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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煮酒越儿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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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秦何二人过招,水过二响,内脉俱开,秦老并未有如长辛所言,因那“紫硝”有所不妥,于是似乎,显然是那小掌柜护官家人短,唐突了江湖礼数——越儿山坊,此时自然满堂嘘声,沸反盈天。
这厢,秦老抬脚要走,却被老何一把拽住,真正如说书人所讲“环眼圆睁,虎须倒数”:“老子未尽兴,时间也没到,你跑什么!”
秦老冷笑:“何必?”
那边厢白琛扔开冰帕子:“何兄,你这偏袒可实在难看啊!”
——“废话!我看得惯她看不惯你,自然就偏她!”
白琛呵呵一笑,合上扇子,交给身边仆从:“公论自在人心,如今秦老前辈已为白某作了公证,剩下这两滚水的时间就由晚辈续上!”
老何闻言哈哈大笑,反手抽出腰间九环大刀,扔开剖边大匣鞘:“好!正合老爷的意!”
白琛拿过那绣文龙兵器囊,抽了青鸾丝绦,露出一把古怪长枪:说是长枪,却更接近夹棍,断了枪头,断处由一段银链将头、身连在一处,枪身约有一半还带了扁刃。
降真香从刚才开始就只顾看别处了,现在回过神,战局已猛然杀气四起,再看到此枪,不由叹白家堡至此,果然失了磊落。
何、白二人再战,就没了刚才行云流水的规矩切磋,瞬间又将场子方圆拉开了丈把,几乎把所有看的都逼得贴在墙上。磬呤亢啷,哀哉越儿山坊桌椅家什。
刀枪刀枪,兵之大宗,刀为兵霸,枪为兵贼;老何是九环大刀,刀走厚重,而白琛却是枪棍一体,走轻灵,加上这枪样子怪,似乎又添几分诡异。
老何之刀,扎扎实实:腾挪闪赚,顾盼两分,卷风藏叶,下势三合,斜挂鸳鸯脚,推舟刀作篙;举之如飞鸟,动之如雷电,莫当其前,莫害其后!
白琛年轻尚不扎实,但明显讨了兵器的巧:中平枪为首,十字枪当先,剥枪为和,回枪安膝,白牛转角。枪法之九进十七灵神劲,也用得自如,显见家学渊博。
如此,竟战平了几个回合。
刀光枪影人头涌动间,降真香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长辛:脸色依旧难堪苍白,目光依旧干净强硬——除了那双蓝色眸子,这人明明就是,花样年华,还长着一副江南点心般的面容,却怎么就是喜欢让自己身在这样的处境呢。
降真香此时心里想起另外一个女孩子——和长辛身量相仿,降真香还记得那女孩小时候成日坐在檐下抚琴研墨的样子,温善淑静犹如天人。
母亲的亲生女儿,降真香的妹妹,惜初。
降真香自小就是多见识的,却始终觉得女子应如少时的惜初,是最妥当的。
幼时,小惜初一方手帕细细包扎了降真手心伤痕,一点温暖,足忆一生。降真香從此在心裡便有了這樣一番想像:如此这般的一個女孩子,若生在平常人家,必然是溫風軟雨,花前月下,而後結婚生子,一生安和樂利的。
後來,虽说万事不如人意,姐妹二人也彻底生分,但降真香之前的念想却成了定式。久而久之,總期待著如許大的女孩兒都如自己當年所想,溫風軟語,安和樂利。
……而眼前这般火爆性子的江湖儿女,每每遭遇,总是让自己怯场的别开生面。
即便如此想着,却还是如此这般钉在这张桌前感激定了,怜惜定了。
