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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酒精效应(上)

夜深了。但她还并不想睡。

她倚在阳台的铁栏杆前，呆滞地望着远方，手中是一瓶刚开的啤酒。

深夜在阳台上喝酒，似乎已经变成了她四年来的习惯。

“……”

耳边是一片令人舒心的宁静。

要说起平泽唯喜欢这个地方唯一的原因就是——静。但又不是那种令人害怕的寂静，是那种很柔和的静。那种闭上眼细心聆听就可以听到生命的声音的静。或是鸟儿展翅的声音，或是树叶迎风摇曳的声音。

不知何时，她爱上了这种宁静。仅仅是陶醉在其中，就可以忘却一切。却忘不了，那小小的学妹的微笑；却忘不了，自己对她的那份特殊的心情。

“咚——”恍惚间，手中的啤酒罐微微碰撞在铁质的栏杆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并不在意，只是提起啤酒罐稍稍嘬了一口，随后又放下了。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无言地扬起了她那头栗发，也搔痒了她的颈脖。

但也只是呆滞着凝望着前方。

「今日的夜要比平常静的多。」她如此想着。

“沙沙——”微风又袭来，搔弄起那绿叶发出轻响。

微风过后，又是一阵平静。她能够听到的只是自己平缓的呼吸。

“咚…”她将左手上的啤酒罐提起，轻轻放在栏杆顶部，但难免地发出了声响。

“沙沙——”

又是风。

她拨了拨自己耳边的发丝，随后低头看着那啤酒罐。

「嗯…说起来…关于酒好像有有趣的回忆呢…」

嗯，那是，她的异国学习生涯开始后不久的一个长假。

她，被大学里一个来自日本冲绳的朋友拉去酒吧。

那是平泽唯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酒吧。

那是一间叫做“Abyss”的酒吧。当她看到那褐红色的招牌时，她就想打退堂鼓了，但那位好友却将她推了进去。随后她被好友拉到吧台坐了下来。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位身材标致的女酒保。

“没事没事~！平泽！今天我请客！”那位好友拍了拍胸脯，说道。

“呃，我果然还是回家去吧？”她环顾四周，说道。

“有什么好客气的！异国他乡的，同乡就是半个亲人啊！！别客气！”这位好友已经先行喝上了，搭着唯的背说道。

“呃，不是那回事，”她有些苦恼地眯了眯眼睛——她还没习惯周围昏暗的光线，“我还有点事儿，我回去了！”她有些不大好的预感，随后拿起外套起身就要离去。

“诶~！！平泽！”不料那位好友借着酒劲拉住了她，“给我点面子啦~要不然这次的美术作业不帮你了。”

「……被抓住把柄了啊…」

“啊……真是，我陪你喝总行了吧。”她又将外套放下，坐了下来，“美术作业拜托了，只有那个课题我完全不行啊。”叹了口气。

“对你来说，美术作业课题就没有‘行’的吧？”那人松开拉住她的手，喝了口杯中的伏尔加调侃道。

“切，区区一个翼。”她嘟起嘴说道。

“话说回来，平泽，你喝什么酒？”

“额，米酒就行。”她拘谨地看着吧台。

“诶？”那被唤作翼的少女听了她的话不禁顿了顿，“这里可是英格兰哦，平泽。”

“呃，那么啤酒。”

“诶？难得来一次酒吧喝啤酒有什么意思啊？”翼拖长了调子表示抗议。

“诶？那要我喝什么？！”

“呵，”那少女嫣然一笑，随即对着那位女酒保说道，“夏洛特，劳驾~一杯红酒~”

“哦~”那人随声回应道。

“诶——你对这里挺熟的么。”唯对翼说道。

“我每个月都来哦。”她挺起胸脯说道。

“哈……”

“好了，你的红酒。”那名叫夏洛特的酒保将红酒递到唯面前，“你好，我叫夏洛特。”她对着唯微微一笑。

“恩，谢谢。”唯摸了摸杯子，又看了看夏洛特，一副踌躇的样子。

“恩？怎么？”夏洛特看着唯的反应，疑惑道。

“嗯，夏洛特是日本人吧？”

