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乃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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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惆怅此情应何诉

公孙

今年的春节比往年来的晚些，即墨璇满足的伸了个懒腰，今天的病人不是很多，不用她帮忙，她可以安心的躺在太妃椅上品热茶尝糕点，享受冬日的暖阳。昨夜下了一夜的雨，雨后空气中带有丝丝的湿冷与清新，温度又陡然降下来，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自从练成凝心诀后，这点冷已经冻不坏她。即墨璇盘算着日子，宇文应该到了吧，她还等着和宇文一起出去闯荡江湖呢。

思及此，她不禁忆起回到江宁那日的情形。

广元楼的总部在扬州，所以，那日杜若秋只把她送到江宁府郊外，岂料道别之后被一个蒙面人挡住去路。

“杨圣一事切莫再查。”蒙面男只留下八个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子的声音低沉浑厚，即墨璇听得出来男人是故意压低声音，为的是不让她听出。

为什么要隐藏真实声音？难道我们认识？

她见蒙面衣着整齐，靴底无尘，再加上这一路她与杜若秋并无发现异常，于是判断他没有一路跟踪，而是在此等候。话虽不多，却让即墨璇直觉的认为蒙面男子不会害她，一直等候于此的人，想必也掌握着她的行踪，‘切莫再查’，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幕后指使，这绝不是一件单纯的事。然而，为了师父，必须查！回来后，即墨璇只将此事禀告师姐梁乐颐，师姐妹合计继续暗中查访。后来，她在善宝堂住下，替师姐打打下手，一直到现在。

“哈，”即墨璇打了个大哈欠，一到冬天她就变得十分嗜睡。早知道今天没有人来，就应该晚点起床的。望向院中，一个青衣少女正在练剑，招式凌厉，身手敏捷，衣裳上没有沾染半点污泥，可见身手之巧，轻功之高。即墨璇撅撅嘴，十分郁闷的忆起那天回来她一进门就扑向师姐却被那个少女死死盯住，脊背发凉得打冷战。虽说师姐妹两人相识不过一日，但这位师姐温柔娴雅，在小即墨的心中就如姐姐般，向姐姐撒撒娇也是可以的嘛，干吗那样盯着我！

梁乐颐轻笑一声，“师妹，这是小宁。”

即墨璇笑着点点头，一双亮眼睛一直盯着少女的佩剑，她猜测这个女的一定会武功，自从习得凝心诀后，她可是大大明白武功的妙处，轻功运用起来比以前得心应手，持续的时间也更长。小即墨琢磨着先和这个女的搞好关系，到时候再求教武功，嘿嘿。

让即墨璇感到挫败的是，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护卫，根本不会说话！平时还来无影去无踪的，有时好几天不见人，即墨璇有时真想跟师姐投诉这个女护卫太不尽职尽责，可后来一想，师姐那么菩萨心肠，也是可怜她才让她留在身边，于是只好作罢。

“这么冷冰冰的，大冬天也不怕冻死？”即墨璇低喃。

＊＊＊

天蒙蒙亮，城里的街道一片肃凉安静，偶尔听到勤劳的妇人起床做早饭的声音。城外却有两名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在行气运功灌输真气，“宇文老弟，多谢你连日来的照顾，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公孙无极能办的一定尽力去办。”

“公孙兄客气了，锄强扶弱是我辈中人理应做的事，若不是你一时大意也不会被宵小之辈暗算了去。我朋友和她师姐就在此城中，她师姐精通医理，一会城门一开，我就带你去见她们。”

宇文默与公孙无极的相识要从半个月前说起。那日宇文默行到鄂州，在郊外意外的发现草丛中的浑身是血的公孙无极。后来得知，他是在看望未婚妻回来的途中遇上遭黑衣人暗算的。公孙无极自诩为江湖中人，出门从来都是独身一人，在他眼中，真正的高手是不需要别人帮忙的。可他这次大意了，对方明显是要他的命，招招不留情，可公孙自小练功黑衣刺客一时半会儿还伤不到他，情急之下，刺客们使出淬毒的暗器，这才伤到了公孙无极。

宇文默想到自己以前也曾被人追杀的情景，不禁心下感慨，遂才有了救人的念头。呵，公孙么，风流扇公孙无极，恐怕想杀你的人也不是普通货色吧。江湖人江湖事，不该多问的不问。

一进城之后，让宇文默头疼的事又来了。

公孙无极虽然中毒，可掩不了他的长相，他长相英俊，鼻梁挺宜，双目炯炯有神，即使是卖菜的大婶偷看他，也没有丝毫不悦，嘴角一如既往地挂着温柔的笑。公孙无极一身锦衣绿服，手执银扇，腰间系有洁白莹润的玉佩，靴底上有金丝线绣花，图案新颖艳丽，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而宇文默一袭月白色长袍，衣着朴素却遮不住她的俊美绝伦，嘴角同样挂着浅笑，但比起公孙无极来，那笑多了几分疏离的味道。

