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仙多拉 于 2009-11-26 19:45 编辑

第2章 凛冬将至 上

“神王。”

那个好像冬风一般凛冽的声音传到凯伊.阿萨夫的耳边的时候，她连忙从发呆中清醒了过来。

挺直起腰，在她对面，一个看似17，8岁的少女冷冰冰的站着。

少女有着银白色的长发，被黑色的金边发带轻轻的扎住。她穿着黑色和金色相嵌的长袍，袍角一直拖到地上。紫水晶打造的生命树的项链挂在她的苍白的颈上。少女身上的长袍也同样用金线描绘着一模一样的图案。

凯伊感觉到自己太阳穴的地方一阵刺疼，每次看到这个图案的时候，她就无法抑制的感到厌恶。讽刺的是，她现在身上穿着的也是一样的长袍，而且比他们的更加华丽。

“先知大人请您去一趟。”

少女向凯伊谦卑的弯下腰，那张苍白的面孔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她血红色的盼子被藏在同样雪白的睫毛下。

这让凯伊感到莫名的不满，和不满下隐约的淡淡恐惧，眼前的少女总是这样。即使她已经服侍了她两年，从她一开始来到这个莫名奇妙的星球的时候，少女就在她身边了。

但是她还是恐惧她。就好像恐惧这颗星球一样。

“嗯。我马上去。”凯伊点了点头，把放在桌边的一卷用来学习语言的草莎纸卷好，然后放在了抽屉里的木头匣子里，最后用铁锁锁好。

她在学习语言，这是一个秘密。万能的神王，其实是一个外星人，她甚至连话都不会说，文字都看不懂，这是秘密，知道的人都会被割掉舌头，砍断手，如果她会写字的话，然后送进采石场里。

可幸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王，眼前的少女，还有先知。

穿过沙石和植物残屑填补的走廊，凯伊走向她平日里熟悉无比的地方。一个莲花城堡左翼高塔上的小屋。脚下木头的台阶知啦知啦的作响，好像一步踏空，她就会在木头的粉屑中掉落进城堡下巨大的腐土层，然后被那些喜爱着鲜血的植物吞噬成一堆白骨。

终于，她在一个朴素的木门外停下了脚步。木门上挂着一张小小的红色墙画，画上还是那株树。中间是粗壮的枝干，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诡异繁茂的根茎。这是一株不分上下的生命树。

凯伊没有敲门，直接把门推开，走进屋里，又把门合上。

门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小巧的烛台里燃烧着液态的蜡油，柔和的桔黄色光辉笼罩着房间。小房间的天顶有一扇窗，但被巨大的树叶钉的密密实实。一套小巧的红木桌椅，然后就是一张床。

厚厚的棉垫，丝绒的枕头，还有里面下陷的一个老人。

“船长。”老人看到凯伊，轻微的咳嗽。他伸出手，颤巍巍的指了指自己床边的一个小椅子，示意凯伊坐下来。

“怎么，叫我船长了，你不是很害怕你创造的‘神王’露馅么？”

凯伊望着眼前行木就木老人，略带讽刺的说。

老人没有生气，他笑了笑。

“神王的阿多尼斯语现在说的很好了。”

“多谢你的好学生。”凯伊耸耸肩，坐到老人身边。

才几天不见，她发觉对方更加苍老了，眼角下的皱纹好像刀刻一样，一层层耷拉下来。连老人曾经眼里那充满欲望的光芒，现在也暗淡了。

凯伊还记得他曾经是什么样子的。两年前搭上她飞船的时候，她很清楚的记得他，一个英俊抑郁的金发青年，顶多有30多岁，穿着自杀者协会的白袍。他有一双海蓝色的盼子，但里面却像是卷起了黑色的暴风。在凯伊船上的那些日子，他相当安静，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星空。凯伊甚至还记得，她把他们放到这个星球，当然现在叫阿尼多斯，和希腊植物之神同名的星球的时候，少年眼里灼热的光芒。

“疯子”凯伊那时候心里想，“一群想死的疯子。”

可是现在呢，凯伊不得不面对他真正的死亡了。老人整个人深陷在床单里，疾病折磨着他，让他骨瘦如柴，连续的发烧，灼伤了他曾经敏锐的意志。他现在浑身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有的时候，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老人揶揄的扯出一缕笑容。

“我以为你们来这星球就是为了死的。”

“您说话还是这么讽刺啊，船长，可是冬天就要来了。而我要死了。”

老人开始拼命的咳嗽，他忽然伸手拉住凯伊的胳膊，向鹰爪一样枯槁的手指抓住女船长的胳膊。然后随着咳嗽，甚至连凯伊都能感到抓着她肌肤的手在深深的颤抖。

“船长，很不幸，如果我现在死了，万亡教的根基还不稳定，你也不会比我多活太久。去，你必须说服王，让她在冬天来临之前，承认万王教为国教。”

凯伊心中申起一阵嫌恶，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抚开了老人的手。

就让你可笑的宗教和你一起下地狱吧。凯伊在心里想。

“我试试看。”她说，快步走出门去。

老人的声音还在她后面回响，

“冬天要来了。”

那是有些绝望的声音，带着些属于将死之人的疯狂。

凯伊甩手关紧门，把老人后面的话死死的关在房间里。

“疯子。”她在心理大喊，这群人，这个星球，这个世界。

她忽然想起，两年前，她的飞船是如何失控的。

那时，她正准备突破大气层。所以得仪表忽然开始疯狂的旋转，好像是小的时候，她在电视里看到有钱星球里，那些公园里面的旋转木马开了最大速度。在疯狂旋转了2分钟左右以后，所有的指针好像被吸铁石牢牢吸附住一样，直直往下放指去。

只听一声发动机的尖叫，她慌张的跑过去，发现自己的核动力炉熄火了。

她那时，只好手动迫降，驾驶室的窗户玻璃上，她只看见绿色的植被好像大海一样把她包围。而她就这样坠落坠落，等到她清醒的时候，打开舱门，准备出去调查一番。

舱门外，却已经有两个人类一样的生物站在那里了。

“欢迎来到阿尼多斯，植物的国度。”为首的一个老人这么说。那是标准无比的星级通用语。

而老人身边，立着一个少女。她用冰凉的眼神打量着女船长，随即操着不太熟练的通用语说到，“我是万亡教的红衣主教，阿尼多斯人，安雅拉，我们等你很久，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