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相對的距離

1979年4月27日 深夜

──又不是每個D開頭的字都可以用……再說Diablerie是什麼意思？

雪瑞想著這句話，輾轉難眠。

(我也真是的，怎麼就相信莉維斯那種一聽就知道在騙人的話啊？她是歐洲吸血鬼，英文好也是應該的嘛……而且平常就喜歡把玩笑開的跟真的一樣……唉唷！煩耶！)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煩躁什麼，只覺得週遭的一切越來越偏離軌道。

加上最近莉維斯連晚上都偷偷待在學校佈置，她認為進度的落後是自己偷懶造成，所以想以吸血鬼熟稔黑夜的習性趕些進度，幾乎不會回家。

可以暫時遠離她，讓自己冷靜冷靜也算是好事，但總有點莫名的寂寞感……

「努力過頭了吧……一點都沒有吸血鬼的樣子……」

夜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明明是春天，房間卻變的有點冷。

風？

窗戶明明是關上的……

「想我嗎？」

「！！」

一轉頭便看見莉維斯悠哉的站在窗戶旁，長髮飄逸著，有種在演恐怖片的感覺，加上突然闖入的鏡頭，依照吸血鬼電影的情節，雪瑞接下來的下場應該只有一個，但……

「跟妳講過多少遍！不要從窗戶進來！鎖都快被妳弄壞了！」

緩慢的從床上起身，以不耐煩的表情關上窗戶。

背對莉維斯的時候，從背後被一把抱住……

「妳在害怕什麼……」

莉維斯帶有憂傷的語調令她的心中有些刺痛，但是她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就像不知道自己在煩惱什麼是一樣的。

「吸血鬼……

「我遇到了……很奇怪的吸血鬼。」

雪瑞緩緩吐出這幾個字，她說的是事實，但是也僅止於“覺得奇怪”而已，真正的原因她真的不清楚，只是單純的覺得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不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放心，我會保護妳的。」

(保護……只是作為契約的對象嘛……我知道的。)

「最近不知道爲什麼，暗夜一族都聚集到附近來了，但是他們沒事應該不會在人前現身……太陽下山之後少出去就是。」

語畢，莉維斯跳到床上，捲了被子就要睡。雪瑞見狀著急的把被子拉走：「回妳的房間去睡啦！」

這一拉，莉維斯整個人滾到床下，形成好笑的景緻。

她並沒有馬上爬起來抱怨，反倒是按著手臂躺在地上……

「妳、妳怎麼了？受傷了嗎？」

飛快的扶起地上的莉維斯，拉過她的手臂一瞧──上面有三道很深的爪痕。

「跟什麼東西戰鬥了嗎？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需要給妳血嗎？」

「不要一次問三個問題啦，我沒事，小傷而已……」

雪瑞一時慌了手腳，她從來沒看過莉維斯受過嚴重的傷，平時沒兩三分鐘那些傷口便會迅速復原，但是手臂上的爪痕絲毫沒有要復原的感覺。

「既然對方不想要那條命，我就成全牠了，省的擾亂周圍的秩序。」

雖然說的好像事不關己一樣，但是目標應該是眼前的吸血鬼沒錯，雪瑞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但是爲什麼闇夜一族要找她的麻煩？跟同伴處的不好嗎？不對，醒來的七年多都是跟自己一起度過的，這段時間內根本沒接觸過那些生物……

在雪瑞發愣的同時，莉維斯已經輕咬她的頸部，補充流失的血液。

(看樣子身體快要不下去了……)

「妳該不會是把校際慶典當藉口，每晚都在跟那些生物戰鬥吧……」

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怪異推論，但是又似乎有很高的可能性。

「是妳想太多，快睡吧。天要亮了。」

一瞥時鐘，指針已經無情的指向4，雪瑞趕緊躺回床上。但，縱使緊閉雙眼，疑問還是不斷的浮上眼前！

此時，右手感覺到一陣握力，坐在地板上的莉維斯緊緊握住她的手。

「相信我。

「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妳身邊。所以……」

──相信我。

※ ※ ※

1979年4月28日

「聽說了嗎？」

「那個事件嗎！鬧的很大呢！」

「知道知道！新聞有播！」

一大清早同學們不知道在談論什麼，有人興致高昂，卻也有人表現出反感的樣子，更多的事擔憂的面孔。

「發生什麼事嗎？小春。」

雪瑞完全在狀況外。最近完全沒有心情去看報紙、新聞什麼的，闇夜一族的事情已經夠煩的。然而小春的消息流動速度堪稱全校第一，無論什麼事情，問她準沒錯。

「嗯……據說發生了吸血鬼襲擊人類的事件。」

「什麼！？」

要說闇夜一族最近似乎開始劇烈活動這件事情，雪瑞多少有些感覺，但大剌剌的出來襲擊人還被報導出來，真是太誇張了！

「如果只是一兩個人的話，還可以認為是惡作劇……不過這次可是一次出現了十幾個受害者呢！

「人數誇張不說，反應還很兩極化。」

有相當的受害人數，意味著對方的數量應該也不少。加上莉維斯身上又出現傷痕，讓人有些擔憂。

「兩極化是……」

「其中三個人表示，攻擊者外形相當漂亮，而且並沒有致死的企圖。另外幾個談到被襲擊的狀況時，則是表現的超驚恐，說遇到恐怖的妖怪……

「甚至有幾個已經發狂、還會攻擊其他人呢！」

聽著說明，不禁寒毛直豎。

「新聞有報導是在哪裡發生的嗎？」

她暗暗希望自己的推測是錯的。

「……似乎都是在這一帶……我媽今天還反對我來學校呢！」

圍繞著學園……不，極有可能是圍繞著莉維斯發生，先是女巫，再來是獵人，又有個莫名的變態吸血鬼。

情況很難讓人相信莉維斯沒有隱瞞什麼事……

──相信我。

腦海中迴響著莉維斯沉穩的語音。

(我很想相信，但是……)

她的眼神飄向遠方，似乎想起了什麼。

發現吸血鬼的那個地下室，一共有三個棺材，中央的是莉維斯，兩旁的棺材她連看都不想看，或者該說是不敢看。

事到如今，說不定那裡會有什麼線索……

那個地方自從那一天之後，就沒有人再下去過，甚至沒有清理那個侵入者的屍體。想必已經充滿腥臭……

看來得要相當的勇氣去確認才行。

教室外的樹叢中，一對淒冷的血紅目光正注視著結村雪瑞，躲藏的身影輕身一動，便利落的失去蹤影……

── 距離校際慶典還有26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