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死了兩週想爬上來更文也做不成
雖然第七篇是30/5的事了 OTL
我承諾會在下週六(19/6)立即更文,現在至少先讓我跨越下週剩下的六份考卷(這三天已經考了七份orz)
趁著週五而明天是週六不用考試便上來更新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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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白石惠休假首日晚上的九時,緋山美帆子還在值班當中,但她人卻不是謹守崗位,而是隻身溜到女子更衣室去了。
緋山握著私人手機,臉上浮露著的是憂愁。
螢幕的通訊錄選項,落在「白石」兩字之上。
緋山想打電話問候白石,但卻怕騷擾到對方;平常都是面對面交談,忽然用文字訊息的話又會令她覺得奇怪。
猶豫要否打電話之際……
「按下去不就好了?」
「哇啊──────!!!」
是冴島,突然冒出來使緋山嚇得半死。
「是找白石醫生吧。」冴島說。「再不按下去就由我來代打,說緋山醫生不守崗位所以人手不足……」
「Stop!Stop!!」在冴島未把話說好,緋山已經出手截住,然後右手拇指緩緩移向撥出鍵。
「快點說完然後回來,還有堆積如山的病歷等著妳。」冴島的身影便離開了更衣室。
冴島來的突然走的突然,令緋山感到一陣驚慌之餘還有點莫名奇妙,不過也沒空想這些,因為電話接通後傳來的平均電子聲,現在就如緋山的心臟脈搏一樣跳動著,令她異常緊張。
晚上九時多。視線剛從書中文字上掃到牆上的掛鐘,白石心裡這樣默念著。
她身穿著普通的家居服,在書架前的地板上盤著腿坐,背靠書架看書的動作,已經維持了很久了。
原來自己又看書看了一整天。
蓋上那本關於內窺鏡手術的醫書,白石站起來,雙腳發痲使她站得不穩,傷口也痛起來。
咚。
白石暫且放棄站起的念頭,整個人失重的坐到地上。
平常在醫院這樣做的話,肯定被冴島指責的,說偷懶、阻礙通道之類。
平常有藤川在的醫院,總是他一人在說話,嗓子大得令人有點頭痛。
平常會將一大半集中力放在胸前的PHS上,一響起來就要奔到直昇機去。
平常差不多這個時候,緋山就會去買喝的,有時候會順道買白石的份兒。
這些「平常」在不知不覺間,對白石而言是一種「習慣」。
在家裡沒聽到醫院任何一個人的聲音,令白石覺得很不慣,很不舒服。
縱使很想回到醫院,但白石知道一定會被趕走的……
鈴鈴──鈴鈴──
被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的手機響起來,白石很快地衝了過去。
翻開螢幕,白石瞪大了眼。
沒想到,就然會是「美帆子」。
「…喂?」不管這麼多,白石接聽了。
『白石…?』對面傳來緋山疑惑的聲音。
「緋山醫生,怎、怎麼了嗎?」很緊張,使白石說話打結了。
『那個………』
「啊!是昨天送院的川澤先生不妥了嗎?」忽然只想到是同僚要自己回去負責所屬的病人,白石不等對面的回覆,又站起來朝衣櫃的方向一走,準備換上針織衣。
『不,他很好。就算他有不妥妳也不可以回來,要好好養傷。』
「那是什麼事情呢?緋山醫生。」她又失望地回到客廳。
『我只是……呃…』語結。
「嗯?」
『剛、剛才有護士問我白石醫生的情況,所以我幫她們打電話來問候妳了!』白石可以聽得出,對面的人是多麼使勁地說出這句話,腦海浮現著如今緋山的表情,不禁笑起來了。
「我很好。緋山醫生呢?」
『明明是我要問候妳的,為什麼倒過來要妳問候啊?』
「……」
『……我很好啦。』
「那就好了。」白石邊說,邊坐到身後的沙發上。
『這幾天有什麼打算嗎?』
「大概還是在家裡。」
『也對,養傷要留在家中,要是缺什麼什麼的話隨時找我,手機我會隨身的。』
「嗯,緋山醫生很溫柔呢。」
『少來了!…啊啊!我還要去寫工作日誌,先掛了。』
「嗯,再見。」
……
果然。
聽到緋山的聲音,白石就會倍感安心。
