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4

俗不可奈的裝潢，老氣色調的床單。淩亂的房間裡瀰漫著激情過後的餘味，兩個同樣身為女人，卻在對方身上得到了滿足，甚至是比從異性身上，得到了更大的安慰。臻凱琪頭枕在紅燕伊的手臂上，滿足的半合起雙眼，手指描繪眼前迷人的胸線。

「我的手快麻了。」

紅燕伊話雖這麼說，但卻沒有要抽走的意思。她拉起金色大棉被替兩人蓋上，免得著涼。

「這樣躺著好舒服，比我老公的還要好。」

男人的身體過於堅硬，即使沒有肌肉，那軟趴趴的皮層底下就是肥油，想到就反胃。

「當作是在稱讚我？」

張口，紅燕伊親暱地咬住臻凱琪的鼻尖，惹得她一陣輕笑。她緩慢向下吻，最後在臻凱琪的唇上逗留，像隻小貓般的，輕舔那誘人的紅唇。臻凱琪羞卻的回應，她不擅長露骨的挑逗，所以技巧顯得生澀。

紅燕伊挪動位置，她支起上半身，雙腿跨坐在臻凱琪的小腹上，從上而下的望著臻凱琪絲毫不掛的身軀，嘴角勾起壞笑。見狀，她不好意思的雙手環胸，雖然該看的都看過了，可是在紅燕伊這大美女面前，自己顯然沒什麼自信。

「為什麼要擋？」

拉起臻凱琪的左手，她吻上鑽石戒指。

「我才沒妳那傲人的自信…」

語氣酸溜溜，臻凱琪拿過身邊的枕頭，直接蓋在自己的胸口，看起來十分搞笑。

「呵呵，我以為妳都沒注意過。」

彎下身子咬上臻凱琪紅通通的耳朵，紅燕伊故意隔著枕頭扭動身軀。胸口被粗糙的布料磨蹭，臻凱琪猛力掙紮，但完全不是紅燕伊的對手。無奈只好被壓得死死的。

「妳那比饅頭還大的…我怎麼可能沒看到。」

股起雙頰，臻凱琪伸手推拒紅燕伊的親吻。她似乎對吻東西很有興趣，什麼都要用嘴巴嚐一遍才甘心。可是紅燕伊卻沒有打退堂鼓，乾脆抓起兩支不安分的小手，將她們壓在頭頂上方，免得礙事。

「因為做的時候妳從來不撫摸我，都只顧著自己阿。」

「…這…這種事…唔嗯…」

給她來一記法式熱吻，紅燕伊放肆地探入臻凱琪的口中。就像她說的，或許紅燕伊真的是對輕吻有狂熱，她從深漸漸收斂，給臻凱琪一點呼吸的空間，然後又接著覆上，每一次處碰到對方時，彷彿有股電流通過，那感覺不痛，可是卻很酥麻。

「哈呼…」

嘴唇有點疼痛，紅燕伊維拉開兩人間的距離，舌尖牽出一條銀絲，身下的臻凱琪喘著氣，臉頰斐紅，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格外色情，即使兩人不過是接吻。紅燕伊不得不承認，她喜歡吻臻凱琪的事實，因為柔軟的她，讓人上癮。

「所以，外遇也玩過了，差不多該回家了吧？」

紅燕伊起身撿起散落的衣物，身後的臻凱琪也緩緩坐起。

「留電話給我吧，燕伊。」

看對方坐在床沿套絲襪，臻凱琪挪移到她身後抱住她。

「不怕被妳老公發現？」

乾脆整個人往後躺去，臻凱琪一定是世界上最舒適的靠墊。紅燕伊笑著看她，很溫柔的看她。

「不給就算了。」

這種不明確拒絕的話語，臻凱琪寧願選擇拉倒。看對方賭氣的撇過頭，紅燕伊輕笑。

「手給我。」

向身後的人要求，臻凱琪乖乖的把手放上紅燕伊的掌心。只見對方纖細的食指在手掌裡輕畫，修長的指甲刮得臻凱琪想笑，這種像是在背後寫字的遊戲，只有小學的時候在玩，如今換做是成人，而且還是女人，心底居然漾起了一股甜蜜。

「…0、6、9、7、8、8、2、0、3、5…」

依照手掌心所寫下的念，這就是紅燕伊的手機號碼吧。

「是0691，不是7，小呆瓜。」

紅燕伊寫完後起身著衣，臻凱琪則連忙拿過紙和筆寫下來，她可沒把握能記得久。等她抄寫完畢，對方都已經換好衣服，紅燕伊站在化妝台旁準備上妝，桌上的小型電子鍾顯示淩晨四點，再過幾個小時就天亮了。

「白天別打來，我需要睡眠。」

紅燕伊是個標準夜貓子，晚上才是她上班的時間，白天則補眠。

「知道了。」

拉過紅燕伊的裙擺，臻凱琪跪在床沿邊吻上她的臉頰，而她也吻上臻凱琪的額頭作為離別吻。

兩人不再說話，紅燕伊拿起皮包轉身離開，她帶上房門，身影消失在木門細縫。臻凱琪收起笑容，她小心地將抄下的電話號碼塞進錢包中，小心保管著。這支電話對臻凱琪來說，就像是道救命符，感覺在大海上找到了救生圈。

