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1-愛的語言
『用紅線連接兩人小指,並且在心中默念三遍。』
「…默念三遍。」
將手中的粉色戀愛札記擱置在胸前,倒在床上的森祇瓔口中喃喃自語。這本從書局意外陪同參考書買回來的戀愛咒語全集,最近讓她的生活有了新目標。想談一場完美的戀愛,就必須配合書中的咒語和道具。
──首先是紅線。
森祇瓔輕柔跳下床,在床頭櫃邊的書桌翻找類似紅線的物品,但她只找到冬天用剩的紅毛線球。雖然和書上的圖片有些差異,但只要是紅色的線應該都代表姻緣吧。只見森祇瓔剪下一段,接著興奮地往門外跑去。
──然後綁上兩人的小拇指。
書上的第二個指示,利用姻緣紅線串連兩人的命運。
「小葉葉!」
飛奔進書房,森祇瓔朝氣地朝桌邊叫喚。在走廊盡頭特別設立的書房,這是為了能讓姐妹倆用功讀書的房間,但後來變成森黎葉專屬空間,因為用功又認真的黎葉都在這裡準備學校功課或是學生會活動企劃。
「有事嗎?」
手裡拿著三角尺和圓規,森黎葉正忙著和數學習題奮鬥,相較起雙胞胎姊姊祇瓔,黎葉在師長的眼裡是個非常勤奮的乖孩子。她皺著眉算著三角函數,儘管她態度冷淡,森祇瓔也沒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
「吶吶,手借我一下。」
直接拉過森黎葉的左手,森祇瓔將紅色毛線綁上對方的小拇指。
「別鬧了,我還有很多作業要做。」
抽回左手,森黎葉不耐煩的拿起直尺說著。她只要工作量一大,脾氣就會異常暴躁,但森祇瓔偏偏愛這個時候來吵她,這常讓森黎葉對她不耐煩,但畢竟是自己的姊姊,總要忍下一肚子怒火,好聲好氣的請她出去。
「一下子就好了,一下子。」
雙手交握在胸前,森祇瓔露出懇求的表情凝望著黎葉。
「…真是,我都說了有功課。」
瞥了森祇瓔一眼,黎葉露出無奈的表情。她決定不理會姊姊的哀求,自顧自拿起習題本開始做起英文選擇題。她得在後天前將三十個單字背完,還有片語,接著要完成理化預習,學生會迎新活動企劃,地理報告…
--唔嗯…
身邊不斷傳來閃爍目光,森黎葉很想忽視,但當氣場不斷往自己的身邊靠近時,她已經沒有辦法去忽略那道灼熱眼光。眼角瞄了一眼身邊姊姊,那雙有著相同碧眸的眼睛充滿期待,一頭柔順短髮披在肩上,說了好幾次都不願改變的呆板中分造型,雖然很傻氣,卻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可愛。
「…唉,好吧,要做什麼?」
森黎葉舉白旗投降,她放下手邊的工作轉過身看著祇瓔。
「最喜歡小葉葉了!」
激動地跳起身歡呼,森祇瓔趕忙將紅線纏繞上對方的小指,接著又忙碌地綁上自己的,但動作卻笨拙地老是鬆掉,於是慌張了五分多鐘才完成書中的交代。森黎葉發愣地看她將身邊的書打開,現在心裡只對封面”戀愛札記”充滿疑惑。
「…那本書什麼時候…」
雖然自己對祇瓔的書一向不感興趣,但這次的書名也未免太詭異了。
「小葉葉,接下來的部份很重要喔!」
打斷森黎葉的話語,祇瓔認真地望著對方的眼睛。
「…我照做就是了。」
尷尬地點頭,老實說她很少看到祇瓔這麼認真。平常只有在縫紉玩偶的時候才會全神貫注,沒想到現在對咒語什麼的也感興趣,是不是該注意她一點呢?雖然只要不是詛咒別人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啦。
「妳要在心裡真心誠意地默念三次。」
森祇瓔安靜地跪坐在黎葉身邊,她緩慢地閉起雙眼,可對方卻聽得一頭霧水。
「默唸?要我默念什麼?」
左手綁著紅線,森黎葉心理浮現出締結契約的恐怖畫面。
「在心底默念”最喜歡祇瓔”這樣。」
猛然睜開雙眼,森祇瓔嚴肅地說著,剛才複習過咒語流程,這是互相傳達心意最重要的部份。但對方可不這樣認為,只見森黎葉頓時身子一震,下秒粗魯地扯下小指頭上纏繞的紅線,這舉動嚇得祇瓔趕忙阻止,可她來來不及按住黎葉的手,紅色姻緣線就在眼前硬生生被拉斷。
「什麼怪遊戲阿!」
雖然看到祇瓔受傷的表情有些後悔,但比起進行怪異儀式,她寧可就此打住。
「…好過份…」
森祇瓔雙手捧著被扯斷的紅線,她悲傷地看著斷成兩半的姻緣毛線。
「總之別玩那種遊戲,小心惹禍上身。」
舉凡要進行儀式的遊戲都有危險性,姑且不說有什麼用途,總覺得不太對勁。
「…人家只是想要傳達…」
