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昔日的藍與紅～（By：悠閒Bull Fight）
第四章－兩道挫傷
失眠了。
翻來覆去…怎麼樣的睡姿都無法舒服入睡，即使在腦中數著羊或是亞利亞社長也睡不著。
……為什麼…和梵克接吻前的那一瞬間，眼前會出現小晃？
…晃‧E‧費拉利…和我艾莉西亞‧佛羅倫斯，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我們的友情比誰都來的深……
可是、有點不太對勁。
「…」
側彎起身，右肩抵著頭。月光映在略微寧亂的長髮上、隱約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輝。
瞳孔是朦朧的海藍色…
「……」
手指輕撫上唇，雙眼中的困惑更濃。
她內心很清楚地傳來聲音…不喜歡這個吻，而且感到不舒服。但、為什麼要不喜歡？為什麼要不舒服？
不是喜歡著梵克嗎…？
「…」不了解…真的不了解…但是差一點點就能明白。
走下床，寬鬆的睡衣露出白皙的肩。或許是四周沒人還是心情鬱悶…艾莉西亞沒有將睡衣拉好。
面對著紅褐色的化妝台，那帶有倦意的表情，在月光襯托下顯得格外誘人。
她有點猶豫，但還是伸起手，輕輕地…撫向桌面上、藍色小花瓶中的紅薔薇。
「……好漂亮…」
紅薔薇繫著輕薄的紅絲帶，在淡白的月光中，它紅的比血還深、綻放的比烈陽燦爛，但卻也同時擁有夜晚的溫柔…從沒收過比這朵更美麗的紅薔薇。曾經認為梵克也能找到這麼美的紅薔薇，並且在明年送自己。
「……」
好悶…胸口好悶啊……
吶、小晃，果然當時應該要去探望妳嗎？
「…或許見面後……就能明白吧…」
＊＊＊
「啊、早安！艾莉西亞！」「噗噫呶！」
燈里和亞利亞社長興奮地跑下樓，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
艾莉西亞卸下圍裙，在桌上有她準備好的早餐。
「哎呀哎呀，早上好，燈里、亞利亞社長。」
「今天怎麼這麼早？」「呶呶！」
「唔呼呼，因為想早點見到你們啊～」
「啊嘿？」
走到餐桌旁坐下，艾莉西亞用兩手托著臉、笑容帶著內疚。
「對不起…最近我忽視掉你們了。」
「？」「呶。」
「其實…最近幾天發生一件太高興的事，讓我沒注意到很多事。」
「喔…？」「呶？」
燈里剛坐好而已，亞利亞社長就已經把早餐吃了一半。
「艾莉西亞，發生太高興的事…這樣不好嗎？」
「嗯…」稍微心虛地搓弄長劉海，艾莉西亞很乖的認錯。「太過於高興…反而會做錯很多事情，譬如忘了開啟電話答錄，還有沒注意到未接電話，甚至連好朋友生病了都沒發現…」
「那、今天…」
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燈里很擔心艾莉西亞又和人約出去。
「燈里，今天下班後能和我一起去姬屋探病嗎？」
「！」
燈里和亞利亞社長互看一下，很開心的笑出來。
「請務必帶我去！」「呶呶！」
「哎呀哎呀。」
──
「唔喔！艾莉西亞今天要來探望晃！」
藍華雙手拿著槳，兩眼閃亮亮地望著不知名地帶。
「那麼人家該用什麼髮夾呢～～？星星髮夾？貝殼髮夾？還是晃送我的四葉草髮夾？」
「就用嗄恰片的假髮吧。」「嘛啊！」愛理須和嘛社長認真的回答，眼旁還閃出光。
「嗄恰片有假髮嗎？而且為什麼是嗄恰片！！」
「那麼馬尾造型的假髮如何？」「嘛！」
「難看死了、我才不要戴！……咦？…喂！我說的是髮夾、不是假髮！」
「真是大大的遲鈍。」「嘛～」
「妳…！妳這失禮的迷你綠豆！」
「！、迷你綠豆！？」「嘛？」
燈里傻呼呼地笑著、並揮揮雙手。「好了啦～妳們不要吵了。」
