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黄尘路漫，混战如斯
漫天的黄尘……
原来这就是西北大漠……
傍晚时分，红霞似血，一望无际的黄沙，如浸满鲜红的血，腥甜热风袭来，总让人脑际不禁盘恒起尸骸遍地、饿号遍野的残酷景象……
多年来，金人频扰边境，烧杀抢掠，边境以内五百里，几乎人烟罕至了，大明朝庭疲于应付皇权争斗，已无力去管这边境百姓的死活，于是，这一带便成了各路绿林好汉争雄的战场……平常的百姓自是不敢轻易出没此地……
而此刻，荒凉的官道上，刀光剑影……
“姐姐，你呆在里面，千万不要出来。”
蓝衫少年紧握着手里的钢刀立于马车前，稍显单薄的身子在黄沙漫天的风中微微的颤抖。这算是什么状况？老天爷开什么玩笑，只不过是护送姐姐去父亲处，怎么就突然惹上流匪。这帮半路杀出来的流匪也着实厉害，刀剑耍得虽然没有自己那般漂亮，却十分实用，几乎刀刀见血，带来的几个个护卫已经伤亡过半了，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都退至马车边，筑起这最后的一道防线，能支持多久，谁也不知道。虽然打小开始习武，却从没见过这般混乱血腥的厮杀，蓝衫少年紧张到手心全是汗，全身止不住的颤栗。而在那帮胡砍乱杀的匪徒外围，还有两个人抄着两手在看热闹，一个满脸胡茬的干瘦男子，另一个却是一名红衣女子，一脸不宵。这两个人是这帮流匪的头儿。
“只要将东方小姐和财物留下，何必徒伤性命呢？”
胡茬男摇着头一付惋惜地说道。
“你……你们……休……休想。我不会让你们碰姐姐一根指头的。”蓝衫少年立起钢刀，指着胡茬男叫道。
“是吗？”话音未落，蓝衫少年只觉眼前一花，红成一片，红得刺眼，真让人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血了。那个远在十数步远的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已至眼前，钢刀已落于她手，冰冷的刀刃就紧贴着他细嫩的脖子，只要红衣女子手一动，立刻就能滴出血来。
“好水嫩的肌肤呢。”红衣女子手指拂上蓝衫少年的脸颊，“好俊俏的人啊，你……是男人？”
此刻太阳西沉，如血般的晚霞染红了绵延不绝的沙丘，也消弥了黄沙漫漫中的暴戾杀气，那时时挥洒着眩目亮光的刀剑与纷乱的人影，也成了这气势恢宏的大漠落日一份子……
夕阳西落的沙丘上，一匹白马，一头黑驴，两个人，缓缓而行……
杏色裙装少女，如同一只乖顺的小猫一般倦缩在白衣少年的怀里，手里紧抓着的一只通体黑乎乎的甘蔗，随着马蹄声颠动着，熟睡着的脸上只能看到名为幸福的微笑……
而那名白衣少年有着一张惊为天人的俊美脸宠，长长睫毛盖住的是微闭的眼睛，瘦削而挺拔的身子，随着马的颠簸起伏摇晃……
一阵杂乱而急促的马蹄声轰隆而来，从红霞的深处滚来一团浓厚的黄尘，一下子袭卷了这对悠闲的人马，很快又翻滚而去，消失在稍暗的天际……其间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不经意地扫过那俊美的脸……
“老刀把子，你小子居然越境到我地盘上来打劫，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吧？”
黑衣壮汉领着十数精壮男子奔驰而来，也不多言语，举起硕大的砍刀，呼啸着砍向一直在袖手旁观的胡茬男，两拨人马立刻混战在一起。
“黑头，你没长眼睛么，这是你的地界吗？这是三不管，有本事就可以抢。”杏黄马上的胡茬男，举着手中的长物，挡下大刀，还不忘摸摸他那怪异的胡茬。
这两人，一个急砍，一个貌似悠闲地挡，战了个平手，身旁的几十个人却疯了一般对砍……似乎早忘了自己来此的目标了，而他们的原始目标此刻自然还在这混战的中心……走不了，也动不了……因为只要他们一动，不管到哪里，本来互砍的两个或几个人，却不约而同的把刀转砍向他们，嘴里叫啸着：“别动，敢动，砍光你们。”
于是那一辆看上去颇气派的马车，就在七、八个衣着光鲜紧张到小腿肚子在发颠的侍卫团团包围下，被混战的人群淹没，侍卫们举着的刀，也只用来抵挡那无意间甩过来的刀锋了。众人或忙于砍杀或忙于颤抖，喊声震天，乱成了一团！就在此时，一阵悠场的笛声竟然穿透兵戈铁马之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对砍的人们心里一颤，不觉都停下了手中刀剑。
混战的双方之间，突然平空冒出一对白马黑驴，弄得人们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嗯……咳、咳、咳……讨厌……”
许是这刀剑碰撞声扰了杏衣少女的清梦，杏衣女子微皱眉头，嘴里嘟囔了一句，挥了挥甘蔗，小脑袋蹭蹭了白衣少年的胸襟，身子跟着扭动了一下，嘟起的小嘴似乎在抱怨这个怀抱令她有些不适了……
白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紧了紧因为发麻而松懈些的双臂，杏衣女子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嘴角上翘，满足地再次沉入梦乡……
真是一派悠闲得令人火大啊……
红衣女子率先发难。
“小子，滚开，刀剑无眼，滚一边亲热去。”
怀抱着杏衣女子的白衣少年，闻声睁开了眼睛，俊朗的面宠上一双汲取了月之光华的星目，让人眩目……不禁暗叹，这世间岂会生出如此俊美男子，果然那美妙绝仑的笛声，也只堪与如此美男子相配啊！
“嘘！”
白衣少年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动作，却让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绿林好汉感觉羞辱。
“臭小子，找死，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吗？”胡茬男也沉不住气了。
“嘘！”
白衣少年焦急地摆手，一脸紧张，好像在担心着什么似的。
“你他妈的嘘什么嘘？给你家媳妇把尿呢？”
流匪中有一人高声讥道，引来哄然大笑，笑声未落，就感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股刺骨寒风，不觉打了个寒颤，四下里望望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再回头，却发现那个讥笑之人不见了，大约十步远的地方有个人被倒栽于沙丘下，只露出两只脚。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什么也没看到啊！流匪面面相觑，开始不安骚动起来。
“怎么了？呆头鹅，怎么这么吵？”
“没事，没事，是你做梦呢，你再睡会儿吧，一会到城里了，我喊你。”白衣少年柔声安抚着怀里不安分的小猫。
“哈哈！不是做梦噢，是打劫。”黑壮汉大笑着说。
话音刚落，就看到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杏衣少女一下子清醒过来，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打劫？哪里打劫？”
“就是这里噢！小美人，别吓得尿裤子噢！”
黑壮汉得意洋洋的大笑着，那夸张的笑容却在顷刻间疆在脸上，一根通体黑黑的甘蔗已经递至眼前，直取咽喉，都没看到杏衣女子是如何从那温暖的怀抱里起身……
“你姑奶奶我最喜欢打劫了。”
“唉！”白衣少年手扶额长叹一声，“你们节哀顺便吧，我也帮不了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