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桃谷莎莎 于 2010-7-31 08:20 编辑

第十二章

「所以跑第一名的人可以叫其他兩個人做一件事?」章璃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手半舉著喝到一半的豆奶，有些疑惑地重複過我剛跟A子道出的提議。

「嗯。」我點了點頭，因周圍的吵雜聲而感到微微頭疼，忍不住皺眉抬手掩住自己的右耳，這就是為什麼我不喜歡來學生餐廳的原因。「但說是第一名其實也不然，只要能跑贏其他兩個人，在我們三個中跑第一就是了。」

「是呀，怎麼樣，很有趣吧?」A子也故做自然地撥弄自己的一頭長髮，向對面的章璃嫵媚地笑道：「這樣馬拉松跑起來也比較有動力，不是嗎?」

「唔……」章璃偏過頭，似乎在思索什麼般地望著右上方。目光轉回我跟A子時帶著一臉天真，憨道：「欸?我也一起參加?」

「當然囉。」我跟A子異口同聲的說，面上漾著人畜無害的笑靨。

「嗯好，我明白了，我會全力以赴的。」章璃咧嘴答應下來，我跟A子則不經意地互看了一眼。

上鉤了。

雖然沒有明說，也不確定是我跟A子誰先提出要拉章璃進入這個賭局，但我很清楚我跟A子心底盤算的是同樣的事。即便我不認為自己會輸，但如果那天碰巧狀況不好或出了什麼意外，真輸給A子那可不是能輕易蒙混過去的懲罰。而現下有了章璃當防護網，做什麼都會拖她下水，怎麼說A子都會拿捏衡量其的要求。雖然這意味著我贏了也不能對A子做什麼非人道的事，但能見到她落敗的嘴臉便已足夠。

離學校的馬拉松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為了避免全體學生偷懶，除了名次排名外老師們還會在終點計時。我的目標不高，跑不過運動社團的社員，只要能超越A子跑在標準之上就夠了。

坐在身旁的A子咬著吸管輕笑了幾聲，靠過來在我耳邊低語：「彎，我在轉學前可是運動社團的唷。」我瞪了她一眼，又見她瞇著眼笑：「妳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想想要怎麼叫妳跟章璃服侍我的。」

「妳想得美。」伸手將A子的臉推離，我不甘示弱地抬起頭。「本小姐的字典中沒有輸這個字。」

「那『失敗』呢?戰敗?落敗?妳的字典裡辭彙真是貧乏耶。」

「楚A子!」

「幹嘛?古彎彎，妳字典中除了我的名字外找不到有什麼好說的嗎?」

我抓住A子，感受到自己眼角的抽動，卻給這女人諷到一時三刻真找不到貼切的字句來表達內心千萬個不滿，只能盯著這正對著我哂笑的臉咬牙。「我會贏的。」

「我也會努力的。」剛喝完豆奶的章璃放下了空盒，展顏囅然笑道，悅耳的笑語瞬間澆熄了我與A子之間稍嫌緊繃的氣氛。

「總之，勝負一個月後就揭曉囉。」A子在我臉上輕拍了兩下，也收回身垂眼重新啜起自己的果汁。

「所以說…… 哪有兩個對手會一起練習晨跑的呀。」做完伸展操，我左手插腰，右手直指向眼前正扭著腳踝的A子皺著眉道。

「我要保護妳呀。」A子站穩身甩了甩自己的馬尾，誇張地一擺手。「放心，我跟央楠學過防身術，很可靠的。」說完還對我挑了下眉，卻絲毫沒有增進我對她的信心。

「本小姐才不需要妳保護呢。」

「不需要嗎?不需要我保護嗎?」A子手按在自己胸前，誇張的睜大了眼睛。「碰上色狼妳會怎麼做?遇到強盜妳要怎麼辦?如果有…」

「好啦!」知道爭辯無益，我舉手截斷了A子的滔滔不絕，無奈地點頭。「那就交給妳了。」彎下身重新繫好了鞋帶，然後抬臉看向A子。「出發囉?」

「嗯。」A子一笑，跟在我後方跑了起來。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我跟一個月後將和我比賽的對手在每天的清晨五點半開始了我們的晨跑特訓。

我們的路線通常都是固定繞著社區跑，五點半出發大概六點半回到家，沖個澡之後再去上學。章璃每天放學都固定要去練小提琴，但看起來也幹勁十足，說不定訓練之後會是個強敵……

如同當初國三一起唸書般，我很自然地接受了跟A子一起慢跑的感覺。有一個人跟在身邊其實很溫馨，就連接近初冬的空氣都沒那麼凍人了。

在晨跑時A子跟我幾乎都不說話，一來呼吸需要配合腳步，二來一但開口八成就非停下來吵嘴不可。漸漸的，雖然不大明顯，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體能正緩緩提升，跑完也沒有一開始那刺骨的疼痛。

