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我漫无目标的在街上闲逛着，心里却在琢磨着筹钱的事，昨天我已经把五十万从河川那里要了回来，幸亏没让鲁冰花发现，不然我怕整个警察局都会知道我把弟弟的婚娶金拿来赎女人去了。算算手里的存款，差不多也有八万多，加上零零碎碎的现金、证券、信用卡、提货卡、优惠券、折扣券、超市赠送券、这样券那样券，几乎掏空了我所有存折积蓄和口袋，离六十万还差整整五千元。

五千元……也不算大数目，但是我实在抹不下脸来向同事朋友借，钱虽不多，但是借钱时的那种脸色和眼神简直可以让我死100次。怎么办？我愁得一个劲揪头发，再过三个多星期就到发薪日了，现在最好就是说服局长给我升职加薪，算上这个月的薪水奖金，到月底我就能把媛媛从她爸那里赎回来了。

我定了定神，决定立刻回局里找局长。刚一抬头，却看见朱叮当挽着秦若风正好从一家小餐厅走出来，秦若风也看见了我，停下来朝我打了声招呼：“唐督察，好久不见。”

我愣了愣，随即也朝她点了点头，说：“秦董，你怎么也到这种地方吃饭？”自从上次去了俄罗斯以后，我对她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因为我已经上过了她的贼船……

秦若风伸手揽住朱叮当的肩，微笑着说：“还不是这位小姐嘴叼，吃腻了大餐厅，非要我带她来小饭馆试试，不过这些小地方味道倒真的不错，什么时候你带上米小姐我们一起去吃顿饭？”

本来她这话没什么不对，甚至充满了善意，但是听到我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怎么？嫌我穷不能带女朋友进高级餐厅了？非要拣着去小餐馆的时候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我斜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径直和她们擦肩而过。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别忘了你还偷吃了我的Baby，我还没去找你算帐呢！”朱叮当在背后扯起嗓子朝我喊道。

我停了下来，转过身：“我偷吃了你的Baby？”我故意加重了“偷”字的发音，歪过头看了她片刻，她赶紧把目光移到一边，脸上满是心虚。忽地，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要猪是吗？那我们马上去猪圈里抓一只，走啊！”朱叮当被我朝前拖了好几米远，吓得哇哇乱叫，拼命掰着我的手指。

秦若风见我不像在开玩笑，赶紧拦了下来，陪着笑脸说：“唐督察，她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请别太介意。”

听她这样说我的火气才消下去许多，本来我的心情已经很不好，这奸妃还要火上浇油，居然拿什么猪来威胁我。别说是猪，现在就算是老虎来了我也会冲上去给它几拳！不过这姓秦的我倒是越来越欣赏她，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还对我这么以礼相待，她的确是个不错的上司……至少比局长要好多了，我自觉刚才也过份了点。

我松开朱叮当的手，转身又要离开。

“对了唐督察。”姓秦的又叫住了我，“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来我的公司做事，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我头也不回的说：“行啊，你什么时候洗手不做那些事了我就来帮你。”秦若风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我耸了耸肩，匆匆离开了她的视线。

回到警局，我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给自己打扮了一番，甚至还抹了些口红，画了下眼线，办公室里的人都奇怪的看着我，平时办公室里最爱打扮的女人忍不住悄悄朝我“哼”了一声，虽然她没有抬头，但是我能感觉到那双充满嫉妒的眼光正在朝我瞟来瞟去。哼！别以为只有你才会打扮，老娘只是没心思把自己弄得五颜六色的，只要老娘愿意，当好莱坞明星都没问题！

我打扮好以后，拿起准备好的材料来到局长门前，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

我面不改色的进了办公室，随手关上门，把材料放在局长办公桌上开门见山地说：“局长我要求升职加薪。”

局长愣了一下，抬头满脸疑惑地看了我半天：“唐同志，我没听错吧？你说你想……”

“我要求升职加薪。”我再次不卑不亢地说了一遍，有时候理直气壮远比点头哈腰来得有效，而且我本来就完全有资格要求局长立刻给我加薪，他一直压着我的申请材料不动还不是因为上次媛媛在报纸上捅穿了他的老底，他不能对媛媛怎么样就把我当成了出气筒，以前我对钱什么的没什么特别需要，但是现在时局变了，媛媛爸的话刺得我的心生疼，我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清高下去。

局长点燃一根烟，还是打着一贯的官腔对我说：“唐同志，我嘛理解你的心情，你为咱们所立下了不少赫赫有名的战功，升职加薪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你的不足之处也有很多，就像我上次跟你说的，身为人民公仆嘛，当然要严格要求自己，等到你通过了考验，用事实证明了你的确无愧于头上神圣的警徽，我一定立刻把你的材料汇报到上级。”一边说，他一边把我放在桌上的材料往我面前慢慢推了回来。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了。我沉默了片刻，虽然我非常不愿意说出接下来的这番话，但是……心里长久以来不断积累的不甘和怨气完全占据了上风，我紧紧盯着局长的小眼睛，好似已经看穿了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局长不自在的吸了口烟，然后把还剩长长一截的烟头杵熄在烟灰缸。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你还是先去办公吧。”

“啪！”

我一巴掌按在厚厚的材料上，局长的手一下停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局长的脸忽地一沉。

“局长，我要求升职加薪。”我仍旧还是那句话，他看我的脸色渐渐开始变黑。

“唐同志，这里是局长办公室，明白你自己的身份！”

我实在受够了这个胖子，踩着我的肩膀一路官运亨通，还要在我面前摆臭架子。

“如果今天你不答应我的要求那咱们谁都别想离开这个办公室！”我也一下发了狠，明知得罪了顶头上司我也不在乎。

“你这是……你这是……”局长被气得脑充血，半天没反映过来究竟该用什么词才恰当。

“你这是威胁！你懂吗？你在威胁上司！”局长终于反应了过来，忽地站起来唾沫横飞的朝我大喊着说。

我抹干脸上的唾沫星子，就像没听见一样，把椅子拉到门口堵住，一屁股坐了下来，和局长展开了对视。这个胖子据说是从部队退伍回来的，以前身手也不错，不过现在……看他一身肥肉，恐怕他连最简单的军体拳都已经忘记了。

“呼呼……”局长被气得不停喘着粗气：“唐同志，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立刻回办公室，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果你再不遵从领导的命令的话我就……我就给外面的人打电话啦！到时候你不光会受到严重警告处分，甚至还会被清除出警察队伍！”局长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局长的话让我的脑子迅速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做警察是我从小的理想，千万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弄丢了自己的前途

我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局长一眼，无奈地把材料拿了回来，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我深深吸了口气，我清楚今后三年内我想要升职加薪都已经没了可能，除非那个胖子忽然暴毙或者被调职。我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办法才能凑到那几千块钱呢？我想了好久，还是一直没有头绪。这时候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通了电话，手机里传来鲁冰花兴奋的声音：“昕姐！刚才我正好在街上遇见表姐，我把你现在遇到的麻烦跟她说了，她答应明晚七点请我们全家吃饭，还要你带上米老鼠和她爸妈一起。”

听了鲁冰花的话，我的心不禁“咯噔”跳了一下，怎么又跟她扯上了关系……我真的不想又欠她任何人情，如果她这次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偿还这老大的一笔人情债，我实在担心迟早我会卖身给她。到底去还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