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抽屉里の抽屉 于 2010-7-11 21:21 编辑

六十二、涟漪

按照原路返回，几乎没有任何阻碍。意想不到的路和机关重重的守备。除了内部人员背叛，这里果然是有无内部警备的资本。

——但怎么就如此自信？

撇开这个不谈。

心里很忐忑。

果然。还是不安心。沐雨稍稍跑在前面，能听到背后踏风的声音。

王义就在背后。

——隐瞒了得到三生的事实。从王义的态度来看，搜集七禅蛊似乎是目的之一，虽然都死掉了。

——也许他背后真的有那么一股力量。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

步伐加紧了。虽然是因为内心的焦虑，但王义想到沐雨忧心涟漪，也不疑有他。

——这点并不说他思虑不深。只是三生得到的过程太诡异，连当事人的沐雨沐汀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何况还是不在现场的王义？

月下镇依然如初。

月方上弦。

夜总是让人感慨。沉了沉脚步。沐雨突然感到无所适从。

在得到三生以前想到的，只有如何去得到而已。可得到之后呢？虽然知道三生可以救涟漪，却完全不懂得要如何去救——

不，不。至少现在比原先有希望得多了不是么？

——只是，涟漪……

王义见沐雨顿足，又是摇头又是低头，以为她是为涟漪的事觉得愧疚。上前一步道：“事已至此，只能说节哀罢。早前我们便讨论过死的事，她似乎说过希望别死在任务的打打杀杀里。我们这种人，刀头添血，干的又都是不要命的行当。她的情况，虽说天意，也算是个比较好的结局了。人要如何胜过天？我们只需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让她尽量过的开心就是了。传说人会牢牢记住上辈子最后看到的东西的，别哭丧着脸啊。”

“嗯。”沐雨闷闷应了。王义这段话，完全撇开涟漪的因素，其实很触动她。沐雨突然想起了余迹，他就这么被草草埋掉了。而她以后要是也这么乱七八糟就死了，有人会帮她收尸么？

“走吧。”

“……”沐雨拉紧了沐汀的手，轻轻吸了口气。

三人来到房里的时候，涟漪正睡得迷迷糊糊。

常年练就的警觉让迷迷糊糊的人慢慢睁了眼，看到床前立了几个人影。

下意识就脱口道：“小……”然后沐雨跪到床前，一把抱住了她，由是把下半截话咽了下去。看向王义，王义摇了摇头，垂着眼什么也没说。

正待向沐汀说什么，小丫头突然就带着哭音喊了声“娘”死死把她抱住。一下子被两个人抱着，让病人有些吃不消，不过看王义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心下把方才想到的事确定了，眼里不由自主浮上一层带着遗憾的伤痛，朝王义道：“你们回来就好了。燕七呢？”

“他还有事。不肯说。我觉得这样我们冒的风险太大，就先行回来了。而且你……”声音渐消，他知道这时候应是展现江湖人豁达的时候，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豁达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没事。没事的。”涟漪喃喃道。

一时无话。半晌，涟漪才道：“天色不早。你们这番兼程也饿了，要吃些什么？”屋子看不见太阳，光透进来，清冷的色彩。

“也对。我先下去叫菜。你们准备准备。我一个大男人，到底不方便在这。”说着下楼去了。

“好了。他走了。”涟漪拍拍沐雨，示意自己被抱的有点累。

“汀儿，你娘累了。松手。”

“可娘拍的人是你。”沐汀撅嘴，抱着涟漪又蹭了蹭。反正不管做什么，用她和沐雨比较，涟漪总是会比较容易迁就她的，而沐雨虽然心里会有些不爽，但最后总是会心软。所谓小孩子优势，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了解得很清楚。

“丫头，你……”无奈地松开手，沐雨有些小郁闷。沐汀每次和涟漪分开再见面，朝涟漪撒娇的功力就会往上涨一分，涟漪还是病人，又不能一直杠着。她自己看在眼里又老想到这孩子可能是分开的时候太苦了，心就软下来总是迁就她。由是有些愤愤，狠狠在沐汀脑袋上揉了揉解气。

