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玉髓之章
在用叉子卷起通心粉的时候,玛瑙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奇妙的景象,在自己盘中放着的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而自己的叉子正卷起的却是联系在心脏上的血管,带着刺眼的红色血浆,一点点的纠缠着,裹在了叉子上。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琉璃的声音响起来,唤醒了玛瑙,再看的时候,在自己叉子上的依然只是普通的通心粉而已,沾着酸甜的番茄酱,发出诱人的香味来。
“哦,没什么。”这样说着,将通心粉送到了口里,咀嚼着,香滑的触感在嘴里扩散开,一种生命的活力透过食物的味道渗透到了身体里,“很好吃啊!”玛瑙赞叹道,然后对着琉璃笑着说,“果然是好地方啊,琉璃,推荐的不错!”
“还好啦~”听着玛瑙的夸奖,琉璃红着脸,低下头笑着,“姐姐喜欢就好。”
看着这样可爱的琉璃,玛瑙的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沉默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刚才只是幻觉而已,但是那样的幻觉会产生的理由,却是因为发生过的事实。天香的面容浮现在了脑海里。
“如果都只是梦或者幻觉就好了。”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玛瑙依然在内心这样说着,天香被杀死,被掩埋,是已经发生的,无可挽回的事实,虽然自己的内心也许真的有讨厌过天香,但却未必有看见天香死掉的觉悟,更不用说杀死他的觉悟了。
就如同真朱所说的那样,杀死天香的,也是自己的同学。
心理上的变化刺痛了玛瑙的胃,她放下了叉子,端起了水杯,冰凉的水被咽下去的时候,心情也稍微好一些了。
“琉璃,现在还会害怕吗?”玛瑙这样问琉璃。
看着玛瑙,琉璃认真的摇着头:“知道姐姐会陪着琉璃,琉璃就不会害怕了!”这样说着,她露出了坚强的笑容来。
“但是,姐姐也在害怕着啊……”这样的事实,玛瑙没有说出口来,只是露出轻松的笑颜面对琉璃,因为玛瑙已经有了觉悟,对于自己命运与未来的觉悟。
人类是食尸者。
人类所吃下的都是动物的尸体,因为在人类看来,吃下活物是一种疯狂与残忍。但是,在这背后隐藏的,却是恐惧的本能,因为人类恐惧吃下活物,其实这与道德根本没有关系。
但是人类到底在恐惧着什么?
真朱放下了笔,心情很愉快,因为天香的死对于她自己来说,实在是一个好消息,于是就连写功课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相当的流畅。
“这算是运气好才对。”真朱站起身来,打算去泡一杯茉莉花茶的,星期天温暖的阳光是很舒服没有错,但是看着这样舒服的阳光就会想要喝水了,真朱轻松的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也就在她走出自己房间的瞬间,丝毫没有误差的,家里的电话响起来了。因为家里并没有别人,突然响起的电话声甚至有些刺耳,真朱稍微迟疑一下,吐一口气,只好先去接电话了。
“你好,请问找谁?”真朱问道,虽然是接电话而已,却依然站得相当的端正,果然是有着出色教养的人。
“请问真朱同学在吗?”电话那边是一个女生的声音,但是因为是通过电话的关系,真朱一时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只是很熟悉的样子。
“我就是,请问,你是那位?”既然无法马上听出是谁的声音,所以真朱依然保持着相当的礼仪,站得笔直的身体连一点动摇也没有。
“哎呀!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果然无情呢!真朱同学啊。”那边的声音似乎在笑一样,带着刻意的嘲讽气息,简直让真朱毛骨悚然,“难道真不知道吗?呀,那也就没有办法了啊,毕竟也是第一次用电话嘛。”
“真是对不起啊,但是你到底是谁啊?给点提示也好啊。”那样子似乎应该是班上的同学吗,真朱的头脑里立刻浮现出了自己认识的所有女生的面容和声音,但是像也没有谁和这电话里的声音有相似的,让她有些焦急了。
“明明昨天……”那边的声音停了一下,“对哦,昨天貌似也没有和你说过话吧?真朱同学。”然后就是轻松的笑声了,“抱歉,真是抱歉啊!”完全没有道歉意思的话语传了过来,“是我啦!天香啦!”