“嗯，对哦。”

“诶！还真是啊！不过英语说得很好呢。”

“恩，十岁就到英国来了。”

“哦，如此啊。”

“夏洛特！来帮下忙！”一旁传来招呼声。

“哦~！”她马上答应了，“那么一会再见。”她对唯说道。

唯点头回礼。

“平泽，听我说啊！那个男人啊，他凭什么抛弃我啊！”十分钟后，翼已经烂醉如泥了，拉着唯倾诉失恋之苦。

“是是，我知道，你很可怜对吧，翼，恩，我知道。这已经是第24遍了。”唯只是注视着杯中只剩少许的红色液体，头也不回的敷衍道。

「是说你找我一起来酒吧就是为了倾诉这么。」

“呃，平泽，你杯子空了吗，呜呃！”翼打了个酒嗝，说道，“酒保！再给我朋友来一杯！算了！给我朋友来一瓶白兰地！我埋单！”

“是~”另外一名酒保说道，顺便将一整瓶白兰地摆在唯面前，“这位客人，请便？”

“听好了！平泽！这瓶你必须给我喝完！不喝完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代表着以后的美术作业免谈！懂么！”翼打断了酒保的话。

「啊，这样看来醉的很厉害呢。」唯如此想着。

「话说回来…这位酒保你是认真的么…」

「哇，瞧着那二十五公分高的酒瓶，就觉得不想喝。

而且自己酒量也不好，在这里醉了就不妙了。

但是，美术作业真的是！」她在内心做着挣扎。

……

「但说不定翼酒醒后就不记得了呢……」

她开始往较好的方面想.

“喂！平泽，快给我喝！”翼扯过放在唯面前的酒瓶，就直接给唯的杯子里倒满了，就快溢出来了。“来来！平泽快喝！”说着就直接给唯灌了进去。

“喂！等……！咳咳……”

一小部分的酒精好像误入唯的气管，那种灼热的感觉引起她一阵不适，猛咳了几声。

「……不行，好像…有点头晕…」

平泽唯酒量不好其实是全系出名的……再加上白兰地本来就是烈酒……

只是半杯白兰地，却让她的胸口灼热起来。她咽了口唾沫，企图滋润那干涩的咽喉，但却丝毫不起作用。理智很快被酒精吞噬。耳边开始嗡嗡作响。

周围恼人的音乐声竟渐渐变轻了。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幽暗的光线一瞬变为洁白的光。

不远处那些标准的英式脸孔也逐渐模糊。

“别……说了…”

耳边响起不可思议的声音。

唯记得，那是“她”的声音。

“别说了……”

眼前渐渐出现了她的脸孔。那张脸几乎布满泪水。

“别说了！！！！！！”

那是歇斯底里的叫喊。

“哼，是平泽小姐你看错了吧。”

“……”

听到那声音，唯的牙被自己咬的咯咯作响…

是那个男人…

“开什么玩笑！！”

唯难得压低声线恨恨说道。

“…唯前辈，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他也是个吉他手。”

“……啊，是么，祝你快乐啊，梓喵。”

“…唯…你是认真的么？”

“姐姐！”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英国…”

“喂喂，听了么？YA.H的新曲？”

“恩恩！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呢。”

……

“呼……”她叹了一口气。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她的手在杯子上摩挲着。她现在的样子令人无法捉摸。

“……”她将左手覆上自己的双眼，头低得很深，而右手却摸索着那瓶白兰地，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又随即放下酒瓶。一滴晶莹的水珠却跳到了她的手背上。那是炙热的感觉……

胸口面的闷热起来，她渴求着酒精能让她一醉，忘却那段记忆。

她仰天就将杯中的酒灌入咽喉，却被火辣的感觉呛得不轻…

她的手逐渐从双眼移动到刘海后的额头。

她是闭着眼喝酒的…她此刻什么都不想看……

「或许，平泽唯早就不是平泽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