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面包 于 2010-4-23 15:56 编辑
長生樹代表的是Origin
-任性的結果, 多米诺效应, 食嬰和充滿懊悔的你(下)-
章八
當新的預言傳到Agister耳朵裏時, 她正在跟家人討論她與Athlin的婚事.
Whichever choice that will be made shall be the final.
Set the right into wrong.
Will the wheel of fate be reined，
Or will the despised ones set their destiny into the right cycle?
祭師那蒼老, 嘶啞到異常的聲音透過意念傳進腦中. 這是七百年前, Aura出生時那首預言的第二部分, 也就是中間那段.
心中閃過的第一個人, 便是Ryu. 上一部分預言是說古樹的女兒將會為族內帶來兩千族民的死亡, 長老會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 決定將Aura流放回她的母親, 也就是長生樹身邊, 長生林為禁地, 除非已結合的精靈們想要繁衍後代需要孕育石的話, 平時是允許進入的, 長老會希望通過這樣的做法來徹底的隔絕她, 從而保護族人的生命.
精靈族內已經有好幾十輪(一輪為一萬年)没有與外部發生戰爭了, 兩千的死亡對她們而言是很大的數字, 特别是她們每胎只有一個, 並不能像龍族那樣一次性給你生一打蛋下來...
“ 就定在三個月後的出月祭吧? ” Al, Agister的母親說.
眾人此時都轉過頭望向Agister, 卻發現她雙眼無神的看着前方, 顯然在發呆. 坐在Agister身旁的Astral輕輕的推了推她, Agister仍然没回過神來.
Astral冷冷一笑, 優雅的抬起手, 緩慢的捏成拳狀, 輕輕的量了量力度, 然後果決的, 毫不留情的, k向Agister的頭頂.
“ 啊! 嘶---“ Agister正想着一百年没見Ryu她到底過的好不好時便感到頭上一痛, 是那熟悉的觸感與力道, 不用回頭也知道她又被自己的小妹妹k了. 轉過頭, 莫名其妙的看着Astral,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打我??” Agister的眼神無一處不透露出這樣的詢問.
Astral, Agister家的老三, 也是最小的女兒, 此時已經兩百歲了, 她現在是一個七八歲小孩子的形態, 其面癱臉方圓百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她那喜歡毆打自己姐姐的恶趣味更是連遠方的獸人族都有所耳聞.
不知道為什麼, Astral對誰都是一副禮貌卻生疏的態度, 唯独遇上了大姐Agister時, 潛在的暴力因子全數激發, 村子裏的大家通常每隔一段時間便看見Astral追着Agister猛k, 手中拿着的從尿布到菜刀, 追了兩百年了就没看見哪次重复過了的.
說道這裏童鞋們就有疑問了, 這不明擺着的是家暴事件嘛! 家長什麼的都不管嗎?
答案是...當然不管啦! 家裏的人都很寵Astral, 不管是因為她是家裏的小女兒, 再加上這孩子極其有體術的天賦, 況且Agister皮粗肉厚...不不不, 是功力深厚,(謎之聲:啥功力?) 實力雖然在長老會中不算最高, 但是放出去也很少在族內有同齡對手, 怎麼可能被一個兩百歲的小孩子傷到哪去.
所以, 對此, Agister家裏的兩位母說的上是極度放心, 而且既然有了Agister這個免費, 有自覺性, 實力强的人形沙包給小女兒練手, 何樂而不為呢?
“ 剛才媽媽說婚禮定在出月祭.” 如果說這家裏真的有誰心疼Agister的話...那說不定就是Athlin了吧. 責備的看向小妹, 後者别過臉, 默默的收起了臉上之前那難得一見的笑容.
Athlin.
Agister的妹妹, 家中排名第二, 也是這次婚禮的另一位主角, 今年三千多歲. 家裏本來決定她兩千歲是便將作為Agister的配偶跟她結合, 可是無奈那時候Agister在人界, 後來她三千歲時Agister仍然在人界... 好不容易Agister回靈川了, 卻一直没對與Athlin結婚的事做出任何明确表態, 直到最近態度才終於有些松動, 這幾天才點頭同意, 决定與自己的親生妹妹結婚.
高等精靈在同族中是被尊敬的, 她們的强大早被認可, 除了 “源” 的精靈以外她們是族中最古老的存在, 因為是 “源” 的直系子孫. 尽管得到了尊敬, 可是那並不代表她們幸福, 毫無人身自由, 只能接受長輩安排與自己的近親結合, 畢竟她們必須保持血統純正, 這樣的事, 並不公平. 但是不公平又能如何呢?
世界不公平, 可卻很公平, 它給了高等精靈們絕對的實力, 權利, 卻剥奪了她們的自由.
這個世界, 很公平.
但是比起其他高等精靈, Athlin是幸運的, 因為她能夠和她愛的人在一起. Athlin, 是幸福的.
“ 啊...恩... 那就出月祭吧.” Agister仍然揉着自己的头, 语气淡淡的, 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Athlin看見姐姐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 擔心的問: “ 姐姐大人你沒...” 話還沒說完就被Agister打斷.
“ 啊, 對不起, 我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沒辦完, 其他的你們自己商量吧, 我沒意見.” Agister站起來, 向母親們鞠了一躬, 摸了摸Astral的頭, 抽身離開.
全程, 她唯獨並未理會Athlin, 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看見Agister轉身大步離去, Athlin也站了起來, 追上去.
自己的姐姐並不喜歡自己, 即使是喜歡, 也只是家人間的喜歡, 而不是像自己對她那樣的...迷戀. Athlin從小都知道自己會嫁給自己的姐姐, 並且為這件事感到開心, 母親們雖然並沒有明確的告訴姐姐自己會嫁給她, 但是Athlin一直以為Agister知道...
姐姐在Athlin心中有着不可磨滅的地位, 就好像天空上的太陽般耀眼, 是不能替代的. 自己出生時姐姐已經在族中有着很高的地位了, 從小到大她無論做什麽事都會被拿去與Agister做比較, 而她...總是比不過自己的姐姐.
通常這種情況下本來她是應該怨恨的, 畢竟一直都生活在親生姐姐的陰影下... 可是事實卻並沒有發展成那樣. 相反, Agister在Athlin心中反而占據了很高的位置, 宛如神明般的存在, Athlin憧憬着, Agister那遙不可及的身影...
所以, 對於要嫁給自己姐姐這樣的事, Athlin是開心的, 甚至比她預想中還要興奮.
雖然自己一直都憧憬着姐姐, 喜歡着, 甚至深愛着她, 可是, 姐姐並不喜歡自己.
這一點, Athlin是知道的, 一直都...
姐姐喜歡的人, 在意的人, 放在心中的人, 是那個守在古樹旁的女孩子.
Athlin知道, 一直都知道. 姐姐從來都只是把自己當做是妹妹看待...
那個一直守護在長生樹旁的孩子...才是姐姐真正喜歡的人.
那個有着暖陽笑容, 眼睛比淺溪還要清澈的女孩子. 那個第一次見到她時, 微笑着用贊賞卻毫不嫉妒的語氣說 “啊, 果然是Agister的妹妹, 好美~”, 隨後便給了自己一個家人擁抱的女孩子...
Ryu, 一個精靈與龍的混血, 明明是一個被詛咒了的存在, 卻有着比任何人都燦爛的笑容, 有着比任何人都要明亮的眼眸.
Ryu...一個...明明Athlin應該討厭, 卻無論如何都討厭不起來的女孩子.
“ 姐姐大人...” Agister走到門前, 正打算開門時, 身後Athlin的聲音響起.
轉過身, 有些勉強的揚起了唇角, 露出了一個比平常稍微僵硬一些的微笑. 看着追上來的妹妹, Agister說老實話並不是很想面對她. 畢竟三個月前還是自己的妹妹三個月後就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 這樣的變化讓Agister一時間轉換不過來.
Athlin看着自己的姐姐, 她臉上的笑容明顯的很牽強, 此時此刻的Agister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神采飛揚, 剩下的只有緊緊皺着的眉頭跟滿臉的疲憊.
Athlin不知道, 對於Agister她的存在是對是錯. 一直都不知道. 自己出生的時候Agister已經成年了, 經常幾年不回家, 在外遊歷. 即使難得的在家, 逗留的時間也不長, 跟自己的交流幾乎為零. 後來Agister因為毆打長老Ascar而受懲罰被送去人界, 一去就是兩千多年, 期間也從未回來看過她與家裏兩位母親.