在名為寂寞的大海。

※

手裡拿著香氣濃鬱的咖啡，餐盤裡擺著蛋黃沒全熟的荷包蛋，身上穿著剛買不久的浴袍，腳上採著青蛙圖案的絨毛拖鞋。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美好的早晨陽光，還有一個貌似很久不見的男人，滿臉鬍渣，嘴邊有麵包屑，雙眼正無神第盯著娛樂版報紙。

他是我的老公－－詹古裕，現任詹氏集團第三代董事長。

「喔喔，要復出阿…直得期待…」

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眼光完全盯著報紙上，身材火辣的旗袍美女。

「阿裕…財經版都掉到桌下了。」

雖然那的確枯燥乏味，但也沒必要扔在桌下。臻凱琪無奈的嘆口氣，話說如果有人聲稱詹董事長是個毫無能力的人，我也不知該如何反駁，因為事實如此，再怎麼說都是第三代，真正有在照顧公司的應該只有他的阿公還有爸爸。

「我們待會到公園散步吧，外頭天氣很好呢。」

很久沒有和他出門了，臻凱琪熱心的提議。

「不要吧，外面那麼熱…在家就好了。」

立刻回絕，詹古裕眼神絲毫沒有從報紙上移開過。

笑臉垮下，在報紙後方的臻凱琪完全沒被注意過。即使坐得如此近，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卻如此遙遠。臻凱琪默默離開位子，她離開廚房前回望了詹古裕一眼。心裡已經沒有失落，很平靜，平靜地令人擔心。

她往走廊走去，經過電話時忽然駐足，想起皮包裡那張電話號碼，臻凯琪心中閃過一絲念頭。

不行，不能現在打給她…

壓抑住心中的衝動，臻凯琪皺著眉離開。

現在阿裕就在身邊，沒有理由打電話給紅燕伊。

不想沉淪…

「琪、凱琪。」

詹古裕從餐廳追出來，他站在臻凱琪身後叫喚。回過頭，望著他匆忙的樣子，她顯然有些訝異。難道是改變主意了嗎？原來阿裕都有在聽我說話麻…

「幫我按摩吧，這幾天太操勞，總覺得全身酸痛呢。」

詹古裕大言不慚的要求，聽在臻凱琪的耳裡差點沒有吐血。不管是喝花酒還是外遇，每天總是忙著應酬的男人居然還宣稱太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都不會心虛或者是掩飾嗎﹗

「累？」

臻凱琪挑眉，嘴角牽起冷笑。

「就是說啊，每天都有那麼多客戶，所以…寶貝，麻煩妳了。」

看著自家老公雙手合十，臻凱琪怨恨自己居然會心軟。她無奈的嘆口氣，心底湧起一股委屈的感受，胸口有點痛，但是她不敢讓對方知道。虛弱地點點頭，臻凱琪表示同意，聽見對方低聲歡呼，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跪坐在沙發旁，臻凱琪小心的擠出乳液塗抹在詹古裕的後背，在按摩前必須突上潤滑液，這是基本常識。記得剛結婚時，為了增進夫妻間的感情，鄰居建議報名參加按摩課程，但是這身手藝，到目前為止才派上用場不過三次，包含現在。

「哦…好舒服、就是那裡…用力…」

手指按上腰尾，詹古裕滿足的呼氣。臻凱琪面無表情的繼續按揉，心智呈現呆滯狀態。

我想他自己一定不知道吧，在背上，無數的吻痕，有深有淺，好像武士的傷疤在向自己炫耀，每一個親吻可能來自不同人，也可能是同一個女郎，當被壓在詹古裕的身下時，她會不會發現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呢？會不會有罪惡感呢？

為了替老公按摩，臻凱琪事先取下戒指，她眼神一瞥。

「阿裕，你的戒指呢？﹗」

臻凱琪忽然驚聲怪叫，他居然沒有帶婚戒﹗

「那個啊…因為怕弄壞所以收起來了。」

他闔著雙眼，蠻不在乎地說著。

「妳也知道，我巡工廠時要是戴著戒指，很容易弄壞的。」

到底是巡工廠怕壞，還是為了盡情花天酒地？

臻凱琪咬著下唇，她對詹古裕的謊言感到厭惡，想當初在結婚禮堂，宣示過的那些誓言，她的鼻頭忽然一酸，眼淚就像潰堤的洪水，不受控制的宣洩下來。

感覺到濕熱的觸感，熟知情場的詹古裕當然發現不對勁，他連忙轉過身，臻凱琪已經淚流滿面。

「寶貝，別哭了，我馬上去戴上，乖…妳哭得我心都疼了…」

自認安撫技巧一流，儘管詹古裕花言巧語，臻凱琪早就麻痺得聽不進任何安慰的話語。她推開詹古裕，飛快的往臥房跑去，而男人想阻止他，卻慢了一步。聽著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二樓傳來的摔門聲，詹古裕錯愕的愣在原地。

客廳裡，詹古裕搔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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