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完了海
原本紬想要與阿吉夫人與梓坐轎子回田井中大宅
但阿吉夫人玩性大增
要求逛逛高砂港附近的街道
所以紬陪同阿吉夫人與梓在街上逛逛。
人聲鼎沸的景象 稀奇古怪的舶來品 這些是阿吉夫人從沒有看過的
「小梓~快來看看這個！」阿吉夫人拉著梓穿梭在攤販間。
紬則是默默的看著
現在 已經接近傍晚 夜幕低垂 街道上卻依然燈火通明
紬聽到叫賣聲 往左方一看 看到一名攤販在販賣紅線
紬走到攤販前 拿起一條紅線
她想到了那天
那是七日前的事
那天 紬再一次的假扮男裝到高砂港
而澪則是一臉無奈的陪侍在旁
紬對於夜晚的高砂港竟是如此熱鬧 感到十分新奇
她拉著澪走進每一個店鋪 把玩著新奇的玩意兒
他們不斷的穿梭在攤販間 怎知
「澪，妳說這個如何？」紬轉身，發現澪不見了。
紬原本欣喜的表情都沉了下來
「澪？」紬環顧四周，都看不到澪的身影。
紬害怕了
害怕澪遭遇到什麼不測
所以她顧不得身上穿著華服 奔跑了起來
她穿梭在巷弄間 問了每一位路過的人
紬的手在發抖 呼吸好喘
「澪…妳在哪裡？」紬的語氣顫抖。
這時
不遠處傳來話語
「這位小姐，您不用害羞，這可是賣很好的~您要幾條呢？」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商人。
「我…我…這一條要多少？」這聲音則是女子。
紬聽到這聲音 蒼白的臉出現血色
「這…這是小澪！」
紬跑到聲音的來源 看到澪一臉猶豫的表情
「澪…」紬的聲音好喘。
澪聽到有人喚她，一轉頭，看到了紬
「夫人！」澪發現自己竟然把夫人忘了。
紬一把握住澪的手，將澪帶離現場
澪也依順的被帶到離市集不遠的樹林
這一路上 紬都沒有出聲 這讓澪有些緊張
終於在一株桃樹下 紬停下了腳步
紬轉過頭 看著澪 表情嚴肅
澪則是低著頭 不敢吭聲
「妳可知錯。」紬如是說。
「小奴知錯了，小奴不該讓夫人單獨一個人，使夫人陷於危難中。」澪的語氣虛弱。
「不對，妳的錯就是妳不該離開我的視線，讓我擔心。」紬的音量有些大，看的出她很生氣。
澪傻了幾秒，才出聲…
「小奴知錯了。」
紬發現澪的手一直放在身後
「給我。」紬對澪伸出了手。
澪一臉被逮到的樣子 勉為其難的將手中紅色的小錦囊放到紬的手中
紬將錦囊打開 裡面是一條紅線
「這是？」紬看到紅線有些疑惑。
「這…這是用來祈求平安的。」澪有些結巴。
「喔~怎麼用？」紬有些好奇。
「請…請夫人給我一根頭髮。」澪對紬說。
紬拿下一根頭髮給澪
澪將紬的頭髮與紅線纏在一起 放在紅色錦囊裏
「這樣就可以了。」澪害羞的說。
「這樣就可以祈求平安了啊~」紬被唬的一愣一愣。
「恩…恩…這樣澪就可以每日為夫人祈福。」澪的語氣漸弱。
「那我們再去買一條吧！我也可以為妳祈福~」紬開心的說。
「不…不行！」澪被紬的提議嚇到了，趕緊出聲制止。
「怎麼不行？」紬表情有些失望。
「天…天色已晚，夫人還是儘早回宅吧。」澪如此說。
在澪的堅持下，紬就沒有回到剛剛的攤子
但 紬一直記得這件事
所以當紬現在看到這個賣紅線的攤販
會停下腳步
「老闆，這紅線有什麼妙用呢？」
老闆看到身穿華服的紬前來 趕緊介紹
「這紅線可是大有妙用啊！只要將小姐您的頭髮與意中人的頭髮一同放入紅色的錦囊，就能獲得神的祝福，早日雙宿雙棲啊~」老闆說的口沫橫飛。
「意中人？這不是祈求平安的紅線嗎？」紬有些驚訝。
「這當然不是用來祈求平安，這是戀愛的紅線，是用來祝福戀人的~小姐要買一條紅線回去試試嗎？」
紬一時愣住了…
她到現在才知道當時澪的心意
