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兩個月 英國威爾斯】

我正在杜克公爵的宅邸，與公爵夫人還有夏靼開始下午的聚會。夏靼好像不再那樣黏著千歌音了，她轉移了目標--蘇。因為，她從沒見過蘇，這點倒讓我很訝異。夏靼得知偶爾在我身邊出現的那個身影的全名是蘇‧愛因斯坦時，更加深了她的興趣。三天兩頭往城堡裡跑，不然就是熱情的向我邀約到杜克公爵府上作客，不過附帶的條件就是要帶上蘇。這讓我很傷腦筋，因為蘇很低調，不太與外界接觸，千歌音說蘇不好太常露面，我想這也是合理的，畢竟那樣醒目的姓氏，我想若不是經歷先前一連串的事件，或許我也不會有機會見到她。那次的事件，萊拉受了重傷，為了彌補萊拉所受的傷，千歌音告知CIA 短期間蘇不會離開倫敦或接受任務，好讓萊拉可以跟蘇有多一點相處的時間。千歌音很溫柔，很多人總以為她很冷淡，那是因為他們不瞭解她。

說到萊拉跟蘇，我總有說不出的心疼，如果要我跟千歌音分隔兩地，我一定會很難受的。千歌音的身影會充滿我的腦海，我也會因過份思念而天天以淚洗面，作什麼事也無精打采的。我問過蘇，為什麼她們可以如此從容面對，蘇回答說「信任、堅定不移的相信對方，即使對方不在身邊，也可以感受到她的溫度。」蘇說話總感覺高我好多個層次。總之，萊拉康復後，千歌音還是安排她在我身邊，之前的經歷也讓我對萊拉更加信任，只是她還是不太說話。蘇偶爾也會陪我，但不是隨扈的身份，千歌音說過，不會安排隨扈的任務給蘇。另一方面，千歌音也讓史坦的弟兄放假去了，所以，現在隨扈只有萊拉一個人，同行最多就她們兩人，如果蘇也一起出來玩的話。千歌音說短時間，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雖然，我不是很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千歌音這麼說，我感覺很安心，因為不需要在那樣提心吊膽出門了。總之，自從蘇出現，夏靼就變了，我想到了千歌音被夏靼拋棄的畫面。

「吶！姬子，介紹蘇給我認識好嗎？」夏靼說著

「咦！夏靼不認識？」我訝異著，我以為夏靼比我更清楚她們四人

「只聽過啦，傳說中最神秘的人」夏靼小聲的說

「夏靼想作什麼？」我有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就認識新朋友…再說這麼特別的人…。吶…姬子妳想想，就像Michael Jackson廣大的歌迷一樣，如果有一天，有個歌迷見到仰慕的Michael本人，一定也很想認識他吧！就像姬子第一次見到千歌音的時候，不會多想瞭解她多一點嗎？更何況我跟千歌音認識這麼多年，只聽過蘇的名字，都還不曾見過本人呢！這樣神秘的人物，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不然，哪天千歌音又讓她出遠門，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她。」夏靼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好像是哦！」我對夏靼的說法雖然接受，但是還是覺得怪怪的。因為以夏靼的個性，即便互不相識，也應該會直接衝過去認識才對，沒有理由要我介紹阿！

「對啦，就是這樣，吶…，姬子，幫不幫阿？」夏靼摀著嘴，向我招了招手

「瞭解，瞭解」「蘇，來一下好嗎？」我朝門邊的蘇喊了一下，蘇立即走了過來，引來一旁萊拉不解的表情

「蘇，夏靼‧杜克小姐想跟妳認識！」我微笑說著

「妳好啊！杜克小姐，我是蘇，蘇‧愛因斯坦！」蘇伸手準備跟夏靼握手

「叫我夏靼就可以了，蘇，我可以這樣稱呼妳嗎？」夏靼說話的時候好有禮貌，同時也熱情的握住蘇的手。我回想起第一次我跟夏靼見面的那晚，夏靼對我不甚友善的態度。頓時，我覺得我好像上當了，上了夏靼的當，因為我看到萊拉銳利的目光。

