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3
懷胎十月的過程是種甜蜜，有時也是種負擔。
托紅梓薰的福，臻凱琪和紅燕伊終於有了自己的家。雖然臻凱琪說可以自己賺錢租公寓，但是熱心的梓薰堅持，他不希望姊姊在糟糕的環境下調養身體，於是在東區買了棟小別墅，對小家庭來說是非常豪華的建築。而且距離淑女之夜只有十分鐘路程。
「那麼，我要出門囉。」
手裡拿著背包，身穿簡便衣服，臻凱琪穿好鞋後向身後的妻子道別。現在她暫時在淑女之夜幫忙，艾菲娜給了她不錯的薪水，對一個端盤子兼打雜的員工來說，那份薪水已經是非常好了。
「路上小心。」
紅燕伊笑得溫柔，她現在已經有八個月身孕了，肚子大得跟籃球一樣，也許更大。
「乖乖在家，碗盤等我回來會洗，妳只要看電視就好了。」
臻凱琪不忘叮囑幾件事，想上次她洗碗時不知打破了多少盤子，那些小碎片可是會要命的。
「知道了。」
伸手拉過臻凱琪，紅燕伊輕柔吻上她柔軟的唇瓣。
每天上班前都要來個香吻，這已經是臻家人的習慣了。臻凱琪仔細關好大門，然後步行前往淑女之夜。一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畢竟算是市中心，每到晚上就特別熱鬧，她拐個彎走進巷子裡，她人還沒到就先聽見吵鬧聲，而且聽起來火藥味十足。
「這裡不歡迎你，快點滾。」
發話的人是幫忙艾菲娜顧門的大漢，聽他聲音高了八度，肯定是難纏的客人。
「我是來找人的！你是哪個字聽不懂阿！」
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臻凱琪愣了下。她有著不好的預感，但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去，最後再昏暗的路燈下，她看見了一張憔悴萬分的臉蛋，是那永遠都忘不了的臉。
「…阿裕…」
喉嚨裡擠出很久沒說出的名子。雖然很小聲，但他還是聽見了。
「凱琪…我終於找到妳了。」
詹古裕原本在跟大漢爭執，現在卻很乾脆的走向臻凱琪。他看其來變很多，以前很注重外表的他已經變了個人，頭髮凌亂，滿臉鬍渣，衣服上滿是酒臭味，就連眼睛都佈滿血絲，好似幾天幾夜沒睡般。
「凱琪，我們回家吧，吶…回家吧…」
看他搖搖晃晃，恐怕是喝醉了。
「…你醉了，我幫你叫計程車吧。」
面對一個胡言亂語的男人，臻凱琪皺起眉。她往後走了幾步，但卻被對方給一把抓住手臂，動作粗魯又霸道，硬是將她給拉回自己身邊。
「我都沒了，全沒了…凱琪，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詹古裕想扯出微笑，卻沒發現比哭還難看，他聲音嘶啞，迴盪在臻凱琪的耳裡十分刺耳。
「我現在過得很好，而且我不可能和你回去。」
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人，而且就快有個家庭。說起來諷刺，並不是每件事都能如你的意的。
「…妳肯定還愛我的，對吧，愛我的，就跟我愛妳一樣…」
他一下大喊，一下又呢喃，眼神飄邈的令人恐懼。
「抱歉，我完全死心了，我有更愛的人，而且是真正愛的人。」
想到當初為了還債嫁給她，臻凱琪的心就抽痛。
「…情況變了，我現在是完全愛妳…完全…」
說著說著，兩行淚不禁落下。
「…弟弟那該死的私生子拿走了遺產…現在又將我踢出總公司…」
詹古裕忽然瞪大了雙眼，他用力的握著臻凱琪的手臂，完全不顧她是否會疼痛，儘管對方不斷掙扎，他也完全不放開，彷彿在洩恨，情緒達到崩潰地步。
「…連妳也要離開我！是為什麼！我這麼愛妳！！」
他忽然發狂的大吼，臻凱琪嚇得用力踢倒他，一個踉蹌詹古裕摔倒在地上，原本就骯髒的襯衫更是沾上了泥巴，變得更狼狽不堪。
「你真是瘋了！！」
