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ei 于 2011-2-15 00:0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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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向坐在桌邊的亞特蘭妲打聲招呼後,逕自拉開亞特蘭達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怎麼這麼早就結束了?我本來以為你會需要比我這邊多的時間。」疾風嘴上說著,眼睛望向手邊的菜單,向身旁的侍者點了蛋糕和茶。
亞特蘭妲苦笑,把剛剛搜查奧菲.齊住處的經過一五一十對疾風說了。在將最後的脫困過程分享完畢後,她長長吁了口氣,舉起手邊的咖啡輕啜一口。
在這等待甜點的短暫空檔,聽著亞特蘭妲的描述,疾風邊轉著手上的玻璃水杯,邊在腦海裡想像亞特蘭妲所描述的景況。當亞特蘭妲的描述似乎已告一段落時,她蹙眉思索了一陣,抬頭望向正準備接喝第二口的亞特蘭妲,笑著說:「不虧是與犯罪者對抗經驗豐富的專業執務官,這麼緊急的狀態下,連腳這麼微小的細節都注意到了。」
亞特蘭妲停下正湊近嘴邊的咖啡杯:「什麼腳?」
「站上馬桶上防止腳露出來這點。」
「若當時是我在現場,大概不會那麼快想到,在洗手間內關上門後,門縫可能讓外人看見自己的腳。」
「腳?」見亞特蘭妲再度喃喃自問,疾風有些不好意思:「難道我猜錯了?」
不知怎麼,亞特蘭妲滿臉通紅。
「…我說錯了什麼?」看著對方的反應,疾風完全摸不著頭緒,只好尷尬地繼續微笑。
亞特蘭妲忽然放下杯子哈哈大笑:「和疾風你沒有關係,只是現在我才發現,整個離開現場的過程,根本都在做無意義的傻事。」
「當時我會站上馬桶,不是對方可以從門縫看到我的腳,而是因為擔心我施展魔法陣時,魔法陣的光芒會從門縫外洩出去。」
疾風一愣,隨即也笑了:「這件事似乎和你所在位置的高低不會太大關係。」
「是啊。但那時我腦海裡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現在想想,就算光芒外洩也沒有關係的。畢竟對方當時還處在另一個光芒強烈的魔法陣裡,會發現房間地面細縫有光芒一閃而過的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
當亞特蘭妲忙著回想與反省時,疾風點的餐點也正好要上桌了。她邊認真地附和亞特蘭妲的話語,邊接下侍者遞上的飲品與蛋糕。
「雖然最後的脫身行動實在太失敗,但幸好偵察行動成果不算完全沒有收穫。首先,我們確認了奧菲.齊的住所沒有任何魔導器或魔法結界;第二個意外的調查成果,我們查出奧菲.齊與不知名的魔導師有來往。」反省完畢的亞特蘭妲,也順道做了她這趟行動的總結。
疾風點點頭:「那麼來說說我這邊的情況。」
於是疾風切著小蛋糕,開始描述方才她與奧菲.齊見面的過程。
***
當疾風抱著花束進入舞台後方的休息室時,室內原本一坐一站愉快交談著的兩名男性,頓時停頓了下來,不約而頭轉頭望向站在門口的她。疾風感覺自己似乎無意中闖入某種親暱空間。
疾風很快就認出,兩人當中坐在側對門口的沙發上的,便是自己約談的對象,演唱家奧菲.齊。
清秀的男性,這是先前疾風看到奧菲檔案照片的第一印象。不過,當她看到奧菲本人時,她更正了原來的看法:奧菲是個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的男性。
也許舞台裝的效果是讓她產生這種印象的原因。奧菲的領間繫著折法繁複的白色領巾,絲質白襯衫與黑色貼身長褲強調著修長身形,合身剪裁的寶藍色天鵝絨質料及膝外套,映襯著玻璃珠般的藍色雙瞳,與紅得像火的長髮以及白晰的膚色形成強烈對比。