「吶…蘇，我想喝紅茶，蘇可以幫我沏壺茶嗎？」為了不讓夏靼一直握著蘇的手，我居然說了奇怪的要求

「喝茶？叫莉利準備就好啦！幹嘛叫蘇？」夏靼反駁，雙手還是握著蘇的手。只見蘇一臉尷尬！

「夏靼，把客人的手握這麼久，太沒禮貌了」公爵夫人提醒著，似乎也注意到了

「媽咪！人家想認識蘇嘛！」夏靼撒嬌的口吻真是世界無敵

「沒關係，我們夫人喜歡錫蘭紅茶，我去去就來！」蘇大概明白我的意思，順勢的擺脫夏靼的熱情。從門邊移到窗邊的萊拉仍然關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那蘇也一起來喝茶吧！」夏靼又拉了蘇的手，示意要她坐在自己身旁

「吶…蘇，可以幫我拿一下糖好嗎？」眼前的危機，我一定要化解掉，不然肯定會有災難發生

「糖？不就在妳面前嗎？搞什麼啦！姬子！」夏靼惱怒的表情

「夏靼，怎麼可以這樣說話，雖然我們已經跟夫人很熟，但也不可以連基本禮貌都沒有…」公爵夫人還是一樣叮聆著

「沒關係，我來」掙開夏靼的手，蘇掀開糖罐，幫我加了一瓢糖

「蘇平常都做些什麼事？」短暫的分開後，夏靼挽著蘇的手臂

「蘇，我想加牛奶…」我實在想不出好方法讓蘇自然的離開又不讓夏靼懷疑

「姬子，妳夠了沒？妳到底把蘇當成什麼了？我都叫莉莉來了，妳要什麼就跟莉莉說就好了，不要再找蘇麻煩了！」夏靼生氣了，也宣告我的戰略失敗「來，蘇，我們喝茶」

「夏靼…」公爵夫人警告的口吻

「謝謝妳，夏靼，我先去幫我們家夫人拿牛奶」蘇起身離開座位，但是莉莉已經取來了。

蘇接過後，在我的杯子裡倒了一些牛奶。然後，我的紅茶已經變成奶茶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口味可以變…。此時，夏靼再次靠近蘇，我想蘇也感受到壓力，因為蘇的身體一直往後靠。

「蘇…我想…」我只知道把蘇弄離現場，但是其實連個頭緒都沒有

「姬子，鬧夠了沒？妳都已經有千歌音了，為什麼還一直纏著蘇？」夏靼看穿我的意圖了，但是又好像誤會我了

「夏靼…不是這樣的…這…這很難解釋的…」我想夏靼一定不知道蘇跟萊拉的感情，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此時，萊拉破天荒的朝我們走了過來。

「啊！」「唉呀～」一股溫熱的感覺，從頭而下。我跟夏靼同時尖叫，身體自然的跳了起來，也打翻了桌上的東西

「夫人，杜克小姐，衣服髒了，該換衣服了」萊拉說著。

萊拉，是萊拉一手把奶茶往我頭上倒下，另一手端起夏靼的紅茶杯做出相同的動作。

「搞什麼鬼啊，萊拉！可惡，妳這個笨蛋…」夏靼好生氣，手指著萊拉開罵。一旁的杜克婦人半晌也沒出聲，大概被嚇倒了。

「唉呀！對不起！夏靼，還有杜克夫人！」我很驚訝萊拉的舉動，同時也不知所措，因為闖禍了

「怎麼回事？」現場一片狼籍，千歌音進門的時候，也沒有女僕通報

「千歌音…」夏靼最先告狀「都是姬子跟萊拉啦！」夏靼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對於她握著蘇的手不放的事卻是隻字未提