委屈的垂著頭,森祇瓔無辜的看著泛紅的膝蓋。她絕對沒有惡意,因為書上說這麼做就可以和相愛的人長長久久,只是想和黎葉永遠在一起,所以才想要利用簡單的方法鞏固雙方的關係,再怎麼說,都已經是高中生了,即使同校,黎葉那麼受人歡迎,一定會有很多人…
「傳達什麼?」
森黎葉蹲低身子,她看到祇瓔這樣垂頭喪氣,自己也會不好受。
「…喜歡小葉葉…」
森祇瓔彆扭的抬起頭看著森黎葉。雖然人家說雙胞胎有心電感應能力,但是黎葉這麼忙,一定沒有發現我對她的喜歡有多深,所以只要用紅線綁住兩人,然後默念…
「真是笨蛋。」
嘴角牽起淡淡笑容,她伸手拉住森祇瓔柔嫩臉頰。
「…唔…什麼嘛…」
無奈的閉起雙眼,森祇瓔無法掙扎地任由黎葉捉弄。
「那種事情不需要咒語啦。」
放過森祇瓔,森黎葉也坐上地板,她平視和自己相同碧眸的雙眼,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裡映出自己的容貌。似乎有記憶以來,那雙眼眸始終映出的都是自己的樣貌,因為祇瓔總是跟在自己身邊,記得幼稚園連上廁所也一定要黏在一起,不然她就會哭鬧。
「…但是小葉葉已經是高中生了…朋友也…」
從新生開學的那天起,自己的心就一直很不安。雖然仰慕光彩亮麗的小葉葉,但也很害怕她會離開自己,畢竟小葉葉是這麼優秀,競爭對手變多,說不定她就會忽略自己的存在。如果她和別人出門約會…如果她和別人交往…如果…
「這樣吧,我有個”絕對”有用的咒語,要試嗎?」
無奈的嘆口氣,她不需要聽對方解釋,因為祇瓔的想法全寫在臉上。
「…要!」
馬上恢復元氣,森祇瓔雙眼閃雀躍的光芒等待黎葉繼續說下去。
「那先把雙手給我。」
張開手掌,森黎葉認真地說著,只見森祇瓔不疑有他的將雙手讓她握著。
「把眼睛閉起來,心裡什麼都不准想。」
森黎葉的話語中帶著一點強迫的味道,可祇瓔卻老實照做。她將雙眼緩慢閉上,接著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是為了要把腦中雜物全部趕走,雖然讓她苦惱了十幾秒,但最後在一片寧靜的環境中,她成功讓自己放空。
──空白…空白…空白……
「祇瓔,我愛妳。」
──空白…空!!
瞬間瞪大雙眼,森祇瓔嚇得往後倒去,幸好黎葉緊緊抓住自己的雙手。
「欸?!」
訝異的羞紅雙頰,剛才她確實聽見黎葉說愛自己,也確實看見她的微笑。
「很有用吧。」
嘴角依然揚著溫柔微笑,森黎葉看著祇瓔預料中的反應。
「…剛、剛才那是、是…」
顯然無法從震驚中回神的森祇瓔結巴地說著,雖然她總是將”最喜歡小葉葉”掛在嘴邊,卻從來沒有說過”最愛妳”那樣成熟的講法。因為她無法老實的表達自己對黎葉的愛,但現在卻被對方的告白給嚇得全身發軟。
「愛的語言,是我對妳的”愛的語言”。」
比起咒語,這種樸實的語言更有用。
「…愛的…語言…」
甜蜜字句在嘴邊呢喃,森祇瓔反覆回味著意義重大的四個字。
「如果不是雙向就沒意義了,所以輪到妳囉。」
森黎葉認真的閉起雙眼,她也將雙手交付給森祇瓔握著。看著妹妹已經閉起雙眼,那張平時嚴肅的臉蛋此時掛著清淡的笑容,儘管和自己有著神似的面容,但黎葉堅持留著一頭俐落的長馬尾,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成績又很優秀,這樣的黎葉…
「…那麼…我也…」
握著森黎葉的手有點顫抖,森祇瓔羞紅著雙頰往對方耳邊靠近。
「唔?!」
臉頰邊傳來溫熱,森黎葉慌張地睜開雙眼,原本該聽到”我愛妳”之類的話,沒想到會是這種具體表現。只見森祇瓔陶醉地瞇著雙眼,像是喝醉酒般搖搖晃晃,被她的模樣嚇到的黎葉無奈望著對方,現在該氣也不是,該笑也不是。
「…那、那是我的”愛的語言”。」
對妳說出最愛的話語已經不夠,希望讓妳了解的是,我想對妳的獨占,想永遠成為妳的唯一。
「…什麼語言,明明就是偷襲。」
她拉過森祇瓔,一嘴吻上對方光滑的額頭。儘管她有掙扎,但還是被黎葉給禁錮在懷裡。現在她能感受到和自己一樣快速跳動的心,黎葉也和自己一樣正在害羞、正在緊張。原來我們都抱著不安的心情在彼此身邊,但現在,我知道了妳最真誠的…
「吶,小葉葉…」
收緊放在她腰間的手臂,兩人的距離又更縮短。
「瓔,能說給我聽嗎?」
讓我知道…
「我愛妳喔,最愛小葉葉了。」
彼此最真誠的…
愛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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