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sh(全一章)
奇跡般的,我們活了下來。
她重重的擁抱著她,從背後用盡全力的,她可以感覺到左腰腹的刻印熱得發燙,好象燒紅了的木炭,爾後從緊密相貼的身體那一端傳來了同樣炙熱的溫度。她喟歎一聲,以這樣的姿勢她們兩個的刻印剛好重合,如何巧合,如此讓人欣喜。
※
「今晚的月亮真圓呢。」她蹲下身跪坐到她身邊。
「……嗯。」
她沒再開口,自然她更加不會。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她悄悄的轉動視線,看她。很快發現到這種掩飾純屬多餘,她還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未動。知道嗎?你已經好多天不曾仔細的看過我了。
在這個宛如室外桃園的地方。……不對,我想,這個形容僅僅只是對我一個人而言的,於你這裏可能只是一座囚牢吧。
即便如此——
將手覆蓋上她的手背,撐起身體靠近她,吻上她的唇——輕輕的啄吻。
沒有拒絕,卻也沒有迎合。但很快的,像點燃的導火索一般,她突然熱烈的回應起來,甚至一下子就將主動權給奪了過去。強勢的將她拉入懷中,加深了那個吻。手急切的在她身體上撫摸,環抱在後背的右手順勢滑下落到腰際,熟稔的解開了腰帶。
她閉上眼,展開身體迎合這場歡愛,左腰側的刻印滾燙發熱,火燒火燎一般。她發現了,自從和夏樹一起來到這所莊園別館之後那刻印一共發熱過三次,那就意味著所剩餘的HIME不多了,很快,最終之戰即將來臨,到時候不管她是否願意,她和她都勢必面對。她知道,她也知道。
歎息,不知發自何人之口。
夏樹突然停了下來,離開了她的身體。從溫熱的肌膚相貼到驟然的分離,突然而至的寒冷令她瑟縮了一下,雙臂環繞住自己幾近赤裸的上身。
夏樹背對著她,垂著頭。她很熟悉這個背影,那是那人思考問題——特別是猶豫不決問題時的動作,總是習慣避開別人低頭沉思,等她抬起頭的那一刻,就是她做好決定的時候。
「我要走了。」她突然抬起頭,那麼說。
打理著自己淩亂的和服,她沒有接話。
「你留在這裏。」她又說。
不再等待她的回答,夏樹站起身。依然背對著她,她駐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隨即噠噠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等她從昏睡中醒來,身邊早已空無一人。她驚慌,她無措,她清楚的記得夏樹最後的那個吻,如此甜蜜。那一刻夏樹的笑容好美麗,如此溫柔,令她眩目,她絲毫沒有發現隨同交吻的唇舌一起傳遞過來的異物。現在她好後悔,為何沒有更早一點發現。
伸手撫向左腰側,那個印記已不存在。
在她瘋狂的滿世界尋找夏樹的第二天,印記消失了。
※
「藤乃會長!」那個有著一頭橘色短髮陽光明媚的少女喊她,眼中帶著笑,渾身洋溢著熱情與歡樂。那個太過燦爛的笑容灼痛了她的眼,一瞬間心潮翻騰,不自覺的她捏緊了自己的手。
然後,她轉身看著她面帶微笑,一如她平日面對別人時的表情,手也鬆開了。
「我已經不是風華的學生會長了,鴇羽同學不必如此稱呼。」
「啊,抱歉,我習慣這樣稱呼你了。」舞衣不好意思的拉了拉頭髮,訕笑著。「是這樣的。今天是我接任新會長的就職會,作為現任會長我想邀請藤乃前輩來參加聚會。」她左右看了看無人,就壓低聲音繼續道「其實是一次前HIME的聯誼會,希望你可以來。」
想都沒想,靜留就欲拒絕。凡是和那場祭奠有關的事情她什麼都不想再參與,那已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大家都知道這一點,所以每個人都非常默契的絕對不在她面前說起那些,只是不知為何一向善解人意的舞衣會突兀的提起。