降真香轻轻摇了摇长辛的袖子,长辛只低了低头,并没有看降真香……而眉梢眼角,却清澈了几分委屈,也没有再甩袖而去,静静地任降真香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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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眼下战局,连刚才秦老,几位长者都已经在旁出声阻止,因双方早离了“点到为止”的底线,下力要弄出点事故。
老何已被烦得没了耐性,一招斩日,诚气拔山河,惊得白琛瞬间短了气势,没能招架,反应却也极快,枪尾一顶,脚不沾地向右曳去,硬是把“斩日”的短刀路,拖成“斩瀑”的长刀路,奈何对方使得是九环大刀,以重定杀,即便是长刀路,照样能四象八牛,直取白琛头上的发结。
白琛章法虽乱,却也早有了想法,几乎是不着痕迹刹在围观某高个子商人身边。
需知:九环大刀,纵是关外大汉,收刀也需四尺余地,如今老何要斩白琛发结,而与白琛发结同高的,便是那高个商人的咽喉命关。
周围惊呼一片。
老何大惊,转手翻转刀刃,生生向回拉,即使几步外,都能听得拧骨转筋的声音——如此还是撞到了白琛和那高个子,电光火石,那高个商人被弹出了七八步,捂着咽喉坐了下去。还好老何及时转刀,避开刀锋与铁环,只是被刀背尖撩了一下。
白琛只是被撞到发结,无事。却在同时挺枪压制住了老何的刀背,顺着老何收刀之力奋力往回压去,似乎是救了身边那人。而再看时,那刀已是逆刃,如此被压过来,老何局面立即吃紧,只来得及在被两样兵刃压上肩胛前平了刀面,再此转力挡住长枪!
先已说过,白琛之枪极怪,枪身约一半带了扁刃,如此一压而已,便即刻见了血,又被老何的刀面抬出了肩胛。
僵持。
此老何已彻底红了眼,任周围叫停声一片,哪里还能松手。白琛深知自己此时收势肯定就是找死,但毕竟是大家子弟,勉强道:“我失手了,何兄,停了吧……”还没说完,被老何一口啐在当头:“白家乌龟日的野种不要脸!教训起爷爷我来?!”
再抬眼看时,那白琛已是杀气横生。
白琛下狠手,搓枪一顿,再压枪杆扁刃,老何现是反手,即使补左手之力也只能很难持平,只能向右斜侧,躲过肩颈要害;而就在此时,白琛踩步,瞬间离了九环刀,将那枪身向上送去,瞬间作落棍式再撞上刀身,而那枪头,活蝎子一般,方寸之间,居高临下直直向老何顶心百会穴扎去。
至此,老何已经站了个死位,左右前后再无生门。
四围观者连惊呼都哑了。
满场人,都只眼睁睁看老何今日魂断越儿山坊。
万幸,便是在这千钧一发间,纷乱乱人群里有人奋力扔出了个酒杯,直打老何膝窝委中穴,那老何整个身子正朝右斜侧,此时被打委中,登时“蓬”一声靠右斜坐在地上。
枪头擦颊而过。秦老猛回神,飞手掷出一锭三四两银块,砸偏了枪轨,左右已然早有高手飞身而上,隔开死斗的两人。
老何坐在地上,一改作派,也不言语。几个长者都过来扶他,叹道:“这事情已有公论,你这么着,能为谁挣回面子呢?”转而又有呵斥白琛的:“即便是出言辱了你,也断不能下如此狠手!”
白琛冷笑,一拱手:“承让了。”
再看那茶灶,早已是盖翻水撒。
众人将老何扶至一边,秦老转身道:“今日此事,已有公断:可见是小掌柜弄错了,误会了白少堡主,小掌柜做得既是江湖生意,今日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当着大家的面,道一声不是罢……”
人群里不免有啧啧之声,闹到如此,大帮名门斗得见了血,才只换得认错而已,屈实有点恶心人了。
所以,当县令大人伸手拦住了小掌柜,说那声“慢”时,真切感觉周旁众目似刀。
看降真香离座,秦老冷道:“你非我道人,莫再牵扯进来了。”
降真香拱手回道:“晚辈只论是非而已。”礼毕,过中堂,走到白家一仆从面前。
这仆人,便是自长辛丢盏砸人,到刚刚何白对垒近半个时辰,始终守着白家桌子行李岿然不动的那人。因刚才刀枪无眼,拖着行李站在角落,怀里已抱了一大堆包袱。一看降真香近前,登时慌了神色。
白家一众,自然跳了起来,几条胳膊隔开了降真香,齐齐喝道:干什么!
