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巨大的喜悅充斥在夏樹心頭，她激動興奮的環顧四周，沒有！除了她還沒有一個人能飛起來，她激動的幾乎想落淚，那個所謂的極限鍛煉法也並不是毫無用處的，之後她沒再使用那麼危險的做法而是改在陡坡上繼續她的飛行試驗，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成功了。

「幹得好庫魯卡！」教官似乎比她更興奮，聲如洪鐘的大吼道。「我要告訴斯特裏奇那傢伙，我們學院這期的學生也不差，不就早半小時嘛，有什麼好得意的。」

夏樹的笑容僵在嘴邊。——什麼！？第二名？早半小時？

「庫魯卡繼續努力啊，一個月後的錦標賽上一定要比過天使學院哦，我看好你。」

夏樹渾渾噩噩的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就什麼都不想幹了，連澡都沒洗。她明白她還是輸了，輸給了那個惡魔，哦不，是那個偽天使。果不其然，第二天大家談論的都是這件事，而她就是那個可惜的第二名。

也許對惡魔學院的人來說是可惜，對她自己而言是可恥。不管第幾名，只要是輸給那人了就是輸得徹底。在母親的祝賀聲中她什麼都沒說，而在和舞衣通訊的時候則哭了個一塌糊塗。

「乖啦夏樹別哭了，你還有機會的，在其他科目上比過她就是了。」

「可這次我輸了，好不甘心。嗚嗚~」

「快把眼淚收起來吧，被她看到就要笑話你啦。」

「哼，她又看不到。」

「咦？你不知道嗎？她現在就在來惡魔學院的路上啊，應該快到了吧。」

「什麼！？她來幹什麼？」夏樹一驚，眼淚都嚇停了。

「飛行課程結束後我們兩個學院會合並舉行一個結業儀式，而你和她被選為了兩院的代表，你的教官沒和你說嗎？」

「天啊！我不知道啊！」（注：其實有說，但是夏樹被靜留比自己先飛起來這件事給狠狠打擊了，以至於沒去留意教官所說的話。）

「貌似還要你們兩個在儀式上一起表演節目呢，她就是特地過來和你排演的。聽說你被選為惡魔學院的代表靜留很開心呢，拖著她那個死黨滿學院飛奔呢，看上去像個小孩一樣。」

「哼哼……真幼稚。」

「夏樹……」舞衣歎息了。「你就那麼討厭靜留嗎？其實我覺得她對你不錯啊。」

「這個話題打住，我不想和你談她。」

「好吧，那就不談。你快點準備一下，她們應該快到了。」

結束通話後，夏樹咬著手指頭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終於要面對那個人了，不知道為什麼夏樹覺得很緊張，簡直是坐立不安，闊別十年後那個人如何了？該以何種表情去面對她呢。但會這麼煩惱的自己其實很傻吧，想到這裏夏樹頓了頓腳，往大門外走去。

※

「咦？媽媽？」

在學院門口夏樹接到了自己的母親，卻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夏樹左右張望著，卻又在母親面前極力掩飾這一點。

「別看了，靜留沒來。」

「哎哎？怎麼沒來？哦不，我才沒有看呢，她不來最好。」

好笑的看著女兒賭氣的模樣，紗江子摸了摸她頭。「她說夏樹你不會願意看到她的，所以她就不來啦。」

「哦……」

「好奇怪哦，為什麼我覺得女兒你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呢？是媽媽的錯覺嗎？」

「錯覺絕對是錯覺！」夏樹臉紅著大吼。

「好好好，就算是錯覺好了。不過節目還是需要排演的，人家靜留不來，那就你去找她好了。不許說不！」在女兒開口拒絕前紗江子把話說在了前頭。

「媽媽，你知道我——」夏樹急了。

「媽媽什麼都不知道，結業儀式會在下個月舉行，你還有足足一個月的時間來做心理建設，好好努力吧。呵呵呵呵~」說完紗江子轉身就飛走了。

在飛離惡魔學院有段距離後紗江子聽到身後傳來振翅聲，她似乎知道來者是誰，頭也不回的問道「看到我那笨蛋女兒了？」

「嗯，看到了。夏樹長大了呢，變得更漂亮了。」靜留羽翼急扇幾下趕了上來，和紗江子並肩而飛。剛才她一直躲在不遠處偷偷觀察夏樹，將這個十年未見的思念之人看了個徹徹底底。

「我不知道為什麼夏樹會那麼針對你，但我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好好相處哦。」

靜留苦笑了，根本不是針對啊，而是討厭。「天使長閣下……」

「怎麼叫得這麼生疏，這裏又沒外人。」

「是的，紗江子阿姨。」

「回去好好等吧，那孩子一個月內會來找你的，她敢不來我就把她抓來。」紗江子拍胸口作出保證。

※

「跟緊了夏樹。」

「是的，前輩。」在亂流中夏樹飛得很狼狽，那些左突右竄的氣流實在是太討厭了，對於她這個剛學會飛行的人來說應付起來很吃力。

今天是夏樹實力任務的第一天，學院將他們這幫新人給一一分配給現任在職的惡魔們進行一對一的輔導，只有合格的人才能繼續後面的學業，否則你就要一直停留在實習生的角色，據說歷史上也出現過某些特別遲鈍的惡魔，整整花了三年才完成實習任務。

