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dvsds 于 2010-10-25 09:33 编辑

阴影塔领主府的最高10层，全部用来进行魔法实验。伊莎贝拉女法师跟随着主人的步伐，踏入最顶层。几位亡灵巫师与他们擦肩而过，皆都恭顺的低下了头。

而最顶层，却是空旷的。最中心的地方用鲜血画了一幅巨大的魔法阵。或许那血腥味是浓重而扑鼻，但伊莎贝拉法师其实闻不出来，如果不借助任何嗅觉魔法的话。

房间角落的桌台上，放着几尊水晶瓶。伊莎贝拉法师略微一打量，就发现了几件异常珍贵的魔法药材，包括紫龙的翅膀，和恶魔的心脏。

“看起来像是一个艰难的魔法实验。”伊莎贝拉说。

“是的。”主人回答他。站到魔法阵旁边，开始吟唱一段古老的召唤咒语。女法师意识到，召唤的语言是古老的埃拉西亚语。

而不多久，蓝光渐渐笼罩在召唤阵上方。蓝光的中心出现了一只人手，看起来很年轻，皮肤白皙，五指细长，但却有力，无名指上戴着的绿松石增强魔力稳定性的戒指，证明这双手的主人，很可能是一位法师。

蓝光中心的人手五指张开，露出了掌心里的一枚五彩的水晶。

主人于是伸手把五彩水晶拿了下来。

“这是这个实验的起点，也许也是这个世界的终点。”主人扭过身子，对伊莎贝拉法师说。而蓝光随着其中的手一起消失。

“当然比起实验，我更愿意称呼它为一个项目。阴影塔和布拉卡达几百年来，唯一共同合作的项目。”

“那我应该做什么呢？”

“配合我，就好像我教导你的这十几年一般。”主人手指轻轻的空气中划过几个魔法收拾。很快，两位法师的眼前出现了一套精细的宝石加工器材，和一个细长的魔法工作台。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当年在布拉卡达的生活。”阴影塔的主人把手轻拂在工作台上，擦过台上厚厚的一层灰。

“大概只有神知道，我有多少年，没有亲自去做魔法实验了。”

“您也可以指导学徒来做。”女法师建议到。她使用了一个清理魔法，工作台上瞬时焕然一新。她注意到工作台的角落，居然有埃拉西亚语歪歪斜斜的刻着两个名字

两个名字，明显不是一个时代刻上去的，虽然同样古老。

第一个名字是“艾塞克”

紧跟其后是另外一个女法师无比熟悉的名字“山德鲁”

“那大概布拉卡达那位永恒的统治者会出来让我再死一遍。”主人沙哑的笑着，在发现女法师的目光流连到桌角刻的名字的时候，他体贴的为她解除了疑惑。

“艾塞克是我布拉卡达的老师。他指导了我１５年，试图将我变成一个正义的，善良的，热爱生命的法师，可惜最终没有能成功。这张桌子曾经属于他，后来又属于他最好的学生，也就是我，如果索拉姆没有给你更好的桌子，我很高兴把它留给你。”

“真是荣幸。”女法师也难得笑出声来。两个站在亡灵魔法届几乎顶峰的法师，很快把器安装妥当。

“其实那日记，让我想到过去一件有趣的事情。日记本的主人提到布拉卡达的法师学徒被扔进海里，以便感知元素，听起来像个笑话，其实是真的。我学习火焰魔法的那年，我的老师，就是艾塞克，他把

手指上的一枚红宝石戒指退了下来，然后扔进了布拉卡达的火山口。

他告诉我，山德鲁，要么帮我把戒指拿给我，要么离开布拉卡达。

我问他，如果我死了怎么办。他那时候告诉我，当个人随时可以死，当个法师也随时可以死。但一个强大的法师可以控制别人的生死，尤其是在这个充满战争的世界里。山德鲁，死和当一个伟大的，可以扭转天地，超越时空的法师，你选哪个？

于是我跳进火山口，没有飞行术，没有羽落术，那时候还没有光明魔法，所以也没有防止寒冷，防止火焰之类的。我爬下火山口，太热了，我把上衣全部脱掉，然后我在火山灰里寻找那枚戒指，热气翻滚，那时候我感觉地狱火海就在我身边。

