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灼靈巫女 于 2009-11-3 17:38 编辑
窗外頻仍的拍打聲喚醒了我, 右手撥開散在額前的瀏海, 揉著額角的半撐起來....我瞇著眼, 用還散渙的視線望一下窗外的景色, 昏昏暗暗的灰色一片...轉頭看了看床邊電子鐘上的時間, 8時48分.....糟! 要遲到了!
一想到將會遲到, 我立時清醒起來, 用眼光找我睡前脫下的襯衣...我的也好, 唯的也好, 總之可以蔽體的便行....
我盡量輕盈地動作, 免得弄醒我身邊的女人...這女人有起床氣, 特別是在不用上班的日子, 在她打算醒來前吵醒她的話, 後果可大可...咦...今天唯不用上班...啊...週未! 我也不用上班!
知道了不用上班, 之前緊張著的身體立時放鬆下來。 我呼出一口氣, 不禁失笑一下, 我最近是不是加班太多了, 弄得連上班和休息的日子都混亂了...
唯忽然發出含糊的抱怨喉音, 本來一手墊在枕頭下, 一手抓著被子的她, 重重的轉身面向住我, 我立即緊張地瞪著眼, 以為她要醒了。
可是她沒有, 她只是皺一下眉頭, 然後找尋到我的身邊, 把我的手臂當成了枕頭, 繼續的睡。
我瞄一下唯身後的空位, 我們就這樣擠在一起, 把大床三份之二的地方都浪費了...唯的血壓一向都稍微低, 所以她睡得比較昏沈, 這不代表她睡得好, 只是她需要多一點的時間清醒, 也愛睡回籠覺, 而且起床氣不小....嘿, 她現在正一臉滿足的在偷取我的體溫, 我非常肯定在她輕蹭我的時候她笑了一聲...真是...我就是拿她沒辦法, 誰叫這女人其中一種的強項便是撒嬌...
我輕輕撥開遮蓋住她雙眼的瀏海, 輕輕撫過那柔軟帶暖的臉龐, 心中突然湧上來一陣尖銳的悲痛, 痛得身體也微顫起來...
我一手快速地捂住口鼻, 彷彿有一股強烈的苦痛要衝口而出...我不懂....是什麼了...自從我跟唯穩定的交往後, 我生活得一直很好...我為什麼會覺得悲痛了...記憶之中, 除了母親, 就只有....
但, 不是靜留...我心中猜到我悲痛的主因不是靜留..因為那份痛楚的內容不對...對著靜留的情感, 我知道, 那份傷楚, 我最能體會是什麼樣的感受...所以, 不是靜留....
我有點頭痛的催促著腦袋, 希望找出悲傷的來源, 這時, 唯再次不高興的發出投訴的喃音。
我看著那看起來像下一秒便要罵人又像很委屈要哭了的睡顏, 禁不住嘴邊的弧度加深。
悲傷的感受突然毫無影蹤, 我唯一想到的便是, “不要吵醒她, 不然就麻煩了”...話雖如此, 但我還是很慶幸有著這個麻煩在身邊。
我緩慢的躺下, 蓋回被子, 盡量不著痕跡的從唯的身下移動著手臂...這女人竟然收緊了手的抓著我...平常我挺享受她抓抓我, 可是此時她的指甲卻一點都不友善....等她醒了我一定得替她磨‧爪‧子! 我輕掃她的頭髮轉移一下她的注意, 繼續努力, 終於把手移到她的頸側。 呼...這樣就好, 兩個都舒服, 也不會壓麻我的手。
經過一輪苦工, 我倒是沒什麼睡意了, 這時重新意識到窗外還在下雨...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像是無序的雨打聲, 在我靜心聆聽後轉化出它自己的節奏, 一下一下的迥蕩心頭, 沉重地敲打著心門, 像是一種負擔, 但同時卻令人踏實...我寧可背負沉重的過去, 也不願一身輕鬆卻空虛...
看著唯睡覺, 耳邊是她的呼吸, 混和著雨聲, 奇異的令我放鬆身心。 我喜歡她放在我身上的負荷, 從來不曾壓迫我, 但卻叫我無法忽視, 她總會按照我的能力去決定把多少的責任放到我身上, 聰明的女人...難怪她的人際關係一直有著良好的評價, 我從她身上也學了不少的應用在工作上, 的確是可以令事情進展得順暢一點, 和諧一點...
當我回想著過去, 其實, 靜留那時總是努力的避免令我感到壓力, 可是, 為什麼我反而覺得不能呼吸...結果還落荒而逃。
是我少不更事, 不懂珍惜一份真心真意? 是我驕傲自大, 認為她會等我一生一世? 是我恐懼懦弱, 怕給不出那樣對等、 可以拋棄自已一切的強烈情感?
