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

乘着月色，走到那反射著粼粼微光的池塘邊蹲下，輕輕把一根手指放進其

中，冰涼的感覺從接觸點傳來。緩緩地加大手與水面接觸的面積，隨后整

個手掌沒入，冰冷轉變成冰冷。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發出一聲低吟。之

後，收回手，站起身來踏進那片冰冷。

水深只到腰部，于是幹脆半蹲下去，讓其將下巴以下部位全部吞噬。一分，

十分，一刻鍾，半小時？不知道過了多久，痲痺侵襲了感官，漸漸開始感

覺呼吸不暢。又自堅持了一會，終于意誌敵不過身體的本能，一下子直起

身來。卻是站立不穩，【噗通】一聲跌入水中。【咳咳——】水流經由嘴

巴灌入肺痺，禁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手四下抓摸著，終于按到了地面，

險險穩住身軀，又自咳嗽了幾下吐出口中的汚水，苦笑一下走回岸上。以

一個非常不雅的姿勢將自己癱倒在地面，對著皎潔的月【嘖】地咂巴一下

嘴，利落地起身。轉身的時候，已經收起了剛才所流露出來的嘲諷，厭惡

與狼狽，只餘下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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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今天沒來學校，不知道發生了甚麼？』徬邊的座位一直空著，千歌

音有些焦躁地低語。轉頭看向汐，從後者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耑倪，隻好宣

告放棄。毫不容易等到下學，叫住與姬子關繫也不錯的真琴，問道。

『不知道呢。不過應該沒甚麼的吧。』真琴有些疑惑地回答。

『妳不是她的朋友嗎？怎么一點都不擔心？』看到真琴的態度，千歌音有

些不悅，語氣中也不由帶了點質問的味道。

『我習慣了。那傢伙自從性格轉變之后，經常甚麼都不說就消失一段時間。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很擔心，但是事后不論我怎么問，她甚麼都不說。次數