「是這隻迷你綠豆先吵的！」「明明是嗄恰片前輩先吵的。」
「什麼嗄恰片前輩！！」「就是嗄恰片前輩。」
「那…那個！藍華、晃的身體現在如何？！」
為了阻止兩人的爭吵，燈里提高音量叉開話題。
藍華愣一下，隨後朝兩旁攤手。「鬼教官就是鬼教官，今天早上已經能罵人了。」
「咦咦？」
「真的很過分！我因為怕吵醒她所以才悄悄的開門進去，結果就『嘶哇！進來不敲門啊！』、嚇得我大叫一聲！整個姬屋都聽到我的聲音，夠丟臉的…！」
「嗄恰片的吼聲…」愛理須平聲地說著。
「什麼？！妳這長不大的迷你綠豆仔！」
「！！多了長不大和仔字…！」
又要吵起來了！燈里連忙接話、
「這麼說晃已經康復了？」
「嗯？怎麼可能這麼快好，她聲音還有點沙啞、也還會咳嗽，今天同樣得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藍華挪動船槳、將黑色鳳尾船向前方駛去。
「雖然我已經和上面說好，先別讓晃處理報告文件…不過我想晃一定還是會沒事找事做，譬如複習各國語言導覽之類的。」
「啊嘿…她不好好休息好嗎？病快好的時候應該要更小心吧。」
「沒辦法啊，晃能罵人後、就不讓人在旁邊照顧她，連我都趕出來練習，不然我怎麼會在這裡划船。」
「總覺得好像是想一個人靜靜。」難得愛理須沒在吐嘈藍華，她稍微側著頭、說道。「雖然我認為不可能…但是或許…和艾莉西亞前輩有關。」
「和艾莉西亞…？」「什麼意思？」
燈里和藍華無法了解愛理須的意思，畢竟在晃倒下之前、並沒有和艾莉西亞碰面啊。
「跟艾莉西亞有什麼關係呢？」「小後輩，當天晃倒下時，艾莉西亞可是在參加船協會的會議。」
「如果說會議當時提早結束呢？」
「「咦？」」
「雅典娜前輩去問過我們橘色行星的出席代表，她說這次的會議有提早結束。」
哦──…這樣的確有可能…
藍華發問。「但是，這樣和艾莉西亞有關係嗎？」
「是啊、」燈里點點頭。「而且當天艾莉西亞和別人約出去了，真的有和晃碰面嗎？」
「我當初也這麼認為…可是雅典娜前輩說，能讓晃前輩變成這樣的也只有艾莉西亞前輩了。」
愛理須思考一下，又開口說道。
「晃前輩不想讓艾莉西亞前輩知道自己生病…或許是因為她們吵架了。」
聞言、燈里更是不懂。「吵架？但是艾莉西亞的心情很好啊。」
「如果是吵架，那應該是兩人都心情不好吧。」藍華說著，但頓了一下。「除非……艾莉西亞是無意中傷到晃……？」
可是認識這麼久的兩個人，會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傷到對方嗎？
「「「嗯…」」」三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咚碰、〞
「哇啊！」「啊！」「！」
太過於沉思、於是船在轉角處和別艘船相撞了！
她們尷尬的向被撞到的船夫道歉後，立刻逃到另一條水道中、
三個女孩嘆口氣……
藍華和燈里受不了地瞇起眼。
「我們還是乖乖練習吧，在想下去船都要被撞到解體了。」
「啊嘿…說的也是…」
「是藍華前輩大大的不認真。」「嘛啊。」
半張開兩眼、藍華抽動著眉毛。另一方、愛理須也做好回嘴的準備。
這兩人又要開始了……
「超級迷你綠豆仔！」「大暴牙嗄恰片前輩、」
「妳們不要在吵了啦～～」
＊＊＊
外頭的天氣很不錯，那三個後輩應該有乖乖在共同練習吧。
現在是春天，海風吹起來特別舒服，嗯…是個看書的好日子。
但是在姬屋裡，目前仍算是病人的晃沒在看書、反而冒汗地看著前面的貓腳腳。
「…姬社長……」
「喵？」
「那個…腳…」
「喵。」
姿態優雅的黑地球貓－姬社長，此時正坐在晃的胸口上、並用兩隻前腳壓著書頁。
「咳咳、……這樣我沒辦法翻頁…」
「喵～」
還在想藍華怎麼忘了帶姬社長一起出去練習…
