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已經五天了,今天的課程結束後,學生們就能迎接本學期的第一個周末。
自己也已經在前天搬進所租的房子,房間非常舒適,而房東太太跟雙胞胎女兒也都很好相處,看來外宿生活是不用太擔心了。
汎雨靜靜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位子,因為台上的提醒,使的原本空白的筆記本多了些注意事項,汎雨以隨手的線條佔據著空白的部分,然後等待下一個需要記下的事項。
「那麼,請大家記得下周一五六節教室更動的事情。」象徵午餐時間到來的鐘聲即將響起,今天也是提早下課,老師已經離開的講台上站著昨天才誕生的班代,那是一名留著短髮、看來有點中性化的女同學,正以略微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報告著注意事項。
汎雨對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只是因為她班代的身分,而是她成為班代的方式。
在宣布要找人選當班代的瞬間,原本喧嘩不已的全班立刻陷入一片沉默,而就在此時她堅決地舉起手來自願,而票選結果則是不言而喻,大家在彼此不熟跟怕麻煩的雙重壓力下一致通過,而她也在同學們的起鬨下發表了所謂的就任演說,而她所言,汎雨現在還是記憶猶新。
「我是邱念欣,我很不會說話,但請大家相信我。」她說完便回到座位,這宣言很簡短,短到全班為之傻眼,但就她就任以來的表現來看,會對她所言表示懷疑的人應該不存在;教科書的錢、替同學製作通訊錄,還有各科老師的事情她都處理的非常完善、極有條理。
而大家公認秋念欣最大的特色-不大有起伏,不論是表情或是動作都是如此,少言的程度可以用惜字如金來形容;而那不會看漏細節的眼神,其深邃只要再超過一點就能用呆滯來形容,儘管這說法有點失禮,卻萬分貼切,而這些已然成為她的金字招牌。
於是她的兩個特質-沉默寡言跟認真負責相互合作之下,使她周圍不常有其他同學,或許是不擅跟人交際、也可能是獨自一人方能專心做事,總之,就目前狀況來看,她雖然跟同學們有些距離感,但也成功營造出大家對她的信任。
跟高中時明顯不同的鐘聲從四處傳來,替學生們作出了奔向自由的宣告;班代也已經報告完畢回到座位上收拾東西,只見同學們爆發出歡呼,接著便一哄而散。
值到人潮散去,汎雨才從恍神中恢復過來,就像是被教室外同學們的聲音所敲醒,停止了在筆記本上的持續塗鴉。
此時教室中,僅剩兩人。
班代並沒有離開,而是一個人默默的在各走道間遊走著,然後不時停下腳步。
汎雨好奇的看著對方的動作,然後步上前去詢問。
「秋同學在做些什麼呢?」「撿垃圾。」真是個出乎預料的答案,汎雨目前上課所待過的教室大都有一個特色,那就是會有垃圾的存在,桌上、地板、椅下,或許是大家的公德心跟記性都不好所造成的吧?
就算學校有專人打掃,這個現象還是天天出現,也因此大家都已經習慣了,而她居然自發性的在撿垃圾?
「那個......」「習慣了。」就像是早就預料到汎雨的想法,念欣只是繼續動作,把一個早餐盒收進小垃圾袋中。
跟學姊類似的反應引起了汎雨的聯想跟比較,如果說冬雁像是靜靜的雪天,那念欣就是如鏡的湖面,儘管特質相仿,但卻存在著微妙的差異。
不過在這個想法流過意識後,汎雨馬上就覺得這個比喻不夠好,而且也難以分出差別,但還算有趣;想到這裡,便足以在無意識中令嘴角微微上揚。
「怎麼了?」大概是整理的差不多了,班代停下了動作,轉頭看著汎雨的微笑。
「沒...沒有,只是覺得應該可以跟班代作朋友。」「嗯。」慌亂的反應換得一個簡短的點頭,但卻讓汎雨得到了一個朋友。
「夏同學要不要一起來?加入系學會?」「這個嘛......」
思考,揉合資訊跟想法。上課充實自身、交友拓展人脈、參加社團增加協調性,用心體驗這個縮小版的社會,就是大學生活該作的事情。
確實,是該嘗試看看,這正是過去的自己所不足的地方,該趁這個機會讓自己成長。
兩人一同離開教室,並在念欣的帶領下很快的找到系學會的擺台處。
「妳們要加入社會系學會嗎?」負責顧著攤位的是一位充滿元氣的女同學,她一邊指揮著男同學一邊招呼著汎雨跟念欣,臉上堆滿了笑。
僅是披在肩上的運動外套隨著她的雙手而晃動,替她的活力作出加成,確定兩人來意之後就遞出表格,開始說明運作跟規則之類的東西,而在看到表格被填寫完畢之後更是激動的站起身來。
「歡迎妳們的加入,副會長在此歡迎妳們。」學姊拍起手來,燦爛的說道。
「咦咦!?」雖說負責這種事宜的通常是幹部,但沒想眼前之人就是副會長,而相較於發出驚呼的汎雨,念欣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大概是對這個沉默寡言、又有班代身分的學妹挑起了興趣,副會長稍稍端詳了一下念欣的樣子,然後用一個問題作出結論。
「我看妳的樣子應該是有在運動,要不要加入系籃阿?因為我同時也是系籃隊長。」「嗯。」超武斷直接的提問,面對超立即認真的反應,兩者所擦出的火花居然可以這麼戲劇性,不,說爆炸性都沒問題。
汎雨才剛接收到最後一個音節,念欣就果斷的答應了,果然,大學能夠遇到更多、各式各樣的人。
接下來經過一場禮貌性的抗爭,並接受了最終的失敗後,兩人被這位學姊拉去學校餐廳吃了一頓免費的午餐;然後面對今天最後的科目。
汎雨滿懷著想法,找了一個靠近窗邊的位子坐下,想像著加入系學會後的活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腦海中的想像畫面被鐘聲打散。
「上課了嗎?」一個略顯疲憊的喃喃自語從前面座位傳來,汎雨無意識的抬頭一瞧,看見的是一抹漆黑,有印象,自己有強烈的印象,而記憶也沒有出錯或是作出額外的惡作劇,沒錯,那是冬雁右側的長長髮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