「抱歉,我——」
「還有一位神秘的來賓會出現。」
——神秘的來賓?靜留的心突地一跳。
「是誰?」
「你來了就知道。」
一反常態的,這個善良溫和的女孩拒絕給予答案,反以一種刁難人的姿態回應了。
※
靜留來了。
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願放棄,她太需要希望了,生活在絕望中的人需要的就是一點希望,哪怕那是如此之小的一點希望。
然後,她失望了。
所謂的神秘來賓不過是二三理事長罷了,自從離開風華後除了那幾個好友外靜留的確不曾再見過她,但她們兩個之間也不存在什麼交情,唯一要算的話大概就是那場祭奠了,可那是靜留此生都不願再去回憶的一場噩夢。
她只是禮貌的對眾人點了點頭,就安靜的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直到被人叫到名字。
「藤乃同學。」和她的年齡極不相稱的,二三擁有一口小女孩般稚嫩的嗓音,甜甜的,軟軟的。
靜留放下手中的茶盞,默默的看著她。
「你還是沒有想起來嗎?」
什麼?靜留莫名環顧四周,不知什麼時候起,周圍喧嘩的人聲停止了,就連舞衣都放下了話筒沉默無言的望著她。
「看來是沒有了。」二三低歎。
「真白小姐的本命身體還遺留在300年前,我無法將她帶來現世,所以我決定了,要去300前陪她。今天是舞衣以就職式的名義將大家約出來的,其實這是我的告別式。」二三平靜的述說,眼睛一一掃過周圍或驚訝或震驚的眾人,以及迷惑茫然的那個人。
「請不要責怪舞衣,是我拜託她保密的,看到大家都和自己心愛的人終成眷屬我既高興又心酸。」二三用手背蘊了蘊眼角,破涕為笑。「而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真白小姐在最後對我們大家說的話的意義。」
她慢慢站起身,對眾人鞠了個躬。
「再見了各位,即使不生活在一個時間,我們也存在於同一個空間內。總有一天能夠再見的。」
舞衣和碧流著淚,臉上卻是笑著的,她們真心的祈禱曾經一同戰鬥過的夥伴能夠幸福。於是在大家的目送下,二三周身揚起綠色光點,漸漸消失不見了。
「這……這就是答案?」好半天,才有人沙啞著嗓子開口,卻是滿臉震驚的雪之。
「是的,這就是當初真白告訴我們的事情。」舞衣絳紫色的眸子洋溢著溫柔的光芒,她默默的揀起地上的一塊手絹,那是二三唯一在這裏世界裏留下的東西。
雪之霍然起身,激動得渾身顫抖。不知她想到了什麼滿臉緋紅,但下一個瞬間笑容僵在了嘴邊。「可是……」她猶豫著。
「要不要用,怎麼用,都是你個人的自由。」說話的人是碧,她現在已經是國際考古協會的會員了,和那位她所思慕的教授滿世界亂跑,今天她會回來也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
「是的,就是這樣。」舞衣附和著,眼睛卻看向了靜留。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真白說過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有說過什麼嗎?怎麼大家都知道的樣子。
「藤乃前輩。」舞衣越過人群直直的走到了她面前。「請想起來吧,你的刻印消失的時候應該有見到過真白小姐,還記得她跟你說了什麼嗎?」
靜留抱著頭痛苦的低下了身體,她當然記得,她怎麼可能忘記,因為就在隔天夏樹就消失了,隨同刻印,隨同這場祭奠一起結束消失不見了。
「我知道這很殘忍,可是如果不是你自己想起來的話是沒有用的!」舞衣按在她肩頭的手收緊了,聲音也是少有的嚴肅。
末了,舞衣如二三先前般低歎了一聲。
「半年了,夏樹離開我們已經半年了。我嘗試過由我來呼喚她,可惜沒有成功,果然那個是對特定的人與物才能生效的。」
