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背靠在神樂懷中, 黃泉雙手撐著太刀, 不發一言的靜靜看著黑色的裝甲車行遠.
瀧上車前對她的耳語仍然清晰. 雖然並不是很清楚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好像她們欠了火鱗 瀧一個很大的人情.
黃泉轉過身, 手心貼在神樂臉上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 回家吧, 神樂.” 神樂微笑著牽起黃泉的手, 她們並肩的消失在了屋內.
(七)
車內氣氛很尷尬. 其中紀之, 凜為最.
作為父親, 自己的女兒忽然叫一個比她小半歲的女孩為 “媽媽”, 紀之心情自然是很彆扭的, 特別是他知道當時的瀧並不是他平時認識的那個少女, 而是另外一個女人. 他自己的女兒從出生便一直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小時候也是他跟妻子換尿布長大的, 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卻如此認真的叫別人為母親, 心情自然複雜.
而凜則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對紀之, 可是比起自己的父親她更在意的是瀧. 凜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麽她從開始到現在爲什麽一直都覺得瀧很親切了, 之前雖然她並不認識那個女人, 可是與生俱來的親切感是無法抹去的, 她知道, 那個女人不管是誰都跟自己脫不了關係.
相對於飯綱父女, 坐在車窗旁的瀧表情比較自然, 因為她根本就是面無表情. 她的靈壓此時很平靜, 但細微中卻又有些不同, 宛如清澈的溪水中忽然倒入了一桶汙血, 讓溪水稍微渾濁了起來. 瀧看著窗外, 卻早已失神.
水面中心種著白色巨樹, 四周是一片樹林, 而白髮女人則站在白樹前.
瀧直到這地方. 長生樹跟長生林.
但是腳下的淺水卻提醒著她這並不是靈川, 而是她第一次反噬時躺著的地方, 當時的這個地方只是一片空白, 此時卻樹林茂密. 她眯眼盯著這個微笑著的白髮女人.
Ryu, 她的前世.
難怪第一次看見她時便覺得她的笑容跟Aura相似. 或者說,是 Aura模仿了她, 並且用這樣的方式把Ryu放在她心中.
Ryu手指輕撫著長生樹的樹幹, 仰頭看著頭頂的黑色樹葉.
“ 難道不問爲什麽我會出現在這裡嗎?” 最終, Ryu開口, 語氣平淡, 卻失去了以前的親切感.
瀧遲疑了.
她自然想知道. 原來的Ryu本來應該被精靈長老釘死在了長生樹上, 八千多年了, 她的靈魂早就應該被長生樹化解了啊, 而且瀧她自己也不應該存活與這個世界中, 因為Ryu就是她.
無數個想法在她腦中閃過, 可是她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問.
Ryu等了許久也沒聽見瀧說話. 她緩緩轉身, 臉上一副無奈的表情: “ 你怎麼就這樣死小孩呢?” Ryu一邊搖頭一邊說.
瀧感覺到Ryu變了. 變得更加成熟了, 已經不再是她夢境中那個無助的半龍了. 這一點跟Aura完全相反…
八千多年過去了, Aura樣貌雖然變化很多, 但是內心中卻仍然是當初那個喜歡靠在Ryu懷中的小女孩.
“Aura…還好嗎?” 瀧在想自己的事時, Ryu忽然開口問.
“ 你自己難道看不到嗎.” 瀧沒好氣的回答, 然後難得的翻個白眼.
她能夠在夢境中以Ryu的視角看東西, 所以她也以為此時呆在她意識中的Ryu也可以做同樣的事.
聽了瀧的話, Ryu仍然是那副無奈的表情, 說: “ 看不到哦, 大部份時間這裡都只是蒼白一片, 如果不是因為你最近一直胡亂使用力量的話這裡根本不出現這些樹木.”
Ryu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了起來.
“ 瀧, 你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你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了, 最多三次…不, 兩次. 如果你再這樣沒有分寸的用這股不屬於你的力量的話, 最多兩次你就不能再回頭了.”