是她傾盡所有, 給了我一份償還不了的情債? 是她以愛為名, 令我跟過百的命債脫不了關係的罪名? 是她拚命的掩藏, 卻禁不住讓我看到她失意悲痛, 那份無聲卻尖銳的指控?
以‧上‧皆‧是, 這個選擇大概比只選任何一個來得比較接近真相吧?
如果現在的我跟靜留相遇, 大概, 我懷裡正擁著的人便不同了, 可是, 沒有了那段經過, 就沒有我當初的選擇, 沒有之間的經歷, 沒有今天的我.....
因為, 遲了, 便是遲了, 所以, 無法回頭, 無法改變。
除了時間, 人的改變也是無法扭轉。
因為, 不愛了, 便是不愛, 所以, 哀求無用, 勉強無用。
就像唯說的, “既成歷史, 想來當教訓可以, 太沉迷會壞腦子的!”
這個比我小的女人, 經歷卻不比我少, 她也錯過悔過, 哭過痛過, 愛過恨過, 所以她說她已沒資格打著天真無知的旗號繼續當個不負責任的小孩子。
所以她只好持仗我給她的愛情, 在我懷裡任性撒嬌, 這是她的專利, 是我的專榮。
我用另一隻手環上唯的腰背, 把她緊緊的擁近我, 我低頭吻一下她的額前, 閉上眼, 慢慢仰頭移開我的臉。 她的鼻尖滑過我的下顎, 經過我頸部的起伏, 停留於我的鎖骨上。 我能感覺到她吸氣時所帶來的涼意, 她呼氣時溫暖的氣息, 她的心跳在我的掌心中漫遊, 她的體溫跟我的溶為一體....一份矛盾的感受漸漸的擠壓向我, 從內而外的, 我試著不去理會, 但那不對勁的感受卻愈發明顯。
沒由來, 我哽咽的說了一句不合現場這種溫馨氣氛的說話。
痛楚在胸口中凝聚、擴散, 撼動著我...景像在搖動, 在模糊。
唯睜開雙眼望著我, 一如以往的堅定、一樣的專注, 讓我輕易找到那份屬於我的愛情。
她醒了, 我卻哭了。
這時, 她本來愛戀的眼神滲進了哀傷和憂慮, 為了我。
她雙臂纏繞我的頸後, 印上她溫柔的親吻, 然後她的鼻尖碰著我的, 她的雙眼只反映著我的綠, 沒有其他東西, 耳邊是她低沉的一句,
我拚命叫自己不要哭,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合起雙眼, 讓眼淚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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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打開雙眼, 看到的是房間的天花板, 我轉頭一看, 偌大的床上只有我一人, 我難過地又閉上眼, 淚水沿著眼角跌到耳中, 那涼意令我輕輕的打顫。
“你答應過我的...” 我彷彿聽到唯還如在夢中一樣, 擔憂地提醒著我, 可是我懷裡卻是空空如也。
手掌輕輕一抹, 沾上濕滑的水氣...我此刻怨恨著人體的自然反應, 那該死的自衛機制....我早便知道我是在夢境裡, 但難得一次的好夢, 我只是想再擁她一下, 親她一下, 多看她一會而已。為什麼要狠心的把我推醒?
套上襯衣, 匆匆的梳洗, 然後便走出房間, 在書房的門前猶豫了一會, 我決定到樓下坐一坐。
我沒有開燈的走到樓下起居範圍, 拉開了窗簾, 窗外的滂沱大雨焦急的敲打窗戶, 這大概是為什麼在夢裡也是在下雨吧。
就是家裡有著暖氣, 看了一會雨景, 我也開始感到涼意, 於是轉身往廚房弄杯熱飲。我看到流理台上擺放著唯泡咖啡的器具, 我伸手輕輕撫過那握柄, 上面沒有任何的溫度。
從前, 唯不時會用它泡出一杯杯香醇的咖啡, 唯會仔細的清理它, 然後高興地細味它所泡出的味道。
它沒有回話, 只是它的玻璃壺身有著一層模糊, 不像從前受重視時的耀眼。
嘆了口氣, 我落寞的說著....然後我決定泡一杯咖啡喝。
我按照回憶裡的影像, 模仿唯泡咖啡的過程。
打開了音響, 隨機的放著一些歌, 我扭開水龍頭, 把自從唯進院後便再也沒有碰過的syphon maker清洗一次。
點起重新注滿的酒精燈, maker的球體裡倒入熱水,我按照唯的指示, 放入適量的咖啡, 等水溫好了便開始泡咖啡。 我按下唯泡咖啡時用的計時器, 心不在焉的盯著那散發出暖光的火焰, 直到計時器響起, 我便回過神的把酒精燈移開。咖啡快速地沿著管道流下, 我把咖啡倒進杯裡, 那香味有點像唯所泡的咖啡...