當時 澪是為了自己買了紅線…
「老闆…我要買一條…紅線。」紬對老闆說。
老闆高興的遞給紬一紅色錦囊，一手接走銀兩。
紬走了幾步，梓走了過來。
「城主夫人，您買了什麼？」梓的手提了大包小包。
「平安符。」紬對梓說。
「送給誰的呢？是城主大人吧~」
「這…」
紬的話還未說完，一人聲傳來…
「公主請留步。」
紬與梓同時回頭，看到一位老者坐在算命攤，雙眼失明。
兩人好奇的走到算命攤前
梓向老者問道…
「老爺爺，您是在喚我嗎？」
老者搖頭
「那麼…就是我囉？」換紬說話。
老者點頭 指著眼前的座位 示意紬坐下
紬就坐在座位上 打量著眼前的長者
「請問老者有何指教？」紬口氣有些輕浮，因為她從來不相信算命這件事。
老者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絲毫不受紬的語氣影響
「公主的上一世為三百年前織水國的公主，名為莧姬，為守名節在成親當晚服藥自盡而亡。」
紬的表情漸漸變的嚴肅 原本的輕蔑已消失
「然後呢？」紬謹慎的問。
「公主上一世的戀人為織水國的家臣之女，名為阿玉，為保有莧姬之骨灰而被箭射死。」
紬發現，這和那日在道成寺與澪面容相似的人所說的故事一模一樣
如果是這樣
那家臣之女的轉世
應該就是澪…
「公主的今世被上一世的誓約所約束，必定與家臣之女的轉世糾纏，但...兩人有緣無份，兩人雖相愛卻無法在一起，這誓言就變成了詛咒，必須解套。」老者堅決的說。
「解套？」
紬十分詫異，這不是來世之約嗎，怎麼會變成詛咒
老者繼續說…
「解套之法，就是在兩人發生肌膚之親之前，殺死家臣之女的轉世，不然…下下策，就是公主您自盡，否則兩人的輪迴會不斷延續至七世，受盡七世的苦才能擺脫。」老人的語氣越加犀利。
紬連殺人都不願意
何況是殺了澪
老者所說的話 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何須為了解開宿命而殺人，照您所說，只要不要發生肌膚之親不就行了！」紬反駁，她怎麼可能拿自己與澪的命開玩笑。
老者輕笑…
「就算控制自己不發生，命運的紅線也會讓兩人纏繞在一起…」
紬站了起來，眼神憤怒
這讓站在一旁的梓有些驚嚇
「多謝老者貴言，這些心意，請您收下。」
紬放下銀兩就立即離去，梓趕緊跟在後頭一同離開。
所以她沒有聽到老者接下來的話…
「會糾纏七世的不只有你們兩人，還有妳的上一世，也就是莧姬的夫婿，當初妳為愛在他面前自盡，使他懷著喪妻的報復之心，用自己的生命將家臣之女所許的來世之約，化成七世的詛咒…」
老者嘆了一口氣…
「如今…他轉世成了兼日城的城主…你們三人，必定糾纏…」
接下來的幾日
紬都與阿吉夫人和梓相伴
紬發現梓對於料理也有興趣
所以今日兩人在廚房做起糕餅
並將做的糕餅帶到櫻花林下給阿吉夫人與阿貴夫人鑑賞
「好香啊~」阿吉夫人還沒有嘗糕餅就開始稱讚。
阿桂夫人雖然表情有些貧乏，但內心也隨著糕餅香愉悅。
「母親趕緊嚐嚐吧~」梓開心的說。
阿吉夫人與阿桂夫人嚐了口糕點，面露驚訝
「太好吃了！」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到。
阿桂夫人說完後，還咳了幾聲掩飾。
「呵呵~」紬看到阿桂夫人彆扭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紬與梓兩人相視而笑
梓拿起一塊糕餅，遞到紬面前
「城主夫人…這請妳嚐嚐。」梓臉紅了。
紬看著眼前臉紅的梓 與澪如此相似 讓她有些恍神…
在這恍神之際
