玉人,没有寻常女子的浓妆艳抹,只有那与自己同样的一身洁白,与一颦一笑中透出的深情。
默默中,枫灵想起了唐人鲍君徽的惜花吟,于是沉声吟道:“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不如尽此花下欢,莫待春风总吹却。莺歌蝶舞韶光长,红炉煮茗松花香。妆成罢吟恣游后,独把芳枝归洞房。”惜琴的琴音有了明显的跳动,人却没有动,仍然弹着曲子,只是琴声似乎更加忧郁。
枫灵轻轻摇头,唇边露出了不自在的笑容。许是因为那一句“红炉煮茗松花香”,她忽然又想喝茶了。于是轻灵上树,轻撷几串槐花,然后又轻灵跳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然后又轻轻取下一朵来放进嘴里。槐花特有的清香,与中心部分的些微甜蜜,顿时在口中融化开来。眼见得枫灵的影子进了房间,惜琴的琴声没有改变,反而趋向于平和,只是那份思念,愈发的浓烈起来。
新鲜槐花泡茶,对于枫灵来说还是第一次。清香微甜的茶水将雨后的寒凉气息渐渐驱散的同时,惜琴的琴音突然改变,又变成了“凤求凰”,教正在饮茶的枫灵险些呛住。“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枫灵想到了司马相如,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家伙也不过是个见异思迁的男人而已。可是,历史却为他留下了当垆卖酒的佳话,一曲凤求凰,更是感人至极。枫灵站起身来,仔仔细细观察者弹奏者的表情,背手在树周遭漫步,逐渐觉到了琴声中的异样以及弹琴人心中的复杂心境。她坦然笑了,琴声是矛盾的,人也是矛盾的,而自从那日见过了苏诘,这矛盾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繁春去也离别雨,侧耳弹窗曲。钩月弯挂步中庭,新叶古槐落花香满径。 飞檐断珠映宫阙,雕栏谁凭悦。芳心在彼或在兹,乘风千里琴音寄相思。”惜琴正弹着,忽然耳边传来了这首虞美人,琴声突然止住。抬头再看枫灵正望月深思,一语不发,惜琴登时勃然大怒,手指用力,琴弦遽然断了。
枫灵觉得了琴声有异,回头正见惜琴对她怒目而视,自己反而笑了,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惜琴强压住怒气回答她:“什么后悔?有什么可悔?”
“是否后悔爱上了一个女子?”枫灵认真地回答着,丝毫没有为惜琴眼中的杀机所动。
惜琴死死的盯着杨枫灵,慢慢说道:“后悔怎么样?”
“你若是后悔了,我可以想办法放你自由。你若是看上了他人,我可以解下你身上的束缚。”枫灵说着,脸上的表情更加认真。
“看上他人?”惜琴疑惑道:“比如——”
“苏诘。”枫灵简单的回答着,并且从惜琴脸上看到了她预期会看到的表情。
“他——”惜琴站起身来,将手背在后面,向枫灵走来,身上似乎笼了一层雾,朦朦胧胧,教人看不真切:“你为什么会说到他?”
“我只是觉得——”枫灵迟疑了。
“那好,就算我真的‘芳心在彼或在兹’用情不专,爱上了苏诘,你会怎么做?”惜琴靠得越来越近,将无形中形成的巨大压力向枫灵靠近了。
“我会怎么做?”枫灵诚实的眼睛表明她说出来的是实话:“我说了,放你自由,拱手相让。”
“杨枫灵,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惜琴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来向枫灵脸上打去,枫灵似乎早已料到有这一招,看也不看伸出左手将那打来的手擎住,随后愣在了原处。再向惜琴身后看去,点点血迹洒在白色的落花上,猛地勾起了枫灵的回忆,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手。
“看什么,又不是同一把琴。”惜琴终于没有打下去,想将手抽回来,却被枫灵紧紧地握着,无论如何也松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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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贤用拇指和中指轻轻捏了捏两目之间,默默从宽大的龙椅上站起身来,消瘦的面庞上带上了惊疑与担忧。一身玄色金边龙袍的他已经许久没有在深夜批过奏折了,今夜是个特例,而不是因为奏折多的缘故,而是他从傍晚起就只看那么两份折子,反反复复的看,似乎怀疑自己看错了什么。
内容是仍旧在争执之中的左相人选,一拖半年之久,大臣们颇有微词,也是时候拿个决定了。事实上此时此刻,只要是保举的人可以被两派同时认同,那么就可以顺利登上相位。而今夜,国师与右相同时上的折子似乎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用通篇溢美之词同时保举了一个人。
“杨悟民,”齐公贤将那日枫灵画的“君臣同乐图”展开,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你究竟是为朕拔牙的,还是说,你本身就是一个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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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错,yamiboqe016 就是tlice呀
我很欠扁对不对?三天了,才两千字,为什么,哈哈哈哈
前天晚上心情不好,一回家就睡觉了,昨天晚上心情不好,父亲请我喝酒去了,今天一整天心情不好,母亲带我购物去了,下午心情不好,给LC写评去了。这一章本来还会揭露一些人物关系的,不想写了,最近越来越任性了,考前躁狂?
惜琴,yamiboqe029 yamiboqe029 为什么写她越写越顺手?
下一章将本部完结
相思忆,四月无趣春雨如冰
心若生翼乘风去,谁来追寻
素手琵琶曲,只为伊人侧耳倾听
黯然回首儿时趣,笑似风清
美人祭,青梅竹马往事烟云
青冢前伫立,忘川将行舟也否思君
重逢一年春残,春又残,泣问芳魂向何方
几番低喃,无人应,默默悲戚响风铃
天地立,扁舟漂泊残酒孤琴
止水似心境,再回顾空叹世间浮沉
情思随风飘散,飘零散,谁与结发同行
情愿来世,续前缘,披衣覆寒共温存
欢乐苦,多年犹忆芳香唇温
泪啼阑干无依凭,难成双人
踽踽江湖行,山河明媚徒增销魂
夜夜期盼梦相逢,醒恨天明
夜夜期盼梦相逢,醒恨天明
请伴着琵琶语将本歌唱出来……如果能唱出来最好给我听听
本帖最后由 西瓜ll 于 2007-6-13 19:07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