众目睽睽。
白少堡主的表情又与自家仆人大大不同——刚刚“承让”之得意,只一句话的功夫,便都淡了。
老何也不顾肩上有伤,大喊大叫:“有蹊跷吧!”
几个长者面面相觑。
那仆人腿肚打软,连连看向自家主子。
降真香朝那仆人怀里指了指:“只想借那尊小香鼎来看看。”
白琛望着秦老、众人,只是动动嘴唇,又看降真香、长辛,过了一会,点头允道:“身正则正,降真大人,你过来拿吧。”
降真香:“还是秦老来验罢,才显公正。”
秦老从那堆行李里取出那只镂银香鼎,打开鼎盖,拈出一些碎块,仔细捻开检验。
降真与白琛,一站一坐,神色各异。
少刻已验出了结果——
——“松香、白木……赤紫苏,此三味混合,便是素龙脑,是武室常见薰香。”
自然一阵鼓掌叫好、轻松了然之声。
白家仆人大声斥道:“你可有了说法?”
降真思忖半刻,摇摇头,没心没肺:“哪位有火折子,点了试试才清楚啊。”
在如此场合,似乎恭敬,实则一再挑衅,惹到所有人火冒三丈,大抵就是眼前这位做得到了——白家一众,怒发冲冠,没有一个不按刀呲牙的。
——“都已测得明白!你还废话什么!!”“欺人太甚!”
白琛出声止住,向对方拱手道:“诸位,其实早已是非分明……白家堡算不得名门正派,但处世也有个底线——望大人自重。”
降真香也不着急,据理陈述:“松香、白木、紫苏之素龙脑,本无配列,按喜好而定;但我猜此刻鼎中之香,紫苏占得最多,且或,还掺了些许火蚕沙罢。”
秦老等人一愣,又向鼎底看去,伸指去抹了把,凑在嘴边吹了吹,香灰飘散,一些颜色与香灰相像的小粒结晶也就被拈了出来。
秦老:“确实,鼎中紫苏分量最大,但……”皱眉望向指腹那些结晶,“我等却没见过真的火蚕沙。”
降真香:“我也不是很懂,虽没有见过‘紫硝霜’,但以前见过西域耍猴人以赤紫苏与火蚕沙催出幻药——饲猴以蓝叶紫花,随身带一香折,不燃香时,那猴儿与寻常无异;燃时,则步伐踉跄手舞足蹈——按道理,不如试试。也好真有个论断。”
白琛额上有些见汗,转开视线,眼角偶尔流露之怒、狠,不比刚才执枪下杀手时来得少些。
秦老盯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官,瞥了眼白琛,道:“此时将这猴戏拿来说事,你可知厉害?”
降真香点头:自然。如又错了,任凭处置。
那秦老前辈沉吟半晌,又看了两人一回,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个火折子,板着脸道:“也好。若这回又错了,我绝不保你。”
闻言,白琛忽地站起来:“老前辈,你若信这青寮妖人甚过信我白家堡,白某还有何颜面在此立足——您这不是,当众扯白家的脸皮么?”
“就事论事而已,诚如少堡主所言,身正则正。”
白琛冷笑一声:“尝酒、比武、验香,我一让再让,诸位前辈却罔顾我白家几辈清誉,一心帮着越儿山,早已没了意思!”伸手一指降真香:“她是哪个?桂花院养大的寮官,怎会知那‘忠义’二字——昌则宫变、含元殿案,围剿江南英雄会……此人自十四岁至今,血债累累,不知害了天下多少英雄,今日却还在此与我们说什么‘是非’!”