一道黑影掠過 梓手上的糕餅竟就這樣消失了！
「我的糕餅！」梓驚呼了一聲。
紬卻十分怡然自得，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只是拿起一杯茶 輕聲的說…
「唯~吃糕餅會口渴的，喝杯茶吧~」
又一道黑影掠過 定睛一看
是唯一手拿糕餅 一手拿茶杯
「雪花糕就是要配茶！太好了，哈哈哈~」唯喝了一口茶，滿足的說。
一旁傻眼的梓 冒出冷汗
「唯很喜歡美食呢~公主以後就會習慣了~」紬對梓說。
「喔…」梓有些為難的點頭。
只見唯瞇起雙眼，走向梓，梓不自覺的退後
「妳…妳要幹麻…」梓還在後退。
唯一個箭步，抓住了梓的手
梓顫了一下
「是妳的手藝吧！太好吃了，跟紬有得比呢~」唯握住梓的手，一臉感激。
「我…謝謝妳的誇獎。」梓被誇的有些害羞，有點想將手抽回。
旁邊的紬看到這畫面倒是感到有趣~
以前自己做那麼多糕點也沒看唯對她那麼感激
何況是握手
看來~唯對梓別有用心
看著唯跟梓兩人爭奪著手中的糕餅
紬開始懷念…
當初的日子…
以前自己總會作一些糕餅給澪品嚐
唯也常常會來偷吃
澪也是這樣跟唯搶著糕餅
如同現在眼前的景象…
唯與梓仍然為了糕餅大戰
紬無奈的一笑
走到稍遠的一株櫻花樹下
取出袖中的紅錦囊
握在手中 靠在心口
「澪…妳知道嗎，我…很想妳呢…」
於此同時，心繫的另一端
也同時感傷
「我…很想妳…」
澪內心的失落 比想像中多太多了
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撫著手中的錦囊，澪感到懊悔。
她開始後悔答應了律 但當初決定 如今已無法回頭
已經七天了…
距離道成寺那天 已過了七天
這七天 紬都沒有來找她
這是自從紬嫁到田井中家後 第一次自己與她分離那麼久
澪聽說了 那位莧玉城的公主
聽說與自己長的十分相似 而且
與紬十分親密…
而自己 則即將成為律的側室
不可能再待在紬的身邊
想到這裡 澪的心裡好亂 快要無法呼吸
於是 她決定離開碎雨閣
她想…看看紬
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紬機警的將錦囊收入袖中
轉頭一看 是梓
「夫人在做什麼呢？」梓好奇的問。
「我在許願。」紬說。
「許願？」梓更好奇了。
「是啊，眼前的這株櫻花樹，可是有百齡之壽呢，跟它許願聽說會心想事成。」
「那夫人許了什麼願？」梓問。
「我希望兼日城能一直平安昌榮。」紬回答的十分得體。
「那…我希望城主夫人能不要叫我公主，叫我…小梓。」
紬看向梓，點了點頭
「看來~小梓的願望實現了呢~」
梓笑了，她聽到紬說的是她的名字 不自覺的開心
「那小梓能叫夫人紬嗎？」
紬有些為難
「按年齡，小梓應該叫我姊姊喔~」
「但…也可以叫紬吧？」梓噘起了嘴巴。
「呵呵~」紬看到梓孩子氣的表情，笑了出來。
「可以嘛~~~~~~」梓抓著紬的衣袖不放。
紬想了一下，自己與梓只相差一歲，應該可以直呼名諱。
「那就依妳了。」紬對梓說。
梓得知自己可以直接叫紬的名字的時候，內心甚是歡喜。
「紬~」梓馬上叫了一聲。
「直呼名諱這件事，只能在私底下喔~」紬小小的叮嚀。
「知道了~」梓笑著說。
在梓歡笑的同時 另一名同齡的女子卻黯然神傷
憂坐在父親身旁 不發一語
今天，憂並沒有待在唯的身邊。
因為，宇治秀與其父親宇治博前來平澤家提親。
於平澤宅 大廳
「這件事就這麼定吧，明年七月成婚，你覺得行嗎？未來的親家。」宇治博下結論的說。
「這個…憂今年才十五歲，年紀似乎還太小。」平澤森擔憂的說。
但不等平澤森說完，宇治博繼續說…