撫著紅腫的手臂，臻凱琪被嚇的哭出來，面對喪心病狂的瘋子，她還是頭一遭。不管詹古裕是不是摔傷，她逃命似的要往淑女之夜跑去，誰知一隻手忽然抓住她的腳踝，害她也重心不穩的跌倒。
「賤女人！妳要去哪！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詹古裕的！！」
他奮力的要壓上臻凱琪，但是卻被對方給踢開。臻凱琪連忙從地上爬起，她也不敢回頭拿背包，二話不說拐進小巷子裡，沒命似的跑往淑女之夜。
「妳逃不了的！！我絕對會抓妳回來！！」
耳邊傳來詹古裕發狂的笑聲，這宛如夢饜的戲碼忽然發生，大漢看見她滿是傷痕的衝進淑女之夜，原本想關心，但來不及詢問她就跑進門後。
所有事情都發生得太快，當艾菲娜悠哉的走回吧檯，一看見滿身是血的臻凱琪，也不免沒形象的噴酒。她連忙安慰她，還找來急救箱幫她先做消毒跟包紮，聽完她斷斷續續的敘述後，艾菲娜氣得立刻報警，等到警車聲音出現，大漢也回報說詹古裕被警察強行押走，這件事才告一段落。
「我讓她在樓上等，妳快上去看看吧。」
艾菲娜憂心地說著，眼前是氣喘吁吁的紅燕伊，儘管她挺著大肚子，當一聽見臻凱琪的事情後立刻飛奔過來，她感激地點點頭，隨後便往二樓走去。
來到先前暫住的套房，紅燕伊先是敲了敲門，之後才小心地將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縮在床上發抖的臻凱琪，她的手臂和膝蓋都纏繞著繃帶，雙眼哭得又紅又腫，看得紅燕伊不禁倒抽一口氣。
「…琪，沒事了，琪。」
紅燕伊上前走去，她溫柔地將臻凱琪摟進懷裡，胸口彷彿淌血，陣陣心痛。
「…伊…唔…」
看見紅燕伊，臻凱琪更是忍不住大哭，她剛才很害怕，害怕會被詹古裕抓回去。
「乖，寶貝琪，我在這，沒事了。」
輕拍懷裡的人兒，不知是不是因為懷孕所以赫爾蒙發作，她忽然有總想哭的衝動，但她忍下來了。現在心中除了心疼外，還有一種恨意，對於詹古裕那個渾蛋，紅燕伊氣得眼紅。
「…怎麼辦…阿裕回來了…他會毀了我們…」
臻凱琪抬起頭，眼淚跟鼻涕早就混在一起，看起來非常不美觀。
「放心，不會的。」
紅燕伊從皮包拿出幾張衛生紙，她小心地擦去臻凱琪的眼淚和鼻涕，然後輕輕吻上她紅腫的眼睛。手執起被詹古裕弄到瘀青的手臂，一樣心疼的吻上。
「很痛吧…琪。」
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跡讓紅燕伊皺起眉，她從沒想像過會這麼可怕，雖然小時候也被父親打成這樣，但也沒這麼怵目驚心。她擁緊臻凱琪，感受對方的體溫和呼吸，現在她已經沒有顫抖，心情也平復下來。
──安心吧，琪。我不會讓詹古裕帶走妳的。
像哄小孩，紅燕伊垂下眼簾想著。
※
冰冷的醫院走廊，到處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紅梓薰和紅父親表情凝重的站在生產房外等。雖然懷胎十個月是一般常識，可是小孩子的事情很難說，誰知早上七點半就接到臻凱琪的電話，說燕伊就要生了，嚇得兩人連忙搭車又搭飛機的趕來，說真的，或許該考慮在附近多買一間別墅。
「梓薰，坐下，你走來走去看得我都昏了。」
紅父親嚴肅地說著，但是紅梓薰可沒那麼聽話。
「從下午就進去了，為什麼那麼久！」
他煩躁的抓著頭，現在生產房裡有姊姊和琪姊，也不知道是不是順利。
「生孩子沒那麼快。」
頗有經驗的紅父親說著，雖然他也很緊張，可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
紅梓薰無奈的來回踱步，忽然西裝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他不耐煩的看了一眼顯示號碼，然後自顧自離開醫院走廊，往樓梯間走去。紅父親瞄了他一眼，在紅梓薰離開的十分鐘裡，有幾個護士進出生產房，她們臉上看起來沒有異樣表情，應該進行的很順利。