街上的女子几乎无论年纪大小，都在注视他们。

果然，连夜赶路是对的。否则，人到时会更多更烦，她可不想再忍受鄂州时那些女子投来含情目光的感觉了，总是把她盯得起疙瘩，她现在甚至怀疑中原女子比塞外的还开放。她的父亲霍庭冲怕她的身份泄露，一直对外宣称霍然体弱多病，所以她的童年一直都是在深宅大院中过着习武、读兵法的枯燥无味的生活。直至她十五岁时奉命上战场，朝中更有甚者担心他们的年轻都尉会不会比他的父亲死的还早。所以，她是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中原女子的，在她心中，中原女子应该如她的母亲一样，温婉多才。可自从她遇上淡然的江零落，严肃的杜若秋，天真的即墨璇，温和柔顺的女子形象早已在她心中打破。她甚至质疑紫阳真人的话，既然晋朝重武轻文，那么她不是应该不会引起注意的吗。

“宇文，你可算到了。”听到小厮禀报宇文默已在大厅，即墨璇急急的冲出来。

“呵呵，你还是那么急急躁躁的。来，我来给你引荐，这位是公孙无极公子，他被人暗算下了毒，现在需要你师姐的帮助。”

公孙无极？即墨璇细细的打量眼前的人，她这些天在善宝堂一边帮忙一边打听江湖近些年发生的事，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探查到师父和易北的下落。从中得知了江湖四大家，庙堂四大阀。江湖四大家指的是雪华宫，广元楼，鬼沙门，幻海遥天。而庙堂四大阀指的是霍阀，公孙阀，古阀和杜阀。自元帝将霍然赐死，霍家人被贬为平民后，现已只剩下三阀。当时小即墨知道杜若秋也是杜阀中人的时候，更加坚定远离她的想法。而这个人……小即墨皱眉，公孙无极的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风流扇公孙无极。今日能得一见真是荣幸。”说话间一名黄裳女子走了进来。

即墨璇拍手叫道：“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被评为江湖第一帅男、各个少女的梦中情人的公孙无极！”

“两位姑娘过谦了，若是不嫌弃你们叫我公孙就好。”公孙无极之所以被称为，是因为他的声音、神色每每遇上女子都变得极具温柔，虎目也不再锐利而是多情。

“看公子面色苍白、口唇发绀似是中毒之状。”梁乐颐说道。

公孙无极和宇文默皆是一惊，想不到这黄裳女子年纪轻轻医术却是如此高超，只望一眼就能判断公孙无极中毒，想来她应该就是即墨的师姐。

“不过公子不必担心，你这毒并非剧毒，我施以金针术再配以汤药，五日之后就能痊愈。”梁乐颐的声音轻柔温和，加上她一直救死扶伤，有一种蕙心兰性的气质，予人信任她的魔力。

五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公孙无极的毒已愈，可他却迟迟没走，理由是年关已近，即使回去也赶不上过年倒不如留下，这一留就留到了十五。

即墨璇难得起了个大早，却见公孙无极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公孙，你在我门前干什么？”

公孙无极显然是被吓到了，他没想到这位平时嗜睡的姑奶奶今天起的这么早，“我、我有事找你商量，辰时三刻在对面的酒楼二楼见面。”说完，就急匆匆的走开，生怕别人看到。

即墨璇准时的来到酒楼二层，发现宇文默也在此地，愣了一下，对公孙无极要说的事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即墨璇话是问公孙无极，脸却是对着宇文默问的。

宇文默摆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直盯着公孙无极。

公孙无极被盯着不好意思，半天才到：“我……我觉得……梁姑娘温柔可人，心地善良，我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我的洛神了。”说完一脸羞涩，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想你们一个是她师妹，一个是我朋友，希望你们能在她面前他我说说好话。”

宇文默从没见过一向雅致风逸的公孙无极这个样子，不禁有些怪异，随后又想到他还有一个未婚妻，“那你的未婚妻呢，难道公孙也想学帝舜？”生硬的语气显示了宇文默此时的愤怒，她最讨厌那些三妻四妾的人，即使世间男人十有八九是如此。

“唉，是我的错，当初没说实话，其实我那日探望未婚妻，是想解除婚约。我钟情温柔的女人，可那连家大小姐是个刁蛮不讲理的人，所以我才瞒着族中人，以探望为名，实则退婚。我怕家里人知道，连下人都不敢带，生怕他们暗中报信。”

原来如此，宇文默脸色缓和了些，如果这样，以公孙的样貌、家世和梁府在南方的声望，两人倒也匹配。那么，身为朋友帮上一帮也是应该的。

“你们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白帮忙的，我知道即墨想习武，而宇文空有一身奇功却不会半点招式，我将公孙家的‘剑法总诀’传授给你们当做报答。”

“太好了，我早就想学武了，放心，你这个忙我一定帮。”

于是，梁乐颐就这么被她的师妹卖了。

宇文默一笑，她并不是不会武功，她只不过怕她一旦使出霍家武学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剑的招式是以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等为主。它的特点是刚柔相济、吞吐自如，飘洒轻快，矫健优美。而‘剑法总诀’就是把这些特点加以总结、融合，从而创出了立剑式、破剑式、刺剑式、挑剑式四式。”

几日过去，公孙无极的求爱计划没有半点进展，而宇文默、即墨璇的剑法练得越发得心应手。至于公孙无极失败的原因，不是宇文、即墨没有好好在梁乐颐面前美言，而是发现无论她们怎么说人家就是不为所动，而且每当她们靠进梁乐颐时，总会感到背后有一股寒气，可周围除了即墨璇说的哑巴小宁外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