現在我知道了，那傢伙是故意把姬社長留下！絕對是故意的！
「唉…我知道了，不看書、我好好休息…咳咳、」
「喵嗚。」聽晃這麼說、姬社長才抬起前腳，但仍端正地坐在晃的胸口上。
「真的會乖乖休息，咳、咳咳…」
將那本德語高級會話闔起，晃無奈地將書放回床旁邊的書架中。
如果對象是藍華或是姬屋其他人…自己絕對有辦法可以繼續看下去，但面對姬社長可沒辦法發威了。所以才說藍華絕對是故意留下姬社長。
輕呼口氣、胸膛隨之下沉，在上頭的姬社長似乎覺得很有趣，還動了動尾巴。
晃勾起笑容，伸出手指摸摸姬社長的臉頰。
「妳還在擔心我嗎？」
「喵－」
「哈哈、…咳、咳咳…不要緊，我快好了。」
「喵…」姬社長舔舔晃的手指，特有的藍眼睛半瞇著。
「…姬社長，我很喜歡妳的眼睛，嗯、就像她一樣……」
烏黑的雙瞳還是沒有光輝，晃撫上姬社長的頭、溫柔的笑著。
「妳們同樣擁有像新亞德里亞海一樣美的眼睛…」
姬社長趴下身，靜靜地讓晃摸著背。
晃的手掌不大，可是卻能讓人感到安心。或許是接送客人上下船時練出的體貼吧，姬社長很喜歡讓晃摸背。
「咳咳……姬社長…」晃望著天花板，雙眼緩緩闔上。「我…不想見到她。」
「…喵？」
「咳、…因為……那份心情到現在還沒平撫…」
晃的嗓音還是很沙啞，可是並沒有壓抑悲傷的感覺。
「還不能見她…」
否則…還沒消失的怒氣會爆發的……
──
「噗噫呶！」
「哎呀哎呀，亞利亞社長真是心急。」
「呶呶！」
艾莉西亞帶著亞利亞社長在街上快步走著，工作間的空檔不會太多、所以他們動作得快些。亞利亞社長雖然圓滾滾的，但跑起來也是很快哦！
「社長、是這間喔，你跑過頭了～」
「呶？」
〝叮咚噹噹－…〞
「噗噫呶～」門推開時、牽動了鈴鐺，這清脆的聲音深深吸引著亞利亞社長。
從櫃檯中探起頭的，是一位帶眼鏡的老奶奶。「歡迎光臨啊…要買什麼？」
「紅茶奶奶，是我唷。」
紅茶奶奶，是指這家茶葉店的店長。她是位身高十分矮小的老奶奶，由於茶葉中特別鍾愛紅茶、又很喜歡泡紅茶請人喝，所以才有〝紅茶奶奶〞的稱呼。據說晃泡紅茶的技術是跟她學的。
「嗯？」附註一點，紅茶奶奶因為上了年紀，所以視力不太好…
艾莉西亞帶著笑容趴在櫃檯上，好讓紅茶奶奶看清楚。
張大眼一看，紅茶奶奶緩緩的露出笑容。「是晃啊，歡迎光臨啊～」
「唔呼呼～我是艾莉西亞啦，奶奶每次都認錯呢。」
「唷？！」紅茶奶奶湊更近，那眼鏡簡直像戴假的。「是艾莉西亞啊，呵呵呵…妳們太像了，奶奶我總是會認錯。」
「哎呀哎呀，我們差很多呀。」
「呶！」
亞利亞社長拉拉艾莉西亞的裙子，又拍拍對他而言十分高大的櫃檯。
微笑地、艾莉西亞將他抱起，並放在紅茶奶奶面前。
「呶呶！」
「喔－…」推個眼鏡，紅茶奶奶盯著亞利亞社長三秒…「這白白又圓圓的…亞利亞也來了啊。」
「噗噫呶～」
「呵呵…等我一下，奶奶我現在去泡紅茶來給你們喝，有想喝哪種紅茶嗎？」
「啊…不好意思，奶奶。」
艾莉西亞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工作趕時間呢，我只是來這裡拿訂的東西。」
「這樣啊…我想想…艾莉西亞訂的東西是──…啊、想起來了，等奶奶一下喔。」
紅茶奶奶跳下高椅子，整個人消失在櫃檯後。應該說她太矮小了，讓人無法看到她走進櫃檯後的門裡。
「呶呶。」
亞利亞社長輕拍旁邊的罐子，裡面有配茶用的餅乾。平時來紅茶奶奶這喝紅茶時、都是用這個當小點心。
「唔呼、不可以唷，社長。」
「呶…」
－『獸醫說過你要減肥了吧！』
回過頭，艾莉西亞望向窗邊的小木桌。
身穿姬屋制服的晃就坐在那，一手還拿著純白的陶瓷茶杯。她看向艾莉西亞，並且露出開心的笑容。
－『艾莉西亞，叫紅茶奶奶泡瘦身茶給他喝！』
「噗噫呶！」
「！」一顫、艾莉西亞發現亞利亞社長正盯著她。「……怎麼了？亞利亞社長？」