房間裏人已走了大半,有的滿心歡喜,有的悵然若失。剩下的人就只有靜留,舞衣與碧三個了。
「我和教授在一起很快活。完全不需要用到呢,所以我曾經想過要一百萬美金來改變生活。」碧嘿嘿笑著。「可惜也失敗了。雖然真白沒有把話說清楚,但果然還是與最重要的那個人有關吧。」
「……你們想說什麼?」赤紅的眼眸重重的閉上了,靜留聲音虛弱,好象不堪重負一般。
舞衣與碧對視一眼,皆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
「我們能說的都已經說了,能做的也都做了。甚至還特地拜託了二三小姐延後她的計畫特別選在今天,在你面前讓你親眼目睹。我們每個人得到的提示都是不同的,所能代表的意義也各自不同,拜託您了會長,請想起來吧。」
舞衣深深的鞠了個躬,從房間裏退了去了。只剩下那名除紫子外第二年長的女性,她今天沒有如往常那般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容,卻是少見的肅穆。她以憐愛的眼神望著靜留,伸手碰了碰她肩頭。
「早點回去吧,要不要我送你?」
靜留低著頭用力搖了搖。
「那我和你一起出去,我要看著你上車。」
不由分說的碧拉著靜留走了出去,臨出門前靜留回頭看了眼,原本喧鬧無比的房間變的冷冷清清,空氣裏還殘留著酒精與食物的氣味,可早已人去樓空。一瞬間,寂寞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事後她從來不曾主動參加過這種集會,卻也從來不拒絕,果然人都是怕寂寞的,特別是是在得到溫暖後又失去。她猛得攥緊胸口的衣服,保持著臉部的平靜,免得被身旁的人看出端倪。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到家嗎?」普一出門碧就為靜留攔了輛計程車,讓她坐上後仔細叮囑了司機多照應她,然後手搭在視窗詢問當事人。
「謝謝你,不用麻煩了。」
「那好,再見。」
車子在碧的目送中遠去,在拐過兩個路口後靜留突然讓司機變道開往了另一個方向。她現在不想回家,回家去幹什麼?面對一個人冰冷空曠的房間嗎?而她現在所去的是她一生都無法忘記且傷心斷魂的地方,在祭奠結束後她就再也沒去過。
車子在院子門口停下,靜留步下車,風吹起她亞麻色的長髮,沒戴圍巾也沒穿著特別的禦寒衣物,靜留看上去衣著單薄。她輕輕推開門,木制的門框上已有了厚厚一層灰,在她離開後沒人來過,就連借給靜留此處的那位原主人好似也遺忘了這裏。
房子沒有遭受破壞,即使是在祭奠後期天災不斷人們驚慌失措逃難的時候,這裏也保持了其安寧,不得不讓人慶倖。整棟房子都是暗的,斷電已經很久了。
靜留毫不避諱的踏上落滿灰塵的地板,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廳室。尤記得她們在這裏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聽呢~夏樹歡快的笑聲又縈繞在耳旁了,靜留嘴角帶笑,慢慢的撫過這裏一件又一件物品,柱子、櫥櫃、桌子、茶杯,直到視線落在……
與這裏幽雅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是一隻塑膠空罐,那是夏樹最愛的美乃滋的罐子,如記錯的話這個罐子還是某次她們的打鬧的時候碰掉的。靜留彎腰拾起,拿在手裏輕輕撫摸著,回憶一點一滴的回到腦海。
——靜留,我會回來的。
騙子!騙子夏樹!你沒有回來,你騙我!
——只要你相信我會回來,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你沒有回來!沒有!其他人都回來了,所有的人都好快樂好幸福,為什麼獨獨只有你沒有回來呢!?
