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沒有人會願意去那種地方，況且是死裏逃生之後再一次進入。
岩瑞現在就處於這情況，一路駕車看到滿片狼籍，想到不久前剛剛經歷那種如同地獄的場景，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又開始做夢，就像過去常夢到做傭兵時血腥駭人的畫面。
車內四人，紀之默不作聲坐在副駕駛座，要他好好養傷，但是“管狐在戰鬥中，可是很派用場的。”他堅持一同來。
岩瑞明白，扔下黃泉保命他情願付出生命，車裏還有另外一位也是同樣想法，但是，剩下活著的人該怎麼辦，死去或許無悔，留給世間的，可能就是無盡的傷痛。
這點，對策室的大部分成員都經歷過，所以，在必要時刻，岩瑞還是會做出之前一樣的選擇就算被憎恨。
左耳殺生石產生共鳴，神樂看到黑霧彌漫的天空下詭異的紅色身影。
在一側停穩車，大叔無不擔心的說：“怎麼看上去比之前更大了。”
神樂第一個下車，跟著是劍輔，紀之扔下限制住行動繃帶步履不穩。
走出車外，聽到轟轟作響的聲音，最後檢查一遍槍械彈藥和補充彈，岩瑞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如果這次活著，紀之你可要陪我一天。”說出來卻是完全不搭調的話題。
還算是瀟灑的撩開額前的頭髮，紀之說道：“我說過，一晚上可是很貴的。”
神樂沒心思去聽這些緩解氣氛的對話，看准目標就沖了過去，劍輔雖速度慢了點也是竭盡全力跟在後面。
到達不滅者面前放出白睿，神樂卻不知下一步可以做什麼。
就像看到當初黃泉成為惡靈出現一樣，白睿對眼前饕餮大宴迫不及待想沖上去咬一口，神樂雙手的鎖鏈無論如何無法鬆開。
“小心！”
後面趕上的劍輔一聲大喊，扣動扳機，舞蹴依靠空氣壓力順勢拔出，橫切過正拍向神樂的大手，有靈力輔助和強大頂級武器，樹樁一般粗的手腕瞬間劃出平滑的橫切面化為烏有。
住準時機，劍輔跳上切斷的手臂，雙腿用力一蹬，手握緊舞蹴卯足全力刺向不滅者的胸口。
刀尖還沒刺入敵方，一根銀白色鏈條捆繞住劍輔的手臂，被制止住行動的劍輔失去平衡直落地面，這才發現阻礙自己的人竟然是神樂。
“神……”
“你幹什麼！？”
劍輔說到一半的話被神樂硬生生打斷。
“我……”
劍輔開始反思之前做錯了什麼，讓神樂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對著敵人的。
一聲巨響，不滅者的腳踩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卷起氣流把兩人帶到老遠。受到攻擊的不滅者通體火紅，剛被割去的右手重新長會原處。
巨大胸口，殺生石發出忽明忽暗的亮光，就像是心跳每一次變亮，都可以看到像是網結血管傳輸到身體各個部位的亮光。
隨後趕到的岩瑞，看到摔在地上的兩人，跑上去問：“喂，沒事吧？”
劍輔晃晃還有些暈乎乎的頭，“沒事。”舞蹴握在手裏，手臂上的鐵鏈沒有被鬆開。
“神樂，你剛才是幹嘛？”岩瑞問。
“黃泉在裏面啊！”神樂鬆開鐵鏈，原本張牙舞爪的白睿消失在空中，“會傷害到她的。”
攻擊再次打斷幾人對話，“可惡！”岩瑞拿起武器對著不滅者頭部一陣掃射，像是齒輪摩擦的嘶叫聲，裝有靈水和刻上符文的子彈在頭部爆炸，不滅者倒退幾步躲避子彈。
正舉起另外一把重型機槍時，手被神樂壓住，眼看追擊的大好時機就要錯過，也不管神樂阻攔，岩瑞抬起另外一隻手中的武器。
瞬間，白睿再次出現在神樂背後，“住手！”
原本還想追擊的岩瑞愣在那裏，的確，他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神樂，兇殘好不猶豫的表情，更沒想到這樣的表情會是對著長久相處的戰友。
“神樂！”紀之即時出現，傷痛的原因讓他一路上速度緩慢，“冷靜一下，我們是來幹嘛的？”
“救黃泉……”神樂機械性回答。
“並非相殘！”
“相殘”兩字讓神樂渾身顫了一下，找回些理性，大白狗乖乖消失在身後。
找到喘息機會，攻擊暫時停止，不滅者退離到遠處，頭部傷口在殺生石作用下快速回復。
“但……黃泉……”神樂低下頭，腳下是無法辨認出破損之前摸樣的建築。
召喚出許多管狐紀之說：“應該是被融合了，就像那些惡靈。”四周還有不斷集聚過來的惡靈，和不滅者化為一體。“管狐也是靈體，我試著讓管狐進到那大傢伙體內，如果成功就可以知道黃泉的情況。”
“恩。”岩瑞點點頭，這是最安全也是最可行的辦法。
“不過你們需要引開敵人，精神聯繫需要很大的集中力。”
戰略初步制定，紀之放出管狐，其餘幾人去牽制住不滅者的行動。
把不滅者限定在一個範圍是不容易的事情，雖然清楚一般的攻擊不會對它造成致命傷害，但是一想到黃泉也是它其中一部分，神樂怎麼也使用不出白睿，只是使用些法術進行抵擋，躲避敵人攻擊不說還要處處留意它的走向，一來二去三個人快要筋疲力盡。
好在紀之完成了探查，看到幾串白光從不滅者體內跑出，神樂他們也快速撤回，暫時躲在一堆巨大廢墟後面稍作歇息。