「呶。」
亞利亞社長坐在櫃台上，將重心後移、抬起了圓圓的前肢。
「呶呶…」他將柔軟的前腳放上艾莉西亞的胸口。「呶！」
「亞利亞…社長…？」
「和晃吵架了嗎？」
紅茶奶奶個子小，她直接走過櫃檯旁平放的木板門下，並將一大一小、標有商店名稱的紙袋遞給艾莉西亞。
彎下身、艾莉西亞接過那兩個紙袋。「吵架？沒有啊。」
「嗯…那樣最好，因為妳們平時都會一起來奶奶的店喝茶，幾乎沒有單獨來過。」
「哎呀哎呀，我會一個人來是因為晃感冒了。」
「喔呀？很嚴重嗎？」
「是啊…是肺炎，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好像…？艾莉西亞，妳還沒去探望她啊？」
「唔呼呼，今天下班就要去了。」
說到心中痛處，艾莉西亞忍不住皺起眉。
「…老實說……奶奶，最近我變得很不像我呢…」
「哦──…」
「…啊，對不起、奶奶，我下一個工作時間快到了。」
「嗯，路上小心啊。」
「好的。」
將亞利亞社長抱到地面上，艾莉西亞拿穩那兩個紙袋、在門口向紅茶奶奶道別。
在推開門時，紅茶奶奶叫住了她，並且說了一句話。
「艾莉西亞，不是妳變成怎樣，而是妳想變成怎樣。」
「…」
看著紅茶奶奶厚重的鏡片下、那雙蒼老忠厚的小眼睛。艾莉西亞一時竟然無法回話。
紅茶奶奶揮揮手。「下次和晃來，奶奶再泡紅茶給妳們喝。」
「……好的。」
離開之前，艾莉西亞又看向窗邊的小木桌，那是她們平時喝茶的位置…現在那裡一個人都沒有。彷彿是被凝結的空間，靜靜的等待熟客再次光臨。
＊＊＊
人的理智線有多粗？
又有多強硬？
相信很多人都明白，不管是多麼堅硬物品…總有一碰就碎的點。
理智線斷掉後，自己將無法踩下煞車，而且造成的後果大多是嚴重的。想預防的話…阻止那個點被碰觸就好了吧！
可是，當那個點將要被碰觸到時，該怎麼辦？
──
自從在橋上碰面後，已經相隔了三天。
不過是分隔三天罷了，在平時工作的日子，最長還三個月沒能見到。可是…現在碰了面，卻覺得好久沒看到彼此。
說看到彼此似乎不適合，因為見到對方的只有艾莉西亞。床上的晃從一開始就直直望著窗外，雙眼從未對上來訪的好友和後輩們。
「…？？」「？？」
燈里和藍華頭上不斷冒出問號，她們對這房間瀰漫的沉悶氣氛感到疑惑。
艾莉西亞沒有說話，可能是不知該說什麼…也可能是害怕了…
這種氣氛壓的她喘不過氣，但是滿腹疑問更是讓她直皺眉。為什麼沒辦法說出話？為什麼自己會緊張成這樣？更重要的是…為什麼晃會生氣？
是的，從小相處到大，艾莉西亞能判斷出現在的晃在生氣，而且是非常憤怒…
「出去。」沙啞的聲音，語氣還十分的差勁。
「……」艾莉西亞想像平時一樣說出暱稱，但嘴開了、聲卻沒出來。
「出去！」
兩個音節的吼聲、嚇到了艾莉西亞和後輩們！兩家的貓社長也嚇刺起毛！
晃的雙肩微微顫抖，手也緊緊抓住棉被，她剛才的吼聲雖然沙啞又不友善，艾莉西亞卻感覺到請求和心急的意味。
輕咬著下唇，胸口急促的心跳和悶痛告訴艾莉西亞該離開了。
「燈里，我們先回去吧。」
「啊嘿？可是…」
「艾莉西亞說的對啦…」藍華壓低音量、推著燈里往門外走。「現在晃在發飆，有夠恐怖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她這麼火大…」
「但是晃為什麼要生氣？之前來探望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燈里安慰著亞利亞社長，完全沒辦法理解晃的改變。
「噓…」艾莉西亞把食指擺在唇上，示意燈里先安靜些。
然後，她將手中的禮物遞給藍華。
「這是慰問禮…希望晃她……可以早日康復。」
笑容動搖著，現在任誰都看得出艾莉西亞是努力維持笑容。