對於Agister這個姐姐的一切...都是從母親們跟族內其他人口中聽到的.
但即使只是聽着別人對Agister的評論自己並未去證實, Athlin也對“Agister”這個存在有了強烈的憧憬, 特別是知道自己以後會嫁給她之後, Athlin是開心的. 不管真正的Agister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Athlin已經無可自拔的愛上了那位在記憶中出現得很少的大姐.
長大後見到Agister之後Athlin對姐姐的愛戀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Agister比Athlin想象中的更完美. 可是, 從人界回來的姐姐, 並不怎麽待見自己呢...呵呵.
的確, Agister並不怎麽喜歡Athlin. 不, 與其說不喜歡, 不如說她並不是很想要跟Athlin相處, 並不是因為Athlin性格或者是長相的原因, Athlin其實長得很漂亮, 甚至比Agister還美, 脾氣也很好, 對任何人都很溫柔, 作為伴侶來講是滿分.
可是問題是, Agister不喜歡被控制. 甚至討厭.
從小就對族內那些沒有自由的婚姻很反感, 明知道自己總有一天也會那樣, 可是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總覺得離自己很遙遠, 但現在她已經是受害者了, 而且絲毫沒有反抗的理由.
可以反抗, 有能力反抗, 可是, 沒有理由. 如果...那個人也喜歡自己的話...說不定就有勇氣, 有理由不去接受這樣的婚姻了吧...? 可是, 很遺憾, 這世界並沒有如果, 所以, Agister只能默默地坐在母親身旁聽着她跟媽媽討論婚禮細節.
“請...路上小心.” 微笑着走上前, 輕輕的拍拍Agister的肩膀, 將她肩上的卷發拍落.
Agister是一個有潔癖的人, 平時的她是不會讓身上沾上自己的頭發的. 果然, 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Agister無聲的看着妹妹細心的為自己整理着儀容, 與Athlin一樣高的Agister可以清楚的看見Athlin的臉, 跟...她臉上那淡淡的...幸福的表情.
Athlin...會是一個很好的伴侶吧, 一個很好的妻子, 很好的...母親.
娶了她的自己...會過得很幸福吧, 雖然不是心甘情願, 但會很幸福吧.
“...啊...恩...” 恩了一下, 用喉嚨發出悶悶的一個恩字.
看着妹妹那張與母親Aru相似的臉, Agister煩惱了. 三個月後就要結婚了, 以後還有十幾萬年獨處的時間, 現在弄得這麽尷尬以後怎麽辦? 自己是否需要與她更親近一些...?
抱着這樣的想法, Agister探身輕輕的在Athlin的臉側上啄了一下. “ 謝謝.” 語畢, 轉身開門, 離開了.
本來與Agister身體很貼近, 再加上她動作很快, 親完就閃人, 所以被吃豆腐的Athlin過了許久都還沒反應過來, 自己被Agister親了的事實.
抬起手, 指尖輕輕的撫摸着剛才被親的地方, Athlin的臉慢慢的轉紅, 一直紅到了耳朵, 脖子上.
啊...居然被姐姐大人親了.
腦中, 只剩下了這樣的想法.
(二)
一路上Agister不止一次擦拭自己的嘴唇, 雖然她有潔癖但那並不代表她討厭Athlin, 只是她無法忍受親吻自己不喜歡的人, 雖然精靈習俗中家人的親吻很常見, 可是這並不是與家人間的親吻, 而是她Agister作為Athlin未來妻子的吻, 對於“妻子”的這個概念, 她仍然很不習慣.
離長生樹跟Ryu她們的木屋仍然很遠.
Agister在樹林中快步的移動着, 還時不時龜毛的用手背擦拭嘴唇.
之前的那個預言讓她很不安, 語言中提到的 “被憎恨的人” 讓她第一時間想到了Ryu, 隨即便是Aura, 然後開頭所說的 “最終的選擇” 更讓她有了一種不明的心涼感, 並不是不祥, 而是直接的心涼. Agister不確定為什麽會忽然有那樣的感覺, 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現在很不安.
加快腳步, 想要快一點見到Ryu她們.
快要到長生樹時, 一向對靈壓敏感的Agister感受到木屋附近有三個不同的靈壓, 屋子裏一個, 屋外兩個.
難道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其他人來找她們嗎??
光線暗淡的森林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光點, 隨即越來越大, 加快腳步, 終於來到了長生樹前的空曠地.
向右邊的木屋走去, 屋子的木材顏色比一百年前Agister來的時候深了許多, 顯然已經很久沒有翻修了. Ryu背對着Agister正在用鍋煮着什麽, 聽見背後有腳步聲, 轉過身, 發現居然是Agister, 臉上先是一僵, 隨即笑了, 白白的牙齒反光露出了光澤, 嘴裏那特別突出的四顆犬齒仍然明顯.
“ Agister!” Ryu的聲音因為驚喜而顯得有些尖銳, 將屋內的Aura引了出來.
本來還在床上護理雙手劍的Aura聽見Ryu在外面大呼小叫的, 還喊出了那個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名字.
將劍留在床上, 開門卻發現Ryu給了Agister一個擁抱.
撇嘴, 臉色鐵青.
被Ryu輕輕抱了一下便被放開, Agister剛好看見站在門那邊的Aura.
此時的Aura已經七百歲了, 顯然是一個16, 17歲少女的模樣, 小時候還沒長開的五官此時已經完全成型, 美麗到讓人驚艷, 跟Agister比不相上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Ryu呆久了, 身上也染了一些Ryu那漫不經心的氣質,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臉色很難看.
等等...!
之前在屋裏的是Aura, Ryu在屋外, 那還有另外一個人呢? 去哪了? 明明靈壓還在這裏.
再次用意念探索了一下附近, 發現靈壓果然還在, 然而...Ryu身上有兩股靈壓.
Aura站在門前, 雙手環胸, 一臉不爽的看着Agister, 後者剛才初時見到Ryu時那淡淡的微笑慢慢的退了下去, 此時已經完全緊皺着眉.
真是失策, Aura如此想到.
因為最近剛使用完孕育石, 靈力耗盡還沒恢復所以根本沒察覺到Agister來了, 早知道她會來的話她就帶着Ryu先躲去其他地方, 現在Ryu是敏感時期, 再加上此時的Agister已經是長老了, 如果她回去長老會說些什麽的話那不就...
Agister緊鎖着眉, 灰藍色的眼瞳一動不動的盯着Ryu, 被Agister用如此淩厲眼神看着的Ryu縮了縮脖子, 有些心虛的別開臉, 並沒有與Agister對視.
她們兩人的靈壓都很薄弱, 稀疏到不正常.
微弱的靈壓, Ryu身上...不, 體內的另一股靈力, Agister此時腦中浮現出的想法並沒有讓她感到開心.
Ryu懷孕了, 按早邏輯判斷, 孩子是Aura的.
Agister很生氣, 但除了生氣之外更多的卻是恐慌. 她怕, 怕今天來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怕Ryu因為這件事出了什麽閃失被族內其他的精靈知道了報給長老會, 她怕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會要了Ryu的命.
“ Ryu你跟我來.” 冷着臉的拉起Ryu的手, 幾乎是用拽的將Ryu拉走, Aura看見Agister如此莽撞的拉着Ryu, 上前一步剛想要上去保護Ryu不被Agister粗魯的舉止傷到, Ryu卻朝她揮揮手: “ 沒事的Aura, 你在這裏等一下, 我跟Agister很快就回來.”
“ 但是...” 看見Agister不顧她們的交談, 仍然拖着Ryu走, Aura從之前的不滿到了現在, 已經動怒了.
Aura已經吃素兩個月了, 因為Ryu的鼻子很靈敏, 對血腥味很敏感, 加上懷孕聞到腥味就想吐, 平時Aura什麽事都不讓她做因為怕她流產, 特別是Aura的靈力比較特別, 所以Ryu的孩子特別脆弱, 之前已經小產很多次了, 今天如果不是Ryu執意要煮午餐的話Agister遇上的便會是Aura.
平時如此小心對待的Ryu此時居然被Agister如此魯莽的被如此對待, Aura真的生氣了.
“ Aura!” 看見Aura不聽自己的話想要追上來, Ryu稍微提高了一下自己的聲音, 成功的讓Aura停下了腳步. “ 乖, 在這裏等着.”
