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打擾了，早川老師!」

深紅抱著一名女學生，打開保健室的門。

「喔? 你們算好的嗎?」看著深紅出現，早川老師露出了意外的眼神。

「『你們』?」深紅不解地重覆。

「不，沒什麼，把人放去床上吧。」早川老師笑著搖頭，然後用手指了指床舖。

「喔，好的。」

「黑田同學，這次是一告白就暈倒的案例，還是只說上兩句便倒下的案例?」早川老師背靠著真皮製的椅背，揶揄似的笑著。

「呃....後者。」深紅緩緩地走向純白的床，輕柔地把女同學放下，然後用被子蓋好。

「這樣子下去，床位可不夠用呢...你就不能叫朋友陪你走嗎?」

「唉...秋菊很忙，奏香和笠原又老是在卿卿我我，綠芽有社團，而姬神應該也不能時常陪我吧?」

「是呢，姬神同學的話，恐怕她接下來都沒時間再照顧你了...」

早川老師突然語重心長地低喃。

「?」

什麼意思? 雖然她知道姬神未來可能會參加學生會什麼的，不過為什麼早川老師會這樣子說?

「吶，黑田同學，你今年沒參加社團吧?」

「呃? 是的。」

不知不覺間，深紅走到早川老師的旁邊。

「如果有什麼搞不懂情況的事情發生，將自己加入戰局是一條不錯的解決方法。反正你沒參加社團，對你來說，這應該不是要你命的事。」

「啊?」眨動眼睛，深紅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早川說這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早川老師看深紅一臉疑惑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接著說:「我說的話你現在不用去想，先回宿舍呆著吧。你在外走動的話，我可能要聯絡宿監老師去增加床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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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有好一段時間了。

攤開課本，深紅雙腳踏在木椅，屈膝靠著椅背征征地出神。

她並沒有在想什麼。

只是單純在發呆。

升上高中二年級之前，學校發生了一堆事，像是用火箭為表演節目的卒禮式，也像是秋菊失蹤的事，還有姬神在春假前都她進行怪怪的行為，姬神和觀尾分手等等事。在升上高中二年級後，除了開學時的退部比較麻煩外，其實她的日子算是過得滿平靜的。

在學校和姬神討論學業；在午飯時和綠芽、奏香等人一起吃飯；回到宿舍等秋菊回來後，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分享著今天發生的事...

每一天、每一天都平靜得很....

如果沒被姬神的母親拜託...她一定對這種情況感到滿足。

縱然現在時不時都有人在她面前暈倒，在學部申請的時間又有很多人找她，但是這些相比起在高中一年級時所發生的事都顯得微不足道。

但是，現在平靜的生活真的令她相當不安。

也許是在姬神的母親口中得知姬神將會進行一些事，令她覺得現在的平靜很不尋常。

沒錯，就如同姬神和觀尾在寒假後，老是在她面前裝成很親蜜的樣子這種不尋常，不過，並不是從姬神身上感到不尋常，而是從她和她生活的四周感到不尋常。在開學以後，身為同班又鄰桌的兩人時常呆在一起。姬神的表現和她還是室友的時候完全一樣，不過卻少了之前帶點鬱悶的氣氛。

大慨是因為觀尾畢業了吧?

所以，姬神顯得比以前更輕鬆的樣子，彷彿並沒有進行任何活動的打算，彷彿日常會一直維持下去...

「喀噠」房門打開的聲音。

「歡迎回來!」她把頭轉向房門的方向平常地說。

然而，門的一方卻沒有如常地傳出清靈活力的聲音。而且在發出「啪噠」的關門聲後，過了好一會，也不見有人走出來。

「?」

深紅困惑地離開椅子，走去房門，困惑的表情，登時轉變成「訝異」及「擔憂」。

眼前的秋菊雙腿併攏在胸前，雙手抱著自已的書包及膝蓋坐在門前，整個人縮作一團...簡直不像是她所認識的-「淺井秋菊」會有的行為。

「秋菊! 你沒事吧?!」深紅立刻衝去秋菊身邊，擔心地單膝跪著，用手按著她的肩膀說。

可是秋菊並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緊緊地抱著書包。

「...秋菊?」

----------要是她做出什麼傷害別人...的行動...

腦中響起姬神優的聲音。

但...不、不可能，今天在課室的時候，姬神和平常一樣對她又說又笑，「如同日常」。

所以應該不是和姬神有關係的!

可是，除了姬神，還有誰能令秋菊如此...

「.....姬神同學好狡猾...」

正當她在內心極力否定時，耳邊傳來了她的聲音。

虛弱的，輕聲的，非常不安的一句。

但是這一句卻把深紅內心的千千萬萬句反駁都瞬間抹殺。

「姬...神....?」

「姬神同學太狡猾了...」

聲音在震抖，秋菊抱著書包的力度增加了。

「姬神同學怎麼可以這麼狡猾!」

秋菊大聲地叫嚷，聲音還帶著哽咽的厚重感覺。

然後，秋菊只是悲傷地縮作一團，哭著。

深紅僵在一旁，她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才好。

面對好友對剛剛還跟自已又說又笑的友人的叱責，她不知應該回應些什麼...

該笑著跟她說「不要介意」? 該輕柔地對她說:「姬神說不定只是在惡作劇」? 該說別的事轉移她的視線?

啊啊...全都不管用。

是的，她知道自已現在說什麼都好，一定都無法令秋菊從低落的情緒中解放...

就像那時候的她也一樣。

那個時候的姬神，彷彿融入雪景中如此悲傷的她...埋在她頸邊抽泣的她...

那個時候，她...是如何令那個人平靜下來?

深紅看著眼前的秋菊，如此懦弱地哭著、如此懦弱地震抖、如此懦弱地抱著受到傷害的自己，她並不懂說話，沒自信能夠安撫如此脆弱的她。那麼...

伸出雙手，她輕輕地捉起秋菊的右手，然後將之握著。

起初，握著秋菊的右手時，感覺到她的手部僵硬著，震抖著。

可是握了一段時間後，秋菊的手漸漸地放鬆，甚至輕輕的反握著她。

哭聲漸漸遠去。

「好點了嗎?」她輕聲地問。

「.......對不起。」秋菊露出了還沾著淚水、有點紅腫的雙眼，紅著臉悄悄地說。

「為什麼要道歉?」深紅用沒被秋菊握著的手，擦拭秋菊臉上的眼淚。

「就..就是...讓你擔心了...」

聽到秋菊的回答，深紅不禁笑了出來:「之前我也時常令你擔心啊! 別再這兒坐著了，快點進來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