「這樣的話，真的很抱歉，我的夫人跟隨扈給府上添麻煩了…容我替她們跟夫人還有夏靼道歉」千歌音慎重的道歉，我感到很羞愧

「沒關係的，姬宮小姐，年輕人愛玩了點，呵呵」杜克夫人顯然不明白怎麼回事，還是很有禮貌的說著

「這樣一來，我們得回去梳洗一番了，夫人，先告辭了」千歌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要讓夏靼離開蘇去換衣服，捉弄夏靼一個人就可以了，為什麼連姬子也弄濕了？」出了門，千歌音問萊拉

「一個惡魔，一個…笨…」萊拉忿忿的回答，還沒說出笨蛋兩個字就被蘇制止

「萊拉…」蘇輕輕喚著，手肘碰了一下萊拉

「不管怎麼說，我都不希望她受到委屈」氣氛變得緊張，我拉了拉千歌音的手。

「哼…」萊拉把臉轉了過去

車上，千歌音未發一語的幫我擦拭身上的奶茶。我以為她生氣了，不敢說話，因為真是太狼狽了，我想我也讓千歌音丟臉了，還讓她跟萊拉間的關係變緊張。當手巾來到臉龐時，我心情沈重的看著她。

「對不起，千歌音，因為夏靼一直握著蘇的手不放…」我說

「噗嗤…」千歌音像是忍耐很久的樣子，一開口就笑了出來

「姬子，怎麼這麼容易上當，唉…連夏靼…」千歌音停頓一下，然後，又咯咯的笑

「那個…」我懊惱著，卻惹來千歌音一陣熱切的吻

「千歌音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千歌音讓我喘息的時候問

「後天，後天迎曦會館召開臨時董事會，姬子要參加…」千歌音說

「咦！」我疑惑

「乙羽已經先出發…，安妮管家也開始收行李了，傍晚我們就得起飛。」千歌音給我看了一份文件，21%股份登記在我的名下，另外34%則是以酉月集團的名義登記。

「千歌音…這…」眼前的千歌音一次又一次的給我驚喜

「特別為姬子準備的禮物唷！」我雙手緊緊的抱著她，聲音從耳邊傳來

多年之後，我再次登上這架高的平台，上等檜木建造的，紮紮實實的從飯店後方延伸至湖中。天未亮的時刻，湖面上會掩上一層白霧，我彷彿看到一個背影拿著釣竿面對著湖，旁邊還有一盞尚未熄滅的老舊油燈，那是父親的身影，此時，他會轉頭向我招手，食指跟嘴唇成了個十字示意我得放輕腳步。角落的木樁，那三支木樁，當年的刻痕隱約還在，儘管歷經風霜，那時犀利的刻劃依然在我的手尖浮現。而如今，那木樁已無法記錄我的身高。幾年了？父親背著母親為我偷偷留下的痕跡。俯瞰已呈墨綠色的湖泊，如果，母親還在的話，它應該保持如二十年前一樣的清澈。當年，給天鵝群們所搭建的小塢也已破舊不堪，原本應為白色的羽毛也染上黃綠，如果，如果…。畫面如書頁被風翻動般的抽換著，我的心咚咚咚的跳著。

「別擔心…」千歌音握著我的手笑笑的說

「嗯！」我點點頭，心如湖水般的濃稠，也如天鵝水下雙掌急促的擺動

從正門步入透明的旋轉門，已換成電動式的，我想起小時候使勁推它著的力道；玫瑰紋的花崗石地板，一如往昔擦的晶亮，這個紋路，我還記得，是母親當年親自去石材場挑的。那個滿是白色粉末的工廠，石材切割的尖銳吵雜聲音，我還感受的到。站在大廳，我仔細看著每個角落，上方有著悠久歷史十八世紀的水晶燈去哪了？櫃臺後方顯示各國時間滴滴答答優雅擺動的鐘，也變成精簡的電子鐘了。前方該有樂聲悠揚傳來的，大廳左側原是個餐廳，我彷彿聽到裡面傳來餐具相互觸碰的鏗鏘聲；如果往深處走去，我甚至以為聞到濃醇的咖啡香。我熟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除了腳下的花崗石依然記得我，我感覺它像在熙熙攘攘的鞋底下，等待熟悉的腳印。我蹲了下來，撫摸著，手心冰涼的感覺。「你好嗎？我來了…」「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哽咽的低著頭對著它說。