前方的Agister依然走着, 並沒有因為Ryu與Aura的交流而停下腳步.
將Ryu拉進長生林, Agister動作幅度很大, 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時的溫柔, 可想而知此時的她有多麽的生氣, 甚至已經接近暴走狀態了.
在林中走了很久, 來到了最近的小溪旁, 以前Aura經常在這裏烤肉所以在地上有一塊小的空闊地, 被Aura用石頭圍成了一個圓, 應該是平時燒火用來堆木材的.
來到石圈旁, Agister終於停下了腳步, 放開Ryu的手, 後者的臉因為疾走而覆上了一層紅潮. Ryu輕輕的揉了揉之前被Agister抓着的手, 手腕的關節有些疼, Agister剛才拉的很用力.
“ 幾個月了?” 開口, Agister一邊問一邊在周圍布置了一個結界, 瞬間隱去了她們的氣息, 看樣子並不想讓别人探查到她們之間的對話.
Ryu輕輕的轉着手腕, 並沒有看着Agister, 只是低着頭盯着地面.
看見Ryu一言不發的低頭, 並没回答自己的問題, Agister一股無名火開始往上冒, 再次問, 聲音提高很多: “ 我問你幾個月了!”
厲聲質問, 已經接近怒吼, 嚇得Ryu一個啰嗦, 抖了一下.
完全沒有想過Agister會用這麽兇的語氣與自己說話, Ryu被嚇到了.
“ 四個...月了.” 沈默許久, 當Agister忍不住想要開口再問的時候, Ryu弱弱的回答, 聲音很輕, 像是一個闖了禍的孩子般.
此時的Agister真恨不得沖上去捏死Ryu.
Aura並不是精靈, 她只是一棵會走路說話吃東西的植物, Ryu自己是半精靈半龍的混種, 她們之間的孩子會成為什麽樣的東西Agister不知道, 不想知道, 更不希望知道. 但無論是什麽樣的產物都必定是一個異類, 族內是不允許這樣的存在繼續活下去的, 當初Ryu出現的時候長老會就在討論是否要將她處死, 如果不是Agister提議讓她看護Ryu的話說不定她此時此刻不會站在這裏揉手腕.
這孩子生下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出事的肯定是Ryu跟孩子, Aura是長生樹的女兒, 即使犯下天大的錯族人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但是Ryu就不同了, 她無依無靠, 體質特殊, 很多精靈都看她不順眼, 如果真的被發現這個孩子存在的話到時候孩子被處死了不說, 如果連Ryu也要殺的話Agister想幫都幫不上.
況且Aura是古樹的女兒, 靈力如此強大Ryu的身體承受得了嗎? 這孩子生不生得出都成問題, 生不出那必然是最好的, 但如果在妊娠過程中吸收母體的靈力傷害到了Ryu那怎麽辦?
Ryu雖然做事吊兒郎當但絕對不是一個不會思考的人, 為什麽現在如此不顧後果???
仍然低着頭, Ryu不敢看Agister.
她做錯了, 她知道.
但是, 卻別無選擇.
Aura喜歡她, 這是後來才知道的. 但是Ryu卻不喜歡Aura. 即使喜歡, 也只是家人的喜歡, 對妹妹的喜愛, 可是, 卻無法拒絕Aura.
如果拒絕了的話...會變得很尷尬吧? 每天日出日落都要見面, 以後說不定也一直都要在一起, 關系太僵硬的話日子不好過...
擁抱, 接吻. 好, 她沒意見.
做_愛, 好, 她無所謂, 反正挺舒服的, 她當是按摩.
直到最後, Aura說, 她想要一個孩子.
Ryu猶豫了.
她跟Aura是什麽樣的體質她比誰都清楚, 如果被長老會知道的話會發生什麽事她更清楚.
但是...卻無法拒絕.
不想因為拒絕Aura而讓她不開心, 不想她們之間的關系尷尬. 不想Aura不理她.
不想......孤獨.
所以, 她答應了. Ryu是一個很孤獨, 無法習慣孤獨, 同時也害怕着孤獨的人, 一直, 一直都是.
所以, 她答應了.
“ 我跟Aura都說好了呢...” Ryu的聲音仍然輕輕的, 如果不是Agister聽力好的話絕對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 如果...” 停頓了一下, 然後繼續說下去: “ 孩子生出來的話, 要跟我一樣用R音作為名字, 就叫做...Rin.”
擡起頭, 終於肯直視Agister了, Ryu臉上那無奈的笑, Agister一直無法忘懷.
(三)
無論作何選擇已是終局.
讓其對為錯.
宿命之輪會被牽制住,
還是被憎恨着的她們會將自己的命運投入正確的輪回之中？
腦中的第二段預言久久不能散去.
看看站在面前的Ryu, 她正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Agister從未感受到如此恐慌, 一種無能為力的恐慌.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時候, 一切就已經開始了.
七百年前Aura出世時第一段預言出現, 長老會後來決定將她隔離起來, 讓她遠離族人.
預言明確的指出她的存在將會害死千名族人.
預言的最後一句是: “ 將腐染的靈魂釘在我們的根源下.”
如果按照這邏輯的話, Aura會害死族人, 那麼那個腐染的靈魂必然也是她了.
但是... 望向仍然低着頭的Ryu.
如果這些預言都是關於Aura的話, 那站在這裏的Ryu又擔任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如果是以前的話, Agister則完全不會如此擔心, 可是現在的Ryu跟Aura的命運是緊緊的扣在一起的, 不管是這些年她們之間的羈絆或者是現在Ryu的孩子, 都是將她們綁在一起的繩子, 此時的Ryu跟Aura...密不可分.
真麻煩!
想到這裏Agister惱了, 無論是出於擔心還是嫉妒.
“ 你也真是的, 她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嗎?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為什麼這次做事如此不顧後果? 你難道就没好好的想一想嗎?” 沉默許久後開口, 不是安慰, 不是輕言細語...卻是指責.
聽了Agister的話, Ryu輕輕皺眉.
“ 不...我只是不想讓我跟Aura之間的關系因為這件事而變得太僵硬...” 而已.
最後的那段還没說完, 便被Agister打斷.
“ 跟她關系弄僵了又怎樣? ” 對於Ryu的答案Agister嗤之以鼻.
Ryu摇頭, 慢慢的摇頭.
Agister不明白, 她永遠都不會明白. 因為Agister很優秀, 身邊總是圍繞着很多人, 她從未独自一人過...從未.
Agister真的不明白... 從未明白過自己的這份独孤.
心灰, 失望, 没有被被理解的悔恨跟以前埋藏在心中最深處的那股對Agister之前離開的怨恨因為Agister的話而一瞬間爆發了.
此時此刻的Ryu, 從未如此討厭過Agister.
“ 對, 關系不好又怎樣? ” 一直低着頭的Ryu忽然將頭抬起, 銀灰色的眼眸閃耀着, 在灰暗的森林中顯得格外顯眼. 到底是憤怒還是憎恨, 連Ryu自己也無從得知.
“ 的確, 對你而言並不重要, 因為你總是站在耀眼的位置讓身邊的人無法忽視. 對你並不重要, 因為你身邊總是圍繞着憧憬你的人, 你從未孤單過. 對你而言並不重要, 因為你不是我, 從未了解過我, 甚至從來没嘗試着站在我的角度看待我的心情!”
Ryu知道自己一直都恨着Agister, 以同樣的愛恨着她.
將自己從深淵中拉出來, 然後又從新推下去. 雖然如果再給Ryu一個機會她也仍然會選擇接近Agister, 可是那並不代表她不恨Agister.
對於Ryu而言, Agister是自私的, 擅自走入她的人生, 給予她希望, 再擅自離開, 親手粉碎了Ryu的希望.
而Agister也的確從未站在Ryu的角度為她考慮過, 總是自顧自的做着自認為對於Ryu而言最好的決定. 她出生的家庭, 成長的環境決定了她做事的一意孤行, 特别是碰上了如此弱勢的Ryu.
“ 我...” Agister張口想要解釋什麼, Ryu卻没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 請你不要再管我了, 也不要再幹擾我的人生了.” Ryu仍然摇着頭, 否決跟拒絕着. 不管是此時Agister的好意, 還是她的話跟心意.
“ 離開了之後...請不要再回來了...”