我找了很久。很久，到我把水壶打开，准备喝一口水的时候。发现水壶早就干了。

然后夜色降临了。

我觉得我要死了。然后艾塞克从天而降，他曾经是布拉卡达，最好的空气魔法大师。

他递给我，一个卷轴。说山德鲁，你如果把这个卷轴里的魔法施展出来，我就原谅你没有找到我的戒指。

然后我照着卷轴读了一遍，一阵风忽然扬起，空气里夹杂着点点火星。我一开始以为是火山灰。后来发现不是，因为那些火星聚集在我手指间，随着我的手指而旋转和舞蹈。

火元素，成群的火元素。我看像整个火山口，整个火山口都是火元素的世界，无处不在，那是他们的家园，他们在跳舞，唱歌，在月色欢腾。

我听见有声音说，

“欢迎你，山德鲁。年轻的法师，能和我们对话的人。”

于是我照着那张卷轴又念了一遍。一团火焰凝聚在我眼前，呈现一种箭的形状。我试图向弓箭一样控制它，然后拉弓，把他们射了出去。

“回家吧。”艾塞克拉住我的手，我走了两步，觉得走不动了。于是艾塞克就背起我，用飞行术，飞到天上。飞出火山口的时候，我感觉月光一下明亮起来。照得艾塞克的手指闪闪发光，那是一枚本该被丢进火山口的红宝石戒指，现在就老老实实地套在他手指上。

艾塞克说他是骗我的，这个红宝石戒指，很珍贵，怎么能为了一个魔法学徒就扔掉。他就做了个扔的动作给我看而已。他说我受骗是因为智商有限，就算学会了初级火系魔法，以后能进步的高度也有限，趁早离开布拉卡达，回到埃拉西亚当个街头卖艺的人算了。

他说了很多，我都没有在意听。只记得，月光下，他笑着。所有布拉卡达的法师，都说空气魔法大师艾塞克是个心理变态的娘娘腔，但我第一次觉得，他其实还算个好老师。虽然他欺骗了我，但是后来，我讨回来却比他做过的，多了太多。

两位亡灵巫师结束魔法试验最初的准备的时候，阴影塔迎来它独一无二的黎明。看不见太阳，却有着淡淡的日光，从灰红色的云层透下来，把整块土地笼罩在朦胧的色调里。

带着寒意的晨风从窗口吹进来。阴影塔的主人和伊莎贝拉女法师，返回书房，开始进行魔法试验的理论准备部分。

书房里，书架整排整排散布开来，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正中央是一张书桌，和两把靠椅。

伊莎贝拉女法师，按照很多年来的习惯，帮山德鲁点燃了书桌边的壁炉。他们感觉不到冷，但是保持空气干燥，是每个亡灵巫师在失去肉体后，学到得第一课。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的骨头发霉变黑。

而对方则缩在了靠椅里，飞速的开始浏览一张张的卷轴，女法师随后跟上。几乎所有的卷轴都指向这次项目的中心，灵魂学。

女法师随即明白了布拉卡达为什么会和阴影塔合作。布拉卡达是世界魔法的中心，但是唯独有一门魔法，他们不在行，亡灵巫术，或者是灵魂学和连带的精神魔法，心灵魔法。

“布拉卡达过去，现在和未来，不朽的统治者加文。玛格纳斯有两个项目给我们选，我选了这个关于灵魂学的，而放弃了另外一个。是猜想，另外一个项目，或许会给你带来烦恼。”山德鲁在大概是看穿了伊莎贝拉女法师心中的想法。“不过听刚才你读的那段日记，我虽让让你少了些烦恼，却把皮球踢给了索拉姆。”

“是什么样的皮球能给布拉卡达的魔法之神带来烦恼？”伊莎贝拉女法师一边开始整理卷轴，一边回答。在做山德鲁学徒的漫长过程中，她也养成了和阴影塔主人同样的习惯，就是对手头上所有的魔法理论，进行快速的整理和分析。

“屠龙”山德鲁接过自己学生大概整理的卷轴，把他们在进行细致分类。

“这个魔法项目的另外一块，需要大量的黑龙颅骨作触媒。”

伊莎贝拉女法师于是顿了顿，听对方继续陈述下去，

“布拉卡达的巫师和尼贡黑龙间的斗争能追溯千年，听起来索拉姆也算是支持放弃用黑龙作魔宠的那派系。但可惜，这次的任务，他不得不执行。就算他心里不情愿。”

“我们做了太多不情愿的事情了。”伊莎贝拉点了点头。两位法师便不在说话，专心沉浸在对魔法的分析中。直到月亮再度升起。山德鲁先停止了手里的工作。

“我的学生，让我们在稍事休息一会，继续那本日记吧。我记得我就快出场了。”