或許我該感謝A子。要不是跟這女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抗意識，我怕也沒毅力拖著初期痠痛的身子持續特訓。我跟A子都不關窗子睡覺。偶爾，即使我因懶散而離不開被窩，也會在朦朧之間聽見窗口對面那頭的鬧鐘，接著隱約便是A子起身更衣的聲響，而這聲音對我來說比十個鬧鐘都有效。

相對的，當我起床時如果對面還是毫無動靜，那我只需開衣櫃開的大聲點、甩棉被甩個兩聲，不出幾分鐘那邊也會立刻傳來跳下床或跌下床的聲音。

我一直沒找到機會把那抽屜中縫好的娃娃交給A子。日子久了，就連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想要縫它的心態都模糊了起來。雖然娃娃早已縫好，但當時因A子突然出現在房間窗口，我情急之下將娃娃隨手一塞，從公園回來才發現它頭已因抽屜裡的東西而被擠壓得變形……

對於自己作品總抱持著些微完美主義，這失敗品令我原先的想法更加動搖。畢竟是第一個作品，我不知怎麼完好地修復它，只能不斷在它有些歪斜的頭上揉捏著。

原本想就這樣放著不管，但楚A子包上仍盪晃著她同學縫製的沈璦媛娃娃，怎麼看都順眼不起來。它總是在那，隨著A子的動作甩動，像是在跟我示威一樣傻笑著。跟娃娃吃醋聽來就愚蠢，我沒給A子知道我這莫名的情意結，但我想章璃察覺了。

終於，某天午休，當A子去找老師討論社團活動時，我讓章璃將A子的包包帶出來，把那娃娃解了下來，掛上我縫製的作品，以倔強的面容替換上那憨笑的神情。

章璃坐在一旁，邊咬著她的章魚香腸邊看。在我將包包遞給她的時候，她從自己的衣袋中摸出針線，將我娃娃有些鬆脫的左眼縫牢。沈璦媛的娃娃章璃收了去，我們都好奇A子什麼時候會發現，那女人對諸類細節不知是否如她對其他一切同樣敏感。

不出所料，A子放學時一拿包包就發覺了。只見她舉著包盯著那小小人兒一陣，接著嘴角一牽，輕笑了幾聲道：「請多指教，小古彎彎。」

原先沒什麼特別的計畫，在出校門時章璃隨口說了一句「我想吃甜的」，於是我們便搭上公車，晃去了最近開幕的一家甜品店。這家甜品店離我們社區不算遠，但也有點距離，到時正逢放學時段，店內早已充斥著鄰近學校的學生們。我們三人站在門口，拿著琳瑯滿目的菜單討論著，等了約二十分鐘才等到空位。

坐定，我點了店內招牌的起司蛋糕，章璃點了巧克力冰淇淋蛋糕捲，A子則是要了聖代和一杯熱咖啡，這沒有新意的女人！

「快到我們比賽的時候了呢，妳們兩個有在練習嗎?」章璃攪著面前的溫牛奶，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跟A子互看了一眼，莫名得不知該怎麼答腔。接著A子笑了笑，轉向章璃道：「探刺敵情嗎?妳有沒有在練習呀?」

章璃看向A子，又看了我一眼，手環上玻璃杯。「妳們不說，那我也要保密了。」

我的目光轉到了A子包上的娃娃上，總覺那頭還是有點歪，不禁又伸手揉捏了起來。

「煩耶!妳幹嘛一直捏我小彎彎的頭。」A子將我的手打開，將娃娃握到手中笑罵道。

「她頭是歪的呀。」我指向娃娃，鎖著眉唸道：「都也叫彎彎了還那頭形……」

A子起身靠了過來開始在我頭上揉捏著，一面還以正經的口吻說：「那妳把妳自己的頭弄歪就沒事，不要欺負我的小彎彎。」

我一面跟A子吵著一面使勁拉開A子的手，章璃也站起身倚來。「A子。」我心下感動，才正要向章璃伸手求援，邊聽她道：「冰都融了，妳聖代裡的香蕉我吃掉了喔。」

「嗯，但別拿走我的哈密瓜。」雖說如此，貌似仍達成了警告效果，A子收回了手，將注意力放回了自己那杯聖代上。

「……」頂著一頭亂髮，我默默地看了右方那正聚精會神咀嚼的少女。

「嗯?」她一臉無辜，睜著水靈的大眼好奇回望。

「……沒什麼。」

邊吃邊東南西北地談論著，不知怎的我們從八卦拐到了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這遊戲之前跟一群朋友就玩過，但畢竟顧及形象，總覺得放不大開。此時三人之間不需要顧慮，一時興起便玩了起來。

第一個是章璃。只見她傻傻的想了一會，咧嘴笑說：「大冒險好了。」

於是，我們便見章璃拿著一包壽司店附贈的醬油包，走出店門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張望。我跟A子幸災樂禍地跟著出門，裝做不經意般轉到了章璃的不遠處。