可能是剛完成一場長達兩小時的演唱會的緣故,坐在舞台後方休息室的奧菲,兩頰與雙唇與他的膚色相印襯,尤顯紅潤。他見到疾風進來,便對站在他身旁的年輕男性說道:「巴狄,你先回去吧。」
這位被稱做「巴狄」的年輕男性,不知為何看著疾風的目光十分不友善,就疾風這些年來與許多人面對面的經驗判斷,可以說那是張充滿防備的臉。
畢竟疾風的外表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女,縱使知道她的工作是搜查官,平時接受詢問或調查的對象甚至罪犯,很少會對她流露出明顯的敵意,是以這位「巴狄」的態度,讓疾風不禁特別對他多打量幾眼。
巴狄看來至多比疾風大上三、四歲,所以稱之為少年可能是比較合適的。他有著一頭暗褐色的短髮,身材瘦削,身高大約和由諾差不多,穿著時下流行的T恤樣式,右耳上打了三個耳環。原本這是在街頭時常可見青少年裝扮,但站在穿著舞台裝的奧菲身邊,反而顯得相當突兀。
巴狄本來張口似乎想對疾風說什麼,但聽奧菲要他離開後,他只是對奧菲點了點頭,便從疾風的身旁快步經過,頭也不回地離開休息室。
巴狄與疾風擦身而過的時候,疾風對他有股奇特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不是建立在巴狄這個人身上,而是對於他「這類人」之上。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她卻又說不上來。
她強迫自己暫時停止思考這個問題,專心面對留下的奧菲。
「很精彩的演唱會。」她滿面笑容地走向奧菲,並將手上的花束遞給對方。
「謝謝。」奧菲起身接過花束,禮貌性地答禮:「請坐,八神搜查官。」
疾風依言坐到對座的沙發上。
「聽工作人員說妳想找我談談,讓我嚇了一跳。雖然不知道理由是什麼,不過對我來說,能和鼎鼎有名的八神疾風搜查官見面,是無上的光榮。」
奧菲優雅地換了個坐姿,雙腿交叉,單手置於沙發握把上,感覺相當輕鬆。對於一般人來說,被搜查官或執務官詢問總是件特別的經歷,但在這裡卻看不出奧菲有任何不安或好奇,似乎只是在應付一般性的新聞訪談。疾風直覺他會是個難纏的人物。
「原來我那麼有名?竟然連像您這樣的演唱家都聽過我的名字?」雖然明知對方為何認識她,疾風仍然做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奧菲倒是笑得爽朗:「妳特意找我問話,我的背景一定已經事先調查過了。」
「家父是考古系教授,從小耳濡目染下,除了唱歌我的業餘嗜好就是蒐集研究古代遺產。像妳這樣的來歷背景,又是從事與古代遺產相關的搜查官工作,在與古代遺產研究界,應該沒有人不認識吧?」
「不過。」奧菲頓了頓。
「八神搜查官今天找上門來,總不會是為了滿足我對於妳的好奇心?」
疾風對於奧菲的一陣揶揄沒有反駁:「那倒不是。」
「最近這個區域發生了一起規模不小的古代遺產竊盜案,由於這批物品的殺傷力不小,教會方面非常重視這個問題,特地召集了執務官和搜查官聯合處理竊盜案的偵察。」
「難道懷疑到我頭上來了?」奧菲不以為然地揚揚眉。
疾風微笑:「當然不是。」
「您也知道,搜查活動總是要先訂立幾個偵察條件,在大規模訪查,才能進一步對篩選出的可疑目標進行深入研究。」
「那麼,現在對於我,八神搜查官是列於大規模訪查,還是深入追查的清單上呢?」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可惜我沒辦法回答您。」疾風說。
奧菲表情忽變,冷笑了一聲:「妳沒辦法回答我的問題,我又有什麼義務來回答妳的問題?」
說話犀利,表情百變,果然是舞台上的人。疾風想。