靜留捂面哭泣,大幅度動作之下一樣東西從她袖管滑落掉在了地上。她抬眼望去,那是片暖身貼,碧在車子發動前塞入她懷裏的,一起附帶的還有句話:只要你相信,那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只要我相信嗎?靜留怔怔的望著腳下,沒有去揀。她們說我忘記了,我真的忘記了嗎?那晚真白的確有出現,她對我說了些什麼?靜留記得當時自己正為夏樹的離開痛徹心扉,想追去卻發現無法呼喚清姬了,當時她簡直要暈過去了,真白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是有對她說過些什麼,可當時的自己哪還聽得進半句。
可是……靜留想起了舞衣和碧期待的眼神,以及二三臨飄散前那深深的一眼,她們想告訴我什麼?說特地選在那時候讓我親眼目睹……靜留的視線穿過黑暗落在庭院一角,那裏有朵不知名的小花,在寒風中傲然挺立著。
——不要忘記,千萬不要忘記,心的強度決定一切,請不要忘記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而變強的決心。子獸也許會消失,HIME們啊,只要你們的心永遠不變,那麼那份愛會伴隨你們永遠。這是我最後僅能給予你們的補償……
赤紅的眸子瞪大了,她記得了,她記起來了,其實她根本不曾忘記,只是她忽略了,將心兀自沉浸在悲傷中拒絕周圍的一切,從而遺忘了如此重要的一個提示。靜留呼吸有些急促,如果事情真的如自己所想,那麼舞衣她們的所言所行也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如果……
不,沒有如果了。即使失敗了,藤乃靜留也絕不放棄!呵呵~她輕笑,其實早該發現的,三年來在夏樹背後默默支持著她,偷偷注釋著她的那份隱忍那份堅強時至今日怎麼就不見了呢?曾幾何時她變得如此軟弱了。
她抬頭,目視前方。眼中的猶豫蕩然無存,她邁著堅定的步伐朝前走去。
※
「喂,是碧嗎?靜留前輩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我已經送她回家了。」碧一邊駕駛著吉普一邊將耳機塞入耳中和舞衣通話。
「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我和她一起走的,二小時前送她上的計程車,這會兒應該到家了吧。」
「沒有!她沒到家!我想想還是不放心就在半小時前給她家打了電話,可是響了好久都無人接聽。打她手機卻關機了。」
「什麼!?」碧一聽急了。
「你親眼看到她進家門的嗎?」
「……沒,我只是送她上了車……」碧越說聲音越小,她發現自己犯了個大錯誤。
「糟了!碧你快去前輩家看一下,我馬上趕過來。」
等到碧與舞衣在靜留家門口匯合後兩人均焦急不已,手機關機這樣一來想尋人也沒方向了。好在碧多了個心眼,有記住那輛計程車的車牌,她們打去車隊總部詢問好不容易聯絡到當時的司機得知靜留去向的時候已經是午夜0點過了。
深夜的路上很靜,只有一輛吉普急速行駛著,車內是不安的兩個人。
「靜留去那裏做什麼?」詢問的人是碧,有關靜留的事情她知道得不是太多。只依稀知道靜留和夏樹間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舞衣沒說話。她從夏樹口中知道了一切,只是未經當事人同意她也不便隨便對人吐露。
「那裏對前輩來說很重要吧,那是她一生都無法忘懷的地方。」
碧若有所悟,沒再詢問,加快了車速。
※
那時盛夏。
夏樹穿了藍白相間的浴衣斜倚在走廊一角恬靜的微笑,平日裏飛揚的長髮被她束起編了個麻花垂在一邊肩頭,低垂的領口裸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心在瞬間鼓噪了起來。她記得那份視覺上的衝擊,以及急欲探手撫觸的欲望。
今時寒冬。