“好歹我也是副班长吧,啧啧,多少还是多和我说几句话的好。”电话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真朱却瞪大了双眼,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因为那个女生居然自称是已经死掉的男生,副班长的“天香同学”。
“这个玩笑很无聊啊!!”在回过神来的刹那,真朱对着电话那边大声喊着,然后狠狠的将电话放下来,发出“啪”的一声,而她本人却喘息着看着那电话,后退几步,一动不动的,盯住电话的双眼里满是恐惧,好像那部电话随时就会爆炸一样。
“真是,无聊透顶!”良久,从手指上上传来的疼痛才让真朱清醒过来,这个时候手指上本来就没有愈合的伤口被她自己咬得更深了。她却也没有包扎,只是随便的甩一下,手指上的鲜血立刻溅到地上去,但是真朱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也没有再去给自己泡茶了,而是直接回去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房门重重的关上。
简直就像是丧家之犬。
到底那通电话是什么人打来的,真朱知道那个人并不是天香,所以才会恐惧的。
吃了活物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着从身体里流出来的红色液体,最初的人类会困惑,因为在那个时代,人类的医疗环境还有本身的体质问题,所以吃下活物的人类都会死,因为没有通过火的温度来消除那些还没有变成尸体的食物身上的寄居者,包括各种的寄生虫和细菌。
在吃过活物以后死去,就好像是诅咒一样。
但是到底什么是诅咒?又或者说,那是什么样的诅咒?本能是无法理解这种程度的事情的,于是只剩下了恐惧本身而已。
对死亡的恐惧。
但这也并不是最后的本质。如果是恐惧死亡,那么,产生这种本能的理由,不就是最简单与最纯粹的“生存欲望”吗。
吃下活物,就是继承灵魂。
玛瑙挂断了手机,然后离开了盥洗室的小隔间,好像已经忘记掉一切那样,安静的洗手,冰凉的水慢慢将手的温度降低,变得好像尸体一样,如同被浸泡在甲醛液内的生物标本,甚至寒冷的像要发出光来。
突然一个激灵,玛瑙回过神来,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捧起水泼在脸上,精神也就感觉到好了很多。
“果然还是忘不了掉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沮丧的叹一口气,玛瑙可不能让琉璃看到自己这样子,不然的话,琉璃也会觉得害怕的。毕竟,看见了天香的死,并且处理了天香的尸体,隐瞒了天香的死的,就是自己这些人啊。
但是,就算说着“不想追究是谁杀死了天香”这样的话,不过内心里没有好奇依然是不可能的。玛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着被压倒的失败感,因为明明就是因为恐惧,所以大家才做那样的表态的。
“喂,你知道是谁做的吗?”玛瑙对镜子里的自己发问,然后露出苦笑,“哎,我也算是天真了啊,果然,还是忘记掉才是最好的选择。”取出纸巾,擦干净手上还有脸上的水,对着镜子努力笑一笑,“好!还是要振作起来!”