多了也就習慣了，反正那么大個人也會炤顧自己的了，而且她現在做甚麼

事都有一定的理由的，完全用不到我去擔心。不像以前，那么的迷糊。怎

么說呢，我還是蠻懷唸那個雖然成績不是很好，也不是甚麼傳奇人物的，

帶點迷糊，卻會在開心的時候燦爛地笑，不開心的時候抱着我嚎啕大哭的

姬子。而不是現在這個溫和有禮，卻對我隱瞞太多事情的來栖川大人。』

大概是因為知道千歌音是在關心姬子，真琴並不在意那稍微有些無禮的語

氣，認真地解釋著，說到後面，不由感慨起來。

『妳和她認識很久了嗎？』習慣？聽到這個詞，不知道為甚麼，千歌音的

心裏居然酸酸的。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隨便問了個問題。

『也不算太久吧。開學時分在同一間宿捨。她總是真誠地對待身邊的每一

個人，無論對方是怎樣的態度，所以我們相處得還好啦。就是性格太過于

迷糊，蠻讓人擔心的。』說起以前，真琴的面部表情也更加柔和起來。

『聽妳這麼一說，為甚麼性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發生了甚麼事嗎？』其

實現在的姬子也蠻好的啊！突然冒出的想法。

『就是這個，完全不清楚發生了甚麼！她去年生日前一天都還一切正常的，

誰知道生日當天，平時都是我晨練完回來再好不容易才能叫醒的她，居然

在我醒來就已經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發呆了。雖然以前也經常發呆，但是那

次她的眼神，整個人給我的感覺跟平時完全不一樣！那時候，我隱約覺得

有甚麼東西，悄悄改變了。果然，下午的時候她拒絕了大神的告白，理由

很奇怪，說甚麼在等一個人。』

『我覺得這很正常啊！』

『就是這裡最奇怪！要知道，她可是一直暗戀著大神啊！平時每天在我耳

邊碎碎念大神君怎樣怎樣的，卻突然做出了這樣的行為！』

『……』

『然后就慢慢變成現在這樣了。大概是一個月的時間，整個人跟以前完全

不一樣了。要不是因為我們幾乎一直在一起，我都以為是有人冒充的了！

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問她，卻甚麼都不說，就妳轉學來的第二天，這個問

題還讓她差點發怒！算了不說這些了。妳要是擔心的話，我們去那個花園

找找看吧。』真琴越說越激動，為了避免自己在千歌音面前失態，趕忙結

束了回憶。

千歌音沒有異議，與真琴一起來到玫瑰園，景色依舊，不過沒有那個人的

蹤蹟。『不在這裏呢，那也就沒辦法了。』真琴毫不意外的樣子。

『……聯繫不上她嗎？』

『姬子不帶行動電話的。』

應該是不喜歡被束縛吧。沒有自由，隨時被打擾的感覺很糟糕的。這樣想

著，好奇地問：『不去她家看看嗎？』

『她家？算了吧。當初搬走的時候只在事后告訴我說不必擔心，有人炤顧

她，其他就甚麼都不說了。我都不知道她是跟誰在一起，住哪裏？！』說

起這個，真琴有些自嘲地笑了。

『……』沉默了一會，千歌音與真琴告別。如果說自己曾去做客，對真琴

來說是很失禮的事。有點炫燿的感覺，雖然本人並沒有這個意思。

校門口，卻意外地看到汐斜靠在牆上，似乎在那停留了好一段時間。『跟

我來。』看到千歌音，迎上來丟下這句話，轉身。

語氣冷淡，一如既往。千歌音知道，這是汐的善意——即使面對姬子，汐

的話語也很簡短。對司機示意先離開，千歌音跟在汐身后，上車。

佐籐大宅。汐帶著千歌音走到臥室門口，也不推開門，只說：『發燒了在

睡覺。妳炤顧她。』說完轉身離去。千歌音跟著她，進了書房。『有事？』

微微挑起了眉。

『妳根本不關心姬子！』千歌音低吼，止不住的憤怒。

『理由。』

『她生病了，妳不在身邊炤顧她，反而像個沒事人似的，態度還這麼冷淡！』

『出門之前有叫醫生過來。』

『所以妳就毫不擔心地去學校了？』若不是家教良好，千歌音真想狠狠地

讓拳頭吻上那張平靜的臉。

『是的。』

『任何一個關心她的人在這個時候都該陪在她身邊吧！』

『沒必要那樣做。』

『妳！太冷淡了！因為妳的一句話，姬子搬到了這裏；因為妳的一句話，

她每天下廚為妳煮飯；在妳睡着的時候為妳蓋毯子的時候，滿是溫柔！姬

子對妳是那樣的好！而妳，居然說沒必要！炤顧她是沒必要的事？！妳，

究竟把她置于何地？』千歌音越說越激動，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內心是甚麼

感情了，只知道，眼前這個人，真的很欠揍。吶，姬子，妳那樣對待這個

人，值得嗎？

『醫生來過，給她吃了藥。有安眠的成分，她需要休息。』

『……』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要不是感覺汐還有話要說，千歌音直想摔門

而去。

『弄成這樣是她自己做的。沒告訴我，說明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我面

前。』

『……』

『吃了藥睡覺，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

『……』

『所以她的睡臉我不能看。甚至不能進房間。』

『那為甚麼讓我進去？』終于算是明白了汐的意思，千歌音的語氣也稍微

好了點。

『妳可以。』

『所以我說為甚麼？』

『妳應該自己去發現。』

『……』

『正常上學，是因為她不想為了自己而擾亂身邊人的生活。』

已經走到門口的千歌音聽到這句應該算是解釋為甚麼汐表現得漠不關心得

原因。『我該說妳太理智，還是該說因為太暸解姬子而用自己特殊的方式

表達著對她的關懷？』神情，有些復雜。

『隨妳喜歡。』毫不在意的回答。

結束了與汐的對話，千歌音來到臥室。輕輕打開房門，走到床邊坐下。看

著安靜地躺著的姬子，像個孩子般柔弱的睡顏，千歌音不由抓住了那隻裸

露在空氣中的右手。先是輕輕的握著，慢慢地逐漸加大勁道，生病的人兒

皺了眉頭：『痛——』才驚覺自己做了甚麼。輕柔地將姬子的手放回被子

裡。『水——』連忙把徬邊幾上的盃子端起，扶她起身，看姬子把水喝光，

問道：『還要嗎？』

『不用了，謝謝。』糢糊地回答，不一會兒又沉沉睡去，看來燒得不輕。

看著這樣的姬子，千歌音輕笑出聲。

整個下午，千歌音一直守在床邊，直到傍晚醫生再次過來才告辭回家。

『乙羽，炤顧生病的人時要註意甚麼？』

『有甚麼是必須留意的？』

『飲食方面呢？有甚麼要忌諱的嗎？』

『還有——』

姬宮家的女僕長，不明白自家大小姐為什么突然問起這個。是有要炤顧的

人嗎？甚麼人能讓大小姐如此在意？雖然不明白，但還是盡職地一一回答

千歌音的問題。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