藤乃靜留站在同樣的地方向那裏伸出手去,骨骼勻稱的手指在北風裏被吹得通紅,她卻恍若未覺,兀自將手遞了過去。
「夏樹……」她低喃。
她很確信,即使時光流轉物換星移,當時那份記憶,那份悸動,她永遠不忘。
突然間的,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裏光芒大盛,像是螢火蟲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小小的庭院裏仿若仙境。從空氣裏、石頭間、泥土裏、房子裏,甚至包括藤乃靜留自己身上不斷的有熒綠色的小光點溢出,慢慢的越來越多,然後光點收攏,如同棄獸死去的飄散的重播鏡頭一樣,光點彙集成一個耀眼的光團,光團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後變幻成一個人體的形狀。
藤乃靜留捂著嘴,眼淚珍珠般落下,即使只有一個依稀的輪廓,她也認得。
「夏樹——!!」
※
舞衣與碧驚駭的對望,明明漆黑一片的屋子為何在暗夜裏突然大放光明呢,而在她們下車後光芒又突然消失了。兩個人心下焦急,快步往內裏奔去。
也許原本會出現一幕感人至深的重逢鏡頭的,兩個人也都做好了含淚相擁的準備,可誰能想到夏樹在一句“靜留”過後本想說的話硬是被自己一聲嘹亮的噴嚏給打斷了呢。
夏樹凍得鼻子通紅,接連得又是幾個噴嚏,剛剛好被奔過來的舞衣和碧目睹到,一時間大家都有些發楞。
「靜……靜留,我……啊欠啊欠!」
「夏樹你,快穿我大衣!」
可憐的夏樹剛複生就感冒了。你想啊,大冬天的就穿個單薄的浴衣,任誰都會感冒的吧。
「不穿啦!你自己穿那麼少還把衣服給我!」夏樹瞪眼,即使冷得腿打顫,說話聲音倒還挺響。
「我不怕冷,夏樹你最怕冷了。聽話別鬧了,快穿上!」連哄帶勸的靜留不由分說的將大衣給夏樹披上。夏樹倔強得將大衣又推回給靜留。
一時間兩人推來阻去的,直到外人也看不過去了,不得不出聲打斷她們。
「那個,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穿我的大衣。」舞衣笑著說。
「雖然知道你們久別重逢有很多話要說啦,但我並不認為這裏是個好地方。我那車雖破,可好歹還有溫暖的空調。」碧打著哈哈,偷笑著。
※
車子駛離小徑平穩的開上了主幹道,碧專心的開著車,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沒錯,舞衣坐在副駕駛席不停的往後視鏡偷瞄。後坐上的兩個人一坐一臥,夏樹團成個球球縮在靜留懷裏不停的發抖。
靜留眷戀的撫摸著失而復得的珍寶,心潮澎湃。
「謝謝你們。」半晌,靜留說。
「謝什麼,夏樹能回來完全是會長你一個人的功勞,我們不過是提醒了你一下罷了。」碧一開心就從座位下掏出罐啤酒,卻被舞衣一把奪走。
「對了,前輩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我其實沒有忘記,真白說的話我都記得。只是我太傷心了,我明知夏樹已經死了,別人卻告訴我她沒死,只要你相信她就不會死,我無法確定那人所說是真是假,我無法那樣來自我欺騙,所以即使我希望夏樹沒死,那也是“希望”,卻無法否決掉我內心裏已知的死亡。」
舞衣沉默了下,點了點頭。「會長你是個理智的人,正因為你太理智了所以這件事才這麼難。換作是個懦弱的人,一味活在臆想中否定真實的人,事情倒好辦了。」
說話間原本在靜留小腹磨蹭臉的夏樹也安靜了下來,她扯了扯靜留衣角,靜留低下頭投去疑問的一瞥。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就一定會回來。」
靜留心中一動。「難道夏樹你一早就預料到了?」
「不,確切的我也不知道。但從母親遺留下來的大量考古文獻裏我猜測會有轉機。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也不會將你單獨一人留下。」夏樹嘟囔著,頭卻始終不抬起來。「……自己面對死亡,把生留給愛人聽來似乎很英勇和浪漫,其實是種殘忍,就像我以前答應過你的,要生同生,要死同死,不會把你一人留下的。」