有點晃神的拿著咖啡走回起居室, 坐在沙發上, 我捧著杯子攝取它的溫暖。 我看著從杯中飄浮的熱氣, 耳中聽著慢板的情歌, ♪ 覺得我這樣子, 跟從前的生活該相差不多吧....
呷了一口咖啡, 我便把杯子放下。
這咖啡一點都不像唯所泡的...那味道..難喝得令我哭了...
我用衣袖擦了擦臉頰, 把咖啡放到一旁, 縮起來靠在沙發的一角, 抱著雙腿, 把臉擱在膝上, 閉上眼, 靜靜的聽那在空中游盪的歌聲。低沉緩慢的節奏, 不知道是在配合我的心情, 還是在煽動我更加的感到寂寞了...
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著唱, 想著最近所發生的事, 記憶中的鬼乘機的佔據著眼前的空間, 披上了唯的外表, 在盡情的嬉戲。
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她, 在音響前打掃的她, 在挑CD的她, 在地上喝咖啡看報紙的她, 在聽歌看書的她....
夏姬, 你看看這篇報導, 很好笑的...
夏姬, 要喝咖啡嗎?
夏姬, 覺得這新碟好聽嗎?
夏姬, 我好睏哦...
夏姬....
這些從前每天都聽到的說話, 現在已再聽不到了...
...When you left I lost a part of me
It’s still so hard to believe
Come back baby please
Cause we belong together...
我聽著歌, 眼前是我手上的鏈子乖乖地靜伏著, 它代替了唯, 一直的陪伴著我。我把珠子撥到腕上, 看到那個已不在的人的名字。
...I can’t sleep at night
When you are on my mind
Bobby Womack’s on the radio
Sayin’ to me...
我不自覺的接下了這一句, 然後笑了一聲。 這不就是唯很愛聽的那首歌的歌詞嗎....隨便放些音樂, 卻這麼的巧會提到她喜歡的歌...
很深奧的一句嗎?
我不知道, 但我的確是在寂寞。
試過每一天都有著另一個人的氣息在身旁, 當再次只剩下自已一個時, 那感覺更覺淒涼。
我答應唯的事, 我記得, 但, 知易行難。只有等待時間的過去, 才能慢慢走出這悲傷的情緒, 所以... 我喃喃地對著手鏈上的名字說著。
等一下, 還是出去走一走吧....一個人關在家裡只會令我心情一直不好...對了, 把咖啡帶去警務部吧, 我想我不會有心情喝的了, 別浪費了她的咖啡....
我走回睡房, 把衣帽間的燈打開, 我看著兩邊的整齊掛列的衣服, 自然地伸出手, 掃過一件又一件衣服的衣袖。我的手停在一件外套上, 那柔軟的羊絨質地是多麼的熟悉, 我曾隔著它擁抱過唯無數次...是我第一次跟她過情人節時送她的禮物...
我現在還能清楚的見到她穿著這外套的身影, 我還記得擁著她時的感覺, 我還能聽到她跟我說這外套很舒服很和暖...
我抱著外套, 彷彿隱約能聞到唯的香水味道, 我閉上眼, 用心的追蹤。
是une rose嗎? 還是noir epices了...不知道...唯在天冷的時候常用的便是這兩個氣味。可是那香氣太微弱了, 微弱得我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殘留在衣料裡, 還是我的記憶裡...
我抬起頭, 無色的軟弱隨著動作抖下、沒入這淺灰色的衣物裡, 我不捨的用衣袖印走水氣。
脫下身上的襯衣, 我從一旁抽屜拿出長袖的針織衫穿上, 然後套上一條貼身的牛仔褲, 我整理一下衣袖, 翻出我的手鏈, 拿起一雙短靴和那件淺灰外套, 我走出了衣帽間。看了一眼鏡子上那孤獨的身影, 便拉上了衣帽間的門。
拿起放在床邊小櫃上的手機放進手袋, 從飾物盒裡挑出項鍊掛上, 穿上外套, 整理一下頭髮, 最後噴上淡淡的香氣...我出門前的過程跟從前的沒兩樣, 可是...
少了她替我挑衣服, 少了她緊張的提醒我時間, 少了她拿起外套讓我穿上, 少了她在出門前親著我的臉說句小心交通...
我還是慣性的向著空蕩的玄關低低說了一句, 就是明知道是不會聽到回應, 就是明知這樣做只是令自已難過, 我還是明知故犯。
唯, 給我一點時間吧, 然後我便會接受事實, 不會因為聽不到你的回話而痛心...但在這之前, 你便讓我痛個夠吧, 這是我應得的權利, 應得的任性...之後, 我便會乖乖的履行我對你的承諾...
...你敢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嗯...我知道...
本帖最后由 灼靈巫女 于 2009-3-17 00:02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