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的胜利。

还来不及欢庆胜利的战士们被告知需要继续用他们的腿去追逐再一次遁离的卡利卡斯公爵和他的亲卫队。

除去拉尔捷德人不提，布兰达尔人和卡利卡斯的外国人部队中依然保持着对这位年轻军师的不信任，在先前的战斗中担纲正面进攻的部分士兵在如此大强度的行军速度面前不能不抱怨。

这些都被祭司压制了，欧蒂娅认为趁对手陷入恐慌是给予喘息的机会是对自己的犯罪。为了壮大己方的声势，她甚至打算将投降不久的俘虏直接拿来用。

“之前的战斗我们之所以能获胜，是因为对手是卡利卡斯公爵的关系。此人有五项过人的优点：思维敏捷、能明辨是非、处事温厚、口才流利和善于接受批评。这五项优点加在一个没有担当的人身上，就注定他明知道好却不敢去实行；明知道坏也不敢去改正；既定的方针无法坚持到底；面对压力会本能地照着自保的路线行动。”

在行军中的一次会议上，少女如是说道。

“我们确立的优势能有多大，取决于他受到逼迫的程度有多紧。”

祭司的言下之意有资格列席的人都明白，所谓的良机就是用来稍纵即逝的东西。但是她的决定依然大胆到让许多人跳出来反对。

一个人的可靠与否很大程度上与资历挂钩，即使到现在为止年轻少女还需要时间去证明她的威信，这里和她共事超过半年的人实在太少了。

决定权在保持沉默的尤吉菲尔手里。女公爵也在思考着，直到所有人将视线集中到她的身上。

臣下选择相信的是事务，君王必须相信的是人。

到了尤吉菲尔和欧蒂娅这里，公式就不顶用了。因为两人间从没有所谓『信任的必要』。

举个比方，如果在眼前就是一个苹果，你会费劲地绕圈子去『相信』那是个橘子么？

“把月神赐予的土地确实掌握在手中，需要那个人的首级吗？”

唯一要做的，是将断意化为决意。

“各部队的行军路线已经规划好。”

出发吧。

欧蒂娅无声的催促，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到。

又是行军……啊，虽然从当兵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和重要性，但是……呐。经历过那种走钢丝体验的人们本能地涌上排斥感。

何况计划的提出人就是之前的责任者，程度上又得加个更字。一边互相用眼神分享不满的人们一边等待着他们中到底谁是第一个倒霉蛋。

一号，前圣比利亚元帅、客将、大叔——马克西米利安·霍夫海姆。

为了补偿大叔的坏运气，欧蒂娅很慷慨的大笔一挥将二千名士兵划到了他的麾下。不计较他们卡利卡斯出身以及刚投降不久完全没士气可言的话，霍夫海姆统率的人数已经超过军团的三分之一还多。

不过考虑到这些降卒都是在底比斯河畔见识过这位将军是如何粉碎掉一切打通南北两岸联系的努力，其本人在对待下属方面又有良好的口碑。霍夫海姆的确是能将这些战力充分发挥出来的合适人选。而他被赋予的任务是带着这支混合部队沿河东向，切断卡利卡斯东部援军的进路并建立一个基地来压制周边的地区。

情报显示，即将成为霍夫海姆部光荣一员的那两千名降兵，绝大部分来自东卡利卡斯。

根据资料，东卡利卡斯的动员上限，差不多为三千。

战报上说，底比斯会战时没投降也没淹死的北岸部队并没有跟随公爵，而是四散回了家乡，也就是东卡利卡斯。

当一个已经没有多少抵抗力，向心力也不足的地区，知道进攻它的将军和逃回来的溃兵害怕的将军是同一个人时，会有什么结果？

只要瞄一眼大叔的脸色有多么不乐意，又有多少人毫不掩饰地送了一口气就知道写作『别动队』，读作『打酱油』的任务有多么不招人待见。但是军人的自尊让霍夫海姆只是冷哼了一声就带着杂牌军向东进发了。

祭司的兴趣转移的速度飞快，第二个牺牲品连哀悼大叔的功夫都没有，因为那些准备还是直接用在自己身上比较好。

“阁下。”

“……知道了啦。”

尤吉菲尔不可能拒绝用湿润的眼神看着她的欧蒂娅。

祭司对大小姐的偏袒也让所有人嫉妒，看看，虽然人数要少上那么点，可这基本上是一份全军团和『精锐』两个字挂的上钩的部队列表了。军官比率更是天理不容，没被分配到麾下的只有塞西莉亚本人和包括安杰洛的外国人部队，不禁让人为刚走的大叔留一把眼泪。

因为，就连本来所属两千降兵中的军士长以上士官成员，也正心怀忐忑准备跟随女公爵奔赴战场立功呢。

“没有本来带头的人，霍夫海姆将军在新部队中的威信就更容易建立起来；而让这些军官亲身跟随您作战，有助于他们尽早认识到阁下的器量。”

欧蒂娅的理由听上去就像『一个是新兵的监护人，一个是新军官的保姆，两者在本质上是一样』。

问题是，这两件事能当作一件看么？

人们心中的疑惑在听到祭司的计划后化作无形——将卡利卡斯公爵生擒的同时，掌握全部南卡利卡斯领土的重要据点。

听上去和先行出发的大叔被赋予的使命差不多。但是，与东卡利卡斯相比，南卡利卡斯有尚未动员的边防军；有唇亡齿寒的友邦；有财大气粗的黑幕……总之那里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浑。

至于为什么确定胖子不会北上或者干脆躲进格林伍德这座防御坚固的要塞——

“那个公爵没有足够的勇气用他只剩一半的兵力通过我们的防区，而不这么做就无法渡过底比斯河北上；守城战的目的是为了等待援军，一旦攻城的一方作出无视的态度，那么守城方除了等死就只能跑出来野战，他还不至于这么做。”

即使这样祭司还是把投降的卡利卡斯军官们全部拨给了女公爵，目的就是利用他们精英的身份分化南部可能出现的实力派。而为了保证这些人到时候不会捣蛋，金发大小姐得到了数量客观的骨干……苍蓝之瞳的少女一环扣着一环，小心翼翼地防范着危险。

至于未被点名的部队和军官，以及诸如伤病之类的原因被留下的人们，并不是没事可干——在公爵阁下再次见到祭司时少女必须是安然无恙的，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自北国的重逢以来，欧蒂娅首次在战场上与尤吉菲尔分开，如果没有足够的『保镖』的话，大小姐是不可能答应少女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外的。但现在的状况呼唤着祭司行动。

结束的钟音到了敲响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