“那是很辉煌的出场。”女法师用了一个魔法，轻易把书架上的日记本移动了手里。

“或许应该用可怕来形容，至少对于人类如此。”山德鲁笑了笑。虽然脸上没有一丝肌肉的存在，但是活了太久的亡灵巫师，依旧能用张开的下颚骨，表达他的感情。

“但其实人类害怕的是作为亡灵巫师的山德鲁么？魔法本身又分什么善良与邪恶。人们畏惧的是，作为一个战场指挥的山德鲁。但可惜，从第一次恶魔战争开始，不，从这个星球上，第一次有了不同的智慧生物开始，就没有几个法师，能钻在魔法塔作一辈子研究。索拉姆是加文。玛格纳斯养在战场的狗，正如我一度是阿基巴德的屠夫，后来又代表死亡国度德嘉，后来又是阴影塔。那继续那个故事吧。”

恩洛斯历296年 休眠之月土木之日

大批的军队，从西面赶来了。

晨光伴随着日出，洒满山丘和铁拳城堡下的树林。站在高塔的顶端，我看到了成片的狮鹫，像是银白和金色的彩霞飞翔在天际。

白色的骑兵群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面。而他们头顶，是恩洛斯飞扬的师鹫旗帜，深蓝的，我熟悉的，那只用金线绣着的举着长剑的狮鹫。

北方领主们到了。这只是第一批，以后还有更多。骑兵和飞行部队走在最前面，后面的步兵一般要迟上一周左右。

这片大陆已经习惯了战争，连农民的孩子，也能对行军打战侃侃而谈。即使是我这样子养在城堡里面的“女士”也知道兵器会怎样砍向人类，死神又是怎么在战场上收割灵魂。

冰冻高原的领主是第一批进入铁拳城堡的。他向小费迪南德下跪，眼睛却直勾勾的望向我。

夫人，请把城堡的控制权交给我。

他这么说，腰间的巨剑没有上壳，闪着寒光。

我还在犹豫。领主就规劝我，说死灵大军要来了，把城堡指挥权给他，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我们都将连平静的死亡都无法拥有。因为这次指挥死灵大军的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山德鲁。

这个星球上，有几个人不知道山德鲁呢，德嘉的第一领主，亡灵工会的会长。一次施法，能让上千具尸体从地上站起来。有他在的战争从来是一面倒。你永远不知道，刚才还站在你面前，英勇牺牲的战友，下一刻会血淋淋的站起来，把长剑捅进你身后。

于是我立刻同意领主的要求，只是相对的，他必须把费迪南德国王的安全放在第一。

领主立刻忠诚的半跪在了地上。他告诉我，他已经沿路烧死了所有活着的生物，野猪，野鹿，狼，任何可能成为山德鲁兵源的活物。而死物，全被从坟墓里挖出来，同样付之一炬。而现在，他请求我全面清理铁拳城堡的周围。

我从本来属于我丈夫的高椅上，低下头，开始仔细的端详眼前半跪的骑士。他曾经是恩洛斯最好的弓箭手，后来在一次战争中，被恶魔的法师用魔法弄瞎了眼睛。国王嘉奖他，封他为冰冻高原的世袭领主，而城堡就在北方连绵的雪山下。

他的头发已近半白，残缺的双眼眼白凸出，眼眶腐朽，异常可怖。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样察觉周遭环境的，一个瞎了的骑士，就直挺挺的跪在我面前。坚硬冰冷，好像北方的雪峰和山石。

我试探的问他，皇家陵墓能不能保留？

骑士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说，越伟大的骑士和法师，复活以后越可怕。恩洛斯最高贵的骑士血脉，就流淌在王族艾诺法斯特身上。每一座皇家坟墓里的英灵，都可能成为一个未来的亡灵骑士。

那就一起烧了吧。

我最终点了头。即使公爵回来，也不会责怪我。把所有的尸体从地上掘出来，烧掉。所有的牲畜杀死，能吃的，把肉切碎风干，骨头烧掉。这是和亡灵族作战千百年来的潜规则。不给他们一具尸体，就这么简单。

