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寸，手法，全都不一样哦。”才女姐姐说，“你说的那个，是‘蛇皮’来着。”

有学姐陪伴的归还路上，小引能找到的唯一话题，就是关于她手中的那把乐器了。

“至于这，”像个小孩子一样，才女姐姐指着三味线的鼓面“是用猫的肚皮做出来的哦。”

“猫！？”

“对哦，而且为了防止松弛，不可以等到死后。可是过分挣扎也会对材质造成不良影响，所以你猜怎么着？”

了无行人的路上，小引无法自已地拉住了学姐的衣袖。可是因为没有胆量打断人家讲话，只好老老实实听着问题的解答。

“要用烈酒灌醉以后，等到感觉不到痛苦，再剥下来哦。”

因为大部分学生在天黑之前就已经到了食堂，宿舍楼的窗子没有几扇漏出灯光。还好走廊中只要到了指定时间就会启用照明。和学姐道过晚安后，小引拐向了一年级的走廊。

打开门，却看到梦扬已经在屋里了。

刚刚在食堂所见，又一次浮出心头。小引的脸红了，恐怕从今往后都无法再正视和自己同居一室的这个美少女。并不是质疑她的纯洁，只是那个一幕对小引来说太过刺激。

洗过澡回来，小引才觉得梦扬有些不对劲，打从自己进到屋内以来，室友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对镜吹干着头发，她鼓起勇气把目光挪到床边。梦扬的表情，可以说有些哀伤。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她一直注视着手中的物件。那是一块拴上红线的玉石，和小引的那一只形状和色泽都不太一样。

敲门声响了起来，没有人答应，又响了一遍。梦扬的目光向上抬了抬，蓦地盯着屋门。难道是查房的人早来了吗，平时会敲这所房门的，算上住户也只有三个人而已。小引走过去拧动了门把。

门外的景象展现开来，小引向后缩了一步。门前的人她曾经见过，但是又并非她记忆中的面貌。间隔了多久？一个小时吗？人的外观，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那张相吻的图片中另一个主角，就站在两步之外。

小引记忆中的她，有着和梦扬相仿的身高，文静的侧脸，刚好触及肩头的黑发。仅仅一见，便知道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可现在，让人无法与不久前的幸福景象联系在一起地，那张白净的脸上不仅挂满了泪痕，还有几处瘀伤和一些血迹。

就在小引发现来者不止一人的时候，眼前的学姐和自己撞在了一起。抵挡不住的小引向后倒去，结实地摔在了地上。

木质的房门被粗暴地砸向门框，越过扑倒在身上的学姐的肩头，小引得以眼见自己这番惨状的罪魁祸首。

最初的感想是：为什么女校里会有男生。

那个人没有穿制服，蛮冷的季节里上身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短袖衬衫。头发很短，额前的刘海却长到遮掩了面貌。个子好高，站在那里除了削瘦的少年外让人做不出其他判断。

那人俯下身子来，小引下意识地想要躲，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可被抓住头发拉起来的并不是她。本来已经一脸惨状的学姐被丢向一边，然后那凶暴的少年站在那里瞪着小引。

小引突然明白，这人是来找梦扬的。她狼狈地连滚带爬躲到一旁自己的床边，头也不敢抬地发着抖。

“太子……”三年级的学生扶着小引的书桌站起来，虽然声音很虚弱，却不显得胆怯，“是我一厢情愿，不关她的事。”

这个人就是和公主齐名的太子，小引惊觉。

太子依旧一句话不说，走过去狠狠地抽了学姐一巴掌。学姐抬起手捂着被打的左脸，太子一把将那手腕拉开，然后用掌背朝着同一个位置重重地打了下去。

“头发撩起来。”闯进门以来第一次，太子讲话了。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屋子里比较安静，恐怕谁也听不见。

学姐委屈地哭了，可是太子姐姐一点也不为所动，做着准备动作一样用手背的指节在她的左脸上轻弹了两下，然后用足了力气又是一抽，留下一句威胁的话：“叫你怎么着，就给我照办。”

哭声带着呻吟，学姐的手指打着颤，照着太子的命令拢起了一边原本遮住侧脸的头发。留下暴力痕迹的肌肤毫无蔽遮地暴露在屋内的视线下。

“帮你教训她了。”太子对着窗的方向说，只有梦扬站在那里。

反射着灯光，眼泪从一年级的美少女脸上滑了下来。她讲话的时候，哽声中带着憎恨的情绪：“又拿我做借口吗。”

