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尋瀨 于 2010-7-26 00:23 编辑

第七章

放學後的交通尖峰期已經過去，那一輛輛的公車、汽車、腳踏車潮都漸漸消散，恢復了平常的交通流量。平常放學之後會留在學校的人除了有晚自習的高三學長姐，大部分還是參加社團或是利用這個時間來運動的同學，不然一下課的話大家通常早早就回家了，誰還想待在學校？而我和柔柔是因為擔任糾察隊的關係所以才留到現在，我們正拿著登記板還有糾察隊的臂章和帽子要返回教官室。

「終於結束糾察隊的工作了呢，時間過得好快喔，我們已經當了一個禮拜的糾察隊。」

我上一秒還看著登記版上的違規名單不住嘆氣，這一秒就因為柔柔提醒不用再當糾察隊而感到欣喜。「噗，的確是過得很快，而且最值得慶幸的就是，終於不用每天那麼早就到學校來啦！每一天早上六點就得從床上爬起來還真不好受。」

我還高興沒多久，柔柔就冷不防地補上了一句，「但兩個禮拜之後又輪到我們當糾察隊就是了。」

喂，柔柔妳澆冷水也澆得太快了吧，我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肩膀表示抗議。「柔柔妳也太掃興了，我才剛想著要放鬆過日子妳卻又提起這件事。」

「就是怕妳忘記還要當糾察隊這件事才提起的，對了……妳身體真的沒事了嗎？」

「唔？當然好了啊！今天會這樣只是個意外，不會有下一次的。」如果不是何穎玹做那些奇怪的事情，我才不會明明身體好端端地卻說暈倒就暈倒。

「米迪恩的團長可不能倒下去，如果之後還有覺得不舒服就得去看醫生知道嗎？」

「是，我會的，謝謝米迪恩副團長的關心，我會好好保重身體，不會輕易倒下去的。」

這時我們倆也走到教官室裡，剩下主任教官跟指導我們班的游教官，其他的教官好像是在校外抓騎腳踏車雙載的同學所以還沒回來。向兩位教官打過招呼後，我便把登記版跟糾察隊的臂章和帽子遞還給主任教官，主任教官接過去對我們說聲「辛苦了」，就坐回位子上開始看著違規的名單。

游教官跟著和我們稍微閒聊幾句學校的事，聽說我們的體育老師由於私人的因素，已經決定在這學期末離開學校，游教官建議我們或許在期末替他辦個歡送會或全班送張卡片代表心意也好，總之囑咐我們記得把這件事跟班上同學講一下，才好讓同學有個心理準備。後來游教官看時間也不早了，就讓我跟柔柔趕緊回家去，免得家人操心。

柔柔是騎腳踏車上下學的，學校的停車場位於後門那，而我要等的公車站牌在學校前門，因此我跟柔柔就在教官室這分別了。

「娟娟，星期一見囉，拜拜！」

「嗯，騎車小心啊！」

教官室離學校前門不遠，所以我花不了多久時間就走到了校門口，走近了才發現何穎玹站在那裡，奇怪，都這麼晚了還站在校門口幹嘛？也罷，我去等我的公車，不需要太管她的閒事。我要等的公車站牌在學校對面的路口，待綠燈一到，我小心地注意有沒有闖紅燈的車子就繼續邁開步伐走到站牌那兒去。

在這一小段路上，我也發現了原本站在校門口前的何穎玹不知怎地，也跟著我走到對面來，現在還站在我身旁跟著我一起等公車，我實在耐不住性子了，劈頭就問她：「何同學，請問妳一直跟著我走幹嘛？我想我們回家的路線應該不是一樣的。」

「為了怕妳再度昏倒，我覺得我有必要跟著妳。妳可以婉拒妳爸媽開車來戴妳，不過我想妳無法阻止我跟在妳身邊然後陪妳安全回家。」

我聽了她的這段話只是忍不住地翻了下眼睛，「不．必．了，只要妳不要對我做那些奇怪的舉動，早上我也不會暈倒，我身體根本就沒有怎樣。所以請妳離我遠一點，謝謝妳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有做什麼事嗎？難道妳真的在想色色的事，被我說破了所以才害羞到暈倒？」

妳才專做一些色色的舉動，我才沒有想那些奇怪的事！「妳……簡直是不可理喻！」

講著講著公車這時候也開來了，她淡淡地問我，「公車來囉，妳不上車嗎？」

算了，她要跟著我就讓她跟，繼續跟她爭下去天都黑了，畢竟因為何穎玹的關係而晚回家讓父母擔心的話，是沒有必要發生的事。於是我很快地拿出悠遊卡感應一下機器後，立刻就想走到公車的後半部去，不過放眼望去後面能站得地方都擠滿了人，我只好認命的隨便拉個吊環站好。

