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郁闷的DE 于 2011-1-9 00:59 编辑
第二章 猎鹰的重逢
从下午睡到深夜,对于想要在夜里做些什么的人来说,真是绝佳的睡眠。
格罗依华德家的大公主睁开了她酒红色的双眼,紧盯着镜子中完成装备的自己。
她换上了一件黑色雕花皮革制成的紧身上衣,内着相同颜色的亚麻衬衣,适用于攀爬的专用防滑长靴紧紧包裹住了皮质长裤的裤脚。她不太喜欢用这条宽阔的腰带,那将她整个上腰完全覆盖,雕花硬皮让她敏感部位的皮肤有些不舒服。刻有有格罗依华德家徽的火焰魔剑希里提斯(注①)并没有悬在腰上,取而代之的则是大量的武器,包括十柄飞刀,二十枝淬毒的弩箭,两把拥有精美纹路和三条竖直血槽的直刃匕首,几瓶能够在短时间内治疗外伤的圣光药水,数颗使用后能让自己暂时进入隐身状态的格罗姆德树果实——虽然只要稍稍移动就会再次暴露她的身影,一柄有着轻巧重量而强度堪比重型双手大刀的精灵长剑,剑刃的锋利和剑身的韧性能与希里提斯媲美,只不过格罗依华德家的传家宝却因为固定的烈焰魔法而比这柄剑高上不止一个级别。她在外罩上一件被自己称作“暗影阿莱德”的长风衣,用一根皮带固定它,将手中的单手短连弩挂到背后斜背的背带上,这种来自东方的先进武器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给近距离的敌人以强大的杀伤。
银发骑士正在扮演她最憎恨的角色,这让她不禁想要开口讽刺自己。
阿尔芙罗尔向着被魔法水晶封闭的落地窗外望去,深夜的王都并没有完全被黑暗半神的斗篷笼罩,人类凭着魔法半神赐予的矿石和他们自己的聪明才智向大自然反抗。大街上的艾因石路灯正在尽责地放出柔和却明亮的淡蓝色光芒,很多人家房屋中的灯光也没有灭去,最明显的则是罗兰多姆的里海姆光明大圣堂,那里被金色的微弱光芒所覆盖,据说是因为圣堂中的几枚阿尔卡娜的羽毛在不断吸引圣光的降临。
阿尔芙罗尔又第三次望向了床上的爱人,半小时前她醒来的时候女王还在梦乡里游荡,可爱的睡脸让骑士忍不住再次亲吻了那不知在自己身上烙下多少亲热痕迹的嘴唇。因早年失去父母的寂寞经历造成她现在熟睡后自然而然地抱住身边的什么东西,这点阿蕾蒂女王生前也曾在一次皇家茶会上幽默地抱怨她的小外孙女老是不放过她老人家脆弱的腰,不过近几年来阿尔芙罗尔的身体已经成为了女王陛下温暖柔软的专属抱枕。
维多莉娅在她换衣服的时间里醒来了,仿佛注视一件最珍爱的艺术品一样看着自己的骑士,紫色的眼眸无声地赞美她紧身衣下没有一丝赘肉的健美身材。女王抬起裸露在外的雪白手臂,示意自己的骑士以及爱人到她身边来。
阿尔芙罗尔没法拒绝,她走了过去,单膝跪在床边,握住女王的手。
“我很快回来。”她对爱人保证着,在维多丽娅的手心留下一吻。
从四年前洛米克罗叛乱后开始,每一次在她去除掉这个国家的有害毒瘤时,骑士都会这样对女王说出自己一定生还的话语,至今总共5次,而这四年里自己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都会回到女王的身边,让她带着不断自责的伤心表情亲自照顾自己,最危险的一次是追杀诺兰伯爵,在城西一个僻静的山谷里陷入埋伏,苦战中等来了伪装后的圣王卫队支援,但是全身依然受了不同程度的十六处伤,副队长杰德罗•德•冈特尔将处于昏迷状态的她背回了格罗依华德公馆。女王听闻后立刻丢下政务来到她的公馆,在她身边守候了整整两天两夜才在她醒来后沉沉睡去。
“虽然我也十分相信德莱宁小姐,但更不想让您受到任何威胁,我的小狐狸。”阿尔芙罗尔拉起爱人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温暖的手心能够让她在行动前更加冷静。“就几个小时而已,您在日出前就能看到您的骑士。”