「聽著，我們下級惡魔和下級天使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引魂，就是將死去人類的靈魂引領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天使會帶著善良的靈魂去天堂，我們惡魔則會帶著作惡多端的靈魂下地獄。可能就是這個區別吧，使得我們和邪惡掛鈎了，其實我們只是個引導者罷了，和天使有什麼區別？人類真是過分！」在抱怨的這個是比夏樹大三界的一位惡魔前輩，她一直都對人類將惡魔與邪惡等同感到非常憤怒。

「好了，我們到了。」兩人憑空降臨在某座房舍內，就站在某個即將過世之人的床頭，床上是個枯槁的老人，生命之火已燃到盡頭。周圍環繞了一大圈人，有老有少，從他的住宅和分佈各處的保鏢看得出來他是個頗有權勢的大人物，只可惜終究難免一死。

「這人是個商人，為了排擠生意對手做過不少壞事，身上背著三條人命呢。」

收起卷宗，潔西卡便準備引魂了。「過程都差不多，但是我們的工作比天使的要累。天堂誰都想去，那些靈魂會非常樂意的跟隨天使而去；但我們就不同了，我們是要帶人下地獄的，那些靈魂多半會選擇逃跑，有部分激進的還會反擊。」

「區區亡魂也會反擊？」

「千萬別小看他們，人類的執念和欲望是我們所無法理解的，而那些黑暗的欲望會讓他們擁有莫大的力量，那種力量可能會傷害到我們，甚至是影響到人界的安危。但你也別怕，這種亡魂是少之又少，萬一有的話也不會讓實習生去應付的。臨行前我給你的東西都帶上了？」

「嗯。」夏樹拍了拍腰間，那裏赫然懸掛著一把長劍和一條黑色的鎖鏈。

「天使可以兩手空空的去引魂，我們可不行。但是當惡魔也有當惡魔的樂趣啊。」潔西卡微微一笑，鎖鏈脫手而出，準確的套在了那剛剛脫離軀體的靈魂脖子上。

「走吧。」輕輕一扯，那靈魂就毫無反抗的任由她拖了走了。「這一手我可練了很久呢，最重要的是時間的拿捏，你必須在靈魂離體的那一刻出手，那時候的靈魂尚有點渾渾噩噩的，錯過這個機會或者套過去沒能套住的話就麻煩了。記住了？」

「記住了。」

將靈魂帶去地獄後，夏樹跟隨前輩回去了神界，一路上出奇的沉默。潔西卡看了看夏樹問道「怎麼了？你臉色很不好。」

夏樹咬著嘴唇還是沒說話。剛才那一幕讓她嚇到了，這是她第一次去地獄之門，只是在門口與守衛交接而已，但透過那道門從裏面傳出的哀號與呼喊已經是非常清晰了，讓人聞之色變，簡直難以想像那道門之後的情景了。

「害怕嗎？大可不必，那裏只有高級惡魔和魔王的神衛才能進去，你只需要在門口做交接就行了，那種聲音多聽幾次也就習慣了。」

「……好可怕，以前我只在書本上看過地獄，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它。」夏樹嘴唇發白，顯然還未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潔西卡詫異的看了看她，既而想起有關她的身份突然的就歎了口氣。「也難怪了，你是在天使住宅區長大的，從小就沒有接觸過這一類的東西難免會感到難以接受。我的父母都是惡魔，我讀小學的時候他們就帶我來看過了，當時我一連做了好多天的噩夢呢。」

飛抵學院後潔西卡帶著夏樹去了教官那處，在她的實習報告上簽名蓋章，這樣也算是正式確定了實習任務的交接。此後一個月內夏樹都會跟隨這位前輩一起去工作了。

「今天你也累了，就早些休息吧。」下午潔西卡還有一個魂要引渡，但她想了想覺得還是該讓那孩子先緩一緩神才是。

「對不起前輩……」

「沒事啦。明天早上七點，學院門口別遲到哦。」揮了揮手，潔西卡飛走了。她一邊飛一邊想，半晌歎了口氣「那孩子實在是不適合做一個惡魔呀。」

同一時間，靜留也在前輩的指導下進行了她的實習任務，自然靜留沒有出現如夏樹這般的情況。所以暫時性的，靜留還是領先一步。

※

盼啊盼的，一星期在夏樹的望眼欲穿中過去了。一個星期五天上學兩天休息，星期五的下午課剛結束夏樹便一頭沖出了學院，她想家了，也想媽媽了。實習時看到了不少讓她震驚的事情，她急需向媽媽傾訴一番，說到底她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

其他同學的家都在學院所在的普葉市，只有她需要長途跋涉回到東離市去，所以此刻天空中就她這麼一隻穿著學生裝的惡魔在疾行，身邊並無同伴。

就這樣整整飛了兩個小時，夏樹在太陽落山前回到了熟悉的城市，踏上那條從小走到大的小道的時候，她興奮的喊道「媽媽，我回來了！」

小道盡頭的房門應聲而開，夏樹看都沒看的就撲了過去，一頭載入對方懷中。

「媽媽~」撒嬌的磨蹭磨蹭。

「啊啦~」那人順上勢攬住了她的腰。

夏樹瞬間動作停格。這聲音？不是媽媽！

「你——」猛得抬起頭，眼前的臉陌生中帶著熟悉，她應該是見過的。亞麻色的發，讓人想忽視都無法做到的赤瞳，這人……夏樹呼吸急促了，這人分明不就是——

「歡迎回家。」那人眉眼間的笑意薰染了整個房間，讓人陶陶然的有了絲錯覺，好似那等待心上人歸來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