言至大义,群情激愤,应合者众,秦老一时无言以对。
险滩激流之中,降真香安静听着。
几乎是粘在脸上的温吞笑颜,就这么着,星星点点地淡了一层。
啊,以上,倒确实是自己做的事情,所以也就无从分辩了。
拼则而已拼了,忘则怎生便忘得。
正如此恍惚要追忆起些什么,忽只觉耳侧有风,而后眼前一花,又听“铛铛”两声,身后墙上已斜钉了两枚暗器。
暗器从愤愤人群中来,出处不可考。
面前持刀为她挡死挣命的,依旧还是那越儿山主人。
降真香眯着眼睛,看面前这一袭素影。
——自记事以来,大都是她护着别人……母亲也好,师傅也好,妹妹也好,到今日,还真没有谁这样不计后果地护过她,倒真教人无所适从。
轻轻动了动嘴唇,真想问这傻丫头一句——你为何如此待我。
讥嘲议论,讥嘲议论。
——“果然是中邪了……被青寮妖法蒙了心!”
——“如今天下女人当道,自然淫乱,昔日廉耻伦德自然也就不讲了。”
连秦老都有些看不过去,咳了一声,低道:“…什么样子!有我在呢!快些让开!”
长辛回得毫不客气:“刚才若不是我,她就死了!”
明烛烨烨,蓝眸少女并不理会周旁如何,背脊挺直,字字咬得清楚:“你们听好!我不知此人过去怎样,只知此人曾救我性命,我需还她恩情。”
十五岁少年轻狂,这清甜声音,一样震得满场鸦雀无声。
——谁曾想……竟然会有这么段渊源。
满场都没了声音,包括当事某人,也傻在那里。
长辛迅速回头看了身后那人一眼——依旧是满脸茫然——七年前的事,当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就算此人曾在危难时刻救她;就算作为回报,慌乱中她连扎此人三刀,种种种种,对身边这人而言,无非就是浮生数日过眼云烟。
——求你了……要我怎样都行,你别哭啊…
……
——乖,过几日便回来接你……唉你这……我从来说话算话的。
而她,就这样信了。到前年进京才发觉自己原来错得离谱,即便如此,到今日,却也足足记了这个人七年。
此时,耳畔依旧是七年前温吞和气的声音——“长,长辛啊……”
——“你闭嘴!”
……
……
缄默半刻。
秦老咳嗽声,打破眼前这莫名尴尬,吹燃了刚才那个火折子。
白家堡咬断钢牙,降真香作揖致谢。
老人家面色微愠:“不用谢我,在座只求个曲直公道罢了。”
——说着将那火折举起公示左右,随即便欲将之投进香鼎。
忽,起烈烈风,电光火石、方寸之间杀气汹涌,便似:驱火驹下斗府,逐银蛇离率宫,旁人只见明晃晃一阵,耳边“乓”一声巨响,那小香鼎瞬间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白琛衣袂飘动,负左手立,右手横着那柄长枪,已瞬间发难,毁高手怀中之物。
秦老并未受伤,只微抖着手,面如金纸:“你!你……!”
老何一跃而起,指着骂:“怎地?毁尸灭迹?!”
白琛脸色不变,冷道:“得罪了。白某清者自清,但列祖列宗看着,白某今日绝不能受此屈辱。诸位信我,或信那女县,各自心中明白。”
吁吁喋喋,嗡嗡声连绵不绝。后有粗了嗓子喊:“自然是相信白少主!”的,其间有人群附和,有人兀自议论,有人一言不发,唯老何口口声声骂那白琛。
白琛抱拳:“多谢诸位!告辞!”