「憂雖然今年才十五，但到明年就十六歲了，與城主夫人嫁入的年齡是一樣的，如果城主夫人是十六歲嫁來兼日城，那憂十六歲嫁入宇治家有何不可。」 宇治博煞有其事的說。
「這…我問一下小女。」平澤森看向憂，憂的臉色一直很不好。
「不用問了，婚姻大事豈容兒女造次，平澤大人，這事…就這樣訂了吧。」宇治博再一次打斷平澤森的話，而這次說話的語氣透露出不容置喙。
長期被田井中家壓著打的宇治家，雖是分家，卻也是不好惹的，以往的田井中家子孫眾多、枝繁葉茂，但現在的田井中家只有田井中律這個獨子，萬一律沒有子嗣，或是在生子嗣前身亡，田井中家，甚至是整個兼日城，就都是宇治家的了，所以宇治秀要比田井中律還要早生出子嗣，但由於宇治秀之前的寧死不屈，所以意外的讓律比宇治秀更早娶親，如今，宇治秀終於肯答應娶親，憂也到了能出嫁的年紀，宇治博這次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父親大人，能讓我與宇治少爺單獨聊聊嗎？」憂這時突然開口，聲線略低。
「可以。」平澤森用眼神示意宇治博，兩人隨即一同離去。
於大廳，只有憂與宇治秀兩人。
「憂，有什麼事嗎？」宇治秀望向對面的憂，憂低下頭，看不到表情。
沒有回應，但，宇治秀看到了一滴一滴的水瑩從憂的臉頰滑落。
「憂…」宇治秀感到手足無措。
終於，憂抬頭了，不出所料，看到的是滿臉淚水…
「為什麼？」憂用顫抖的聲音，說出這三個字。
宇治秀對於突如其來的問句錯愕，不知如何回應。
在宇治秀驚慌的同時，憂站起身來，走向宇治秀，她走路的身影搖搖欲墜
憂抓住宇治秀的衣領，跪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答應！你不是答應我，你不會娶我！你說啊！你說啊！」
憂彷彿用畢生的力氣大喊，說完後，她虛脫的靠在宇治秀的肩上
「為什麼…你要娶我…」憂還在喃喃自語。
宇治秀無法回應，因為說再多的抱歉都無法改變事實
其實他在他自己的心中 也在嘲笑著自己
為了等那個人 他究竟放棄了多少東西 他已經數不清了
當初那愚蠢的自己 還以為 那個人總有一天會回到自己的身邊
但如今 那人卻奔向她心愛的人 奔向那遙遠到自己都無法看到的地方
憂的淚沾濕宇治秀的肩頭 宇治秀無法將她納入懷抱
他只能說對不起 因為 這是他唯一可以給憂的…
瞧見門外的桃花 他想起了
他與「她」的第一次相遇…
那是在他八歲那年
當時的宇治秀 第一次 晚上偷爬牆 跑到高砂港附近的廟會玩
那時 也剛好是夏天
他還記得 當他看到廟會通火通明的絢麗情景 他看呆了
八歲的他 就這樣傻傻的 站在路中央 不知人來人往
這時 肩頭一陣撞擊 他回頭看
看到的是一名女孩 年齡好像比自己還要小
女孩的面容青澀 但帶有一股英氣 在眉宇間散開
形成俊美兼容的氣息
所以 他忍不住的多看了一眼
女孩看到男孩在看著她 沒有猶豫
就馬上抓住男孩的手 拉著他奔跑了好久
最後 兩人停在桃花樹下 兩人都好喘
女孩先開口。
「你…你看我那麼久，你知道我是誰？」語句中參雜著呼吸聲。
「我…我…」男孩語塞了，他不敢說是因為看到女孩的面容太美，而多看一眼。
女孩瞇起了雙眼 似乎在做盤算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能留你這個活口…」
女孩拿出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刀 走向男孩
男孩嚇傻了 剛剛那個甜美可人的女孩 現在竟然拿刀要殺他！
