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枫雪 于 2010-12-17 04:42 编辑
前罪循环
(我是在罪孽里生的。在我母胎的时候,便有了罪。
——《圣经》
并非笃信基督,但是在遇到了你之后,我开始相信这句话——
HIME都会有一位心爱之人,所以爱上原只是过客的你,或许只是我的命中注定,然而我生而有罪,痴恋上温柔的你却只是罪的加深。
而之后所谓逆天的罪孽,变得也只不过是这犯了原罪的惩罚之一,并延续此罪直至下一世。
后悔吗?或许吧。
但是无论无何,已经……来不及了,都已经遇到了你了啊。)
完美的演技。静留想,连自己都快要不认识昨晚的“藤乃静留”了。面对那个人竟然还可以以冷漠应对,完美地演绎了一番世家掌权者的模样。
清晨起床梳洗,早餐之后,她正坐在榻榻米上喝着茶,看似十分悠闲的享受着上午和煦的阳光——在这个一点也看不出昨晚有过侵入者并大大骚动了一晚上的静谧庭院里。
今天早上,静留并没有收到预想中人员的与入侵者交锋后的死亡汇报,有的仅是十几个为匕首所伤的伤员——可以肯定,不是那个昨晚手持着手枪的少女做的。
静留忽然歪着头,露出淡雅的笑容想:
“因为昨晚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呢。”
举起那只还残余着触觉、昨晚作为和那个人交流工具的手放到了眼前,在有些耀眼的阳光下,使得它看上去晶莹,似乎可以透过这只手看见彼处的那只有力而温暖、使人难以忘记的手……继而就是那具在脑海中反复试图描绘出来的,有力而温暖、使人难以忘记的身躯。
那个人,今生似乎是一个无语者。
以前就不太爱说话,而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加孤独了,更加地像一匹孤狼。虽然不应再有什么怜惜的感情,可还是忍不住在最后握紧她的手了,心道了一声“对不起”。即使那个人带着自己的伤害——虽然是是无意的、非自愿的——比自己一再的逼迫要重上许多倍。
一面地想着这样使自己感慨的事,一面将一只手从茶杯上移开,静留在这只手上一笔一笔的书写了使自己印象尤为深刻的一句话——
“我很快就会离开你。”
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停顿在珠泪所落湿润之处。
果然是在流泪吗……已经了解到自身会有这样的反应,却还是难以抗拒地感到从内心升起的深浓悲伤。
若她真只是个过客就好了,只给予我仅一次的温暖安慰就好,虽然会继续受到噩梦的煎熬,但是也不会再有后来的依恋,后来的痴望,后来的……只会是永远的令人痛苦的离开。
是了,前生之苦,今世已不想再受了。这怜惜的心情不该再有了。
手向上,挡住了眼睛,因为前方的光芒忽然过于的明亮了,明亮的让自己恍惚起来,仿佛听到了梦境里,那从十六岁的“她”的口中对那个人说出的话。
(“不能做那种事喔。要爱护这美丽的花朵,因为它在短暂生命中努力的绽放着呢!”)
现在想起来,也许如那花一般的生命短暂也是好事呢,最起码,不必去尝那终老不得安息的苦痛。
苦苦一笑,静留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觉得讽刺——明明是做出这残忍决定的自己啊,却装得如此凄苦的样子。
站起来,静留转身打开了纸门,走了进去。
——她决定接受神田宗人的建议,让所有的罪孽统统了结。
(我不想再想起你了。
因为,对你的伤害已经太多了。
因为,一旦想起就要去找寻,一旦找寻就会沉溺,一旦沉溺就会是……无尽的你与我的痛苦。
这记忆如同万恶之源,引导了不该再发生的事情。
所以自我此生结束之日起,我封印了我的记忆,下一世,请不要再记起了。)
“夏树,你确定昨晚的联络人自称的是‘藤乃静留’吗?”