「您當然沒有回答問題的義務,是否要和我合作,您有選擇的自由。」她回答奧菲的質問,口氣依舊和緩。
「我們希望能尋求您和其他所有接受詢問的人的合作協助,儘快澄清您和其他有被誤解的人們可能招致的誤會,減少雙方因為調查過程導致的干擾與不便,這對我們調查者和包含您在內的受調查者,都有好處。」
「說了那麼多,到目前為止,您根本還沒有給我任何機會向您請教問題呢。」她邊笑著說邊觀察奧菲的表情變化。
果然如她所想,奧菲立時又換了態度,他聽著疾風的話,重重嘆了一口氣:「總之,妳在威脅我,不合作的下場,你們便會改用長期騷擾的方式來對付我。」
「您說得太嚴重了。」疾風繼續保持她的笑容回應。這男人正在演戲,但到底為什麼要演戲這齣戲?疾風不明白。
「好吧,我也不想和妳糾纏,我在這裡還有兩場演唱會,若你們向大眾放話,讓我背上個嫌疑犯之類的罪名我就麻煩了。所以妳想問我什麼,現在就說吧,能回答的我回答。」奧菲雙手在胸口前一攤,一副決意任由宰割的模樣。
「謝謝您的體諒。那麼…」終於可以進入正題了,比原先預想花上了不少時間。不管是不是和知更鳥案有關,這男人對搜查官顯示這樣態度究竟有什麼好處呢?疾風不覺得奧菲會傻到犯這種錯誤。
她低頭在提袋裡摸索一陣,最後從裡頭掏出了錄音機,向奧菲示意後,按下錄音開關:「就請教您兩個問題。」
「能否說說您在六月二十五日晚上八點到隔日的行程?」
「那是上週的事了。」奧菲站起身走到鄰近的長形桌邊,從桌上拿起一本記事本,對疾風揮了揮:「我得查查助理幫我記錄的行事曆,確定下那天做了什麼。」
才上週的行程都記不得了,真不虧是公眾人物。疾風在心裡感嘆。
奧菲在桌邊,眼睛盯著行事曆思索了一會:「那是我來到自治領的第二天,下午被安排了和幾家媒體見面,直到八點半才結束。」
「這裡也有記載,八點半到九點半之間,我被安排和幾位重要人士吃了晚餐,十點後就回招待所休息。隔天的行程是早上九點開始。」
「招待室裡只有您一個人在嗎?」疾風問。
奧菲笑了:「妳這是在暗示什麼?雖然我很希望不止一個人住,但依我的工作和被安排的宣傳定位,很難容許我讓其他人住下。」
疾風聽了也不禁微笑:「對不起,我忘了這點。」
「能否也請您說說七月一日,也就是前天晚上八點以後的行蹤?」
「前天?」奧菲的語氣帶著訝異:「妳說的古代遺產竊盜案原來還是連環竊盜案?」
疾風心裡盤算究竟是否要對奧菲透露更多案情,最後決定還是不說得好,便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連這樣也不能說?算了,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資訊交流。」奧菲抱怨。
「前兩天我都在採排,大概時間都花在這裡了,晚上和工作伙伴開會瞭解流程,九點後我就回房休息了。」
疾風想了想,最後點點頭:「我的問題就這樣了。」接著把錄音機關了後收回提包中。
她起身走向奧菲,伸出手:「非常謝謝您的協助。」據疾風看過的奧菲基本資料,奧菲應該比維洛薩還要矮一些。但現在站在奧菲跟前,華麗服飾、美麗的臉孔,以及與本人見面才感覺得到的桀傲氣質,讓她感覺一種特別的威壓感。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明星架勢吧,疾風暗想。
奧菲面帶笑容,禮貌地和疾風握了握手,嘴下卻還是不饒人:「不客氣,畢竟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疾風苦笑:「無論如何,還是謝謝您。」
她說完便轉身向出口,但在打開休息室原本閤上的門時,又想起什麼似地回頭問奧菲:「對了,剛剛那位男士是誰?」
奧菲楞了楞,回答道:「我的助理。」
疾風點點頭,離開了休息室和奧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