打起精神的玛瑙转身就要离开洗手间。
但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玛瑙清楚的感觉到了,来自自己身后的敌意,就好像是在炎热的夏天里只穿内衣站在冷藏库里的感觉一样,扭曲而荒谬的不协调感。
这个时候,玛瑙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那种奇妙的气氛立刻就在欢快的铃声里消失掉了。玛瑙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是真朱家里的电话。
“你好,真朱吗?”玛瑙摁了接听,但是这时,电话却已经断掉了。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大概是打错了?算了,反正明天在学校还会见面的。”这样想着,玛瑙走出了洗手间。
电话断掉了。
真朱自己挂断了电话,在听见玛瑙声音的时候,真朱居然会有一种很丢脸的羞耻感,所以算是毫不犹豫的又将电话挂断了。
“果然只有这种程度吗?真是没用啊,不,其实真朱同学存在本身就已经算是废物利用了。”耳朵里似乎响起了死去的某人近乎人身攻击的话语来,那是在自己考试后经常会从天香口里听到的话,简直就是恶毒的诅咒了。
“讨厌!”那个家伙的本质果然就是“讨厌”,就算死掉也无法改变这点。
明明就是自己建议将天香的死保密的,大概也有很多人以为是自己杀掉了天香,但是如果现在自己再突然说,有人用天香的名义给自己打电话的话,那可就真是滑稽了。这应该被看做的凶手的精神崩溃或者是欲盖弥彰之类的才对。
家里的采光是很好的,白色的阳光安静的洒在了真朱身上,但是在她的内心,纠缠在困惑恐惧与自负的精神深处的,却是无限的寒冷。
“他绝对死掉了!不可能有鬼怪存在,逻辑也是必然的!是我自己想太多而已!只是这样而已!”会这样对自己进行说服的话,是不是代表着在自己的内心之中依然潜藏着对现实的怀疑,真朱已经不愿意再去思考这种问题了,她慢慢后退几步,然后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但是就在真朱转身的瞬间,电话再次响起来。
就像是山村贞子出现了一样,诡异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阳光里回响着,吸引着真朱慢慢回转头,渐渐集中的瞳孔死死盯住了电话,然后吞咽唾沫,右手下意识的抬起来,竖起的食指慢慢伸向口里。
真朱的精神现在算是最为紧张的时候了。
“应该是玛瑙才对,班长一定是奇怪刚才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挂断电话,所以才会再次打过来的。”理智的分析之中,这是最符合事实的预想。
就在张口咬住自己食指的刹那,右手却已经握成了拳头,真朱没有任何犹豫走国去,然后接起了电话。
“你好,请问找谁?”依然是有礼的问候。
“呵呵,抱歉,现在是不是有一点害怕了。”依然是那个自称天香的女声,“不好意思啊,我以为真朱同学的精神应该再坚强些的,毕竟,做为杀人者的同谋没有这样的觉悟是不行的啊。”
“请不要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了!”因为是第二次和这个人说话,所以精神上要稳定得多。
“呀,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也很希望这是恶作剧,毕竟,被人杀死的感觉很糟糕啊。”声音在笑,充满了残酷的傲慢,似乎看透了真朱的心情一样,“而且还被埋葬掉,虽然也不算破坏环境,但是,我还是喜欢火葬一些哟!”
“请不要再骚扰我了。”真朱却努力使自己不去注意那个声音说的话,“我并没有兴趣听你的笑话。”
“笑话吗?”电话那边似乎沉默了一秒,然后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来,“原来只是笑话啊!!”在令人恐惧的笑声里,那个女生似乎充满了疯狂的情绪,“那么,你也一起来笑笑好了!真朱同学!”