男孩不斷後退 直到後背貼上樹幹 才知無路可退
女孩的刀抵在男孩的脖子上 男孩伸長了脖子 不斷顫抖
「是你倒楣，不要怪我。」女孩口氣略帶歉疚。
一刀正要下去 男孩眼一閉！
卻發現悄悄無聲 男孩張開雙眼 看到有一隻手握住女孩的手
「唯？妳怎麼現在才來！」女孩看向抓住她的另一名女孩。
她似乎叫她 「唯」
「律~抱歉，我遲到了，對了，妳幹麻拿刀架著別人？」唯對女孩說。
那女孩 似乎叫 「律」
「喔，說到這個。」律將抵在男孩脖子上的刀放下。
「他好像知道我是誰了，所以要殺他滅口。」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唯倒也是瞇著眼看著男孩，觀察了一下說…
「你真的知道律是誰嗎？」
「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因為那女孩長的太美，所以忍不住多看一眼，怎知就被抓來說要滅口…」男孩驚慌的說。
「喔，是這樣啊。」唯跟律兩人同時點頭。
「那我就不用殺你滅口了。」律輕鬆的將小刀收起。
「那我們去大街逛逛吧！」唯拉起律的手。
然後 兩名女孩竟就若無其事的打算離開
「請留步！」男孩鬼使神差的喊出聲。
律轉過頭 挑起了眉 看著男孩
「我…我可以跟著你們玩嗎？」
律表情有些驚訝 但隨即出現笑容
「好吧，快起來跟上！」
男孩馬上站起身來 跟在唯與律的身後
那天晚上 男孩經歷了好多有趣的事
但最有趣的 還是遇見律這個女孩
所以當他們道別時 男孩心裡感到很強烈的不捨
「再見…」男孩小聲的說。
看著漸漸渺小的背影 男孩有些失落
男孩翻過了牆 回到宇治大宅
他要趕緊入眠 因為明日一早 要與父親回本家
隔天一早
宇治秀與父親於兼日閣內
兩人正襟危坐 表情嚴肅的等待城主大人
不久 先走出來的是阿桂夫人 城主大人的母親
宇治秀看到與自己母親年齡相仿的阿桂夫人
他記起來了 現今的城主大人好像也是個小孩 而且甚至比自己的年紀還小
遠處傳來腳步聲 一名男孩走出 坐在大位
宇治秀與父親馬上對男孩行禮
「起來吧。」男孩稚嫩的聲音，聽的出仍未成年。
宇治秀一抬頭 就對上了城主大人
那一刻 可說是宇治秀這一輩子記憶最深刻的畫面
『這不是昨天的女孩嗎！』宇治秀在內心大喊。
「你…」律則是差一點就出聲。
律嚇的差點就站起身 她盯著宇治秀 手則是放在刀柄上
「城主大人，坐下。」阿桂夫人只說了這一句，律就馬上坐下來。
「城主大人，這位是田井中家分家宇治家的宗主，宇治博，於他身旁的，是他的嫡子，也就是宇治家的下一任繼承者，宇治秀。」阿桂夫人繼續說道。
『宇治秀！不就是田井中家的敵人…天啊，我竟然讓他看到我女裝的樣子…』
律越想越害怕，於是決定先發制人。
「母親大人，兒臣難得遇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兒臣想與宇治秀單獨聊聊。」
「那就這樣吧，宇治大人，我們就先到西閣去聊聊，讓城主大人與宇治秀聯絡感情。」阿桂夫人覺得這提議甚好，能先與宇治秀把關係套近，這是再好不過。
「是，夫人。」宇治博也想打探城主大人。
於是，阿桂夫人與宇治博都先行離開，大廳內只有宇治秀與律兩人。
律緩緩的走向宇治秀 宇治秀感覺到律的殺氣 不敢抬頭
「抬起頭來。」律居高臨下的看著宇治秀。
宇治秀鼓起勇氣的抬頭 對上律的雙眼
「既然你是宇治家的人，又知道我不是男的，看來昨天你雖逃過一劫，今天卻無法留你一命！」
律話一說完 就拔出刀 對准宇治秀的脖子！
「不要殺我！我不會說出去的！」宇治秀舉起雙手。
律停頓了幾秒，繼續說…