太子逼上前，亮出手机的屏幕：“不是她仗着自己是学姐欺负你吗。”

画面上，是方才两人接吻的照片。

“姊妹结谊，以吻为誓，哪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梦扬低着头说。

太子受到刺激一样，一把抓着梦扬的头发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停了一会儿，又放开了她转身走到三年级的学姐近旁：“有这事？”

学姐畏缩着说：“可是，她和你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

“谁告诉你的。”

学姐没吱声，求助一样看着梦扬。

“人家耍你，蠢女人。”太子就像漫不经心一样，又一巴掌打在学姐脸上同样的位置。“要是真的，把有她名字的信物拿来看看。”

学姐手颤抖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黄色的玉来。

“摔了，然后滚。”太子简洁地命令着。

学姐却泪眼看着梦扬，然后微颤着摇头，双手把那玉按在心口。

“想死吗？”太子威胁着。

学姐突然鼓起勇气，激动地喊着：“我和她，关你什么事！”

太子伸手去夺，学姐的手却不肯松。太子发怒了，而且比之前还要激烈。她一拳打在学姐的胃部，看着她痛得跪在了地上，然后扯着依旧攥着东西的那只手的腕用力往桌面上一按。

“我说，让你摔了。”

费力地喘着气的女生，虽然绝望地哭着，却依旧缓缓地在摇头。太子没有再动用暴力，她缓了缓，然后从容地从长裤的后袋里取出一个黑白相间瘦长的罐子来，用牙齿撬开盖，然后把透明的液体往桌上那只被牢牢按住的手上泼洒。

房间里充满了不知其名的气味，然后太子把罐子扔一边，从衬衫口袋里取出了什么，只听到一声清脆一声沉闷的两响，橘红色的火苗从她的指尖跳跃出来。

“最后一次机会。”食指和拇指捏着金属打火机的盖子高高悬在学姐手背的正上方，太子讲。她的声音依旧很小，但是谁也不敢因此质疑其中的含义。

学姐的手上沾满的，是打火机用的煤油。如果燃起来，虽然温度比不上汽油，却能够维持更久的时间，足够烧掉皮肤甚至致残——只要太子的手指一松。

学姐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火焰，拼命摇着头，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声来。

“好好讲。”

“求你，别……”

太子用手指一弹，反射着冷光的银灰色金属跳回到原本的口袋里熄灭了火焰。她冷冷睹着黄色的玉被它刚刚更换的主人看了最后一眼，然后在瓷砖地面上摔得粉碎，再朝那学姐使了个眼色。三年级的女生失魂地走向门口，拉开门把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窗边的梦扬，她手里依旧拿着碧色的玉，一边把它往学姐手里送，一边哭着。

“妹妹配不上你。”梦扬说。

这个时候，太子却一把将学姐推了出去，然后又一次将门用力关上。她拽着梦扬的制服领带，把她整个人抛向一边。梦扬的膝盖磕着地面，上身扑倒在床上。

“犯贱啊！”太子吼着，随手把书桌上厚厚的字典抛过去砸在少女的脊背。她没有停，走向一旁抄起打扫房间用的塑料扫把。用力往书桌的楞上一敲，拖把变成棍子了。

梦扬已经回过头来，带着恨意瞪着太子。可是马上，她就蜷缩在床脚边哭喊起来。

一，二，三，四……七八声闷响之后，太子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可是打到第十下，手臂却动不了了。

太子瞪着抱住自己胳膊的小引，牙齿之间挤出一句话来：“你也犯贱吗？”

绫小引像小狗一样望着太子的脸，嘴里呜呜着：“求你了。”

太子嗤笑一声，抬脚把小狗踹到一边，又举起手里的塑料棍子来。

梦扬的衣衫凌乱着，刮破了长袜的腿上流着血，可她得到喘息的时间，所作的依旧是恨恨地盯着太子。

气从中来，二年级的学姐又抬起了手。

刚刚才被一脚踢开的小狗又跑了回来，扯着太子的牛仔裤喊着：“别打她了，求你别打她了。你不是喜欢她吗。”

公主姐姐说过，梦扬每晚离开宿舍，去的是二年级的楼层。

“为什么不对她好好的，好好的才对啊。”小引语无伦次地哭诉着。

太子却真的放下了手，蹲下来默默地注视着小引。

“求你，别再伤害人了。”

累了一样，太子叹了口气，没有持东西的手抹着小引的头发：

“妹子……”同一只手，掌心扇在小引的脑侧，打得她失去了意识。“你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