那个笑声似乎变成了一只手,从电话的听筒里伸出来,慢慢勒住了真朱的喉咙,然后用力,用力的勒紧。让真朱瞪大了眼,一动不动的,只是安静的接受着这样扭曲的笑声在耳中响起。
接着,没有任何征兆的,笑声停止了。如同风暴的中心。
死亡的沉默从电话的那一边一直传达到真朱的意志里,她几乎都无法呼吸了,只是将耳朵贴住电话的听筒,想要从这死一样的沉默里找到些什么可以摆脱这恐惧的线索。
但是电话却被那边的人挂断了。在“啪”的一声轻响后就只剩下了“嘟——嘟——”的机械声音,没有任何的情感与生机的声音。
玛瑙送琉璃回家以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然琉璃自己是很想就住在玛瑙家里的,但是因为明天就是星期一,也要准备上课的东西,所以琉璃最后还是妥协了。
微笑着挥手道别以后,玛瑙似乎觉得空气又变得沉重起来,一直微笑果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啊,她的笑变成了苦笑。然后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从这样的未来来看的话,玛瑙此时走上的却是回到地狱的道路,或者让琉璃留宿在自己家里才是正确的选择。不过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对于死亡的未来来说的话,如何选择根本没有意义,因为未来终究是无法扭曲改变分毫的。
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不同的人在做着不同的事情,而最后的目的却依然是指向了死亡。就如同在玛瑙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妄想。
未来就是红色的滑稽剧。
所有人都是染满鲜血的小丑。
包裹在毛巾下的榔头狠狠敲向了玛瑙的太阳穴,然后真朱伸手架住了失去意识的班长大人的身体,扶进了一条巷子里。
一个旅行箱摆在巷子里,真朱将玛瑙塞进了箱里,然后拖着箱子慢慢往与玛瑙家相反的方向走去。在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错乱的狂热。
而这时候的琉璃,还躺在床上,看着今天和玛瑙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衣服,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幻想着明天在学校里的见面。这已经不是幻想,而是妄想了。因为对于死亡的未来而言,已经不存在所谓的“明天”了。
“……我只是建议而已。”随着冷水的刺激,玛瑙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身体麻木了,无法挣扎,从黑暗里解脱出来的双眼一时还是无法适应光亮,只看得见模糊的人影而已,“毕竟最后做决定的人,是班长才对吧?天香同学啊。”
在眩晕之后,后脑的疼痛也变得清晰起来。好像被人将头摁在水下一样的感觉。但是眼前的景象倒是慢慢变清楚了。
只见真朱带着奇怪的严肃,拿着电话,正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屠宰场里的牲畜一样,冷酷得让人不寒而栗。这个时候,玛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全身赤裸着,手脚分开,被捆在了一张单人床上,浑身已经湿透了,自己刚才是被冷水弄醒过来的才对。
“真朱同学!”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生,玛瑙瞪大了眼,四肢没有任何的力气,不要说活动了,因为已经被捆住,甚至连挣扎也很难做到了。
真朱的眼球转动,瞳孔正对着玛瑙的双眼。
“醒了啊,班长。”她这样说着,却并没有把将手机举在耳边的右手放下。
“这个玩笑有点过分了吧?真朱!”玛瑙抗议道。
但是真朱却只是看着玛瑙,然后说道:“玩笑?班长,你可以笑得出来吗?”她歪起头,就好像认真观赏着一件艺术品那样审视着玛瑙的身体,“果然,你觉得只是玩笑啊,因为你以为自己还是干净的吗?”她说着,弯下了腰,“这才是玩笑吧?”
看着靠近自己的真朱那双有着异样神采的眼睛,玛瑙深吸一口气,立刻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眼前这个真朱,根本就不像是真朱嘛!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刚才那样子,甚至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虽然,我也算是一个宽宏的好人,但是却不想陷入到这样愚蠢的境地里去。”真朱继续说着,然后直起身子,“放弃寻找凶手是我的建议,但是根本上,应该是你的心思吧?”真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换手,“抱歉,很快就解决了,真的很快啊,天香同学,和我没有关系的啊!”这样的话似乎是对电话那边的人说的。
但是,电话那边的会是什么人?或者说,那边真的是人吗?
玛瑙的精神似乎也被捆绑住了一样,刺骨的恐惧从后背渗出寒意,因为,她根本就是听见了“天香”这个名字!