涟漪有些无奈地捏捏沐汀的脸蛋，小孩子的肌肤软软的让她心情好起来：“你是想说……三生拿到了？”明明三人摆出了那般姿态，沐雨却仍是在她耳边道，“让他快走。”这种时候对着一个将死之人支走她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不太能说得过去，除非是有重要事情交代，而看这两人方才的姿态，除了这个原因，想不到别的。

“聪明。”沐雨唇边眼角都是笑意，从怀里掏出个小竹筒：“锵锵~”得意的晃晃，而后突然塌下脸：“不过这玩意我不知道怎么用。”

“你这么好心情的看着我，难道以为我会用？”笑吟吟地把竹筒接过来，涟漪道。

“难道你不会？那你还不花容失色痛哭流涕？”沐雨看着那人笑意不减的眼，再次笃定了自己方方想到的事。依涟漪这样的曾被派去竹林做交涉的人，不可能不懂蛊，即便只是浅浅的懂一些。虽然只是极其侥幸的想法，但从她仍能保持好心情来看，应当相去不远。

“花容失色痛哭流涕？那不是你要做的事么？”松开正捏着沐汀脸蛋的手，毫不犹豫捏住沐雨的，“好姑娘，你都不担心一下我的？”

“哪有不担心……”却没想这句话踩中沐雨死穴，几十天的提心吊胆，哪里是不担心了？涟漪有些慌张的看着床前的女子眸子突然暗淡下去，脸上复杂的神色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没来由的让她心慌。

“……小雨？” 小心翼翼。

“啊？没事。不闲扯了。越快越好。”沐雨言简意赅。直说目的。若不是涟漪心思玲珑，怕是要被绕晕去。

“叶莘给我的。”里衣里拿出一份书信递给沐雨。这是墨浅在离别的时候转交给她的。她看过，是写七禅蛊的种蛊方法，只有一种，三生。她把书信收的很好，一方面是想到若然成功能用上，另一方面是若然失败也不要被沐雨看到，免得更是伤心。

“啊？”这有点出乎沐雨意料，原来叶莘都已经算好了。果然不愧是叶莘的作风。她还差好远。信捏在手里还有淡淡的余温，沐雨没多想拆开来匆匆扫了一眼，抬头，有点茫然。

“怎么了？”

“这个。好像没写宿主要求？”

“三生不挑剔。因为它本身就具备调整身体的本事。”涟漪说完才发觉失言。

沐雨垂着眸子，低低的笑：“那我们算什么？只是一个破虫子的容器吗，虫子不是在竹筒里也活得了的吗？为什么……”

“小雨！”涟漪连忙打断她。这……“人若是开始钻牛角尖，只会越钻越深。

“不是的爹。三生确实不挑人。但就像即便都是人，也有体能的高下区分一样，七禅蛊也有成长的不同。甚至与人一样有残疾。所，所以……是为了……”沐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沐雨的心跳和呼吸，把她吓到了。

“所以是为了做实验？！所以才死了那么多人？只是为了测试哪一只虫子的能力是最强的！只是为了测试而已！只是……”

“好了！小雨！”涟漪不得已再次打断她。沐雨因为失忆和年龄对当年的事忘得差不多了，然而也正是因为失忆，让她对竹林更是憎恨，虽然可能事后会选择不再与竹林有冲突，但目前情绪激动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我，我没事。”深吸一口气，沐雨冷静下来。这种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能再浪费时间。

“反正这只的话，很快的。结束以后就快些准备下去吧。不过戏要做足了，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你都……不问什么吗？”沐雨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明明是在防备她曾经的战友，但她还是什么也没问。

“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的跟我说。”凑近了，在沐雨的耳边，涟漪突然想起任务里不得已的色诱，这算不算？不过不是不得已。这种时候想到这些有点好笑，涟漪忍不住低低笑出来。

呼出的热气拂过沐雨耳后，她一瞬间有些呆滞。反倒是一旁的沐汀先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