過去的二十年裡，我鮮少踏入這棟建築物，除了偶爾出席的董事會，即便參加，也未曾發言的董事會；連法說會我也不曾出席，因為，我不適合。曾經，它一直是我名下的企業，唯一的企業，母親指明給我留下的。然後，有一天，我也把它轉入叔叔的名下，那天之後，它跟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以所有人的身份走進來。然而，今天，今天我的心情很複雜，電動的旋轉門，未曾褪色的地板，有著父親母親回憶的空間，曾經被我捨棄的飯店，又再度走進我的生命，為我取回來的是我身旁的這個人，緊握我的手，對我微笑著。

「董事長、夫人，這邊」乙羽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姬子，走吧！」千歌音牽著我的手往乙羽所前進的方向走去

「千歌音，今天…」突如其來的事業，讓我很徬徨

「今天只是讓大家認識新任董事，順便宣布新任董事長即將上任…」摟著我的肩，千歌音輕鬆說著

「可是…可是…」內心的不安隨著越來越接近的會議室越是鼓譟，最後我甚至停下腳步

「別擔心，姬子還是姬子，姬子只要作姬子喜歡做的事！」千歌音擁我入懷「但是，在此之前，姬子要加油！就兩個鐘頭，迎曦的董事長一定要是姬子，非姬子不可…」千歌音很堅定，緊緊的擁抱著我「別怕，我都在，所以，安靜下來！」唇在我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嗯！」千歌音的懷抱一定有魔法，總是可以讓我浮躁的心安定下來

會議室內，五位年事頗高的董事已就座，我以為會看到佐藤家族，雖然那並不是我真正擔心的，只是，我還是不希望看到他。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開始吧！」乙羽領我們就座後，千歌音開口

「那麼依據上次臨時股東會的決議結果，所有董事已全部列席，繼任董事共有五位--淺間慶人先生、板野仁先生、近森亮介先生、越前拓真先生、藤谷蒼介先生」乙羽介紹的同時，五位董事紛紛起身致意

「這邊兩位是新任董事，代表酉月股權的姬宮千歌音女士與其夫人姬宮姬子女士…」乙羽轉身介紹，千歌音與我先後起身致意

「夫人？姬宮姬子…姬宮董事長的夫人？雖然聽說你們已有公開婚禮儀式，但是那畢竟是英國律法，與本國無關。所以，為避免不必要的困擾，請修正方才的陳述」頂上全禿、年紀最長的板野先生首先開口

「板野先生，您這麼說很不得體唷！就如您說的，我們董事長與夫人是不列顛共和國律法下承認的合法婚姻，有敝國女王見證的婚禮。如果這一點不被承認的話，那麼現今，即將至貴國訪問的冰島總理西古達妥提女士(Johanna Sigurdardottir) 與其伴侶雷歐斯妥提女士(Jonina Leosdottir)，請問貴國元首是否就無視雷歐斯妥提女士的身份而不予以第一夫人規格接待呢？並且貽笑國際？她們的婚姻關係可也是在冰島律法保護之下的哦！」乙羽冷靜的說出，千歌音微微一笑

「板野先生，這不是我們今天董事會的議題，就別扯入不相關的話題」近森先生，頂著一頭明顯油亮短髮的中年男子說著

「這次召開臨時董事會的目的，我想大家應該明白，目前入監服刑的前任來栖川總裁，先前為償還債務，已將其股權全數轉讓給佐藤先生，也就是前任董事兼董事長。然而，佐藤先生的股權也陸續由我們酉月集團與夫人取得。目前，佐藤先生手上的股權已不具備董事席次資格，自然也失去董事長一職。所以，此次董事會的目的就如上回股東會決議，改選董事長…。」乙羽繼續著