說到最後, 她抿唇, 嘴角撤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 “ 就跟以前的我一樣.”
瀧低下頭, 只是看著水面的倒影. 她沒回應Ryu, 更沒有反駁什麽. 因為她知道Ryu說的是對的, 最近她體內反噬的血液反應越來越大了, 這次她之所以將Aura支離開自己, 回火鱗宅的一小部份是因為她不想Aura與對策室的人見面尷尬, 但是大部份原因卻是因為她不想讓Aura察覺出自己身體的反常.
她沒多少時間了. 或許一年, 或許一個月, 又或許一天都沒有…
體內的力量像是隨時都要衝出去, 瀧不知道她還能控制住自己多久.
看著瀧低頭不語, Ryu慢慢走近她, 然後伸出手摸著瀧的頭頂.
“ 離開Aura吧, 她終有一天會殺死你的, 不管是逼不得已還是其他原因, 她會殺死你的. 而且你們再這樣下去, 你也會害死她的…” Ryu語重心長的說.
當初自己的靈魂被歌抽出時長生樹費了好大得勁才保留住了自己靈魂的一部份. 歌取走的那部份靈魂是不完整的, 所以瀧才永遠不會成為Ryu, 但是也多虧了這一點所以Ryu才能與瀧的靈魂分開, 然後不停用自己的力量抑制住瀧體內的龍力.
但是Ryu知道她撐不了多久了, 瀧在突破封印之後她血液中的力量越來越強大, 現在的Ryu只有靠控制瀧的身體這樣的方式來暫時在危機時刻抑制反噬, 這樣的做法是Ryu在消耗自己的靈魂來短暫的保護瀧. 今天在土宮道場家, 是Ryu的最後一次現身.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了, Ryu僅剩的靈魂快要消逝了.
所以, 有些話她必須要告訴瀧了, 再不說的話就遲了.
“ 瀧, 看著我.” Ryu雙手捧著瀧的臉與她對視.
“ 安靜的聽我說,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Ryu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嚴肅, 銀白色的瞳仁對上瀧的火色眼眸.
“ 歌姬已經告訴Athlin你的下落了, Athlin肯定會再次過來找你, 如果你再遇見她千萬不要跟她交手, 你明白了嗎??”
Ryu的話對於瀧來講根本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 爲什麽歌姬媽媽要告訴Athlin我人在那? 她在生我的時候已經死去了! 鎮魂媽媽也是, 她當年不是跟歌姬媽媽一起死了嗎? 她的屍體已經被Aura鍛造成一柄長劍了!” 瀧挑眉, 像是看瘋子一樣看著Ryu.
Ryu搖頭: “ 不, 時間管理者並不會死去. 歌姬失去的只是她的肉身, 她是源, 永生永世都是源, 她不會死去的. 鎮魂拋棄了自己的本體后靈魂一直被歌姬帶在身邊.”
她踮起腳, 將瀧的頭拉近然後用額頭緊貼著瀧的額頭: “ 瀧, 這是唯一的一次, 你必須要聽我說的話. 歌姬的目的是要讓Aura親手殺死你, 你不能讓她這樣做, 明白嗎? Aura不能死, Aura絕對不能死, 她不會成為第二個長生樹, 更不會成為第二個歌, 所以她絕對不能死!” 最後一句話Ryu完全是吼出來的.
瀧看著Ryu, 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臉上的力量變弱了很多, 而Ryu的臉也透明了很多.
“ Ryu, 你怎麼了???” 瀧有點驚慌的想要按住Ryu貼在她臉上的手, 但是卻完全穿透了Ryu的手掌, 然後 “啪” 的一聲打在自己的臉上, 如同是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 我沒時間了. 瀧你必須要聽我的話, 離開Aura, 你會害死她的!! 她們想利用Aura殺死你然後讓她…” Ryu最後的話並沒說話便消失在了空氣中. 瀧的手聚在半空中, 周圍已經感受不到她的靈壓了, 即使周圍充滿了樹林卻仍然感覺空蕩蕩的, 前方的長生樹如同不存在般…
“ Ryu!!!” 後車座的瀧忽然大吼一聲然後猛的坐起來, 她抬起手像是要抓牢什麽, 卻在起身時手狠狠的撞到前面的座位上, 形成了很大的聲響.
