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園寺 于 2009-12-28 18:30 编辑
木器店的店主看到之前的大主顾自然喜出望外，不过这份高兴在见过某人充满着茶几风情的脸后立马消失无踪了。
“八成是卡拉库家的首尾，真是遇上了不得了的麻烦……”
只要经营着和木材有关的营生，就不会不知道卡拉库家族意味着多大的力量。
“人类社会的规则在下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如你所描述的大豪门有必要找上一个旅行画师算账吗？”
喂喂，你也太不懂得掩饰自己了吧。欧蒂娅和尤吉菲尔无奈的看着这位疑似龙族使者大搞“啊哈哈，来怀疑我啊”的举动。反正也不用担心谨小慎微的中年大叔会在这关头把自己也陷进去。
果然，店主只是疑惑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苏醒过来的画师身上。
名为保尔森的男子对救了自己的龙族使者郑重的表达了感谢之意。然后，他转过头面对着欧蒂娅——
“请问，在下以前和你有过仇怨吗？”
“不，完全没有。”
哦，一边被打的晕头转向，竟然还有余力看到自己和尤菲在旁看戏，还真是天生多管闲事……是洞察力优秀。不好不好，又把真话说出来了。
“保尔森，这位小姐之前还买下了你好几幅作品……”
店主跳出来打圆场，不希望这位画师的冲动再得罪看上去很有来头的两人。事实上，他注意到那位金发绯眼的女子已经有点生气了。
不过，如果稻草男懂得察言观色怎么写的话，脸上也不会是现在这样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吧。他不逊的盯着银发青眼的女子，挑衅再开：
“原来是位附庸风雅的小姐啊。”
“只是对喜欢的东西舍得花钱而已，您过奖了。”
“是么……那么请恕我失礼了，你和你的朋友也在这次龙族的骚动中获取利益吧？”
真是单刀直入，他被揍一点儿也不冤枉。
这个倔犟人似乎以为她，欧蒂娅·希涟需要用如此没水准的方式来获取利益。自己又不是吃相难看的卡拉库家族。
恩，稍微给稻草人浇点冷水吧，不然被龙吐息烧个精光可就不妙呐。
“如此，阁下认为我能获取的是什么利益呢？”
画师撇了一下嘴唇。
“这只是我的推测，众位姑且听之……”
保尔森认为自龙族托梦事件发生以来，城镇议会中的各实力派就开始了运作。试图把事态上升到令政府无法忽视的地步。
但是，他们并没有打算让政府，而是由他们自己来平息混乱。是用来扩大影响力和中央政府对抗的手段。在见识过塞西礼子爵冷血无情的镇压之后，认识到实力差距的地方门阀开始打自治领的注意。这就需要能够让掌控大权的人闭嘴的功绩。
“那群人找上我，大概是想让我帮忙做宣传用的木版画吧……只要让人们相信龙族已经威胁到他们的生活，然后派出讨伐队平定的话，侯爵派的官员们也只能摸着鼻子承认。”
“原来如此，还真是慎密的计划呢。”
不用怀疑，尤吉菲尔的口气十分证明了她的心里有多么不以为然。
真的能够获得自治领地位的话，意味着每年缴纳固定数额的税金外，侯国对维格布就再没有介入的余地，成了把整整一个郡租出去收些房租的地主。
还真是一厢情愿的可笑。
连一个从没在中枢工作过的流浪画师都看得出来——虽然他也不能用一般眼光去衡量啦——她身边那个内心像无底洞一样的祭司会当作没看到……可能吗？
商人就只是商人，自己不守规则的同时却把赌注压在别人守规则上。
更何况他们的对手是那个能让别人遵守她订立的规则的怪物啊。
果然，就听到她家的祭司语调轻快的大发雷霆：
“被看轻了呢，尤菲。”
“啊，被看轻了。”
“克拉克家的老二，似乎打算做一些有趣的小手脚呢。”
“啊，的确有趣。”
“老蜥蜴也在算计着什么，还派来这么个菜鸟。”
“啊，菜鸟正解。”
双人相声的效果惊人，从画师与武者被雷的外焦里嫩就可以看出。
保尔森花了数月分析，外加一顿打才想通的东西，这边还有身为龙族才能知道的东西。竟然，轻轻巧巧的说了出来。
这个女人想要得到的利益已经不是超出了能够冷静面对的程度，她们的身份也引起了画师的猜疑。
他是不是“幸运的”遇上了这个国家最不能招惹的人们了？
尤吉菲尔突然抬头看着木质天花板。
“欧蒂，看到了么？”
“哎。”
咦？两个人在搞什么脱口秀啊？这边明明已经紧张得半死了好不好！
少女移动步子，脸上则带着“是是，马上揭开答案”的表情。
“这就是叫作‘心想事成’的东西了吧。”
天空仿佛在呼应她似的，一颗、两颗……无法计量的星辰化闪闪发光的雨滴落下来。在漆黑的夜晚形成一幅绚丽的图画。
只是偶然，一定是的。
“是偶然，也是命运。”
祭司没有回头，但画师和武者从对方眼神中的慌张中可以知道她是说给谁听的。
“龙族的年轻人，你的名字不能用人类的语言来说，也就不问了。派你来这里的目的我们已经清楚。所以……”
有些话由她说气势不够呢。
那么，我来说。
“欧蒂希望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要到处惹事，那些眼里除了木头就是金币的家伙不会听你说话的。”
抱着小少女的姿势虽然有点影响金发女子的气势，但靠着那双闪烁着火焰的绯瞳威胁度绝对足够。