前一夜,奈绪等在会合地许久,才见同伴到来,带着“已经和联络人会面”的消息。而下一秒,她对对方先行一步的不满就被对得知情况的震撼所取代,甚至久久不能思考。
毕竟出乎意料地那么快,这两人见面了。而在这之前,连预警也没有,就连奈绪自己也还没准备好,而曾经心里设想的种种情景都没有发生,反倒是诡异的平静。
但夏树看上去对这个名字毫无感觉,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夏树,你确定她对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被问及的人轻轻点头,将昨晚从联络人那里取得的情报递过去,上面是关于藤乃本家的情况和他们所怀疑的几个家族的信息——奈绪没有接。
“这是你的任务资料,和我无关。”本想通过此次参与在那个人发现夏树前先发制人抓住她尾巴的目的已经完全不能达到,奈绪不愿意在继续做这种无用功,“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你这边我不需要再关心了。”
为什么忽然改变——夏树眯起眼想问,但是最终还是了当地收回资料,转身,身后才发出了警告。
“夏树……”
如果她单纯只是作为杀手“奈绪”,一点都不想说这句话。
“要小心那个人。”
奈绪似乎真的决定停止和夏树的合作, 开始一个人从天宫野家入手,独立进行联络和调查,而夏树这方面也没有太过在意她,而是不断翻看着从雇方得到的文件,从中找寻突破口。
根据对方所提供的资料,雇主藤乃家是一个延续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尤其在近百年前出现了一个商业怪才的家督中兴家族,使之势力覆盖多个行业,之后似乎也未曾削弱,近来又企图与另一家族天宫野家合作,想要打倒这样的家族绝非易事。
令人讨厌的豪门,夏树边看边想,光是用看的就能闻到这个家族散发的臭味,让谁恨到不惜一切代价来毁灭的他们,一定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情。
啊,这个是!
那位天才家督的名字稍稍吸引了夏树的眼睛:
“藤乃静留”。
普通的、适合一个京都世家之女的名字。
和晚上那奇怪的女人相同的名字。
被奈绪用奇怪的口气询问的名字。
频繁地通过夏树的五感不断被提及的名字。
这一切形容所代表的,是——
(啊哈,啊哈,啊哈……
好多好多血,不断从嘴里涌出,这一次,似乎没有会停止的痕迹。
原来这就是将死的感觉啊……
然后不由的微笑起来,然后咬住舌头。
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不用痛苦地想着她了,终于……这一世解脱了。)
(我是一个胆小鬼。
每一次,你都会毫不保留的坦白着对我的爱恋,而我怯懦的不敢回应。在看到你失望的眼神时,我是如此的痛恨着自己。
但那句话,我无论如何都想说出,哪怕一次也好,从此不再快乐也好——
我爱你,静留。对不起,静留。)
夏树做了一个梦。
静谧的夜晚,周围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天上赤色的星星闪耀着诡异的光芒,脑中传来冷冷的声音。
“虽媛星已灭,黑曜已亡,然汝等逆天复生,必遭天之诅咒,宿命不安。”
然后——
在眼前猛然间又出现了一双赤瞳,绝望的、痴狂的、死死的盯着自己。
猛然张开了眼睛。
夏树激动滴坐了起来,下意识用手蒙住了双眼,企图推散在脑海中徘徊不去的红色双眸。
这是和以往吐血的情景相比完全不一样,且更加令人害怕的噩梦。
不,不行……根本完全忘不了,甚至更加清晰的印在记忆中……不,还是不对,不是“印”,根本好像是记忆里本来就有那双眼睛,现在只是要重新回忆起来,和那眼睛的主人一起被回忆……
夏树忽然打开手掌,空空地瞪着——
那眼睛的主人,是谁?
大脑被带动着思考着,连恐惧也在此时消失。
红瞳的人,之前从没有注意过,只有在最近的那位联络人。但是,眼神不一样。
那天晚上的女人一开始有着奇怪的言行,比如提到她爱的人,提到她想要被杀死,她那时的眼神像是期待着什么又害怕着什么,虽然悲伤但又淡然。后来呢?正式交谈的时候呢?夏树想不起来了,那之后那眼睛已经不能再吸引到她了。但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哪一个眼神,都不会像梦里看到的那样——
疯狂,像是要把自己吞噬一般的疯狂……赤色的,疯狂的……
“藤乃静留”
像被电击似的一抖,脑子里忽然响起这个名字,然后和那双眼睛同时不断的回旋在脑海里。
藤乃静留,藤乃静留,藤乃静留,藤乃静留……
眼睛,红色的眼睛,疯狂的眼睛……
在震撼性的声效和画面配合下,夏树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藤乃静留,藤乃静留,藤乃静留,藤乃静留……
眼睛,红色的眼睛,疯狂的眼睛……
捂住头,却无法驱逐着可怕的思绪。
藤乃静留,藤乃静留,藤乃静留,藤乃静留……
眼睛,红色的眼睛,疯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