「疑？姊姊生完了嗎？」
看著擦身而過的護士，紅梓薰問著老父親。
「…什麼案子這麼急？」
對於自己的兒子，紅父親非常了解，看他剛才匆忙的模樣，肯定接了什麼麻煩的工作。
「喔…那個阿，姊姊交代的，已經處理完畢了。」
紅梓薰俏皮的笑著，他話才剛說完，生產房的門就開了。幾位護士推著紅燕伊的病床走出來，後面跟著的是臻凱琪，瞧她一臉蒼白又幸福，可能是度過了最可怕的甜蜜時光。
「很順利，是個女孩。」
臻凱琪來到紅父親身邊，她的聲音聽起來輕飄飄的。
「嗯。」
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他安慰地牽起笑容。
等護士將紅燕伊推進個人病房後，臻凱琪帶著紅父親和梓薰一起進去。紅梓薰一看見病床上虛弱的燕伊時，忽然怪叫起來，說什麼得好好補一補之類的話，而紅父親則一拳敲在他的腦袋上。臻凱琪站在一旁握著紅燕伊的手，剛才在生產房時也一直緊緊牽著。
「我姪女的名子想好了嗎？」
稍微安份下來的紅梓薰問著。
「就叫臻紅愛，可以吧？爸爸。」
紅燕伊抬眼看了父親一眼，他沉默的點點頭。
「…臻紅愛…妳們夫妻也太浪漫了吧。」
紅梓薰在一旁戲謔地笑著，也不知道是懶得取名子，還是故意要宣示兩人的結晶，看她們相愛的模樣，紅梓薰忽然有點羨慕。這時護士敲門進來，她將小女嬰交到紅燕伊的懷裡，看那皺在一起的小臉蛋，紅父親忽然笑得慈祥，因為那是他的寶貝孫女。
「皮膚好白，跟姊姊一樣呢。」
梓薰伸出食指逗弄小姪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經是舅舅了。
「紅愛長大後鐵定會和燕伊一樣漂亮。」
臻凱期親暱地輕吻紅燕伊的臉頰，看著小小的臉蛋，臉眼睛都還沒睜開。
「既然平安無事就好了，我也該回去了。」
紅父親起聲說著，臻凱琪連忙上前幫他拿起外套和隨身皮包。
「我送您去撘車吧。」
臻凱琪跟著紅父親一同走出病房，紅梓薰無奈的嘆氣。父親他明明很擔心姊姊，卻又不說，真是令人頭痛的個性。他連忙拿起外套，不忘給小姪女道別，在那小小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姊，處理完了，很順利。」
臨走前紅梓薰笑得燦爛。
「嗯，謝謝你。」
看著紅梓薰離開，臻凱琪和他擦肩而過，而熱情的梓薰也給了她道別擁抱。臻凱琪笑著將病房門小心關上，她走回紅燕伊身邊，看她滿是溫柔的雙眼，臉頰忽然斐紅。話說看她有十個月都是大肚子的模樣，忽然變成以前的紅燕伊還真有點不習慣。
「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臻凱琪牽起微笑地問著，從剛才開始她就笑得異常燦爛。
「我現在，真的超級幸福。」
她輕聲說著。在紅愛出生前，她的幸福只限於和凱琪之間，現在卻有了另一種感覺，那種真正的滿足，死而無憾的滿足，也許媽媽她在過世前也曾經這麼想過，只要孩子能健康的活著，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也是喔，燕伊，我也是。」
當唇瓣貼上時，那種觸電又酥麻的感覺，就跟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一模一樣。
※
「前詹氏集團董事長被人發現陳屍於家中，根據調查結果，判定遭人槍殺。」
電視主播不斷報導一系列新聞，當遙控器按下OFF時，一切都成過眼雲煙的故事。
一個星期後，人們早已遺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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