靜留胸口一熱,眼眶濕潤了。
「也要感謝舞衣那麼相信我,當我在石柱那裏讓她將進入地宮的機會讓給我的時候她答應了。」
眾人悚然動容,要知道那時戰況已經白熱化了,曾經的朋友,曾經的友誼都不復存在,彼此兵刃相向,六親不認。那種情況下夏樹的說辭沒被當作藉口而是被信任,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別把我說那麼偉大啦。」舞衣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是夏樹你說有辦法讓大家都活下來我才那麼做的,我當時只想阻止命再被利用,至於阻止之後該怎麼辦就完全沒方向了,既然如此不如把機會給你更好。」
「無論怎麼說,都很謝謝你。」
不久後碧就將車停在了靜留的宿舍下,約定明天大家一起晚飯敍舊後她們告辭了。
一進房間靜留就按了空調開關,接著就在夏樹反對前將她抱到浴室打開了花灑,夏樹全身連著浴衣都給澆了個濕透,而靜留更是直接穿著毛衣給淋濕。
「夏樹,夏樹,夏樹。我的夏樹……」靜留將夏樹抱得死緊。
「嗯。我回來了,靜留。」
——奇跡般的,我們活了下來。
※
「這麼說來靜留心中記憶最深的一幕就是我倚著柱子睡著的畫面?」
「是的,好喜歡夏樹睡著後天真的表情哦。」某吃飽喝足渾身懶洋洋的人笑眯眯的抱著愛人回答。
「難怪我復活後穿的是浴衣。還有你啊,偷看別人睡覺是不對的。」
「我沒偷看別人啊,我看的是夏樹,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看。另外,夏樹不該慶倖嗎?」靜留突然笑得有些邪惡。
「慶倖什麼?」
靜留撫著臉作羞怯狀。「慶倖我想到的是夏樹睡著的一幕,而不是我們晚上……」
「啊啊!不許說了!」夏樹臉部急劇深溫,通紅通紅的。的確呢,如果靜留想到的是晚上……咳咳,那豈不是連浴衣都沒得穿了,一想到這夏樹就接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波瀾起伏的一天就這樣落幕了,在睡著前夏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笑了。
——我還有個願望沒有實現過呢,要許什麼願才好呢?
——End——
後記:這個算是秉承動畫的衍生作吧。與動畫發展不同的是靜留在戰鬥中期就對夏樹告白了,她們間有過一場戰鬥,最後和解,夏樹也接受了靜留的愛,兩人在那座日式房子裏度過了幸福的一段日子,由於擔憂以後的日子,夏樹始終很憂鬱。而隨著戰鬥接近尾聲,夏樹也知道兩人再度對決的日子不遠了,為了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她留下靜留獨自一人踏上戰場,進入了地宮。她成了水晶之姬的同時所有人的刻印消失,然後她將力量給了靈魂要消散的真白,代價就是自己的生命。真白殺了黑曜之君,每一個HIME最重要的人也回來了,除了夏樹,可她對此無能為力。作為補償,她給了每一個HIME一次許願的機會,但不是任何願望都可以的,比如舞衣的戀情已經功德圓滿,弟弟也恢復了健康,她不需要什麼了,就許願夏樹歸來,可惜夏樹並不是她最重要的人,許願無效。碧也圓滿了,她許願一百萬美金,當然也無效。(笑)這個願望必須靜留來許,為了提醒靜留二三特地在靜留眼前消失去到300年前,為的就是告訴她“相信真白所說的話,也相信自己的心。”
就好比一個失憶的人能夠自己想起一切跟別人好象說電影劇情般的告訴她過去的一切,這兩者是不同的。靜留必須自己想起來才有意義,所以眾人只是提醒她,一次又一次的旁敲側擊,直接說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