如果是天香躺在这张床上,面对这样的处境,大概会由衷的笑出声来,然后满足的感叹着“真有趣”这样子的才对吧。
在回过神来以后,第一时间产生的居然就是这种联想,玛瑙觉得自己也还是有些幽默细胞的,不过正如真朱那模样,现在根本就不是玩笑的时候。
“那边难道真是天香同学吗?”玛瑙低声发问。
“你是,害怕了吗?”真朱却没有回答,却是反问玛瑙,“班长啊,你是害怕了吧?”那声音就好像已经确认玛瑙恐惧的事实一样,充满了自负的嘲讽意味。
“没有!我没有害怕!”玛瑙干脆的回答。
“是吗?”真朱明明没有笑,但是声音却好像在笑一样,“我是很害怕啊,班长,被你杀死的天香同学,这是鬼魂吗?这是什么?超自然?幻想?我害怕啊,班长。”
“天香不是被我杀死的!”玛瑙纠正着真朱的话语。
真朱却没有理会玛瑙的话,而是认真的看着玛瑙,目光就像是男生一样在玛瑙的身体上游走:“你知道吗,人类是不吃活食的。”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食物的饥民一样了,轻舔一下嘴唇,“因为,人们相信在血液里流淌着灵魂嘛。”她停了一下,然后补充道,“这是刚才天香同学教我的。”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呢。”玛瑙应道,开始考虑是不是有什么机会可以逃脱了,因为就眼前的情况来看,自己的境遇算是相当之危险了,就连一向的冷静大概也已经到了最后了,因为玛瑙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她看见真朱已经将一整套崭新的刀具摆放在了房间里的书桌上。
“第一次啊。”真朱认真的思考起来,然后伏低了身子,将手机放在床上,手指却轻轻的划过了玛瑙洁白的肌肤,“第一次听说的话,也不算迟吧?”她露出了笑容来,“一点儿也不迟哟!”然后,直起的手指杵在了玛瑙的乳尖,稍微用力压下去。
“啊。”突然受到刺激的玛瑙不由发出了声音,但却立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让自己的意志保持住清醒。
“《论语》上说,朝闻道……”真朱说着,手指却继续用力,就像要将手指下的那个身体穿透一样的用着力,在微妙的快感之外,带给玛瑙更多的是疼痛,“你准备好死去了吗?班长啊。”就像是童话中的女妖那样笑着的真朱缓缓抬起了手,然后伏下身体,压倒在了玛瑙的身上。
“真朱同学……”然后,湿腻的感觉从玛瑙的脖子传来,她轻声喊着真朱的名字,却无法阻止真朱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情。真朱的右手已经穿过玛瑙的发丝绕过脑后,将她抱在怀里,垂下的头却贴在玛瑙的颈下,伸出舌头轻轻舔着班长的身体,汗的味道稍微刺在舌尖。而她左手的却抚摸着玛瑙的脸,就像在探索着什么一样,将手指在玛瑙精巧的面容上游动。
玛瑙已经闭起了眼,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了,就如同被真朱压住的身体慢慢升高的温度一样。真朱的手指探进了玛瑙的口中,轻轻触着班长的香舌。
“啊!”然后疼的感觉躺玛瑙呻吟起来,真朱轻啮着玛瑙的颈,手指却趁着那瞬间少女呻吟时张开的口探进更深的地方,没有任何怜悯的将指尖刺在了玛瑙扁桃体的地方,剧烈的不适让玛瑙的喉咙发出了声音,呕吐的感觉瞬间刺激到头脑里。
而这时,真朱却已经将沾满玛瑙唾液的手指从她的口起退出来了。然后,手掌落在了玛瑙的脸上,慢慢向下滑去,在少女身体本能的颤抖中,一直落到了玛瑙的喉咙上。而咬住玛瑙脖子的牙也松开了,真朱将全部的力气放在左手上,扼住了玛瑙的喉咙,撑住身体立起来。
而在她的手下,玛瑙却已经无法呼吸,而张开口,连舌头向外探出来了。
看到玛瑙现在的模样,真朱如同迷醉一般,柔声说着:“很痛苦吗?班长大人哟,痛苦吗?”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右手也慢慢扼在了玛瑙的喉咙上,用力的扼住,让玛瑙的呼吸彻底的断绝掉。
“但是,除了那样的理由以外,人类为什么不吃活食啊?在血液里流淌的只是灵魂而已吗?”眼中是玛瑙痛苦的模样,但是就如同什么也没有看到,真朱继续说着话,表情变得狂热起来了,“因为在血液里还流淌着罪恶啊,班长大人,我们的罪啊!”话是这样说的,可是几乎就要失神的玛瑙应该根本没有听见才对。
缺少氧气,在窒息的压迫中,大脑已经快要到尽头了。死亡已经到了面前了,玛瑙的身体挣扎着,但是被束缚住四肢的她所有的挣扎都只是无力的。好像沉没到了沼泽之中,慢慢绝望了。
虽然模糊的看见了真朱在说着什么,可已经听不见了。就连最后的视觉也渐渐暗淡了下去。而就在死亡彻底吞没玛瑙的瞬间,扼住自己的手却松开了,氧气涌进了肺里,然后在呼吸中流过了全身。头脑依然发昏,但是意识终究清醒了。
真朱松开了手,看着玛瑙说道:“班长啊,你想要解脱吗?”她的笑变成了彻底的黑色,“那是不可以的啊。”她说着,站起身来,离开了玛瑙的身体,走到一边,选了一把锋利的尖刀握在手里,然后再回过头,对玛瑙说道,“罪这样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因为它就在你的血液里啊!”