也請你不要再讓我了有希望之後, 最後再次失望了...
說完這最後的一句話, Ryu轉身, 邁步, 想要離去.
伸出手快速的拉着Ryu的手臂, Agister張口想要說什麼.
好想告訴她其實自己當初離開是因為Ascar的事而被懲罰了, 並不是因為自己喜歡人類而自願去人界的, 好想告訴她其實一直自己都喜歡她, 好想告訴她其實自己一直都想要待在她的身邊...
嘴唇動了動, 卻始終没能將那些話說出口.
Agister跟Ryu不同, 她...並不是一個人.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將牽扯到其他人, 而Ryu, 則不會.
所以, 不能說, 不能做, 甚至, 不能去想.
她有她的擔當, 責任. 任性的結果只是會傷害到身邊最親近的人.
Agister是自私的, 在自己的生活跟Ryu的生活中, 她很顯然的選擇了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 無法說出那些話, Agister只能低頭, 咬着牙說: “如果感到靈力不足的話, 你跟Aura可以試試吸收長生樹的孕育石, 雖然没經過血液煉制的孕育石會為身體帶來很大的沖擊, 但是如果是先讓Aura吸收然後再轉入你體內的話應該能行得通, Aura的體制很特殊, 她應該能幫的到你.”
語畢, 輕輕的松開了Ryu的手.
“希望你...幸福.” 祝福的話, 此時此刻聽起來居然如此諷刺.
Ryu手握成拳, 指甲挖着掌心的肉, 直到脱皮, 出血.
没有說謝謝, 更没回頭. 怕讓Agister看見眼中的淚, 怕聲音哽咽泄漏她正在流淚的事實.
最終, 只能再次輕輕摇頭. 然後, 邁步...遠去.
Whichever choice that will be made shall be the final.
Set the right into wrong
命運最終的一環, 已被選擇.
結果, 已成定局.
(四)
两个月后, 当族内传递者将Ryu暴走的消息带来时, Agister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被自己龙血反噬的她已经屠杀了长生林南部的一个小城镇了, 此时被几位长老结界控制在了长生林南部的边缘, 族内已经有几百位战士因为想要阻止她而被杀死了, 再加上之前城镇里死去的那些居民…总共两千名精靈.
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 被反噬的Ryu靈力以詭異的速度繼續暴漲着, 此時族內的四位長老根本無法抑制她, 此時只能勉强的禁錮住她等待着其他的長老從靈川各地趕來.
坐在椅子上, 彎下腰. Agister手肘抵在大腿上, 用手腕撑着額頭, 一時間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氣全都因為傳遞者帶來的消息而被抽走般, 無力.
一切都明了了, 第一部分預言中提到過古樹的孩子會導致族內千人的死亡, 但是長老會卻誤以為是Aura將來會 “殺死” 族人所以將她放逐, 但是她的存在只是一個起因而已, 真正會殺死族人的是Ryu!
或許别人不知道為什麼Ryu靈力會忽然暴漲, 但是Agister卻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Ryu肯定聽取了她的意見而吸收了没經過血液煉化的孕育石, 孕育石本來就是靈川靈力的來源, 因為靈氣純度太强靈川的生物並不能直接吸收, 只能用自己的血液慢慢將其融合在一起. Ryu即使有了Aura的幫助, 但卻是直接吸收孕育石, 再加上並不是一族的純血, 而是一個混血, 以前也出現過因為血統不合而暴走的例子, 這也是為什麼靈川嚴謹不同種族之間的交合.
Agister現在簡直恨不得一刀砍死自己, 她當初為什麼没有考慮到這一點???
第二段預言中說到的: “讓其對為錯” 根本就指的是她! 如果她那天没有去找Ryu的話說不定現在的Ryu根本不會暴走. 是她出了那個餿主意, 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剛好站在Agister旁邊的Athlin抬起手, 想要拍拍Agister的肩膀安慰一下她.
Athlin很擔心, 在聽見Ryu暴走的消息後. 但那也只是一瞬間, 隨即她心中被一股無名的喜悦感淹没. 族內平時就算有些小紛爭都會受到懲罰, 因為精靈人數很少, 所以比其他種族更加重視族人之間的羈絆, Ryu現在殺了兩千多精靈, 長老會肯定會將她處死. 如果...Ryu死了的話, 姐姐或許就會將心放在她身上了吧?
伸出去的手還尚未碰到Agister的肩, 她便站了起來.
深深吸一口氣, 然後緩緩的吐出, Agister此時急躁不安, 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來挽回現在的局面, 可是腦中卻有一把聲音告訴她, 無論如何, 一定要見到Ryu! 在其他長老趕到之前一定要將Ryu帶走!
站起身, 不顧一切的離開家, 向南面奔去.
(五)
越來越靠近南部時, 空氣的味道變得很怪. 並没有平時的草香味, 而是摻雜着血腥味的混亂靈壓.
一股...摻雜着憤怒, 悲傷, 不甘, 決裂, 絕望, 甚至...想要破壞一切的靈壓.
這是靈壓主人的心情, 這是Ryu的心情. Agister感覺Ryu的靈壓像是捏着她的喉嚨般的讓她無法呼吸, 胸口壓抑着, 即使離得這麼遠都能感受到Ryu此時的絕望, 那現在的Ryu...呢?
加快腳步, 終於來到了結界前.
在遠處時便看到了站在Ascar身旁的她, 肩膀下垂, 頭也低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Aura!” 吼出她的名字.
Aura聽見Agister的聲音, 剛轉過頭耳邊便聽見了呼呼的風聲, 隨即臉頰便被她的拳頭打中. Agister中指指關節剛好打中Aura下顎邊緣的交界處, 瞬間Aura的下巴脱臼.
俯視着被自己一拳打倒在地的Aura, Agister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壓下.
為什麼是你? 憑什麼是你?
揪着Aura的衣領, Agister對着她的太陽穴又是一拳.
為什麼你如此不懂事? 憑什麼你這麼任性?
身邊的站的比較近的精靈們都出手將Agister從Aura身邊拉開. 誰也想不到平時斯文有禮的Agister發怒時竟然如此癲狂, 三個跟她身高差不多的精靈居然架不住她.
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你的存在, 如果你没有對Ryu提出那樣過分的要求她現在還會平靜的守着長生樹!
挨了兩拳的Aura暈眩的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剛坐起身便又被Agister一腳踹在前胸, 肋骨斷了一根, 血液迅速湧出口腔, 嗆得她猛咳.
其他守在結界旁的精靈們有些驚訝.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一向脾氣好的Agister此時居然會發狂, 另一半則是因為... 她居然敢打長生樹的女兒.
Aura在村莊裏的兩百年裏其他精靈雖然都因為祭師的預言而提防她, 可卻没有對她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甚至理都不理她, 所以平時除了並没有與其他人交流以外Aura並没有在物質上吃什麼苦.
精靈們雖然討厭她可卻不敢傷害她, 畢竟不管她的本體是什麼她都是長生樹的女兒. 可是此時Agister卻如此毫不顧慮的毆打着Aura, 無不超出了意料.
“Agister! 你給我住手!” 看見即使被三個人跩住, Agister卻仍然不放棄的想要繼續靠近Aura, 族中的大長老, Ac終於站出來, 厲聲道.
Ac的聲音拉回了Agister的理智. 她停下了掙扎, 大口的呼吸着氣, 一半是因為生氣, 一半是因為用力過度的疲憊感.
一直拉着Agister的那三個精靈看見她冷靜下來了, 慢慢的松開了她.
此時一直跟在Agister身後的Athlin已經趕到, 在遠處時便已經感覺到了這邊的騷動, 走近之後發現Aura居然躺在地上嘔血, 而姐姐則被其他族人拉着. 很顯然Aura躺在地上的原因是姐姐.
Agister揉了揉手腕, 剛才那兩拳太用力弄傷筋了, 指關節也磨破皮了, 細微血管爆裂, 沁出血液, 然後順着手往下流.
用眼角看了看躺在地上的Aura, 她身旁已經有族人幫她檢查傷勢了, 她的臉被擋住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摇了摇頭, 邁步向Aura走去. 身邊的人以為她又要動手, 正准備再次將她拉開時卻發現她只是繞過Aura, 往結界走去.
“ Agister你要幹什麼?!” 發現不對勁的大長老出聲問.