「那你發誓，發誓你不會說出這個秘密。」律的刀仍未收起
「我…我發誓，我宇治秀絕對不會說出城主大人的秘密，絕對不會！」
「那好，以後你每七天都必須來面見我兩次，聽到了嗎？」律對自己的盤算感到滿意。
「是。」
律聽到宇治秀的回答 就將刀收起 扶起宇治秀
「那從今天開始，你就要輔佐我，保護田井中家，保護兼日城。」
律說出這些話的時候 眼神總是如此清澈
宇治秀只是看著眼前的律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
這一看 就是八年
這八年 宇治秀的目光從來沒有離開律
但律的目光 卻早隨著澪的出現而轉移
宇治秀知道 澪並不愛律 而且她早有心上人 和一個守護多年約定
所以宇治秀仍然抱著一絲希望
但。
如今 澪要成為律的側室
這代表 宇治秀這個人將永遠被驅趕出律的心中
所以 宇治秀放棄了掙扎
答應與憂成婚
這是報復吧…
宇治秀在內心苦笑…
他也留下了淚
淚的冰冷 讓他想起 現在自己所處的時空
憂緩緩的離開他
眼神充滿恨意
「你是因為律要娶澪當側室所以答應娶親嗎？」憂問。
宇治秀沒有回答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不是你，為什麼還要娶我！」憂捉住宇治秀的手。
「你跟我都愛上無法在一起的人，與其苦苦的等待，不如趁早面對現實…」宇治秀口氣冷淡的說。
「不！不！姊姊是愛我的，是愛我的…」憂摀住自己的臉頰，啜泣了起來。
「就算妳不嫁，你姊姊遲早也會嫁人，憂，面對現實吧…」
宇治秀撫著憂的背，柔聲的說。
憂只是不斷的說著那句話…
「姊姊是愛我的…」
走出碎雨閣的澪 內心有些忐忑
她看著自己身上的華服 有些不習慣
她看向東閣 有些惆悵
她想走去 卻沒有勇氣
於是 她走向櫻樹林
每一步 澪都在內心回憶著 那天在道成寺發生的種種
看著遍地的落英 澪想起當時聽到的那個故事
公主與家臣之女的故事
故事的結局充滿不幸 但如果故事中的人是自己
自己是否也會許下相同的約定
期望用下一世來圓滿現世的遺憾…
澪停住了腳步 走向那個百齡的櫻花 撫著粗糙的樹皮
閉上雙眼 許下願望…
「請讓我與紬相見。」
澪張開雙眼 在內心嘲笑自己
明明紬就在東閣 只要自己能勇敢過去就能看到她
自己卻懦弱的在櫻花樹下乞求見她一面
澪轉過身來 看到一人站在自己眼前
澪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 那人卻如此真實的走向她
「梓，怎麼還在這裡？」紬帶著淡淡的微笑。
原來紬把她看作是莧玉城的公主 澪無奈的苦笑
紬拉起澪的手 走到櫻花樹下
澪感覺紬的手有些冰冷 不如以往溫暖
「梓知道嗎？這株櫻花樹，有百齡之久，我常常向它許願。」
紬看向澪 執起的手仍未放下
「我常向它許願…」
握住的手 被握的更緊
「請您保佑，我所愛之人。」
澪有那麼一剎那 產生了錯覺 以為紬說的人是自己
紬那深邃的眼神 有那麼一瞬間 貫穿了自己的靈魂
澪放開了被紬握住的手 轉過身背對著紬
兩人都沒有出聲
就這樣了一段時間...
「夫人，我先行離去。」澪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紬只是看著澪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待澪走遠後
紬忍了很久的淚水才終於落下
她只說了一句...
「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