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样没问题吗？”小初低声问彭彭，但她并没回头看大嘴一眼，这样的反问显然言不由衷。只要不是未知人事的小孩，总要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痛了就哭，烦了就闹，这种率真的境界平常人修炼一生也未必能达到。
“他有朋友在这边。”走出西餐厅，彭彭说：“我们一走，他肯定就去找朋友喝酒了，说不定他觉得那样比较好玩呢，反正我们在一起话也不多。”
“我还以为……”小初说，她原本以为彭彭是专程来找自己的，虽然身边有个大嘴，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以为什么？”彭彭问。
“没什么。”小初笑笑。
想来也是，哪来那么多单纯的目的？就像休假旅行，是去欧盟七日游还是新马泰五日游，是去看大好河山还是流连花花都市，除了个人喜好，还要考虑同行人的兴趣，除了精神要素还不可免俗的要算算性价比。最后的选择，是一种计算后的折中，不一定关乎初衷。
是她太一厢情愿。
两人肩并肩的走在回家路上，青紫色的天空寒中孕雪，特别的冷。彭彭也不清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没有刻意谋划，也不曾预想会和小初单独相处，不过是丢了工作时恰逢圣诞，大嘴提议两个人出去走走，就来到风景声名在外又不算远的这个城市。当然，她也可以去其他地方旅游，但彭彭觉得“只因为某个人在就刻意的回避”和“只因为某个人在就特别的憧憬”本质是一样的，都是种水深火热的感情，自己绝对没那么夸张。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那么果决的要求去小初家？是因为晚餐的气氛太不愉快，还是因为三个人的话题太拘谨无聊？
“我们……”小初红着脸说：“能不能再去吃点东西啊？我还有点饿。”
彭彭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面前人一番：“你说你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这就是典型的‘吃了人民的饭，不长给人民看。’”
“便便掉了嘛。”小初嘀咕。
“你下次再出书，把这句话写进后记里，看看粉丝有何感想。”彭彭笑道。
“我想后记不需要涉及我的吃饭问题。”小初抗议道。
“你想吃什么呢？”彭彭问，她们正穿过步行街。
“随便啦，能填饱肚子就行。”小初无所谓的说：“麻辣牛肉面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店的麻辣牛肉面特别好吃。”
“圣诞夜你吃牛肉面。”彭彭白了小初一眼：“真是没情调啊。”
“宅女有什么情调可言？”小初笑着自嘲道。
“别人会觉得我们很奇怪的……”虽然这么说，但此时彭彭已和小初一起走进了传说中‘特别好吃’的面店。
“奇怪就奇怪，有什么关系？”小初拉着彭彭在长条木凳上坐下来：“那些‘别人’我又不认识，在乎他们的看法做什么？”
这是一家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小店，面积虽然不大，但环境还算干净舒适，原木的装潢让人感觉很亲切。小店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它叫“面对面”，这贴切的描述了彭彭和小初现在的情况。
小初点了招牌的麻辣牛肉面，彭彭最近嗓子不太舒服，她要了不辣的番茄排骨面。上菜的速度很快，没等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就端上桌了。
小初真的饿了，面一上桌，她就迫不及待的动起了筷子。
“慢一点，小心烫到！”彭彭提醒说。
话音未落，小初就烫到嘴了。
“你是笨蛋吗？”彭彭鄙视的说，赶忙把凉水和餐巾纸递给她。
“谢谢。”小初接过纸擦了擦嘴，不服气的说：“我才不笨，聪明着呢。”
“如果以后学校要加入‘家政’这个科目。”彭彭笑着说：“只怕某人连小学都毕不了业。”
“吃面啦！懒得理你。”小初做出暂停的手势，专心的吃起来。
几分钟，小初都没有再说话，只在吃面的同时不明所以的笑一下。彭彭看着她，却不觉得气氛尴尬。
以前也是这样，她们还住在404公寓时，彭彭看自己的言情小说，小初自顾自的打游戏，偶尔相互吐糟一句，开个没有恶意的玩笑，在话语与话语的空隙两人从不会觉得尴尬。有时候她们也说很多话，没完没了的闲聊八卦，游戏里的惊天动地生活里的泡面蛋糕画笔卫生棉……只有彼此陌生的两个人，才会一刻不停的努力寻找话题。
两人走去面馆时，天空飘起了小雪。
“你家离这里远吗？”彭彭问吃饱喝足后一脸满足的小初。
“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小初搓搓手，哈了口气，热气在寒冷的冬天变成白雾蒸腾。
“你很冷吗？”彭彭扭头问。
“有一点吧……”小初说完伸手拽住了彭彭的胳膊：“你的衣服怎么这么暖和？像移动热水袋一样。”
“谁是移动热水袋！”彭彭抱怨道：“我是热水袋的话，你就是树袋熊！”
“我是树懒。”小初说：“树袋熊比我爱动。”
“有时候，我觉得人太有自知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彭彭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因为她会破罐子破摔。”
“都说了我不是罐子，是树懒。”小初紧紧抱着彭彭的胳膊吸取热量。
“下次让树懒签售去吧。”雪下大了，彭彭帮小初把毛衣的帽子戴起来：“考验一下人类的爱，是否能跨越物种。”
“为什么明明是个很可爱的话题，经你一说，就变得很禁断**的感觉？”小初反问道。
“是你自己思想复杂！”彭彭说：“我只是听你说到树懒，就想到了金刚……难道你不喜欢金刚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金刚？”小初走到家门口，摸出钥匙开了门：“金刚感觉像多毛大叔……”
“你的房间简直和你的思想一样没有少女心！”彭彭进了门，环视了一眼房间说。房间里凌乱的堆放着漫画书、作品分镜草稿、练习本、画笔、橡皮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不要再打击我了。”小初求饶道：“自从我听奶奶说‘做家务是女人的本质属性，不会做家务的女人不是女人’后，我感觉整个人都悲剧了……”
“我倒是可以帮你打理哟。”彭彭靠在墙上得意的笑着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