「──經過發酵釀造成而成，所以風味醇厚，還含有蛋白質、氨基酸、維生素等營養物質幫助防衰抗癌唷。現在買不但划算又方便攜帶……」

看章璃一臉認真的向路過的太太推銷隨手可得的醬油包，我跟A子忙在笑出聲前轉回店內，以便觀察大媽隨後鄙視的眼神。

隔著玻璃聽不見章璃的聲音，但見她神情忽然一驚，又擺手又搖頭，接著深深一鞠躬。我跟A子怕她遇上麻煩，兩人同時站起身，正要出門了解狀況，章璃已經快步回到了店內，掛著一臉愕然。

「怎麼了!」

「她們居然真的要跟我買……」

「……」

下一個是我。見章璃都打了前鋒，我也就跟著選了大冒險。

A子臉上掠過一抹邪笑，跟章璃一陣耳語，接著向我露出刺眼的笑靨，令我心中不由自主地發涼。

「對、對不起，可以麻煩您手機借我一下嗎?」抽慉著眼角，我極力壓下自己的自尊，帶著僵笑向路人問道。

多半是近期詐騙多了，前三個路人都以狐疑的眼神打量過我後拒絕，到第四位那女學生才一臉勉強地將手機遞了過來。

「喂…喂?喂?」我紅著臉，還要依照指示裝出驚慌的神色，提高音量道：「喂?媽…媽!不要掛我電話!」

眼角瞄到在一旁大笑的章璃與A子，我匆促地低喃過：「我、我愛妳，媽。」後就把電話還給錯愕的女學生，低頭迅速走回店內，不敢望向周圍的人群。

「彎，那位女同學還在盯著妳看……」

「章璃，這種事不要跟我說!」

「這種事我絕對做不來的，彎妳這自尊心比天高的女人居然會配合，我都有些佩服妳了。」

「……本小姐才不會出爾反爾……」我瞪了A子一眼，狠狠地道：「妳別得意太早楚A子，到妳了。」

只見A子扯了下嘴角，偏過頭甜膩的笑說：「我選真心話。」

「妳超沒用的耶!」我不屑的罵道：「章璃跟我都做了。」

「妳又不會刁難章璃。」A子睨了我一眼，舉起杯子將融化的聖代飲盡。

「那、A子妳這暱稱是怎麼來的。」章璃靠上了桌面，一臉好奇的提問，又似想到什麼般看向我：「彎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愣住，還真沒想過這問題。當初找上A子時從小跟班口中聽見這綽號還覺得這人怪異得很，哪知現在會叫得比真名順口。

A子呆了一秒，接著展開了嫵媚的燦笑，隨意地撥了下長髮笑道：「A子是我自己取的。」

「為什麼?」我跟章璃幾乎同時開口。

A子喝了一口咖啡，輕輕晃著頭笑說：「跟我現在形象實在不符，但其實我在小學時一直是平胸，看別人都發育到B去了感到有點自卑。」啜了口咖啡，她扭著眉毛續道：「於是我聽從朋友的方法，想說要為自己製造一個特色。這樣以後別人的焦點都會放在那特點上而不會注意到我的平胸，現在想來其實A罩杯了還叫自己A子是自虧吧，小學的自己還真單純。」

「於是從那天起，我衣服項鍊手練上面什麼都帶上一個A字母，強迫性的讓別人叫我A子，久而久之這稱號就傳開來了。」說罷，A子將最後一口咖啡灌入口中。

「好失敗的理由呀妳……」我啐了一口，向後靠入椅背隨口唸著。「教妳這怪方法的傢伙是妳小學同學?」

「是央楠。」聽到這名字，我不禁渾身一震，心中泛起難言的滋味，滲透進一抹黑暗當中。「她當時也覺得自己腿太細不好看，便穿了不知從哪弄來的肚圍，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雖然成功沒讓人注意到她的腿，但她穿肚圍的愚蠢形象反而被嘲笑至今，那個笨蛋。」

看著A子臉上那每次提到央楠都不自覺浮現的獨特神情，我忽然有種衝動想問她──

『對妳來說最親的朋友是我們還是央楠?』

但這種問題是如此愚蠢又多餘，跟「你會先救我還是你媽」這種問題一樣沒有意義……

──更重要的是，根本不需要問，答案就已鮮明地浮現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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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真是多災多難.. 之前其實已經打好，但因為劇情太過牽強所以砍掉重練，(再加上我的懶性)導致拖延了這麼久才更新，真是對不住！！

雖然希望每章都連著圖一起更，但目前畫師嗷嗷正在台灣增肥/玩，所以先放文，以後再補圖。其實如果我早點打出來，嗷嗷可能就有時間畫圖了，再次的對不起..!(瞬跪

這文打著總讓我覺得主角的年齡難表現，故此打些高中我/妹妹曾經做過的事，想讓這三位多一點青春的生活.. 畢竟上大學就眾人群魔亂舞了！(才怪

下次更文會努力保持速度的，謝謝各位還沒放棄此文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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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R醬抓出的錯字，改了一處d嬸提醒的不順處。哪裡怪怪的還請隨時告知，大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