调头就走。
“白少主……”降真香叫住那人。
那人略定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降真香恭敬抱拳:“在下早年曾有幸见得这套枪路——传自前朝苍涵关海周将军帐下,技法精妙,气势浩然——今日再见,深感荣幸。”
白琛背着身子缄默了半刻,呵呵闷出声怪笑,回过头,目光冷冽:“怎及得名刀‘近天元’千灼百炼。只可惜十三年前,苍涵关内纵有名枪宝刀,却被藏于匣内,一败涂地。”
降真香怔住,手指微动——竟是习惯性要去拍右腰,半瞬才又想起自己那把刀已经被收回国库,封鞘了。
抬眼再看,那人被簇拥着,紧裹了斗篷——白家仆人早踢开越儿山门板——疾步鱼贯出门,绝尘而去。
半个时辰后满场走空时,大堂已经熄了红烛,月将西落,日渐东升。
戈壁天景就是如此,照得满堂狼籍。降真香想到一夜间惹下若干官司,再过几个时辰又要开衙办公,不免叹息,就近扶起一张椅子,靠在里面服了随身带的药。
好晨光里,县令大人一颗脑袋点点顿顿。
感到旁边有人,连眼都不睁,迷糊笑道:“长辛啊……”
——“混喊个甚!”
半空一声粗砺雷响,好险没把个县令大人从椅子里震翻下去,伏在椅背上苍白了脸色:“……何爷?”
虬髯客臭着脸:“呔,今日算我欠你。”
摇晃着虎须张狂的脑袋:“我因看那白琛小儿平日做生意忒不地道,早有心教训他……没成想倒只看你抖威风了!”
县令大人皱眉,将脸埋在双臂间——玉絮转忧丹,实在难吃得紧——“哈?”
“哼,那茶杯打在膝窝里也未曾打痛老子,只不过给提了个醒,但确实支了个活命招数。”老何撇撇嘴。
降真香挥挥手:“啊,不客气。”
“就没想客气!”那人嗤道,依旧满脸的看不惯她,一杆称似的背了大刀,大步跨出越儿山坊:“不过老子不欠人情的,今日许下你一件事,他日有啥难事就去州府找丐帮便是。”
看那矮胖汉子牵着大骆驼,一路横行霸道踱出长街,不由得挑眉轻笑。
原来也不都是坏事。这便是这些年常念在嘴里的:祸兮福所依?
再回头时,就看到越儿山主人在“不赊”下神情冷清。
——“长……”
只说了一字,就被那孩子截断了话头——“你也听到了,江湖规矩,不兴欠别人什么。你也不必再记当年之事,何时,何地,都与你无关,所以自今日起也别再问了。”
紧紧抿着嘴,赌气踢开把废成一堆的椅子。
可是救你的人是我啊,怎会“与我无关”啊?
可这霸道掌柜又抢白了连话头音都未发出的降真香,插腰:“再问!问一次打一次!”
降真香觉得很委屈,却也暂时不敢打破沙锅了。
……
——她都不笑,那夜初见时她明明笑得很好看的。到现在却是一脸嫌怨,看得降真香很不是滋味。
小掌柜:“你皱眉头干什么?!”
降真香委屈乖顺,捂着腮帮子:“药很难吃。”
小掌柜回身打开一个幸存的柜子,兑了杯蜜水,很自然给递了过来,脸上却还是一层冷霜:“喝完你就走吧,今日歇业休整。”
降真香看着长辛递过来的那杯蜜水,有点愣。
她这叫个……什么际遇呢?
……
降真坐在椅子里,鞋跟蹭着地面,有点尴尬似乎又有点赖堂,实在不忍心如此走了:“那个……我赔你银子好不好?”
长辛扶起几块散落在地的檀木酒牌,重新排了顺序,并不理她。
那人示好不得要领,只能勉强扯出个笑容,把话讲全:“……就是,到今日也不知我那些银票还兑不兑得出了……”
长辛背过身去,掩去那些微笑意,又扶起一张小桌。
降真香自然要去帮忙。
散了酒客敛了刀刃,满堂冷冷清清,只两个女子若即若离,默默收拾残局。
本帖最后由 铎雅 于 2007-9-19 22:03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