“你要做什么?”虽然已经大概猜到结果,但还是提出问题来,玛瑙的声音还有些不自然,因为刚才窒息的原因,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
“救赎而已,是天香同学教我的。”恐惧的神色在提到“天香”这个名字的瞬间从真朱脸上掠过,她转过头,看着手里的刀,“很快就结束了,全部都可以结束了啊。”一声叹息从她的口里发出。
“我饮下的,是纯洁的灵魂。你失去的,是污浊的罪恶。”走回玛瑙身边的真朱是这样说的,她满意的看着手里的刀,左手拿起了手机来,“天香同学说的,这样就会饶恕我了啊,我的解脱就是这样的啊!”这模样简直就像是狂信者了,在玛瑙的眼里,真朱现在的样子已经不再是真正的真朱了,“只有我了,只要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全部消失了,那就最好了啊!知道吗?班长!你也是,天香同学也是,全部消失就好了啊!”
这样说的时候,冰冷的刀锋已经落在了玛瑙的身上。
“可惜,我咬不断你的喉咙,玛瑙!”第一次,不再称呼“班长”而直接喊出名字来了,真朱的眼里满是狂燥的光了,随着说话的声音,让刀锋在玛瑙赤裸的身体上划动,没有用任何的力气,只是带着冰冷的杀意经过而已,这与玩弄老鼠的猫其实也没有区别了。
想要说服已经失去理智的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玛瑙觉悟到了这点的时候,也觉悟到了死的命运了。
然后心口一痛,皮肤就已经被真朱手里的刀锋划开了,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这只是开始,漫长死亡的开始。真朱低头,将唇贴在了玛瑙的伤口上,在靠近心脏的方向,吮吸着,而她手里的刀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顺着伏下身子的姿势,抵在玛瑙右边的大腿内侧,然后用力刺进去。
“啊!!!”惨叫不受控制的发出来,虽然被捆住了,但是真朱仍然感觉到了玛瑙的身体剧烈的挣扎引起的抽搐。
没有任何思索的,真朱抬起左手将手机直接塞进了玛瑙的口里,然后握起拳头狠狠砸下去,血也从玛瑙的口里溅出来了,她瞪大的眼里流出眼泪来,却再也发出声音。
“嘘——,安静一点,班长。”真朱抬起头来,对玛瑙说着,一丝血迹还留在她的唇边,她轻轻舔尽唇边的血,然后将身体往下移,左手停在玛瑙胸前伤处时,右手已经将刀从玛瑙的大腿上拔出来。这样的举动只是再次引起玛瑙的痛苦而已,不过此时的玛瑙已经喊叫不出来了,只有发出含糊的声音而已。
握刀的手松开了,刀子落在床上。
真朱跪在地上,身体却伏在玛瑙的双腿间,伸展的左手拨弄玛瑙胸前的伤口,不时挑逗似的揉着玛瑙的**。而她的另一只手却停在玛瑙的腰间,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从玛瑙腿上被刀刺过的伤口里大口的吞咽着鲜血。
每当舌尖触到伤口深处的时候,被真朱压倒的那个身体都会抽搐一下,简直就像玩具那样的有趣,让真朱的精神里嗜虐的因子一点点的扩散到整到意志之中。
所谓的活食之禁忌,其实应该是针对血食而言的吧?
