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o.unconcerned 于 2011-3-4 00:44 编辑
《不说永远》
委托别人帮忙从其他世界买来上好的咖啡豆，每次按照马克杯的大小捡取适当的数量，将其放入磨豆机中，依磨成后的需要调节粗细，然后耐下心来慢慢转动摇把。听着‘喀喇、喀喇’的声音等待所有咖啡豆被磨成粉末状，磨好后再拿出已经事先切碎的巧克力，放在一旁备用。
接着把咖啡粉倒出放入过滤器里，在盛水器中注入适量的水，继而点上酒精灯等水慢慢煮开，粉末会随着水沸腾而一点点溶成液态。在这期间将磨豆机里的机芯取出，并用毛刷将其清理干净，等工作做完刚好第一杯咖啡也即将煮好。
这时候将酒精灯熄灭，把巧克力碎末加入其中，再点燃、并等待少许时间，直至咖啡与巧克力两者合一时独有的香气散发出来，特质咖啡便大功告成。最后把煮好的咖啡倒入准备好的保温瓶中，盖上盖子后再重复两次先前的动作……
菲特发现自己有点焦躁，即使现在手中端着的，是她看过一次之后就觉得自己很奢侈的、奈叶精心制作的咖啡，也还是挡不住这股让人感到烦乱的情绪。或许正是因为这杯咖啡，才会有这样的情绪也不一定？
并不是口感差强人意，相反的、随着时间的增长，技术越来越高的奈叶，煮出的咖啡味道也越来越好。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对于对方总会按照自己所在地区不同而调整时差，每天不间断的通过特殊手段，为自己在清晨准时送来装有刚好三杯量咖啡的保温壶，除了感动以外，应该只有满足才对。所以为什么还会有其他情绪？而且还是完全负面性质的……
来回的踱步，哪怕是再棘手的案子、菲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这世上最难的不是需要大堆公式、与耗费大量时间才能解决的难题，而是一个看似简单但却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所以当菲特面临着这个对她来说完全无解的问题时，才会显得如此不知所措
一筹莫展的时候拼命与自己较劲的结果，就是除了让头脑更加混乱以外，丝毫其他的成效都没有。于是等她终于放弃般的承认了没办法时，也已经到了准备离航的时间
“菲特さん，再过10分钟航舰降落，首先要去的地方是‘serene’，参加前段时间逝世的迈尔斯·艾德里安上尉的葬礼。接着在傍晚时分，会有专车来接您前往‘convivial’，在那里为下个月卸任的吉恩·布兰特总督送上祝福……”
听着蒂亚的报告，菲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无奈，甚至慢慢的透出了些许苦涩。所谓送上祝福无非就是趁着对方卸任的机会让大家狂欢一次，明明上一刻还在为死者哀悼，下一刻却又要换上另一幅面孔、与那些不熟悉甚至根本不认识的人谈笑风生……
其实这样的事情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习惯了，并不是说没有丝毫厌恶之情，只是因为习惯所以渐渐的感到麻木。可现在为什么突然又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大概是本就有些灰暗的心情在作祟吧
摇摇头，她试图让自己的笑脸重新恢复原有温度，然而太过明显的情绪变化，又怎么瞒得过心思细密的下属？所以蒂亚果然停止了那份对方完全没听进去的报告，并用带有担忧的表情询问菲特是否需要休息
“嗯，也好。蒂亚也回去整理一下吧，行程安排等一会儿我会看的”
“那好吧，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请务必不要勉强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
“没什么，那么我先告退了”
当年轻的下属离开后，菲特几乎是马上的就跌坐在了软椅上，拿起桌上早已经凉掉的咖啡，抿一口之后微微皱眉的笑了。失去最佳饮用温度后的口感，并不像其他咖啡那样难以下咽，但苦的感觉却更加清晰了起来。曾经奈叶说过，加了巧克力之后，除了味道更香醇、还比较不那么伤胃，让身为受益者的她、险些因为胸口处那喷涌而出的温暖而落泪，只是现在再想起的时候，菲特却只有满心的纠结
“serene，希望死者可以安眠、米德最大的墓园；convivial，让人们自由狂欢、米德实力最雄厚的酒店……真是、好强烈的反差”
低声轻喃着，菲特开始分不清自己口中所说的反差，究竟是由于接下来要面对的公事，还是意指她的心情。于是思考方向再一次回到蒂亚来之前的问题上，只不过相较刚才，现在的心思则更加混乱了些。就这样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连葬礼结束都没有意识。只想着回去后好好休息、并调整一下心态的菲特，因为听到了来自旁边人的谈论，而再也无法多做其他思考