恩洛斯历296年 金雀花之月硕鼠之日

即使是呼啸的秋风也没有办法掩饰空气中的臭味。之前的两个月里，铁拳城堡周围掘地三尺，把能挖的尸体全部挖出来，老百姓们自己把自己家人的尸体扛到广场上，聚众用火烧掉。

通天的大火日夜不息。铁拳城堡后山腰的皇家陵墓当然也没有幸免。我和费迪南德代表皇族举着把火把丢进平房在稻草上的尸体之上。

那些尸体曾经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国王，或者是王后，公主，王子，最差也该是个公爵。华丽的衣服甚至还没有在时间的销磨下腐蚀殆尽，就被付之一炬。

小费迪南德的父母也在被焚烧之列。先国王和皇后的尸体还保存良好，甚至能够看到面部表情。那恐惧的看到恶魔肆虐的绝望表情。

小国王主动要求用火把焚烧自己父母的尸体，但是他握住火炬的手，却颤抖不已。整个火炬有他半个人高，无论是战火，还是焚烧尸体的火焰，对他来说都太过沉重。但是却没有选择。

我走到他身边，摸他黑色柔顺的头发。

我说，我的国王，你要坚强，因为整个恩洛斯都无比坚强。

小费迪南德望着我，半响点了点头。正准备把火把丢进稻草里，忽然一阵秋风猛烈吹过，小国王手里火把没有拿稳，落到地上，火焰居然熄灭了。我连忙把火把捡起来。低低的念了一个咒语。那是我唯一会的，只能点燃一个蜡烛的火系魔法，没有想到却在这里发挥了作用。

火把再度点燃了。魔法的火焰和真实没有差别，在木头焦黑的顶端残忍的跳舞。

小费迪南德只是恍惚了一下，一闭眼，就从我手里接过火把，然后把它扔进了摆放着他父母的木架上。冲天的火焰立刻绕烧起来，我的视线随着那热浪向上攀升。

不经意的，就看了了。

黑龙，不，更像是一个人类的女战士。她此时站在对面山岗的高处，望着我。隔着火焰燃烧重重的烟雾。

我看见她抬起手臂，在天空中凭空写了一个词。我没有看清楚，于是摇了摇头。她仿佛是露出了笑容，又写了一遍。

这次我看清楚了，

写的是单词，

“法师”

一个只会使用最简单的燃烧术的蹩脚法师么？

忽然我也想笑了，在战火来临的前夕里，隔着层层的烟雾笑。

恩洛斯历296年 金雀花之月晨风之日

冬日竟比山德鲁的大军来的要早些。今天清晨的时候，我几乎是冻醒的。掀开被子，走下床来，雕金的火炉里，火焰不知道何时熄灭了。初晨的寒气带着露珠从木窗和羊皮的缝隙中渗透进来，染湿了橡木的窗台。看顾火炉的女仆已经缩在壁炉边已经睡着了，整个缩在矮椅，像个小球。她父亲是个雇佣骑士，但很早就死在了战争里，母亲是城堡的厨娘，在我来到这座城堡前，她就在这里住了许久。有的时候，会开心的像只小麻雀，一一讲过铁拳城堡的过往。那些曾经伟大的国王和王后们，还有小丑和骑士，宴会上的女士和领主。她曾经说铁拳城堡最顶层的图书馆，关押过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之一，阿基巴德。他的兄弟罗兰德国王，把他石化，摆放在图书馆内。整整10年，直到他在德嘉的帮助下逃了出来。我于是去过一趟图书馆，空旷的大厅里，除了陈旧得羊皮卷，层层叠起，就只有几个年迈牧师，在烛火下，抄写卷轴得身影。

阿基巴德早已逝去。

我从床上扯下一块羊皮毯子，给小女仆盖上，她摇晃了两下，并没有醒来。我自己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还没有全亮。古堡里更是一片黑暗。我借着芡在墙上火把的微光往下走。脚下的石阶剑锋般冰凉。我几乎是一路颠着脚的往下跑的，直到庭院的曙光刺疼了我的双眼。

我颠着脚，踩进了泥土和草地里。晨露沾湿了双脚，却意外得比青石要暖和。周围是细密的雾气，我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似乎是在练剑。她举着长剑，凭空砍着，一次又一次。