白石惠,終於找到休假時心裡感到不舒暢的來源。
緋山每句話總是可以流入白石心中,充實起來,特別是她遇到挫折、感到失落的時候。
溫柔的語意,或許真的溫柔得令說話本人也察覺到,所以都會被緋山說話時的表情令她愉快起來。
正式成為飛行醫生前,還記得某次手術失敗,她坐在倉庫的那張床上低頭沉思,想獨自一人去克服失敗的感覺時,緋山毫不客氣地走進來,而且這樣說了一句︰
「我們作為醫生的不是神,那不是妳的錯,直昇機把病患送來時,病患的血氧飽和度已經很低,生存的機率不大,這妳也知道。」
白石聽過後,沒有說話,仍然俯首凝視著地板,緋山繼續說︰「所以不要逞強,那份難過也請讓我們替妳分擔一下。」
白石抬頭看著臉帶紅暈的緋山,心中的抑鬱感頓時消散,嘴巴微微揚起了。
「笑什麼?」似乎是被白石的笑容變得更加慌亂,怕是否說錯了話之類的緋山,臉上的紅變本加厲了。
「沒,沒什麼的。我沒事了。」白石站起來,坐著看時好像很高大的緋山,現在都比自己矮小
「真的?」緋山疑惑。
「嗯,謝謝。」說罷,白石就離開了那個倉庫。
當時心中的糾結,彷彿看過緋山的樣子後,便一瞬間沒了。
每次都是緋山將白石從黑暗中救贖,所以白石很喜歡緋山的溫柔。
此時白石才想到,原來在被緋山依賴的同時,自己也很依賴對方。
確認這份心意後,白石感到豁然開朗。
沙發的柔軟使身心的壓力都得到解決,總算有了休假的輕鬆感。
良久,白石蓋上眼睛,睡著了。
(六)
在飛行醫生的待命室裡的沙發上躺著數個小時,緋山張開惺忪的睡眼,掀起蓋過半身的毛毯,身體像毛蟲般孺動一會,終於醒來了。
她看著一直放在身邊的手機,螢幕顯示時間是「05:38」,距離巡房還有一點時間。
回想昨夜,緋山與白石聊電話後,便按冴島的指示抄好病歷,也寫好工作日誌,巡房也順理完成,並沒有病情轉壞而要處理的病患,這令她納悶,於是去睡一覺。
剛從夢鄉醒過來,令緋山的意識有點模糊,頭腦還未清醒。
她的腦裡,回響著昨晚那段通話的內容。
一想起白石無法如常上班,緋山就覺得白石很可憐;卻一直想對方能減少值班的機會,藉此在那時候增加自己的飛行紀錄。
這樣想的緋山,矛盾極了。
但唯一確認的,便是沒有白石的醫院,少了一份安全感。
一邊想,緋山一邊把毛毯摺好在一旁,然後將手機放到口袋,離開了待命室。
在病房的門前打了一個呵欠,緋山醫生開始工作,此時的患者都在睡覺中,使緋山沒有什麼幹勁。
「情況正常。」緋山摘下每張病床旁邊都會掛著的檢查卡,寫下患者的情況,這段時間的巡查實在沒有什麼好檢查,只能夠看看患者的臉色和有沒有特別異樣之類,所以她很快捷地完成了幾個房間的工作。
直至前天因為車禍受傷送院的川澤先生,才讓緋山的進度慢下來,因為他是唯一一個醒著的病患。
緋山走過去的時候,川澤先生正在翻閱文庫本,那就代表他狀況良好,緋山是這樣記下的。
「那個…」川澤先生一邊看著緋山胸前的名牌,一邊說︰「緋山醫生…吧?」
「是,有什麼事?」一個三十出頭的男性找自己有什麼事嗎?緋山頓時想不到。
「妳不是前天送我來的醫生吧。」川澤先生臉上流露出尷尬的笑容。
「…啊,你指被你刺傷的那位?」緋山彷彿明白了,只是想婉轉地向對方報復,畢竟眼前就是令白石受傷的傢伙。
「是…我想向她道歉。」川澤先生都在陪不是。「我自小便很怕打針…所以那天受驚之下傷了那位醫生。」
「很抱歉,她在休假呢。」緋山冷淡的說。
「…咦?刺得很嚴重嗎?」
「不,只是順勢讓她休假,雖則她本人不怎願意…」
「她什麼時候會回來?無論如何我也想親自向她道歉。」
「明後日。道歉的事就先放在另一邊,反正我想她沒有像我那樣閒去巡房聊天呢。」
「看來緋山醫生跟那位醫生很熟絡嘛……」川澤先生笑了。
「才、才不會跟那只袋鼠熟起來呢!…」只見緋山臉上染了紅,說話吞吞肚肚的。「好、好了,我還有工作,川澤先生也好好睡覺休息吧!」
隨後,川澤先生蓋上手上的文庫本,似是有休息的意欲,於是緋山也離開病房了。
白石,能幫我拿一下那個嗎?就在妳身後的。
白石,這邊的病歷拜託了。呃……然後這個是怎樣寫?
白石,要咖啡嗎?我順道給妳沖吧。
白石,妳聽我說呀…昨天聯誼會認識到的一個男人,還想他人品不錯卻說醫生的壞話,很可惡呀!…妳也說點什麼呀!