“流浪的画师，还有木器行的店家。”
少女一百八十度转身，正面对着他们。
“你们想不想从这次的骚动中，获取利益呢？”
传言开始在人们之间互相传播。
那天晚上的流星雨，是龙族为了毁灭城镇释放的法术。
不对不对，哪有法术往自己地盘放的。
被反驳的人一脸神秘，笑而不语——结果被他老婆拍了下脑袋。
痛痛痛……你们可不要传出去哦，铁匠铺的矮人工匠说，流星落到地上后变成的陨铁是上好的锻炼材料，那些在神话故事中的武器很多实际上都是用陨铁做的。
不是说是因为被圣水祝福后才……
这次轮到质疑的人被打。
笨蛋！不这么写谁会信教，你让那些僧侣喝西北风过日子吗！
嗯嗯，说的也是。
北方的教会势力微弱，所以人们更愿意相信看得见的东西。龙族想要进攻城镇的威胁一下子就变得现实起来了。
救命啊～
大难临头的人性本能迅速让已经沉底的泥沙泛起，盖住了原来看清的东西。
对于卡拉库家族来说，虚无缥缈的谣言真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本来进展迟缓的讨伐准备大大改善，无论是合伙人还是来接受雇佣的冒险者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呈现值得欣喜的变化。已经能赶在政府军的正规部队到达前先一步进入森林内部。
于是，得知近卫队离郡城不到两天距离的时候，服饰华丽的老头意气奋发的下达了讨伐恶龙的命令。
这支准备充足，士气高昂，人数大约在两百人的队伍里。赫然有着温吞女、暴力狂还有稻草男的身影。
“你是不是早就看穿我是个不甘寂寞的笨蛋了？”
保尔森郁闷的盯着祭司的大帽子，实在是从她的脸上一点有用的讯息都得不到的教训太深入他心。
让木器行店家貌似不经意地给利欲熏心的大寡头送上准备好的口实。不久，在广场正为人画肖像的画师面前跪着一溜人。
全是上次摩擦中对他出手的家伙。跪在最前面的领头人满脸恭敬地奉上据说是赔礼的东西。外带伤病报告单，似乎回去后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一边呲牙咧嘴，一边背诵通篇没有半点真心的悔过书，然后又跪求“名艺术家务必出席伟大的远征，为战士们在艺术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啧啧，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既然之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那个人的邀请……
乖乖到达集合点的某人看到了穿着轻便连身甲的女子温和的笑容。
明明两边行动一模一样，为什么就只有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理亏呢！
“这次的骚动，除去不自量力的愚蠢之举……”
“还——”
“还真让人期待呢，哈哈。”
可恶，那是我的台词！
只能继续纠结“温吞女的白色帽子为什么这么白”的稻草男，心里狠狠地腹诽暴力狂抢先插嘴的霸权行径。
接下来的变化某种程度上算是符合两位大小姐的对白，某种程度上……呢。
有人无缘无故的倒下、死亡。一个、两个……
不安迅速在队伍中传播，这次出征的指挥者，卡拉库家族的成员们骑着漂亮的马匹大声吆喝着，更是加速了混乱。
“只呆过商队的人是应付不了的。”
“就是战士也应付不了，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
欧蒂娅的月光之力不时和四周的空气发出细小的摩擦声。尤吉菲尔则若无其事的看着脸色苍白的画师在那里吞服着说不出名字的药草。
等到痛苦稍稍缓解了些，保尔森才有气无力的质问道：
“这片森林礼有紫杉树对吧?！”
“咦，有银枞的地方就有紫杉，好歹你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啊？”
将军的言下之意：自大狂，在有才识之前先有点常识吧！
“紫杉有死亡之树的传说是没错，但魔性强到这个份上的绝无仅有！”
稻草男咬牙低吼，危及性命的时候本来就没多少的风度更是消失得彻底。四周的人中多少有些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或是佣兵，有几个也知道现在时刻夺人性命的是什么东西，其中处事稳重的就建议领头的卡拉库子弟撤出充斥着魔性气息的死亡树海。
他们遭到了断然拒绝，已经将太多筹码摆上赌桌的商人们清楚如果放弃赌局意味着什么，在无可比拟的利益和无法承受的损失面前任何牺牲都已经忽略不计。
哪怕是商人自己的性命。
无奈之下，仅有的药物和咏月牧师——大部分是打算采集龙族的某样部位炼制圣药带回教廷的低阶圣职者们——被用来照顾这些顶着卡拉库姓氏的家伙以及最最强大的战士。剩下的则在几个不愿冒险的老佣兵带领下踏上了归途，没有药物的他们只能祈求女神希露恩的保佑。
于是部队继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