她是那么认真，直到我走近了，还没有反应。而我也认出了她是谁，诺妮，那头沉默的黑龙。

她穿着麻布的长衫，胸前的线绳没有系上，我甚至从她敞开的领口中，看到了美丽的锁骨。她也赤着脚，却没有一丝寒冷的样子。长剑在她手中换化出美丽的流云。

一瞬间，时间仿佛是静止了。寒冷也不存在了。我静静的站着，直到她终于发现我。走到我面前。

“法师”她嘴唇微微的开合，口型仿佛是在这么说。

一个连初级魔法都不会的法师么？

我笑着打量她。

黑龙仿佛是有些疑惑的望着我。

我于是告诉她，那个燃烧术是我唯一能施展的魔法，仅限于点点柴火，照照明什么的。其余的魔法我完全无法领悟。咒语背得再熟，冥想的时间再长也没有办法。

我正假装有些哀怨的样子，黑龙忽然一脸严肃地走向我。拉住了我的手，往晨雾里走。

我下意识的被她拉着，觉得她的手虽然温度很低，却觉得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她拉着我的手，走到庭院的喷泉下。我正想开口问她，她忽然扯着我的胳膊，把我的手按进了喷泉里。 那秋日泉水的冰寒感立刻让我下意识要把手缩回去。然而却被黑龙死死的钉住了。

她握着我的手，五指交缠，侵在水里。水波透过指尖钻进掌心里，一点一滴的好像是很多细小的粒子。

喷泉大理石的边沿上结了一层淡淡的水汽。黑龙用另外一只手，在大理石上写，

我是天生的魔法导体，水元素会凝结到我手边，您感觉一下。

我注视着诺妮，她琥珀般的双眼写满了认真。

我闭上眼睛，开始感觉自己水下的那只手，和黑龙交握的那只。

一开始，只有冷。刺骨的冷。

我握紧她的手，她回握我。

慢慢我感觉到了，好像温热的元素轻轻撞击着我的手心。很难描述那是什么。被冻僵的血液也慢慢的流淌起来。

不知不觉的就不冷了。

我睁开眼。黑龙不知何时已经把我的手从水里拿出来了。放在她手心哈气。那并不是很温暖的气息，龙是冷血动物。但她反复哈着，气息流过那残缺的口腔，吹拂在我手上。

看到我睁开眼，黑龙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她伸手指向泉水的表面。我扭过头去看。

然后看到我一辈子从没有见过的美丽景色。蓝色的，水的精灵在泉边舞蹈着。她们那么小，每一个大约只有针尖般大小。通体流转的是流水般的变幻色彩。那么多，聚拢在一起，好像是夜空里璀璨的繁星。

一瞬间我甚至不知道说什么，

匆忙扭过头转向黑龙。

对方只是眯着眼睛，在我手心轻轻的写

呼唤她们，她们在欢迎你

我颤抖了念了一个初级水球术的咒语。湖边的水精灵们仿佛却都是听到我声音一样，聚集到我的手中。一个小小的水球迅速的聚合起来，最后大约有半个手掌大，终于成型凝聚在我眼前。

我犹犹豫豫地望向诺妮。

她咧开嘴笑了。点头示意我继续咒文，完成这个魔法。

我站到喷泉的大理石泉沿边。把手里凝聚的水球用魔法手势，渐渐塑形。水球开始变化，慢慢拉长，最后变成一支长箭的样子。箭头瞄准在花园前方的树干上。我试图要让它射出去，却发现我从来没有学过弓箭。

“呵”一声沙哑的喉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冒出来，却大约带着笑意。诺你走到我身后，扶起我的手，带着我做了一个拉弓的姿势，而那只水元素作的弓箭，居然就真像那些弓箭手手里的长弓一样被拉像后拉近胸前，然后诺尼扶着我的手，轻轻一放，箭射了出去。

速度居然快得肉眼看不清，等我反应过来，确是轰得一声脆响。一枝树干落到了地上。

我扭过头，想说谢谢。

却发现黑龙正看着我赤裸的双脚。

我被她看的有些窘迫。

不冷的。我说。低头自己去看，却发现两只脚已经被冻得又红又肿了。

诺妮仿佛是无奈的冲我摇了摇头，我看她猛地把自己的裤腿撕开，扯出一块麻布。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把我横抱了起来。然后把布递给我，又用嘴努了努我的脚部。

我还想犹犹豫豫地反驳，忽然被黑龙瞪了一眼。只能拿着布，把赤裸的脚缠上了。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才发现黑龙终于是对我微笑了。我缩在她怀里，可以看见她细长白皙的脖颈，听见她胸膛中的心跳。

黑龙搂着我，一路走进了城堡。一直到摸进我的寝室，把我扔到床上为止。

临走前，我拉住她。

“谢谢你。”我终于说了出来。

黑龙则也对我一笑。

在我手心细细的写道，

终其一生，我也无法施展任何魔法了，所以很高兴得能帮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