並不是Agister你要上哪去, 而是你要做什麼. 她知道Agister要去哪, Agister跟Ryu之間的關系已經是公開了的秘密了, 她們以前交往頻繁的事實也讓長老會頭痛了很久. Agister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後一個收到消息的, 長老會之前對Ryu那些異常的舉動只字未提也是怕Agister插手幹涉. 幾天後Ryu徹底失控, 大長老跟祭師需要她們能夠借用的所有力量, 經過商討才終於決定通知Agister, 她雖然仍然年輕, 可是實力在加入長老會這一百年間已經增長到能更Ascar抗衡, 此時此刻的她們需要這份力量.
她們需要Agister的幫助, 可是她此時的舉動卻出乎她們的意料.
“帶她離開, 離得遠遠的, 離開你們.” 仍然向前走着, Agister並未停下腳步.
事情走向了Ac的掌控之外. 她難得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雖然知道Agister跟Ryu之間有羈絆, 但卻没想到居然這麼强...强到能夠讓Agister在她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 你難道想要背叛長老會嗎? 你難道想要背叛你的族人嗎???” 站在一旁一直没說話的祭師此時開口, 語氣竟然有些慌張, 聲音揚高着甚至有些尖銳, 跟嘶啞的尖叫没什麼差别.
這次, 她的話, 讓Agister停下了腳步.
是啊, 如果現在她繼續走下去的話, 那無疑是背板. 如果現在她繼續走下去的話, 那她現在擁有的一切將會破碎, 然後消失.
但是, 如果不繼續走下去的話, 她永遠都不能再次見到Ryu的笑容了吧?
越靠近結界, Ryu的靈壓就越强烈. 她的憤怒, 她的憂傷, 她的孤独, 她的不甘, 她的絕望... 此時Ryu的一切, 都是反面的.
腦中浮現出那個喜歡趴在樹上用指尖撫摸樹皮的女孩, 她臉上的笑容淡淡的, 對於Agister而言卻比太陽還要耀眼.
此時此刻的這些感覺, 並不是記憶中她所擁有的.
最後一次見面時Ryu對她說的那句話忽然間在耳邊響起.
自己...好像真的從未了解過她, 從未嘗試過了解她...
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
隨後, 轉身面對着自己的族人.
緩緩的睜開眼, 已從猶豫變成堅定.
當Ac她們以為Agister轉身是因為終於找回理智想要回來時, 卻看見Agister輕輕的開始摇頭.
同樣是在長生林中, Ryu與Agister之間摇頭的意思卻全然不同.
Ryu是因為没有被理解, 而Agister則是因為想要去理解.
Ryu是因為没有選擇的無奈, 而Agister則是因為做了選擇的釋然.
“ 她說過...” Agister開口, 一邊摇頭一邊苦笑. “我從未嘗試着去理解她.”
“ 我錯了, 一直都錯了. 我後悔了, 而且並不想要再繼續後悔下去了. 她或許已經不會原諒我了, 也不會接受我了, 但是此時的我仍然想要去她的身邊...”
停下了摇頭的動作, Agister笑了, 跟之前那個苦笑不同, 這個笑容是溫暖...甚至算得上是開心的.
“ 但是, 我會告訴她, 我的確不會再回去了...... 因為, 我從未離開過.”
不管是在哪, 我的心, 從未離開過你.
一直, 一直都在你身邊.
頭也不回的轉身快步進入結界.
“ 從今天開始, Agister這個存在已經消失了, 你們當我死了吧.” 她的聲音消失在了森林中.
這是她最後對她們說的話.
這是, 精靈族史上最年輕便成為長老的高等精灵, Agister. Oath Autumleaves的遺言.
Set the right into ...wrong.
(六)
Ryu, 對不起.
Agister一直, 一直都很想告訴Ryu這句話, 或許她真的欠Ryu這句話...
見到Ryu的時候...跟她道歉吧, 然後...帶她走.
帶她離開這裏, 離開這個一直為她帶來痛苦的地方, 然後, 兩個人再...一起生活吧.
隨着Ryu的靈壓一直追到南部的林中深處, 直到終於感覺到Ryu的靈壓就在前方時才停下腳步.
眼前是一塊體積巨大的石頭. 森林中陽光極其暗淡, 再加上没有大量陽光照射時的溫暖, 所以潮濕異常, 讓Agister手背上的汗毛立了起來, 腳下的泥水坑讓人感覺極其不舒服, 充滿了窒息感. 平時林中走禽飛鳥的聲音此時已完全消失了, 有的只是樹葉間拍打的沙沙聲. 樹葉的聲響像是被無形的手捏着, 然後在耳後敏感處輕輕的劃過, 異常的毛骨悚然. 微量的陽光透過葉子的稀薄處射入林中, 照在了石塊上, 形成了斑駁的陰影. 石頭背面持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 讓Agister再次確定了Ryu在石後, 她輕聲開口問: “Ryu?”
石後的喘氣聲仍然持續着. Agister聽出了那喘息聲. 因為聲帶很長, 所以聲音異常低沉, 發聲時喉嚨像後壓, 舌頭稍微卷起. 這跟龍的喘息没有什麼區别.
難道...?!
“ Ryu你没事吧???!!!” 快步穿過石頭, Agister聲音焦急, 慌張.
虽然Agister已有预想、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石后的情形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全身布滿白色鱗片的Ryu蹲在那裏, 已經呈現出半龍狀態. 臀部後面的尾巴已經有她大半個身子那麼長了, 上半身手臂處的衣服已經被她自己的二頭肌撑破, 手掌也成為了爪子, 指甲尖利的可怕. 以前精靈的面孔此時已經被與蛇與龍頭相間的樣貌取代, 下顎也長出了尖刺, 龍角凸出, 脊椎骨更是穿透了背上的衣服. 此時的Ryu的體型比之前人形時要大上一倍, 下半身的褲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這些是Agister預料中的.
没有預料到的是...
Ryu嘴裏那下半截胎兒的屍體. 胎兒甚至臍帶都尚未脱落, 仍然連在肚臍上. 另一半斷掉了的臍帶則掉在了地上, 慢慢的被Ryu收進體內, 很顯然是剛剛才小產.
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所以, 離開之後, 不要再回來了.
(七)
(原文為: What do you desire.)
此時的自己還能夠擁有能夠期盼的權利嗎?
跟隨着那人... 單薄的後背, 卻讓自己無比溫暖.
誰又會喜歡與世隔絕的生活呢? 誰又會喜歡每天醒來面對同樣的景色, 然後一整天都呆在同一個地方呢? 誰又會喜歡千年來無人陪伴, 只能擡頭望天自言自語呢?
正在咀嚼胎兒肉的Ryu在看見Agister身體之後很明顯的僵了一下, 隨即喉嚨中發出龍嘯, 瞬間, 便向Agister沖去.
因為她們之間的距離很近, Agister即使在Ryu有動作時瞬間反射性的向旁閃開, 但手臂內側仍然被Ryu頭部的突出部分劃出了一道很長的傷口.
一擊沒有得手的Ryu因為沖擊力, 及時剎住腳之後也仍然滑了一段才真正的將身體停下. 轉過身, 銀色的眼睛閃耀着銳利的光澤, 尚未成形的胎兒那半截身體卡在了她嘴邊, 那幾顆較為突出的大牙上. 胎兒皮膚散發着一種病態的紫灰色, 手掌上的手指已經斷了幾根了, 暴露在外那仍然柔軟的指骨不知為何已經呈現黑色. Ryu那尖銳的牙齒穿透胎兒的下半身, 夾着幾絲血絲, 但更加明顯的是發白向外翻的肉. 尚未長成型的內臟從屍身斷截出掉出, 小小的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哪一部分, 腸子繞着左腿, 懸吊在半空.
之前靈壓中的不甘, 無奈與絕望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強烈的憤怒, 破壞欲跟...那讓人呼吸困難的憎恨.
Ryu, 你是在恨誰呢? 將你生出來的父母, 還是把你從長生林中帶出的Ascar? 是那個陪伴你五百年卻間接將你害成這樣的女孩, 或是這個從未給過你一絲溫暖的世界?
吶, Ryu.
你所恨的那些人中也有...我嗎?
“ 嗚嗚嗚--!!” 龍嘯傳來, Ryu甩甩頭, 口中那半截嬰屍的肉因為過於嫩幼而受不了擺動的沖擊, 直接從腹部中間斷開, 一半進入了Ryu的嘴裏, 另一半掉在了地上.