没有如同预想那样回到家，虽然她知道奈叶一定早就拿着大把的玫瑰、用最灿烂的笑容等在门后，只是混乱至极的现在，她无法让自己像平常那样面对对方。漫步在某个人工湖边，偶尔有情侣笑着跑过，她会淡淡一笑，接着陷入更深的沉默
不能像普通的20几岁女孩子那样，单纯的只因恋爱而感到快乐或烦恼，究竟该不该算是身为军人的悲哀？
其实她心里是知道的、自己所担心的是什么，也知道在两人从朋友升级为恋人后，哪怕过了三年之久，还会在某些时候产生‘如果依然只是朋友就好了’的想法，是很令人沮丧的事情。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理由并非是‘没有恋爱的感觉’，反而是因为‘恋爱的感觉太美好’，才会越发害怕。
考虑的事情不敢说很深远，毕竟稍微动动脑子就明白，奈叶肯定也会跟她想到同样的问题，然而从未对此多做探讨的事实，也证明了她们同样都在回避这个问题。若不是最近频繁发作的不安，以及刚刚听到的那些人的谈话，恐怕她会继续绕圈子逃开也不一定
“该去会场了……”
自言自语着，菲特苦笑，到了这时候还不忘行程安排，果然职业病在某种程度上比习惯还令人生畏。稍微整理下仪容，接着再度露出苦笑
【就这么穿着工作服跑去赴宴，大概会成为焦点吧？！】
拍拍脸颊，不再多做他想，菲特伸手招了出租车后前往目的地。下了车后，意外的看到站在门口进行迎接的人员当中出现奈叶的身影，来不及反应，自己已经被拉着走向场内女厕，接着对方递给她一包衣服后，留下‘我在外面等你’的话，便转身离开。轻轻叹了口气，菲特顺从的换好深蓝晚礼服，然后出来时、第一眼就见到手拿两杯鸡尾酒站在外面的奈叶
“奈叶，我……”
“现在先什么都别说，跟总督聊完后，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好”
从对方手中接过其中一杯，在去往被人群包围的主角那里之前，菲特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奈叶的衣着，是空战部队的制服。于是再一次的叹息，她已经猜到了对方是由于等不到她，才会匆匆拿了她的衣服赶来，结果却完全忘记自己的
努力扬起平常的笑脸，打完招呼后菲特感觉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疲惫过，一口饮下杯中的调酒，下意识走到靠近外面花园的窗前，不出意料的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奈叶
“已经好了？”
“嗯”
一下子沉默自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没想过原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也可以这样压抑。菲特端起手中酒杯，接着哭笑不得的发现自己忘记换新的，结果只能将杯子放在围栏上，感受风吹过脸颊时带来夜晚独有的寒冷感
“菲特ちゃん，最近在烦恼什么？”
“很明显吗？”
“嗯，无论是工作的时候还是休息的时候，发呆的次数比以往多出很多，说话的时候也常常心不在焉”
“是嘛”
通过奈叶的话，这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中、把情绪在行为上表现出来。菲特明白要是有什么话，现在正是说出来的好机会，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她，终究还是选择垂下眼皮保持沉默
“哪怕是我也不能说吗？”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言，让菲特忍不住抬起双眼看着望向天空的奈叶，只是很快她就失落的发现，对方平静的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压抑的心思已经被挖掘出来，所以只能进行宣泄，不然最后肯定会被自己逼到崩溃
“两个小时前我去参加了艾德里安的葬礼，在那里听到了他未婚妻友人的谈话”
喝了一口酒、奈叶没有吭声，知道菲特已经开始倾诉，却没办法从这点可怜的线索中，搞清楚这跟对方的烦恼有什么关系，所以她选择等对方把话说完
“她们说艾德里安虽然对他的未婚妻很好，却也让对方感觉太过沉重，他自己也仿佛因此倍感痛苦。然而他们两人是从好友发展成了恋人，所以一旦分手，那么会连朋友也做不成……”
终于听明白菲特话里的意思，奈叶握着酒杯的手渐渐因为用力而泛白，暗暗深呼吸几次后，她转过头带着不确定的开口
“所以，菲特ちゃん是想跟我分手吗？”