這讓藍華心好酸…替晃收下那盒禮物後，她擺到桌上、然後小聲地說道。
「……晃…我送她們出去喔…」
床上的病人仍沒望向門口，甚至連回應都沒有。
沙沙的海浪聲代替了她的話語，送走好友和晚輩…
──
「真是莫名奇妙！突然口氣變這麼差勁…太過份了吧！」
在姬屋大門口那，藍華抱著姬社長、正不滿地發洩怒火。
「我們又沒做什麼、為什麼要叫我們出去！她的個性真讓人討厭！」
艾莉西亞搖搖頭。「不是喔…晃她是人太好了…」
「人太好？艾莉西亞是妳人太好了，被趕出來還替她說話！」
「不是替晃說話…」
往前走幾步，艾莉西亞面對著大海，背影透露出心中的挫折。
「晃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失控，才會故意趕我們離開…」
藍華看看燈里，而燈里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反倒是被抱著亞利亞社長和姬社長這兩隻貓明白。
「晃…自從小時候不小心生氣弄傷我後，就開始懂得牽制住自己的脾氣…所以她不會對無關的人發火，只會在怒氣消退前迴避讓自己不高興的人事物。」
聽艾莉西亞這麼說，燈里想了一下。
「我之前去探望晃的時候，她沒有趕我走…」
「啊，我也是。」藍華也回話。
然後，這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艾莉西亞的背影上。
如果說不是燈里和藍華讓晃不高興，那麼不就剩下……
慢慢回過頭，艾莉西亞無奈地笑著。「……我讓晃…生氣…了呢…」
那笑容好悲傷，甚至根本稱不上是笑。
「…是不是因為……我是最後知道她生病…所以晃生氣了？還是因為我在她快康復的時候才來…？……我…還是第一次不知道原因……」
「艾莉西亞…」燈里難過的抱緊亞利亞社長。「…對不起…要是知道晃在生妳的氣，我就不會一直希望妳來探望她……」
「燈里，別這麼說…要是我沒有來探望晃，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在生我的氣……雖然我還是想不到原因…」
「……」
藍華橫眉一豎、奮然開口。
「不知道原因的話，我們就幫助妳找到原因！也許是晃誤會了也說不一定！」
「哎呀？」「啊嘿？」
「燈里，把我們所知道的事都告訴艾莉西亞吧！」
夕陽緩緩地下滑，逐漸地、照慣例將大地染上自己的顏色。
兩位後輩一搭一唱地訴說記憶，有時提醒對方、有時互相回應。艾莉西亞張大眼看著她們，神情也隨著接收到的訊息而改變，聽到最後…她竟然整個愣住了。
或許是一時間得知太多原本不曉得的事情，艾莉西亞只覺得天旋地轉、險些站不穩。「今天太累了吧…」燈里這麼說著，並提議先回ARIA公司休息。
目送走ARIA公司的兩人和貓社長，藍華也回到姬屋中。
「艾莉西亞好像受到打擊了…」抓抓懷中姬社長的背，藍華繼續朝晃的房間走去。「難道真的是她讓晃變成這樣…？」
姬社長揮動尾巴，兩眼看著漸漸靠近的門。
「她們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等一下來問晃看看好了，雖然我覺得一定會被罵出來啦。」
朝門敲幾聲。「晃，我進去囉。」
手搭上門把，想轉開、卻卡著。
「？」又試了一次，確定門被上鎖了。「咦？晃、妳怎麼把門鎖上啊？晃？」
湧上的擔心覆蓋了疑問、藍華在門外不斷呼喚著，她實在很想知道房內的情況。
「晃、晃！開門好嗎？」
「……讓我獨自靜一靜…」晃沙啞的聲音從房內傳出，而且很近、她就在門後面。
「妳怎麼了？跟我說啊…！」
「拜託…不要吵我…咳、咳咳咳…」