動動下顎, 嚼碎了口中剩餘的屍體, 牙齒咬在軟骨上, 發出了輕微的咯咯聲. Ryu四肢着地, 頭微微低了下去, 背部隆起的地方漸漸的開始膨脹, 衣服被撐的變得寬大起來, 直到最後終於受不了阻力而被撐破, 露出了衣服下面的翅膀.
轉眼間, 已經完全成為了一頭與成年龍差不多大小的白色巨龍. 充滿了殺氣的銀色眼瞳下是那一張嘴便能咬下Agister上半身的血盆大口. 鼻前, 眼角, 下顎跟脊椎上全都是銳利的尖刺, 爪子也鋒利到可怕.
曾經那位笑起來比陽光還溫暖, 讓人光是靠近便能放松的女孩子, 此時, 居然變成了這副摸樣.
強大的靈力讓人喘不過起來, 壓着Agister的胸口讓她呼吸緊促. 因為Ryu強大的靈壓周圍吹起了一陣微風, 掃起了地上的幾片落葉, 枯葉貼着地面飄了一小段距離又停了下來. 吸入了殺生石之後Ryu的靈壓漸漸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外泄靈力中摻雜着那些強烈的憎恨讓Agister有一種被人用手掐着脖子與下顎交界處時的窒息感, 註意力稍微不集中便會被Ryu的怨氣卷走.
但是, 即使是這樣, 她也沒有向後退一步.
以前退縮了太久了, 這個世界已經不可能再給她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了, 所以, 現在她不能再往後退了.
她是來把Ryu帶走的, 不管發生什麼事, 她都要將Ryu送去人界, 因為, 只有那裏, 才能讓Ryu遠離靈川, 然後...從新開始一個新的生活.
“ 滾...” Ryu仍然四肢着地, 對着Agister說.
不... 並不能用 “說” 來形容. 從喉嚨深處發出的聲音根本不是在說話, 用嘶吼更體貼. 一種像是被人捏着聲帶發出的嘶吼, Ryu以前的聲音雖然說不上是甜美但也清澈, 讓人聽起來極為舒服. 可是此時卻從少女的聲線變成了老人的聲線. 像是拿着一塊鵝卵石不停的磨着大理石的地面沒什麼區別, 難聽至極.
Ryu...不應該是這樣的. Ryu不應該...是這樣, 不應該變成這樣...
“ Ryu...” Agister向前走幾步, 擡起手想要碰觸Ryu的頭, 後者卻迅速閃開, 後退幾步, 直到後路被大樹擋住, 實在是無路可退才停下. 明明表現出了如此劇烈的恨意, 在碰觸時卻仍然下意識的往後躲避着. 這, 便是Ryu. 即使不喜歡也不會反抗, 只會一味的退縮, 回避.
“ 滾...” 她的聲音仍然沙啞. 散布在空氣中的靈壓無時無刻的在提醒着Agister此時的Ryu對她有多抗拒. 明明她有能力用武力逼退Agister, 但她卻没那樣做. 即使此時意識混亂, 她也仍然没傷害喜歡的人.
並不想做出讓Ryu討厭的事, Agister也知道現在的Ryu並不想見到她.
但是...不能由着Ryu的性子來.
外面守着Ascar, 大長老跟祭師她們, 還不算其他正趕來的長老們, 如果現在不快點走的話等她們進來的話Ryu是絕對不可能活着走出長生林. 此時需要的盡快將Ryu帶去人界, 界門有言靈束縛, 長老會即使無奈也無法派大量精靈去人界搜索她們, Khayni是現在的守界者, 定然會保護她們的安全, “源”的那些精靈也不會多管閑事.
只要到了人界就安全了...只要到了人界...
“ Ryu...” 再次嘗試性的開口輕聲呼喊着Ryu的名字, 動作緩緩, 輕輕的向Ryu靠去. 後者因為背後有障礙物而無法再往後退.
然後, Ryu慢慢的低下了頭, 伏在地面, 仰望着Agister, 身體也壓得低低的.
這個動作讓Agister瞬間意識晃回兩千多年前, 她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
當時的Ryu...也是這樣的姿態. 一種動物感受到危險時示弱的姿勢.
Ryu...在怕她.
此時此刻的Ryu在怕Agister. 明明並不想Agister見到此時的她, 卻在Agister靠近時本能的做出了示弱的姿態.
是不想被傷害吧.
Ryu的舉動無疑的扯痛了Agister的心.
對於Ryu的感情, 除了愛戀跟想要與她繼續生活下去以外, 最多的就是...愧疚了吧. 自己對她做過那麼過分的事, 她卻從未怨過, 從未恨過自己. 愧疚, 然後想要補償.
以後...不想再傷害她了. 所以...現在必須將她帶離這裏. 然後, 以後, 給她一個更好的生活吧. 兩個人一起的話...一定可以的.
無論Ryu喜歡自己與否, 一定要將她帶離這裏. Aura能給的, 不能給的, 自己都想要給她.
兩個月前, 自己拉着Ryu的手時, 其實心中最想說出口的並不是 “祝你幸福”, 而是 “你喜歡Aura嗎”. 但是...她終究沒有問出口.
她害怕. 很害怕.
如果...Ryu的答案是 “是, 我喜歡Aura” 的話, 怎麼辦呢...? 所以, 最終的詢問變成了祝福. 她寧願相信Ryu其實並不是因為喜歡Aura才跟她在一起的, 她寧願相信...Ryu並不喜歡Aura. 如果Ryu不喜歡Aura的話, 那現在, 她就可以把Ryu帶走吧...
Ryu不喜歡Aura, 她可以把Ryu帶走. 強行的逼自己這樣想, Agister知道, 如果不這樣說服自己的話, 她無法狠下心帶Ryu離開這裏.
此時的Aura... 那個站在外面發呆的Aura, 並沒有能力, 更沒有覺悟來拯救她面前的Ryu. 如果自己不做些什麼的話, 這個擁有清澈眼神的女孩, 真的會死.
有時候人要將自己逼入絕境才能做出某些決定, 這正是此時此刻Agister的做法. 如果不用Ryu的死亡來鞭策自己的話她害怕她會退縮, 會抱着僥幸的心理, 然後退縮.
自己...不能再後退了. 不能再在Ryu面前後退了. 她欠Ryu太多, 不能再拋下她了. 即使Ryu討厭她, 即使Ryu…害怕她.
抱着這樣的想法, Agister將掛在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來. 銀質的項鏈末端吊着一顆乳白的石頭, 形狀像是鵝卵石, 卻比白色的鵝卵石光澤很多, 而且表面光滑, 唯有石頭正中央有一個彎月形的凹進處.
咬破手指, 指腹的破口瞬間湧出鮮血, 將血滴入石頭的凹處, Agister嘴中念着: “ Ascari fv kashimar, de quento sa ari. Obenn Sasemi!”
Agister掌中融着血的石頭緩緩的升向半空, 到了離她們十米遠時, 瞬間落地. 石頭周圍空間瞬間扭曲, 然後半空中逐漸出現了一個黑點.
黑點在幾秒內越變越大, 讓人能夠清除的看見裏面的黑暗處. 奇怪的是, 明明黑洞內是漆黑一片, 毫無其他雜質的黑色, 但卻能夠感受到黑洞內漩渦的轉動.
黑洞就好像洞穴出口那樣灌着風, 離黑洞稍微近一些的樹葉被吸進去了不少, 剩下了一塊塊光禿禿的地面跟糾纏不清, 暴露在路面上的樹根.
背對着去人界的界門, Agister看着不遠處的Ryu.
“ Ryu, 跟我走吧.” 語氣輕柔, 像是在哄小孩子吃飯似的, Agister盡量想要讓自己的笑容自然一些.
Ryu只是搖頭, 鼻子不時的發出噴氣聲, 像是一只奔跑了很久之後被累壞了的馬兒一樣.
“ Ryu!” 看見Ryu甩着頭, Agister直到她不願意離開, 但是此時已經不由得她再拖延下去了, 長老們隨時都會到, 到時候就真的來不及了. “ Ryu, 不用怕, 現在的守界者是Khayni, 她是我的一個很好的朋友, 她不會為難我們的.” 盡量再將聲音放柔些, Agister向Ryu伸出手, 指間碰觸到Ryu的鱗片時, 輕輕的蹭着她的龍鱗.