對，你們猜對了，我隔壁站著的就是何穎玹沒錯。我明明快了她好幾步站定位置，而且剛剛在我左手邊的明明是個國中女生，她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擠過來我身旁的？啊啊，反正她何小姐總有她的本領來做這些事，我幹嘛傷腦筋呢！

我別過頭去一直不想跟她的視線有任何交集，她也難得的沒有表示任何動作，就是安分地站在我旁邊。車子仍繼續開著，大約再過一個站就要到我家附近了，當我暗自慶幸著不到十分鐘就要下車時，司機突然來個大轉彎，讓另外一邊的乘客幾乎都站不住腳失去了平衡，於是在我對面的那個OL，整個人重心不穩就往我這撲過來。

我猜可能是她怕摔倒的關係，所以看到我正好在她面前就抓著我的手臂抓得緊緊的，雖然幫助到她是功德一件，不過她使的力氣有點大，讓我吃痛地臉部表情有些扭曲了起來。

那個OL大概是看到我表情不是太好看，連忙把她的手鬆開跟我道歉。「同學，不好意思喔，我好像抓得太大力了，不介意的話讓我看看手臂好嗎？真的很抱歉，因為我沒抓好吊環才站不穩的。」

「沒事啦，不要緊的，我沒那麼脆弱，而且是司機轉彎轉得太誇張，不是妳沒抓好吊環，所以也別放在心上了。」

「嗯，我在這站得先下車了，同學真的很抱歉喔，再見！」

我向她揮手示意再見，就又拉著吊環慢慢等著公車開向下一站，我看著在車窗上何穎玹的倒影，奇蹟似地，何穎玹在這中間都沒有任何表示，我本來以為她會插手管呢，因為她總是喜歡沒事找事做，不是嗎？

約莫五分鐘之後，公車終於開到我要下站的地方，我猴急地往前走越過何穎玹，我仍舊早她一步下了公車，不想管她有沒有跟上就走上回家的路，看也都不看她一眼。

當我正開心就快走到家門口時，何穎玹這時卻冷不防一把將我的手握住，我望著她的臉有些怔住，但隨即反應過來，我急忙把她的手甩開問她道，「難道連妳都會重心不穩，要抓我的手才不會跌倒嗎？」

她神情複雜地看了看我，最後把視線停在我的手臂。「……手臂還痛不痛，快到妳家了嗎？」

她是怎麼了，坐上公車之後就一直很怪異。如果要認真算清的話，自開學那天起她就常會做出一些令人費解的事，唉，我真是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早就不痛了，倒是妳幹嘛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

不對不對啊，一般都是她伶牙俐齒地讓我沒話可說，怎麼現在換她在那邊你我他講半天、支支吾吾的。「妳……怎樣？說話吞吞吐吐的。」

「姊姊！」

我被突然的開門聲還有穎晟穎姍的呼喊給嚇到，這兩個小鬼是怎麼回事，我跟何穎玹講話有講這麼大聲能讓他們聽到嗎？

雖然有點多餘，但我還是問了他們。「你們兩個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穎姍比穎晟快一步回答我，「因為聽到了姊姊的聲音啊，姊姊、姊姊妳怎麼不讓爸爸開車載妳回家啊？穎晟跟我都好擔心姊姊喔！」

接著穎姍跟穎晟跑過來一人拉著我一隻手，兩個人一起在那晃啊晃的，這次換穎晟說，「對啊對啊，姊姊給爸爸開車載回來也快一點，我們也可以跟著坐車去一起接姊姊放學。」

我是想身體又沒什麼大礙，就不用麻煩爸爸另外開車來學校載我嘛，這兩個小鬼頭真是……好啦很貼心。不過我的雙手仍然被他們兩個拉來拉去，視線正巧對上何穎玹的目光，這下尷尬了，讓她看到我們家的這對龍鳳胎。

「這是？」

「我弟跟我妹。」

穎姍拉拉衣袖，張著水靈的大眼睛問我，「姊姊，她是誰？妳同學嗎？」

「我是你們姊姊的同學，你們都長得好可愛，和姊姊一樣。」

她又來了，那副假惺惺的臉蛋，還煞有其事地對著兩個小蘿蔔頭笑。不成不成，我還是快把兩個小鬼頭哄進去再趕她走，就這麼決定！「好了好了，這位姊姊要回家了，你們快……」

「穎娟，回來啦。」

爸你怎麼突然出現！不過我還是一臉鎮定答覆他，「嗯，我剛到家不久。」

「叔叔您好，我是穎娟的同學，相信您也知道她早上上課時暈倒了，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坐公車回家，所以就陪著她回來了。時間好像也不早了，我看我還是趕緊回去，別讓家人擔心的好。」