痛到一定的程度应该会麻木才对。
但是从神经上传到大脑的痛是不会麻木的。
不过当血液流失超过极限的时候,就连神经上传来的痛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玛瑙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染成红色了,真朱一次次的划开她的身体,让她的血液流出来,然后真朱再像传说里的血族那样吮吸着,舔食着,吞咽着这些像红宝石一样有着美妙光彩的液体。
当真朱在玛瑙的身上流下一道道伤痕的时候,她穿着的那件黑色的男式学生服就算沾染到鲜血也不过变得更黑而已。就像此时候真朱的灵魂,完全黑暗无救。
没有致命伤,不过还是快要死掉了。看不见了,听不见了,说不出了,黑暗从真朱的身上蔓延而出,将玛瑙吞噬了,一如真朱现在做的事情那样,吃掉了玛瑙的血液与灵魂。连痛都要感觉不到了,只有些许酥麻的感觉还存在于头脑里。
“什么也不要想了,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的人生……”连最后的意志也要消失了。玛瑙早就模糊的视线已经看不见了,此时坐在自己的小腹上直起身子的真朱举高了手,灯光映过刀锋,闪着绝望的寒意。
只要落下,最后的一次,就会贯穿玛瑙的心脏了。
染满了玛瑙鲜血的真朱的双眼就像要燃烧起来,她大笑着,在说着什么,不过那些,玛瑙也早就听不清了,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那样了。
最后,握刀的手终于落下了。
“解脱了!我的解脱啊!!”真朱大声喊了出来,失态的大笑起来,“全部都消失了!天香也好,玛瑙也好,都消失了啊!!哈哈哈哈!!”她挥动手里的刀刺向了玛瑙的心脏。
就在这一瞬间,有东西破裂的声响传来。这一声,让真朱的动作为之一滞,然后刀锋停在了与玛瑙的身体唯隔一线的地方。时间就像也在这一瞬间停住了,真朱慢慢回头去的时候,有脚步声传过来了。之后,停在了真朱的房间外。
“姐姐!你在这里吧?”那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是琉璃的声音。
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真朱居然也出现了疑惑的表情,然后回头,看见自己房间的门开始震动,那是有人在门的那边用身体撞击房门的原因。随着琉璃的声音,门被撞击着,就好像撞击在真朱的心脏上。
她头也不回,身体僵硬住一样的,看着在木板破裂声之后,从门的那边走进来的琉璃。
“姐姐,你果然在这里呢!”刚才那样撞开门,身体应该多少也有受伤才对,但是此时琉璃的眼里只有见到玛瑙时的欣喜光彩,虽然眼泪还没有干,不过那份喜悦依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还以为姐姐讨厌琉璃了,原来不是那样啊!真是太好了!”