似乎想要借着身體之間的碰觸來讓此時已經完全慌亂的Ryu冷靜下來.
“ 走吧, Ryu. 跟我一起走好嗎? 一起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然後永遠, 永遠的在一起.”
（八）
在屋子裏睡的昏昏沉沉的, 半梦半醒時感覺到有人在輕輕的拍打着自己的臉頰, 迷糊的睜開眼, 發現居然是Agister.
“ Ryu, 起來, 走, 我們一起去看海.” Agister的聲音輕輕的, 隨着意識的清醒, 她那柔柔的聲線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被Agister拉去水池那裏洗刷了一陣之後隨着那位高等精靈離開了她們居住的樹屋.
她們居住的地方偏南方, 遠離其他精靈的村莊, 除了每隔一段時間回去村裏買必需品外基本與其他精靈没有什麼接觸. 當然, 過着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並不是因為Agister的個人趣味, 而是她不希望Ryu與自己的族人起沖突, 如果可以的話...Agister希望在不傷害族人的前提下同時也保護Ryu.
南方長生林離海不遠, 而她們住的地方更是偏南, 離海雖然不近, 但快步行走時也是很快便能到達. 起床時天還没亮, 到達礁石邊時天已經有些灰蒙蒙的了.
Agister牽着Ryu來到離海最近卻不會被海浪濺到的巨大礁石上, Ryu坐在Agister身前, 後背靠在Agister的胸前, 頭歪向一旁, 還没完全睡醒.
Ryu是一個起床氣很重的人, 並不是脾氣不好, 而是起床後很長一段時間整個人都呈現慵懶性, 雖然思維迅速反應也很快, 但就是提不起勁來, 整個人懶懶的.
天空漸漸的亮了起來, 灰色慢慢的變成了橘黄色. Agister同手指輕輕的戳了戳Ryu粉嘟嘟的臉, 後者細聲呻吟幾聲, 然後緩緩的睜開眼.
印入視線的是剛從海面露出端的曉旭. 淡淡的橘色熏染着天空, 雲被風吹散, 散亂的浮在空中, 被太陽映成橘黄色. 波浪的聲音在耳邊不停的響着, 即使是平時澈藍的海面此時也與天空同色, 浪撲打着礁石, 形成了一陣陣拍打聲. 海鷗的叫聲像是嬰兒的嚎哭.
好漂亮.
Ryu的腦子裏忽然出現了這樣的想法.
因為平時Ryu總是喜歡在床上賴幾個小時, 所以即使是淩晨起床也很少見到拂晓, 更不會特地跑來海邊來看日出. 今天之所以會來這裏也是因為前段時間跟Agister聊天時說到了這個話題上, Agister心血來潮想要帶她看日出.
靠在Agister懷裏, Ryu偏頭靠在她的鎖骨上. 她們並没有交談, 一時間海邊只有海浪聲與海鷗的鳴叫聲. 海風吹亂了Ryu額前的發, 有幾根發絲入了眼, 讓她不得不閉上眼.
海邊很安詳, 卻又很吵鬧. 即使是聲響不斷卻仍然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寧靜.
“ 真想...永遠都呆在這裏呢...” 頭頂上的Agister忽然開口. 發聲時聲帶微震, 弄得Ryu的耳骨癢癢的.
此時太陽已經升了一半了, 之前的橘黄已經完全被金黄替代, 天空也亮了許多. 眯着眼, Ryu不敢直視陽光, 臉也被照的有些發紅.
“ 那以後多來來吧.” 别過臉, Ryu眨了眨眼睛, 分泌了一些淚水想要讓眼睛休息一下. 果然直視太陽不是一個很聰明的做法.
“ 誒?啊...恩, 以後多來這裏... 就我們兩個.” Agister的聲音軟軟的, 很輕, 參雜着旁人不明了的甜蜜. 如果不是Ryu聽力好又剛好在她身邊的話, 還真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一時間她們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 Agister再次開口: “ Ryu...以後, 一定要一直都在一起哦... 永遠, 永遠的在一起.”
回答Agister的是一陣陣海浪聲, 呼呼的風聲, 跟...那幾乎不可耳聞的承諾.
“恩...以後...會永遠...的在一起.”
明知道這個願望不會被實現...但兩人卻先後做出了承諾.
(2)
Ryu微帶微笑的坐在凳子上看着Agister向碗裏乘着湯. Ryu的唇角有些青紫, 眼側也不自然的腫了起來,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上纏着一層繃帶, 很顯然的是受傷了.
此時的Ryu心情極好, 笑眯眯的看着Agister.
今天是出月祭, 清晨時她跟Agister去村裏購物, Agister順便回家看一下家人, 當她進屋跟家人打招呼的時候Ryu乖乖的在門外等着, 哪知道卻遇上了經過的Ascar. Ascar跟以前一樣仍然是熱嘲冷諷的, 但是那天Ryu不知道是怎麼了並不像平時那樣柔柔的讓Ascar欺負, 反而很不尋常的與Ascar杠上了, 回了她幾句.
很顯然Ascar並不是很喜歡當時Ryu反抗的態度, Ryu也没打算讓步, 到了最後起了很大的爭執, Ascar甚至動了手.
在屋內聽見騷動的Agister出去查看怎麼回事時， 入眼的便是Ascar將Ryu踩在腳下的畫面.
Agister...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 前提是如果没有被踩到底線的話. 她脾氣好並不代表没有脾氣, 更不代表被人怎麼捏也不會生氣. Ascar那天對Ryu的毆打對於Agister而言無疑是當着族人面前扇她耳光.
Ascar, 那次是越線了.
當Agister回過神之後發現自己已經使出了十二單靈. 在那之後, 便是長老會對她的審判...
Ryu笑嘻嘻的看着Agister, 後者仍然背着她, 讓人看不清表情.
以前都是自己在負責食物, 因為Agister說没有哪個精靈不會做美食的, 即使材料有限, 作為一個合格的精靈也應該有將野草化為美食的能力. Ryu剛開始做的時候Agister每次吃完之後都要跑去床上扭上上一陣子然後再出去解決人生大事, 可是這幾十年隨着Ryu的廚藝越來越好, 這樣的情形也越來越少見了.
此時此刻, 平時不怎麼下廚的Agister卻在為自己做食物, Ryu很開心, 而且Agister煮東西超級好吃, 今天賺到了.
想到這裏, Ryu嘿嘿的笑了. 此時Agister剛好轉身, 看見Ryu臉上掛着的那傻傻的笑容時, 也不免勾起唇角, 也輕輕一笑.
將木碗放在桌子上, Ryu用没有手上的那只手捏着勺子便吃了起來, 也不怕燙. 看着當時還年幼的Ryu, Agister臉上之前的淡笑, 漸漸的褪去. 揉揉太陽穴, 此時的她很心煩. 不能違背長老會, 卻又不想要放下Ryu.
...從出生到現在受到的教育讓Agister無法反對長老會的決定...
“ 呐, Ryu...” 即使美味的食物擺放在自己面前卻仍然没有胃口, Agister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 恩?” 聽見Agister叫着自己的名字, 剛才還在埋頭猛吃的Ryu應了聲. “啊!” 剛抬起頭的Ryu掃了一眼Agister的臉隨即輕呼出聲: “ Agister怎麼没吃? 肚子不舒服?”
“啊...没...没有.” Aister連忙揮手， 讓Ryu不要去在意. Ryu看見Agister摇手, 撇嘴, 然後低頭繼續吃.
隨即, 屋內陷入了寂靜, 有的只是時不時Ryu吹湯的呼呼聲. 看着一臉幸福的吃着食物的Ryu, Agister忽然後悔了...
後悔當初為什麼没有沉住氣, 為什麼動手了...
但是, 即使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絕對, 絕對的不能讓任何人在她的眼前傷害Ryu. 即使是長老會的Ascar也一樣.
可是, 雖然是這樣想的, 也仍然要接受懲罰.
“ 啊...恩…那個...Ryu.” 一碗湯已見底, 聽見Agister在叫她的Ryu再次抬頭, 一臉疑惑不解的看着Agiter, 今晚的她很奇怪...
“ 我明天要出門...” 句子在Agister腦子裏打轉了很久, 到了最後才打算用比較婉轉的語氣告訴Ryu.