“我爱你,可爱的大白犬,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你去。”女王的手指滑过对方的秀丽而坚毅的下巴,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可是,我必须得去,如果猎鹰成功了,我立刻就回来。”阿尔芙罗尔吻了爱人的手心,“我也舍不得这份温暖。”
喜欢就说出口,而不是藏在心中慢慢发酵,这是维多丽娅在爱人面前的原则之一,女王仿佛依旧是几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在骑士面前,她会将一切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得如此直率。那如妻子在丈夫外出工作时的叮咛,让阿尔芙罗尔恍然觉得眼前的十六岁少女不再是庞大帝国的坚强女王,而仅仅只是她柔弱的妻子,自己则像个不合格的丈夫,竟然在如此美好的夜晚外出狩猎,即便她的目标每次都是威胁着家园的可怕野兽。
“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维多丽娅强调着,“如果发现你有一处伤痕,我就...”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唉声叹气,就像无法约束丈夫行为的可怜怨妇,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爱人眼中实在是可爱极了。
阿尔芙罗尔明白,即使自己身上的伤再多,女王也不会责怪她,只是不断地嘱咐她的御用医生用最好的药膏为她治疗,并且请来光明大教堂的祭司们,让他们用阿尔卡娜赐予的圣光笼罩她的全身。
但这时她却不想让女王如此为她担心。
“就什么啊,可爱的小家伙?”坏心眼的骑士不敬地挑逗着主人的下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就让你因为腰痛三天下不了床!讨厌的肯莱顿小狗。”女王打开她的手,怒目而视,鼓起腮帮的样子在爱人眼中更加可爱了。
“那我没受伤也要故意弄一条小伤口才回来了。”骑士再次笑了,“真是说不出的期待。”
“讨厌的家伙,明知道我会担心。”
爱人间玩笑的话语立刻冲淡了行动前的紧张气氛,自己从女王那里得到的实在太多,无论是私下相处时完美热烈的恋情,还是公共场所那荣耀无比的尊敬,每一样都是女王给予自己的最珍贵的回忆和礼物。所以阿尔芙罗尔绝不允许四年前那位勇敢地向自己告白的年幼少女再次流下哀伤的眼泪,这是她无论如何也必须阻止的事。
只要有我在她身边,就决不允许任何人背叛她,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在它们还未萌芽之前,将它们扼死在摇篮,埋入黑暗之中。骑士铭记着自己曾经发下的誓言,她低头落下有些霸道的长吻,将自己的心情依靠红唇的接触传递给了爱人。
“我会为你而活着回来的,因为我爱你,我的维多丽娅。”骑士在主人的耳边轻声说着,她站起身,打开那扇有些沉重的厚实门扉,走入了昏暗的前厅。
随着关门的声音,维多丽娅望着魔法水晶外的被人造灯光熏照得有些泛红的黑色夜空,不停在心中企盼“猎鹰”的好消息。
走下塔楼,阿尔芙罗尔骑上了自己的那匹名为“阿戈斯”的纯黑色索莱纳马,向着罗兰多姆西区名为的安德罗公馆的庞大建筑奔去,那里,是她今晚的狩猎场。
不过,骑士偶尔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要亲手斩断一段往事,让那个人因为憎恨而断绝自己的关系。