瀧劇烈的喘息著, 額角的冷汗順著她的臉滑到下巴那兒, 她看看四周, 發現她正坐在車內, 周圍的樹木早已消失, 坐在她身邊的, 是清跟凜.
凜有點不確定的看著她, 然後低聲問了句: “ 發噩夢了??”
瀧只是盯著她, 火紅色的眼瞳忽然悲傷了起來: “ Ryu消失了…” 她低聲說: “ Ryu真的消失了…”
清聽的不明所以的, 挨過身在凜耳邊輕問: “ 她是說自己消失了嗎??”
不知道爲什麽, 瀧說道口中的Ryu時, 凜第一個想到便是之前的白髮女人, 她搖搖頭將那樣的想法甩去, 毫無源由的, 她並不想要相信那個白髮女人已經逝去的想法.
清看見凜搖頭, 便不再問什麽, 只是盯著腿上的石膏不再說話.
黑色裝甲車最後將瀧她們送回了諫山宅, 瀧之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不再出門的呆了幾天, 學校跟對策室都沒去, Aura亦然.
雖然她們兩個都沒出現在對策室, 但是那幾天惡靈們卻意外的安靜, 讓對策室的人難得輕鬆了一下, 神樂跟黃泉則趁著那段時間稍微習慣了一下更加強大的白叡.
被從新封印的白叡身上的黑色鐵鏈不知為何變成了火紅色, 而神樂操控的鏈子末端卻是純白色, 這讓神樂很匪夷所思, 但是看著此時用有兩顆頭, 比起以前強大一倍的白叡, 神樂那一絲僅剩的疑惑早已消失. 後來操縱白叡也越來越順手, 對策室的工作慢慢輕鬆了起來.
一個月後, 清的腿也拆石膏了, 一切都像是從新上了軌道.
直到, 一個被運來對策室的黑色長盒打破了這稀有的寧靜.
某包:
話說, 這文這麼雷難道就沒人想要吐槽幾句嗎???
PS: 瀧總是看見的這個白髮女人是誰大家估計猜到是ryu了吧??
關於殺生石變成白色這點, 某包稍微解釋一下.
因為本身邪化殺生石的人就是Ryu(龍形的時候她身上不是有三顆發光的石頭嗎?? 那就是殺生石) 所以能夠淨化殺生石的人也只有Ryu了, 也就是這裡爲什麽石頭會變成白色的原因.
白叡的話...因為這文是凌大的"夢回音"的偽後續, 而白叡突破封印是在神樂她們跟不滅者對抗的時候, 但是凌大並沒有提到那時的白叡, 所以這次某包就擅自做決定寫到這裡來了, 從新封印的白叡會跟原作里一樣有兩顆頭, 這可能是某包唯一能夠向原作致敬的地方了, 這文其實一開始就不應該寫作是同人的...但是現在再改也沒有意義了.
還有一個就是凜跟Ryu的關係. 凜就是當初那個被Ryu吃掉的嬰兒轉世, 當時寫前世篇的時候某包一直對于這個被吃掉了的小女孩很內疚, 因為即使上一代的人再怎麼糾結也不應該拿小孩子來開刀, 這裡就當是我一意孤行的圓了這個設定吧...
然後, 鎮魂歌大概還有兩三章就正式完結, 後面大概還有幾章很短的番外, 之後不出意外的話便是新文 “tainted sun” 的發佈了, 雖然可能要等一兩個月就是了…某包爭取在三月前把全部文改完然後發佈新文.
再次提一下, 這文是很多種意義上的Happy ending, 各位不用糾結.
這章沒圖, DE君仍然生病中, 回頭某包如果拿到圖了會立馬補上的! 謝謝各位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