對對對，妳趕快走趕快回家別讓家人擔心，當我鬆了一口氣時，爸爸卻開口挽留她。「妳別急著走啊，既然來都來了，就留下來吃頓晚飯再走吧，妳肚子一定也餓了。怕家人擔心，就進到屋裡去打通電話向妳家人報備一聲，穎娟，快帶妳同學和弟妹進去，門我來關就好。」

……爸爸都這樣說了，我能不聽話嗎？我只好讓她先進去，再牽著弟弟妹妹一起進門。脫下了鞋子後，我讓弟妹先去廚房，然後領著何穎玹打電話給她的家人報平安，雖然沒興趣她會講什麼，不過我還是站在一旁等她講完的好。

我和她走到餐桌旁，這時媽媽已經把菜都煮好、碗筷也擺放整齊放在桌上，就等我們過來享用晚餐。媽媽先看了一眼何穎玹，再把我拉到一旁小聲講話，「小娟，妳今天帶同學回來吃晚飯怎麼沒先告訴我，結果媽媽只有照平時的菜這樣煮，沒準備得多豐盛，對人家多不好意思。」

「媽，原本她都準備要回家了，是爸爸叫她留下來吃晚飯她才會進來。哎呀，飯菜夠豐盛了，我去拿副碗筷，媽妳去招呼她。」

媽媽見我走掉，便對何穎玹招呼道：「同學，來，先去洗個手然後坐下來吃晚飯了。」

「好的，謝謝阿姨。」

在她們對話間，我已經站在碗櫥前，因為我們家也沒分什麼人專用什麼碗筷的，所以我就順手取了一副碗筷出來，真不巧，她正在流理台那洗手。可能看到我過來了，她就把水龍頭關掉，稍稍地甩了下手就騰開位置讓我過去。

我再次打開水龍頭，先把手洗乾淨，再把碗筷拿到水底下洗。「碗筷是要給我用的嗎？」

「是啊。」我漫不經心地回答她。

「那為什麼還要洗一次？」

「喔，雖然都有洗乾淨了但我還是習慣在吃飯前再用水沖一次。」我承認我在這方面有點潔癖，如果不再用水洗一次我會覺得碗筷不乾淨就不想吃了。

「嗯……不過這好像是我要用的？」

我把碗筷的水給瀝乾淨，無語地看著她。「……洗都洗了，囉唆，大不了我自己用，妳用擺在桌上的。」

「不，妳洗都洗了就給我用吧，謝謝妳。」

等到我跟她走回餐桌旁，這才發現大家已經坐定，只剩下兩個比鄰的空位給我跟何穎玹。平常都是我和弟妹坐一排，爸媽坐在另一排的，今天小鬼頭們難得地沒有吵著要跟我坐在一起。

「小姍、小晟，今天不坐在姊姊旁邊跟我一起吃飯嗎？」我還在做垂死的掙扎，因為我不想連吃頓飯都要跟她坐在隔壁。

不過小姍的回答讓我失望透頂，「媽媽說要讓姊姊跟姊姊的同學坐，所以今天不可以，明天就可以坐在姊姊旁邊吃飯了。」

小晟則是一直望著坐他對面的何穎玹，然後問她，「姊姊的同學，妳叫什麼名字啊？」

「嗯，姊姊我叫何穎玹喔小晟，你們可以叫我……玹玹姊姊怎麼樣？」

「好啊好啊，玹玹姊姊是不是在學校也坐在姊姊隔壁，姊姊有說過妳耶！」

何穎玹饒有興致地看著我說，「哦？姊姊有提過我啊？」

再不阻止他們兩個就沒完沒了的爆出一堆料，「咳！小姍小晟，你們兩個別吵她了，人家是客人不能沒有禮貌喔。」

「我們乖乖吃飯不吵玹玹姊姊了。」

嗯，這才是乖小孩。

吃飯的空檔，爸媽向她問起我今天暈倒的起因，她便詳細地解釋了我暈倒之後她如何照顧我、請導師打電話通知我父母，放學後自己想來想去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家，就站在前門等我當完糾察隊後陪我回家。

我的天，這番說詞講得讓我的家人都把她當救命恩人一樣看待。我是也蠻感激她這樣幫忙我，不過說穿了我跟她又不熟，到底為什麼她要這樣對我啊？不就是很一般的同學而已嗎？唉，至少她沒說出保健室發生的那些怪事，真是老天有保佑，她良心有發現。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晚飯，爸媽原本想留她下來吃飯後水果，不過她婉拒了，所以爸媽就告訴何穎玹歡迎她以後常來家裡玩，謝謝她今天這樣照顧我什麼的，她也是客氣地回答著。最後就由我陪她走到公車站牌，讓她搭公車回家。

送走她之後，我回到房間裡，坐在床上左想右想，仍舊百思不得其解她幹嘛要跟著我回家。只好拿出下午的美術作業，想說來畫畫好了，看著畫紙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以她為原型畫她的肖像。

「討厭，何穎玹，妳真是陰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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