這聲音像是在忍耐什麼。藍華知道晃的自尊心高，絕不會輕易讓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手掌輕貼著門…藍華輕聲說道。「我知道了…我就在我房間，有事一定要找我喔…！」
門後面，晃就坐倒在那。
她身穿著短袖襯衫睡衣，烏黑的長髮批散在肩上。當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後，晃將頭靠著門、雙眼緊緊閉上。
艾莉西亞帶來的慰問禮在她身旁，晃已經看過裡面的東西……為此，她更加的心疼。
「、…」
明明就這麼了解我…為什麼還要和那傢伙交往……
妳說啊…艾莉西亞…！
那一天，妳笑著對我說妳戀愛了…
妳知道嗎？艾莉西亞，妳第一次戀愛，我第一次心碎，原來這些年來…我一直不存在妳的心中……
很痛啊…痛到瀕臨崩潰，痛到無法吶喊……我抓著胸口，聆聽破碎的聲音。妳在哪…？妳在哪裡…？伸出的手，握到的是妳殘留的香甜，為什麼妳不在…？
胸口開始空虛地哭泣，積滿的淚水從雙眼溢出。
低落的情緒使我病情加重…妳給予的打擊，讓我的瞳孔失去光輝，我難過…但更生氣，怒火吞噬著我的理智，我可以斷然拋下這感情、卻剪不斷我們之間的回憶和關係。
然後…我想起了孩童時代，因為憤怒不小心傷了妳的事。
當時妳那含淚的表情，使我忍下這陣怒火，太可笑了…脾氣差又頑固的自己，竟然可以為了妳寬容一切…
喂，艾莉西亞…妳是怎麼知道我杯子破了？…還送來了一道光…
…妳這傢伙真的是…好過分啊……
緩緩張開的瞳孔沒有淚水…但卻充滿了難捨的光輝，晃將臉埋入雙膝之中，靜靜的靠著門坐著。
在她身旁有個開啟的盒子，裡頭是一對曲線優雅、有著海浪圖紋的陶瓷茶杯，顏色是很漂亮的赤紅色和海藍色。
盒蓋上印著品牌名Luce，這是晃最喜歡茶杯品牌，而Luce…正是義大利語中的光……
＊＊＊
ARIA公司二樓，目前階級為單手套的領航員－水無燈里，正在廚房展現著自己的手藝，而貪吃又膽小的亞利亞社長躲在廚房外，流口水的速度比搖尾巴還快！
至於那位白色精靈呢？
「艾莉西亞，玉米罐頭放在哪？」
……
………沒有回應？
「艾莉西亞？」燈里將鍋蓋上，從廚房探出頭。「艾莉…」
燈里和亞利亞社長望著同一個方向，在那邊、艾莉西亞坐在餐桌旁，一手托著臉頰發楞著。她從回來後就一直處於恍神狀態，不多叫幾聲很難有回應。
「呶。」亞利亞社長走進廚房、打開下層的櫃子。「噗噫呶～」
「啊、謝謝你，亞利亞社長～原來玉米罐頭放在這啊。」
「呶！」
「……」
艾莉西亞半瞇著眼，完全沒有注意到燈里曾經叫過她，她現在腦中只有不久前得知的真相。這些實情給予她的打擊超過負荷、讓艾莉西亞難得的陷入低潮。
『…小晃她…和我分開後就一直待在橋上…為什麼？』
當時我只是告訴她…自己和梵克先生要試著交往看看，除此之外還有做了什麼嗎？莫非…小晃也喜歡梵克先生？
頓一下、搖頭否認這想法。『不可能…！小晃沒有見過梵克先生，而且…小晃不會喜歡梵克先生的。』
想到這，艾莉西亞忍不住愁眉笑著…
自己這麼了解晃，此時卻無法明白晃為何會生自己的氣。
『小晃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無可取代的好朋友，我卻在不自覺的狀態下傷了她……』
心中湧起的感受是什麼…為什麼我感到一陣酸痛感…？
好奇怪…我變得太奇怪了…之前都沒有這種感覺，嗯…在認識梵克前，我一直都沒有過這種心痛感。
〝呶呶…〞
腦中浮現亞利亞社長的可愛模樣，他伸起柔軟圓圓的前腳、搭上自己胸口。
〝呶。〞像是在說，聽聽自己的心跳吧！艾莉西亞！
自己的心跳…？
我自己…真正的心跳……
好暗…這裡好黑暗，一點光芒都沒有…可是，我知道這裡有人在，但在哪？在哪裡？
感受到一股好熟悉的氣息，心跳的好緩慢…好沉重…
「艾莉西亞！」