白石,今晚去飲一杯如何?最近有點鬱悶……
白石…………
────!!
「緋……」山醫生。原本是想這樣叫的,但語音未能從喉嚨脫出。
伴隨無焦點的目光,白石刻意用力吸氣來清新自己。
家居的氣味、身下由沙發傳來的皮革氣味、家居服的洗衣粉氣味、包著傷口的紗布氣味……全都散發到鼻腔裡,白石方才想起昨晚自己坐在沙發上便睡著了。
然後,那個夢,大概是入睡前那個通話的緣故。
白石回憶夢裡緋山跟自己說話時的模樣,知道自己無藥可救了,俗語「能醫不自醫」是指這麼一回事嗎?
看來這份心情已經在心中留存很久,然後不可思議的、默默地在心裡爆發,不可收拾了。
白石打量著掛鐘,十時左右,瞬時的感想,只有感嘆自己還有機會嘗到睡眠的滋味,大概自習醫以來,都沒睡到這時候才起────因為過往白石休假時都會約束自己在規定時間起床,然後完成休假的計劃,看書或到街上買日用品之類。
隨後她在環視屋裡四周,已經沒有可做的家務,她平常習慣了整潔和簡樸,除了書架以外的地方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本來就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
第二天的休假,白石就感到無所事事,對她而言可是糟透了的現實。
還是醫院最好。白石抿起唇來,腦海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翔北醫院HCU。
「好,巡房完成!」藤川走到HCU的接待處,心情如常地抗奮。
「啊,那最好給我做點事吧。」冴島瞥見藤川完成工作後飄飄然的樣子,忍不住想要對方也感受一下自己的忙碌。
「OK,包在我身上!」雖然對方也很樂意。
藤川接過冴島用便條紙寫下的工作表,一邊打量著上面的艱鉅任務,邊說︰「今天是緋山上直昇機吧?」
「嗯,怎麼了?」在一邊相對地較閒的緋山回應。
「不,我只是在想今天什麼時候有……」我只是在想今天什麼時候有出動而已………
『Doctor Heli, Engine Start. Doctor Heli, Engine Start. ……』
「…啊、來了。」藤川未說完,已經聽到在緋山胸前的對講機傳來通知。
「待會見。」緋山嘴帶笑意,跟眼前兩人道別後便直跑往停機坪。
(七)
炎夏日子的正午,天空萬里無雲,只有太陽安份的照亮大地。
白石離開公寓的一刻,已經被烈日晃暈了。
除了直昇機值班的日子,身為醫生的她很多時候都在醫院裡,有中央冷氣;假日的時候都在家裡,實在沒怎機會面對這種刺眼的光芒。
雖然白石所居住的是距離翔北不遠的高級公寓,但要上班還需要乘公車,白石從不喜歡擠滿人的公車,自己一心想要考車牌然後駕車上班,可惜一直也沒有這些時間。
現在不是繁忙時間,雖說人少但公車一樣少,加上這烈日當空,白石心想實在沒這種耐力去等,於是拐彎到大路去,截住一輪計程車。
反正作為醫生薪金不賴,自己平常也沒在其他地方用錢,唯有在車船上揮霍一下。白石想住,已經請司機開往翔北醫院去。
不知緋山醫生會有什麼反應呢?一如以往的傲慢醫生,今天只是為解悶而回去醫院。
是的,白石惠只是抱著想見緋山美帆子的心情,在休假中回到那個如火如荼的急救科。
直昇機降落在一個近郊區的車站附近,緋山、橘醫生與一名實習飛行護士在車站人員的帶領下趕到患者面前。
從電報裡已經知道,是一名孕婦和她的七歲小孩在樓梯間跌倒,小孩疑似是被階級撞到後腦,現在不省人事;孕婦則是為了扶孩子一把但失足一起跌倒,事後發現羊水膜穿了。
「孕婦有八個月多身孕,那邊的情況比較危險,我去處理。緋山就去看那邊的女孩。」橘醫生指示著,然後與緋山分道揚鑣。
在緋山檢查女孩的瞳孔期間,她聽到身後的孕婦請橘醫生先看女孩,因為她不想兩個孩子也失去。
自己的醫術被懷疑了嗎?────緋山不禁這樣想,雙手依然熟巧地由脈搏到心臟都仔細檢查著。
「有氣胸症狀。」雙手撫在女孩的胸前,似乎是肺部積聚了太多空氣而硬化了,這是進行意外急救時經常見到的病狀。
「進行導管抽氣,然後送回醫院。」橘醫生說著。「這邊要即場接生,沒辦法到妳那兒,一個人能做到嗎?」