「那麼情勢走向很明顯，迎曦董事長一職當然由姬宮董事長接任再合適不過了」近森先生發話

「是啊！有姬宮董事長上任的話，那迎曦肯定有番新氣象的！」坐在後方，看起來年紀最輕的藤谷先生附和著

「謝謝近森先生與藤谷先生的抬舉，我今日出席並不是要來取得董事長一職」千歌音端起茶杯「雖然，酉月握有壓倒性的股權，但是我無意插手經營迎曦」緩緩說出

「那…姬宮董事長的意思是…」握有第三大股權、頭髮半白的淺間先生問

「由我的夫人…出任董事長」千歌音喝了口茶

「開什麼玩笑…雖然來栖川姬子…是妳的夫人，這麼說很無理，但是由一個完全沒有經營管理經驗的人要來帶領已有悠久歷史的迎曦，怎麼讓股東、還有員工信服？如果，接任的是姬宮董事長，我們必定欣然接受，但是如果說是妳的夫人，那很抱歉」板野先生不服的說

「這事好辦，只需要一個足以挑起大任的總經理就行了」千歌音說說話的時候嘴角上揚

「妳是說要換掉總經理？」越前先生問

「現任總經理五木田先生並沒有犯錯…」說話的是藤谷先生

「沒有犯錯不代表有功績…也不代表適任。就說明白好了，我的夫人出任董事長，前來栖川總裁之女，來栖川奈奈出任總經理兼執行長，其他，酉月不會插手迎曦的經營」說話的時候，千歌音手撐著下巴

「憑能力以姬宮董事長為最佳人選，我們很期待有這樣的結論。但是，如果握有最大股權的酉月董事長都不接任迎曦的話，那麼憑股權，也因由淺間先生出任才是」板野先生反對立場不變

「那只是技術性的問題而已，板野先生，我可以立即把部分甚至全部酉月股權，以委託方式或直接轉入我夫人名下即可」千歌音往椅背一靠，依然輕鬆的模樣「乙羽，廣瀨先生呢？」跟板野先生回話後，朝乙羽問著。

「廣瀨先生已在門外等候」乙羽回答

「嘖！連律師都帶上了，勢在必得是嗎？」板野先生咬了下唇，不甚愉悅的表情「看來要取得共識很難，那麼…還是回歸原來的遊戲規則，投票表決」

「那我再說清楚一點好了，如果，投票結果無法保證是我要的結果，那麼我將採取幾個作法，第一，我與我的夫人將立即離席，如此，董事會將無法繼續，當然也不會產生董事長。第二，酉月的合作伙伴對你們手上的股權也十分有興趣，我想跟我合作起來也比較有默契。第三，我也會考慮繼續收購你們手上的股權，也就是說，百分之百持股。」面對眼前任何一位年紀都長我們二、三十歲的男子，千歌音仍面不改色、毫無畏懼的談判著

千歌音說完，會議室陷入幾分鐘的沈默。

「哼…傳聞說，姬宮董事長冷靜果決的作風，今日果真是領教了」許久，近森先生呼了口氣打破寧靜

「姬宮董事長，經營飯店不是兒戲，不能不為所有股東著想…」許久未發言的淺間先生終於開口

「不會的，我相信我的夫人，我也相信只要來栖川奈奈可以徹底執行新任董事長的理念，迎曦的未來會超越現在，會走在跟涔月截然不同的區域市場…一個涔月永遠也奪不走的市場…而且將永垂不朽…」千歌音凝視著我的同時，似乎看到了大家看不到的未來

「相信？怎麼相信？下次股東大會、法說會怎麼向大眾解釋？」板野先生說的沒錯，股東大會與法說會的壓力，若沒有亮麗的成績、美好的前景規劃很難交代，也難以順利結束。而千歌音是怎麼做到的？那麼多的公司、不同的國家，性情迥異的股東、難以應付的記者，光出席這些會就得花費相當多的時間，更不用說那永無止盡的壓力。