「！！」
藍色雙眼頓時張大、艾莉西亞傻愣地望向燈里。
「是？」
「呼…呼…──終於有反應了。」燈里喘口氣，好像從剛才就一直努力呼喚著艾莉西亞。「一樓有妳的電話唷。」
大驚！心也抽動了一下、「晃打來的嗎？」
「咦？不是…是一位叫做梵克的先生打來的。」
「……這樣啊…」
看著艾莉西亞失望的走下樓梯，燈里和亞利亞社長對望一下。
呶一聲，亞利亞社長推著燈里走向樓梯口，於是…這兩個傢伙就在樓梯那偷聽。
「你好…我是艾莉西亞…」
『艾莉西亞小姐、我是梵克，嗯…妳朋友的病情如何？』
「…快康復了，人也很有精神…」或許自己沒去探問她會更有精神吧…
『怎麼了嗎？聽妳的聲音似乎不太快樂。』
「哎呀哎呀…發生了一件讓我很傷心的事呢…」
『這樣啊…嗯－…和我說說吧，雖然可能幫不上忙、但說出來總會比較舒服。』
「…」
艾莉西亞露出淡淡的微笑。梵克真的很體貼，可是這時候自己卻希望能被唸一頓。
「其實…連我本身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啊？』
「就好像身處在黑暗之中，重要的事物就在身邊、卻怎麼找都找不到…」
『……』
「唔呼呼…很奇怪吧…」
『…艾莉西亞小姐，要不要改變方式去找？』
「？」
『太過習慣一個模式…自己的感官很容易麻木、並進而忽略許多重要的事。』
太過習慣…？
『艾莉西亞小姐，再試試吧！稍微改變一下作法。』
……
還是很暗，可是…有點不一樣了。
閉上眼，輪廓開始慢慢浮現…那是個有弧度、又漂亮的曲線，既堅強又可靠，那個人有著頑強又蓬鬆的短髮，漆黑的瞳孔總是炯炯有神。
「…！」心突然用力一震。
那不是梵克先生、更不是誰，而是好幾年前…自己的好朋友。
撲通、撲通、撲通。心跳開始慢慢加快，越來越快。
張開的海藍色眼睛，搖動著未知的水波。
快了、就快找到了…！
一直都在身邊，那自己最熟悉的一切。
四周一樣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艾莉西亞知道就差那麼一點點，只要自己……
轉過身。
『艾莉西亞小姐？艾莉西亞小姐？』
清澈的淚珠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臉頰是泛紅的、艾莉西亞任由淚水滑出眼框。
看到了…而且一清二楚……
頑強又蓬鬆的短髮早就不短了，現在是很強韌的長髮呢…她背對著自己，但距離卻是如此的近。心跳的好快…臉頰發燙著，身體也好熱。
吶、妳一直都在我後面嗎？小晃…
無法停下淚水，艾莉西亞難過的用另一手捂住嘴。
「…對不起…梵克先生……對不起…」
『艾莉西亞小姐…？』
「對不起…」
我懂了……我喜歡的不是梵克先生，而是小晃啊…
我喜歡的是她啊…！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遲鈍，到現在才發現…
又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殘忍…傷害了晃和梵克……
「艾莉西亞…！」「噗噫呶！」
當艾莉西亞跪地哭泣後，偷聽的燈里和亞利亞社長再也按耐不住、飛快跑了下來。
太過於習慣的存在，反而因此被忽視掉了。
當兩眼重新對上後……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一擁而上，艾莉西亞終於明白自己的心跳是為誰跳動。
而晃生氣的理由，她也明白了……答案就在那些回憶之中。
《續…》
本帖最后由 小鬥牛 于 2007-9-15 18:42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