而被无视的真朱终于动了一下身体,下意识的抬起手来,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然后从口里滴落的血液已经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又或者是玛瑙的了。
“真是……好麻烦啊!”咬住手指时,说话有些含糊,但是扭曲的愤怒却是显而易见的,真朱张开嘴,“琉璃同学啊,难道你是玛瑙饲养的狗吗?”在下一秒,她就轻笑起来,“算了,你也消失吧。”
说着,她就扭转过身,将身体站起来,顺势踩住玛瑙的肚子,握着刀整个人都对着琉璃扑了过去。和保护自己幼崽的母狮没有丝毫的分别,不过那也只是就气势而言,在目的上,两者并没有一点儿的共性。
琉璃就好像知道会受到这样的攻击一样,明明在眼里就没有真朱的存在,却依然本能似的伏下身体向前窜出,趁这势头走进一步,抄起了放在书桌上那套崭新刀具里的一把,回过身子也没有瞄准就扔向了真朱的背影。和林间的风那样流畅的动作,根本就是练习几千次以后才会有的模样。但在琉璃还有些惘然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了,这根本就只是本能的行动而已。
“啊!”真朱的肩膀被斩到了,发出一声野兽样的低吼,握刀的手抵住墙壁稳住身体,回过头来,燃烧着失去理性的目光,此时浑身都是鲜血的真朱已经与鬼母没有区别了,“不要再来妨碍啊,琉璃!小狗就要有小狗的样子!!!!”她咆哮起来,不再理会自己受到的伤害,挥着刀又冲向了琉璃。
琉璃在一瞬间带着嘲笑的神色动动嘴角:“真朱也死掉才好!”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抓起另一把刀,猛的迎着真朱扑过去,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刀上,本来只应该切割蔬菜的方菜刀就这样挥舞出一道惨白的刀光。
那是真朱在这个世界看见的最后的东西了,从手上传来了刺中琉璃身体的感觉,还有温热的液体溅到手上的触感。
“本来应该是解脱了吧?”有些迟疑,对于事实有着怀疑的真朱瞪大了眼睛,确认自己的刀已经刺到了琉璃锁骨的位置才对,这时候明明应该露出笑容的才对。真朱努力的想要笑一笑,但是眼前已经变成了红色,渐渐被黑吞没的鲜红颜色。
握住刀的手松开了,头颅被琉璃斩开的真朱应该是立刻死亡的才对,她的尸体倒在了琉璃的面前,从被像西瓜一样劈开的脑袋里,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汇集在地面上,好像小小的水洼。
而琉璃只是没有任何痛苦似的将刺到自己的刀从伤口里抽出来,转回身看着只剩最后一点气息的玛瑙。神经似乎在一瞬间就恢复了,眼泪顺着沾染鲜血的脸滑落,不到下一秒的时候,琉璃已经嚎啕大哭起来了。
“姐姐!!”她这样哭喊着,慢慢走近到玛瑙的身边。
然后,似乎被这声音唤醒的玛瑙稍微动张开眼来,虽然很疼,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但是好像嘴角仍然动了一下,好像是要对琉璃微笑那样的。
“姐姐,琉璃一定一定不会再让姐姐离开了。”
怀抱里那个身体已经渐渐冷却了,琉璃依然将她抱得紧紧的,轻声呢喃着,声音却有些沙哑了,她的手梳理着玛瑙的长发,让玛瑙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前。琉璃并没有给自己的伤口止血,从伤口不断流出的血和玛瑙的血混在了一起。
“姐姐也不要再离开琉璃了,无论在什么地方也是一样!”
少女低下头,亲吻着最喜欢的人的额头,从唇上传来的冰冷事实,只是让她的身体悲哀的颤抖起来,眼泪一颗颗的滴落下来,但是连哭泣的力量也没有了。
“再等一下下就好了,姐姐。”
少女轻轻的松开手,似乎怕惊醒了睡梦里的玛瑙那样,她伏下身子,从鲜血浸透的地面上拾起了曾经伤害到玛瑙和自己的那把刀,然后微笑着,再直起身子来。
“琉璃喜欢姐姐,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琉璃只要有姐姐在就好了。”
琉璃柔声说着,然后扶着玛瑙的身体,仔细端详着已经凝固的面容。
“一定会孤单吧?没有琉璃在身边的话,”她轻笑起来,“所以,琉璃不会离开了!”
这样说着,琉璃将刀准确的刺过自己的心脏,在死亡的疼痛里,她幸福而满足的笑着,然后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冷下去。冷得渴望拥抱一样,就像是孤独的痛苦。
当倒在玛瑙身上的琉璃,用最后的力气抱住心爱的姐姐时,她的呼吸也停止了。
就算流尽了血液,罪也依然是罪。
就算自己以为得到了幸福,但是灵魂大概依然也不会解脱吧?
这样的道理,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