「如果，我說萬一我的夫人沒有達到我所說的，我自己接下董事長一職，這樣就可以了嗎？」千歌音說完，現場五位董事不再回話「不過，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那個…千歌音…」董事會結束後，我的壓力並沒有解除

「對不起，姬子，壓力很大吧！」手撫摸我的臉龐

「不是這樣的，是我不好，果真，我還是不行…」我明白自己的能耐，雖然千歌音力排眾議的送我上董事長一職，但是，就如板野先生所說，我一點經驗都沒有，要引領這麼多人，我感到十分的恐懼

「姬子，別擔心」「仔細看看四周，姬子」千歌音轉過我的身子好讓我可以看到眼前的一切

「那裡不一樣了？」千歌音清脆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咦？」我不懂

「要是姬子一定看得出來，想想看，姬子的母親看到什麼了？」千歌音的聲音好溫柔

記憶回到朦朧的年代，微亮的天際，湖的對岸，等待遠處山頭的曙光。晴朗的天氣，對岸的山在平靜的湖泊上留下倒影，清澈見底的湖水，赤腳走在圓滑的石子上是沁涼的舒暢，鷹鳩倏忽的由上空俯衝而下，貼近水面挑起小魚，還有野天鵝零稀的在湖中悠游自在或是在岸邊打盹…。

「啊～我看到…我看到…」淚水充滿眼眶，看著千歌音

「嗯…那姬子知道姬子的母親為什麼把名字取為”迎曦”嗎？」千歌音朝我點點頭

「那裡…」我手指著前方「每個房間、整棟建築物、飯店的每個角落，都可以…迎接每一個朝陽」

「對，那是姬子的母親送給姬子最好的禮物。春分的時候，太陽都會從那個角落出來，站在這裡，與最中間的木樁成一直線；夏至的時候，稍微偏北，在最左側的木樁上升起；秋分的時候，又回到春分的位置；冬至的時候看，會從偏南的地方升上，照射在最右側的木樁。那三支木樁有著姬子的父母為心愛的姬子留下的紀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管晴天、雨天，從那山頭的爬上來的第一道曙光都照耀著這裡。」千歌音說話的時候，表情十分愉快。「姬子的母親一定想把這最美麗的景象傳達給姬子。所以，無論是快樂的、悲傷的、開心的、生氣的、美好的、痛苦的，太陽都會升起，照射在姬子的臉上，給姬子暖暖的力量，讓姬子燦爛的迎接每一天的到來…。姬子的母親最想看的就是姬子燦爛的笑容，因為姬子的笑容可以傳達給身邊的人，還有白雲之上永遠注視著姬子的父母。它叫做迎曦。」千歌音注視著遠方

情緒的激動在我的內心翻騰，讓我的呼吸急促著，熱淚盈框。深邃的眼眸，全世界對我最溫柔的人，令我感到驕傲無比的人，奮力的為我取回母親生前最愛的事業，為我解讀母親所留給我的最美好的禮物。如果愛可以衡量，她給我的愛超越我所能付出的，無論我怎麼追趕，都趕不上。當我失去信心，她為我拾回；給我翅膀，讓我飛翔；始終在我身邊，將我高高舉起…。我始終虧欠她，除了愛，我無以回報，下輩子的愛都無法償還。我轉身緊緊的抱住她，感動的眼淚沾濕她的衣襟，「我明白了，謝謝妳，千歌音，謝謝妳…」。

「親愛的，擁有妳，勝過擁有全世界；被妳所愛，是我最高貴的榮耀。妳說此生再也無法找到如我這般的人，妳說所有我為妳的付出妳都明白，我靜靜的聆聽，歡喜溢滿我的心。然而，還是不夠，因為那是我虧欠妳的，從妳身上奪走的愛，虧欠只屬於妳的每一個晨曦…，來生也不足以償還的負債。即使虧欠妳的，我也滿心喜悅、甘之如飴，我知道那是我最甜蜜的負債…。不管幾生幾世，我都願意，我都願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