時間已經是七點，八點前無法解決的話，防衛省將會出動部隊和大量除魔師，那麼到時想要救出黃泉的可能就更加微乎其微。
“怎麼樣？”岩瑞給武器裏重新加滿子彈。
管狐像是耳語般的在紀之跟前嗅動一陣，“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這時候就別玩猜謎了！”神樂現在只迫切的想知道黃泉的安危，“情況到底怎麼樣？”
“嘛……”紀之為神樂如此沒有情調搖頭，“其實好消息就是，黃泉在那傢伙體內，從管狐感應看，並沒有惡靈化。”
“你的意思是，黃泉還活著？”神樂不想去咬文嚼字的衡量“活”這個字所代表的含義，聽到黃泉還存在的消息，就讓她看到很大的希望。
“還有壞消息。”紀之深吸一口氣說，“我不知道該怎麼把她救出來。”
幾個人沉默，在對策室這段時間讓劍輔學會，這種氣氛下不說話就是上上之舉。
“我來。”神樂平靜的說。
“什麼？”紀之問。
“我去把黃泉救出來。”
“怎麼救？”
“到那傢伙的體內。”大拇指向身後指指，“救出黃泉。”
“喂，別開玩笑了。”紀之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搖頭否定神樂，“只有靈體才可能到裏面。”
“是啊，靈體。”神樂意味深長的重複了一遍。
猜測到些什麼，卻極力回避，如果說出來將會是無法挽回的事情，紀之沉下臉：“會有別的辦法救出黃泉的。”
“那你說是什麼辦法？”
劍輔一臉迷茫地看著面前兩人一來一去不可以理解的對話，只覺得紀之的臉色越來越差，而神樂是一臉固執。
“你要知道你那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當然。”神樂泰然自若地回答，“惡靈化。”
這句話讓一直靜靜聽著的劍輔跳立起來：“什麼？惡靈化，誰？”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岩瑞把他拉回坐到地面。
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包被蹂躪的彎曲的煙，紀之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有殺生石，這件事情很容易辦到。”神樂用手撫摸左耳的殺生石，“之後再次封印起來就好了。”
“如果失敗了呢？”
“有你、京子、海還有室長他們不是嗎？”神樂笑了。
看到眼前少女天真的笑容，紀之臉變得扭曲睜大眼睛，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低下頭右手一遍一遍用力點燃打火機，煙卻在左手被捏的粉碎。
“你要知道……”紀之側頭看滿手黃色的煙草，“這是讓人無法下手的事情。”
“恩，我明白。”神樂完全明白也體會過，“但是，我不要再失去黃泉。”
“去吧。”紀之無力的靠在身後的牆壁，“海正在坐直升機趕過來，到時……”抬頭看到還算晴朗的天空，紀之閉上眼睛，“如果真那樣，我們不會手下留情的。”
紀之看不到神樂對他露出的感謝笑容，如果可以，他想躲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大哭一場，就像第一只管狐死去的時候那樣，無所顧忌的大哭，“快去吧，免得我攔住你。”
“沒可能的。”神樂俏皮的回應，看到岩瑞默不作聲坐在原地，帶有巨大傷疤的臉抽動著，最後像是狠下決心，和紀之一樣閉上眼睛低頭不語。
少年不知該如何，從剛才對話裏面已經明白神樂之後將會做的事情，想要阻止，卻看到那堅毅的眼神。
看向他的目光，神樂是歉意的，如果不是她偶然出現，雖然會一直看到些奇怪的東西，但是普通高中生活不會時時刻刻讓他生命受到威脅。
走出廢墟，神樂看到前方移動的不滅者，她感覺到殺生石的共鳴，感覺到與黃泉聯繫在一起的感應，白睿在翻滾，噬魂的誘惑讓它沸騰。
“馬上就讓你徹底解放。”神樂笑著說。
等神樂走遠，紀之拳頭砸向身後的岩石，碎石磨破皮膚刺進肉裏，“可惡！”
他應該阻止她，這樣去等於是送死，不過他阻止的了嗎。
“紀之……”劍輔忽然說話，“你之前說的話我明白了。”
這種時候去討論些兒女情長的確不適合，可是劍輔又覺得，這時候才是最適合說這個話題的。
“就算對手放棄了。”舞蹴躺在手邊，手腕處是被勒傷的痕跡，“但是，她也沒有給我一點機會。”
三人不語，他們感覺靈力的爆發，聽到白睿怒吼的聲音響徹天空，被如此巨大靈力壓控之下，管狐在紀之腳邊索索發抖。
“該死……”紀之用手擋去流下眼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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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黄泉：我终于有出场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