“ 誒... 出門啊.” Ryu聽了先是愣了愣, 隨即露出了個大笑臉. “ 傍晚前能回家嗎? 想吃什麼?” Agister出門=會帶回好吃的東西. 這已經是Ryu腦子裏的定律了, 百試百靈.
“ 不...我的意思是...” 不知為何, 以前百看不厭的笑臉此時卻很刺眼. 不知道如何面對, 不知道如何表達...
明明...說過好多次Ryu由她保護, 但此時此刻, 傷害她的居然是自己.
這樣的事, 怎麼想也想不通.
“我明天就会作为新的守界者去人界, 可能暂时无法回灵川了.” 尽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着, Agister展現出自認為最自然的微笑. 眼睛, 卻無法直視Ryu.
“ 人類很有趣不是麼...” Agister持續的笑着, 可是眼中卻絲毫看不出笑意. “ 明明壽命很短卻那麼執着, 不曾放棄...” 說到最後, 竟低下頭.
什麼啊, 這個爛借口... Ryu...會信麼...?
之前臉上的微笑淡了下去, 直到最後完全消失. Ryu一言不發的盯着Agister.
没有抱怨, 没有驚訝, 没有抗拒更没有責怪.
只是...用着很清澈的眼神, 看着Agister.
那晚, Agister自顧自的說了很多, Ryu卻一句話也没回复.
第二天, Agister離開了靈川.
預言中所暗示的選擇, 可能在那時, 便已經被決定了吧.
(九)
以前的記憶如潮水般卷來, 掩蓋了思維.
恩...那是, 那刻... 真的有跟你一直在一起的念頭... 你收養我, 教導我, 關愛我...
你...的存在對我而言便是整個世界...
好想告訴你我不想讓你走, 好想告訴你我需要你...
可是...我只能沉默. 我...並不是你的誰...没有資格要求你什麼...
Ryu不想Agister看見此時的她, 她不想被别人打攪...即使是Agister.
她的要求很渺小...只是想再去看一眼...Agister曾經帶她去過的海灘而已...
所以, 她來到了南部. 即使是在被反噬時意識不清的情況下, 也潛意識的想要去那個與她留下過共同回憶的地方.
“ Ryu, 跟我走吧.” Agister的聲音很輕柔, 就好像以前她不願意吃飯時, Agister輕聲的哄她時那樣.
Ryu摇摇頭, 往後退着.
她...很害怕. 害怕跟以前一樣又被丢下, 害怕Agister會跟以前一樣用着同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着要離開的話語.
害怕...會再一次, 独自一人.
“ Ryu!” 自己的名字從她嘴中念出. Ryu想要後退, 卻已無退路. Agister輕輕的喚着她的名字, 伸出手, 指間輕輕的在Ryu的龍鱗上磨蹭着.
明明只是如此輕微的碰觸, 卻奇異的讓Ryu之前煩躁不安的心情冷靜了下來. 緩緩的抬起頭, 看見的是Agister帶着微笑的臉.
“ 走吧, Ryu. 跟我一起走好嗎? 一起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然後永遠, 永遠的在一起.”
漸漸的, Agister淡笑着的臉與兩千多年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重疊了.
既然無法遵守約定, 何須承諾.
幾千年來積壓在心中的怨恨, 一瞬間爆發了.
“唔唔唔唔--!” 高昂且尖銳的龍嘯從Ryu的喉嚨中發出.
漸漸的, 白色的鱗片開始泛紅.
一種, 像是晚霞般的紅色.
一種, 像是血液的紅色.
憎恨的顏色.
可能是被Ryu身上忽然閃耀出的紅色刺花了眼, 也可能是從未想過Ryu會傷害自己.
所以...當Ryu向自己沖來的時候, Agister並未躲閃.
Ryu張開了口.
在近距離, Agister並未躲閃的情況下, 她輕易的將牙齒咬合在了Agister的盆骨上.
骨碎的清脆聲在安靜的林中顯得很明顯. Agister的血液瞬間充滿了Ryu的口腔, 粘糊糊的, 一股鐵鏽味. 熱熱的, 有着很强烈的腥味.
時間仿佛靜止了. Agister的手仍然搭在Ryu的頭上, 她臉上的笑甚至還没來得及散去.
血濺在了之前Ryu藏身的石頭上, 被陽光照射到的血液泛着光, 然後慢慢的順着石頭的殘缺處往下流, 直到滴在地上. Ryu的下顎也沾滿了她的血液, 一直順着下巴往下流, 直到脖子, 直到前胸.
Ryu再次張嘴, 卻没有松開Agister的下半身. 她的嘴稍微長開了一點之後, 便再一次緊緊的合上了.
甚至, 比之前那一次更加用力.
“ Hhhf.” 短促的用鼻子噴了噴氣, Ryu甩甩頭. 本被咬碎了的盆骨在Ryu第二次咬下去時已經連着肉完全被撕裂開, 再加上甩擺, Agister的上半身與下半身完全分開.
Agister上半截身體像是被人隨意扔出去的小碎石般的被拋開, 撞在了她之前身旁的樹幹上. 重重的掉在地, 地上的泥土沾在了傷口上, 脊椎骨上連着的神經被大動脈噴出的血渲染, 被撕了的胃破口處露出了一些尚未被消化的食物, 從大腸流出的排泄物也瞬間被血液掩蓋.
被扔在地上的Agister...像是一個剛睡醒的孩子般, 眼神渙散, 毫無焦點.
“ Ryu...” 張開口, 發出的聲音卻如此微弱, 如此嘶啞.
像是花費了所有力氣般的抬頭, 看向Ryu的方向.
此時Ryu身上那股刺眼的紅光已消失, 但在左胸胸前與右臂處出現了約拳頭大的紅點, 不耀眼卻有着强烈的存在感.
“ Ryu...” 在此開口, 聲音比上一次更加柔弱了.
緩緩的抬起手臂, 食指指着之前開的界門.
“ 走...” 力氣, 快用光了吧?
“ 離開這裏...” 自己的聲音這麼小, 她能聽到嗎? 但是龍的聽力一向很好, 應該能聽到吧...?
Ryu只是站在那裏, 銀色的眼瞳看着已經失去下半身的Agister. 久久, 她的喉嚨深處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很顯然的, 她在笑.
尽然, 笑了.
透明的液體隨着她的笑聲從眼眶中流出.
低頭看了看身下Agister剩下的那下半身, 然後...
頭也不回的進入了去人界的界門.
看着那白色的巨龍消失在了黑色的洞口中, Agister頭慢慢的低了下去, 直到抵在地面.
殘留的嗅覺提醒着Agister, 她正趴在地上, 鼻中泥土的腥味無法散去. 晃眼看見照射在手背上的陽光, 轉過手掌, 卻發現已失去了將陽光握在手中的力氣了...
漸漸的, 視線越來越模糊, 眼中的光線也越來越淡...
然後...她永遠的合上了眼.
某包: 恩恩, 又破記錄了. 這次word檔數出來是兩萬三千字...我是不是要給自己去申請一個吉尼斯紀錄...?
恩, 看到這裏的朋友們, 恭喜你, 看完了前世篇. 而且, 是的, Agister是這樣死的. ←已經完全陷入了S狀態的某包甚至没給Agister一個全屍.
話說寫這章並不是一次性發兩萬字而是分開發的呢... 光是最後這一段更新的五千字就花費了某包兩個多星期. 寫這章期間也出現過很多次因為被文的走向而弄得太鬱悶無法下筆的情況呢... 直到現在寫完了某包也像是踩着雲一樣, 毫無真實感... 但是總而言之, 前世篇的正篇是完結了, 後面還有一個自己寫給自己的文評跟一個Agister的番外... 總而言之, 各位, 下一章見.
PS: 龍是屬於蜥蜴吧... 爬行動物, 至少外形很接近, 後來去查了一下, 發現ms蜥蜴是有淚腺的, 龍也應該能流淚, 也就有了後面Ryu流淚的描述.
http://i264.photobucket.com/albums/ii197/authern/--3.jpg
這是龍龍的瀧(好拗口XD) 手裏的花是黑色的曼陀羅.
04/23/10
二版: 唔, 果然大家還是没發現Agister咒語其實是個彩蛋來着XD 提示1：是發音啊, 發音 XD.
修改了一些細節, 添加了大概100~200字, 可能有些地方更豐富了, 有些地方簡短了. 下一次修文是ver.2.1了 XD 下次修文再見(揮手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