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回忆，命运的纠结线

出生很痛苦，被挤压着，浑身骨骼仿佛都要碎掉。那瞬间，夏书浣真的后悔向阎王要求自己保留记忆。空气终于灌进了肺部里，夏书浣发出了一声不属于自己的哇的一声，大口大口的呼吸，睁开双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恭喜，是个女孩呢。”她听见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她费力的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张温和而柔媚的脸，对方冲着自己笑了笑，说道“真是个有精神的女娃，她还冲着我笑呢。”

“是吗……让我……看看……”那是非常虚弱的声音。很快，夏书浣就看到了张额上布满了汗水的脸。那张脸惨白而没有血色，带着深深的疲惫。她带着眷念的看着夏书浣，低低的苦笑着“孩子，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呢？”她低低的咳嗽着，夏书浣惊恐的看到鲜血从她嘴角流出来，吓得大叫，只是发出来的，却是婴儿的哭喊声音。

“晨南……晨南，我……大概是不行了……”

“葵，莫要胡说了。”女人轻轻的将手放在那个因生产而虚弱的女人的手上，眼泪滴落下来“我们不是说了要一起回到故里的吗？我们……”她的声音最终随着那个女人的气息而削弱下去，最后变作了低低的抽噎。

“娘娘！！魏公公来了！！”小女孩的声音插了进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女人静静的抹去眼泪，坐直了身子，她还抱着夏书浣。很快，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夏书浣看不见他的样子，只听他尖细声音。

“奴才奉皇上旨意，特命晨妃回宫。”

女人轻声的抽泣着，问道：“公公，皇上他，这是他的女儿，他都不打算看一眼么？”

“皇上的心思，奴才猜不到”那公公犹豫了半晌，才道“只是皇上听说您来这里，有些不高兴。”

“皇上！！她……她已经死了……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么？”女人已经泣不成声，夏书浣则是茫然得很，不过她现在是个小小的婴儿，只能看着这出闹剧进行。

“晨主子不用担忧，皇上说了，皇上知道主子的意思，皇上自然命人照顾好她的。只是，主子您一世都不得踏入这里。”那公公说着，从女人的怀中抱过夏书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将她塞给了一旁的女孩的手上。然后大步回来，朝女人行礼，催促她离开。

夏书浣看着女人频频的回首，不知道是看她，还是看已经没了气息的死去的母亲。

“小姐，宁卿会保护你的。”女孩抱起了夏书浣，她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抱起夏书浣的时候，还有些吃力。她朝夏书浣咧嘴笑笑，露出了缺了门牙的嘴“我们会一起回到西漠的。”

秋日的天空高远辽阔，看上去如同一张巨大的蓝色玻璃。夏书浣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过来时，自己正偎依在夏书澄的怀中。身下的马儿轻声嘶鸣，小跑着前进，带动着两人都有些颠簸。

她看着自己被小心的圈在夏书澄的怀中，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

“姐姐，在笑什么呢？”夏书澄温热的声音响在耳边，夏书浣不由得有些颤栗起来。

“我梦到以前了。”夏书浣想，世间的命运真是奇妙。她从不知道那个晨妃究竟是谁，却在夏书澄的宅邸中找到了答案。那个人的女儿啊……是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的吧。

“以前？”

“是的，很早很早以前。”夏书浣觉得自己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在这样的日子里。两人共乘一骑，晃晃悠悠的，不像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而拼命奔波。或许是因为夏书澄身上那种天生的镇定，所以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安定下来了吧。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仰起头，眯起眼睛，看着阳光照耀下来，在夏书澄光洁的下巴处，形成一道柔和的曲线。

“这是什么语言？”

“……只是胡乱说说而已。”或许两人从没有这么和平过，夏书浣也从未感觉过如此平静。夏书浣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稚奴，我好困啊。”

“姐姐？”

夏书澄叫了一声。

听出里面带着焦虑的声音，夏书浣在唇边拉开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昏昏沉沉的问道：“稚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姐姐？……姐姐！！”

“不要吵啊……我好想睡的。”

“姐姐……本宫不许你睡！你听到没有！”温热的液体滴到夏书浣的脸上。

“只是睡一小会儿而已，我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本宫……我……稚奴是喜欢姐姐的啊，所以……别睡了……好不好……”那温热的液体越来越多，带了一点轻轻的呜咽声“稚奴不要姐姐像母妃那样离开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