「可以。」回應橘醫生後,緋山捲起樽領薄衣的七分袖,開始與實習護士進行搶救。「我們開始吧。」
導管抽氣-───與藍澤他們實習期間,由看別人做到自己親手做的經驗,緋山一點也不缺乏。
她將消毒液淋滿女孩的身體。
「手術刀。」然後從實習護士手上接過手術刀,靈活地替小女孩開胸,將導管插到肺部排氣。
由於瞳孔不對光的徵狀有可能是氣胸而成的,在肺部排氣的過程中,緋山再度檢查女孩的對光反應。
「很好,有對光反應。回去做CT檢查。」緋山說著,確認女孩沒有特別的生命危險,只是普通的輕微腦震盪,昏過一時而已。
「太太,妳的女兒沒事了。」轉個身,提高聲量說著,好讓那為人母親的倍感安心。
其實本來就不是一個緊張的環境。
橘醫生由一開始就跟那位孕婦對談著,令周遭氣氛都變得輕鬆────對,這是橘醫生的醫療方式。
消毒程序和麻醉都做好了,嬰兒要早產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橘醫生已經準備對孕婦割腹。
之後,時間交由橘醫生,緋山轉身跑回直昇機拿急救嬰兒用的氧氣箱。
「雖然早了一點出生,但身體一定會好過來的。」橘醫生喃喃說道。
於是,一顆小生命就這樣降臨。
最後,橘醫生替婦人進行臨時的針線補合。
「好,就這樣送回去。」橘醫生脫下了手術手套,將婦人送上擔架,轉移到直昇機去。
「緋山醫生,直昇機的位置不夠,妳一個人回去,可以嗎?」他補充。
「是。」
「很好。」
緋山站在直昇機的不遠處,眼見直昇機回航,伸了一個懶腰。
陽光,是多麼刺眼。
跟某個人的笑容一樣,燦爛得不可抵擋。
時間是下午二時多,緋山總算乘公車回到醫院,整整一小時的車程,恰好讓緋山有個休息的機會。
就在一小時前,緋山親眼看到新生命的誕生,那一幕依然歷歷在目,內心依然很亢奮。
雖然當醫生的路還十分崎嶇,但能夠看到這麼震撼的畫面,多辛勞的心靈和肉體也會被治癒過來。
「…沒想到會看到白石醫生的便裝呀!」
「能夠今天值班我太幸運了…」
「與其將白石醫生看成作為女性的競爭對手,我想將她放到男性的範疇去欣賞了………」
────咦?!
在回去HCU的途中,正向大門方向走著的護士們與緋山擦身而過,而她們的對話也正好被緋山聽到。
白石醫生。聽到這個稱呼,頓時令緋山的心跳拍數亂一下。
回神過來時,護士們已經離自己很遠,想要問清楚的機會也跑掉了。
於是緋山帶著疑惑回到HCU,只見冴島臉上掛著不滿,雙手抱胸,彷彿是等候緋山回來然後有很多話要說。
雖然或許緋山心裡的疑問比冴島想說的話要多,但還是冴島先說︰「緋山醫生,請妳去好好克制一下白石醫生……」
「啊、白石果然回來了嗎?」情不自禁的截住了冴島的話。
「咦?妳知道了嗎?」冴島一瞬放緩繃緊的五官。
「剛才在走廊聽到有人提起『白石醫生』,我就有不好的預感,她果然又勉強上班了啊…」
「『不好的預感』是正確的,倒是我想澄清她並沒有上班……」
「啥?」
「她說今天來是探班的,還帶了一些蛋糕來,然後護士們便開始偷懶了!」冴島指著放在一旁的蛋糕盒,緋山認得那家餅店的標誌,是市內那家超有名氣的高級餅店。
「難怪剛才路上聽到便服什麼的…」緋山嘀咕著。
「無論如何,請妳去叫她自重一下。」冴島也不想跟緋山討論這使她煩惱的話題,乾脆下令。
藤川忽然在附近閃出來,手上還拿著一件精緻的蛋糕,向緋山說︰「沒所謂吧,這才叫做休假嘛,還會這麼照顧同事,白石醫生真好呢!剛才冴島也很享受蛋糕的說。」
「廢話少說。你做好要做的事了嗎?」換來的是冴島的怒目,藤川也知難而退,繼續去工作。
「那、白石現在人在哪?」看著這虐待狂與被虐狂的滑稽情景,緋山苦笑一下,問道。
「食堂,說還沒吃午飯來著。」冴島說罷,緋山打算轉身就跑,卻被冴島叫停︰「那兒應該還有好幾名護士,說我要找她們,就這樣。」
這次,緋山真的走了,而且是用跑的。
此刻她的臉上掛著什麼表情,她也想像不到,因為她內心正值於八感交集。
喜悅、擔憂、掛念、期待……
────就像想要快些見到遠道而來的戀人的少女所擁有的心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