“不、那个、我……”
轻咬下唇，菲特话语里的慌乱表露无遗。淡淡的一笑，奈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听到后抓住对方肩膀深入求证，反而近似放松般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将杯中本就不多的酒一饮而尽
“如果菲特ちゃん是认真的话，那么我同意”
“什么！？”
角色顿时对换，只不过菲特没有对方那样淡定，红眸不停游移、身体也微微颤抖着。看到她这样，奈叶在心里深深的叹息，接着小力转过对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
“我知道菲特ちゃん的用意，因为我也想过类似的问题，只不过得出的结论有些不同。坦白来说，煮咖啡、送花什么的，之所以会养成习惯，都是在为将来做准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会发生意外，万一这个意外让我们当中一人忘记了对方，或许还可以凭借这些习惯重新接纳甚至想起彼此，但这个意外当中却并不包含压力那一方面……”
抿了抿嘴，奈叶寻找着合适的词汇，而菲特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只是紧紧地看着她，感觉好像害怕一眨眼对方就会不见一样
“假如发生了像艾德里安跟他未婚妻那样的事，这些习惯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所以在此之前我也一直担心，担心菲特ちゃん会不会被吓跑……啊哈哈”
“噗”
终于笑出来，菲特一下子抱住对方，如同紧绷的弦突然放松一样，身上的力气瞬间消失无踪。没有询问怎么回事，奈叶站直了身体好让她可以安心的依靠，并同时用双手环紧了那个被风吹的身上有些凉的人
“若有一天菲特ちゃん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那么就直接跟我说吧，那时候我会放开的”
“奈叶……”
“我知道，这只是假设”
用手指抵住对方的双唇，奈叶摇摇头表示自己清楚她想说什么，接着露出自信的笑容再度开口
“虽然说会放开，但我不会放弃的哦，我会一直等着菲特ちゃん，等你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我的，然后哭着跑回来找我撒娇、要焦糖牛奶喝。我会始终陪着你的，除非发生了什么实在无可奈何的事，否则我会一直坚持。这就是奈叶的心意，所以，不要担心我会有压力，菲特ちゃん只要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就好”
抬起头，菲特看着那个从第一次见面起，笑容就未曾改变过的人，然后近似着迷般的用手轻抚对方的脸
“奈叶，说过的话可不能后悔”
“嗯，决不后悔”
再一次抱住对方，菲特轻笑出声的同时在对方耳边喃喃的念着
“什么嘛，原来这么简单，害我担心好久”
“咦？明明更担心的人是我吧？！突然间被说出类似分手的话，很让人受刺激的哎”
“噗”
“咦咦咦？菲特ちゃん，你竟然还笑？！”
轻捏奈叶的脸，她知道对方故意把难过说的那么轻松，是不想让她内疚。这份体贴一直被自己独占，倘若从前只是感觉幸福与骄傲，那么现在还多了分满足与心疼
“傻瓜”
“咦～”
“让奈叶有机会可以说出那么帅气的话，真是不甘心……不过我不会输哦，因为我也不会放弃的。虽然不能允诺长久，却可以保证这份喜欢的心情，绝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并且奈叶无论何时都不会给我带来压力”
“啊哈哈，菲特ちゃん果然很不服输呢，但是能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很开心的。谢谢你”
“我才是……”
相视一笑的两人抵着对方的额头站在一起，大厅内原本嘈杂的各种声音仿佛被隔绝开
为避免菲特着凉，奈叶脱下自己的制服外衣帮她披上，在换来对方红着脸快速于自己嘴角一吻后，她灿烂的笑着搂紧身边的人、然后两人一同仰望随着夜幕降临而越发明显的满天繁星
害怕自己的存在会成为对方的负担，明白有些事情往往是越抓紧丢失的越快，所以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担心。有时候太喜欢会让人看不清，好在苦恼因为沟通而得到解决，抓紧的手不会放开并不是一种包含了永远的承诺，只是很单纯的想要陪伴在对方身边的信念。相信只要两人始终秉持着这个信念，那么一定可以走得更远……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