只有这样,那个人才能够重新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安可洛·火须握住那块还没有完全没入肌肉的金属片,忍痛将它拔了出来,这块斧刃的碎片在刚才的爆炸中刺入了他肩膀上的肌肉,其深止骨,并且伴随着强大的冲力差点将他击倒在地。
一名人类部下正在快速为他绑上绷带止血,矮人不擅长治疗,生活在北方的他们从来不会在意那些细小的伤口,矮人们总是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涂抹其上,再次投入作战之中。肆虐的寒风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能让涌出伤口的血液凝固,并且还在外面加上一层混合着血丝的冰层。但这里并不是风雪冰天的特尔曼,沃夫布洛德森林中的温度无法让他们发挥矮人天生的强壮体质,他们的伤口不易撕裂,但运动会让它持续不断地流血,只有将血止住并且裹上一层厚厚的白色绷带才能暂时让其不会成为战斗的负担。痛觉依旧存在,这位身经百战的矮人咬紧牙关,如果发出如同人类伤兵那样的哀号,不如立刻将他丢到巴拉多斯特铁匠铺的巨大熔炉之中焚化干净。
“这只母蝙蝠还真它妈的好动,等抓住了她,老子要让她在胯下动个够!”火须不断地诅咒着黑暗中的敌人,试着动了动包扎完毕的肩膀,接着发出命令。“赫德米,你带几个人从右边绕过去,我吸引她的注意力,等我们的攻击开始,你就用飞斧将那骚货弄下树来。如果你失手了,就他妈的滚远点,要不然那家伙又会施放大范围的法术将你们一队人全部干掉。”
战斗仅仅开打几分钟,海德罗克勇猛的先锋部队就被一个高阶女法师完全打乱了阵脚。队伍撤到空地上的做法虽然能够避免对方施放大型法术直接烧掉森林,但在发现对方仅仅只有一个人后安可洛就明白自己进入了对方设下的圈套。这法师一开始故意使用范围攻击型的元素法术,让他们将自己的人分散,以便实施各个击破,如同巨鹰捕猎一样,不断地调整自身的方位驱散猎物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分别对其实施致命一击。就在刚才又有两个小队总共十六人被爆炸的火焰和落下的闪电击倒,其中还包括几个想要从树上实施近战的傻瓜。现在能动的人还有四十六个,安可洛并没有将一开始就派到旧别墅周围的人算进去,他已经将那当成法师声东击西的战术,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五名倒霉的家伙已经被另外一位“幽灵”放倒。
在圣魔导师德朗特罗·米德拉罗·贝格拉借助魔法半神阿尔忒娅的指点发明了能够储存法师们多余魔力的魔法刻印前,持久战一直都是法师们的弱点,这种能力的出现简直为法师们带来了一场技术和战术上的革命。虽然从中取用的“过期魔力”所施放出的法术无法与本身魔力施放出的法术相提并论,但许多法师依旧研究出了一大堆两种魔力配合下的技战术,一位大法师甚至研究出相同魔力储存量下的多次刻印并且将刻印中的魔力分离为多种学派对应属性的方法。克罗诺斯的法师协会也在那时当政的阿蕾蒂女王陛下面前提出,从前的大规模群体法术时代已经过去,而个体持久战的能力才是决定法师们等阶高低的最重要因素,这大概也是继承了祖母遗志的第十七代克罗诺斯女王维多丽娅兴建皇家魔法学院培养王国内个体法师精英的原因之一。
在拥有了持续供应的强大魔力后,高等级的法师们在战场上一度所向披靡,然而在他们发现这种魔力刻印一旦在储存的魔力耗尽后,刻印会立刻消失,而且给自身的魔力控制和寿命造成不可逆转的可怕影响(注2),这种情况下的再造刻印那悲剧性的储存能力根本无法与第一次的刻印相比。一些前辈法师们也因此失去了他们原本应该光辉无限的一生。但即使是这样的弊端,也无法掩盖魔力刻印给法师们带来的辉煌,现在的法师们都十分珍惜自己第一次的魔力刻印。一旦感觉到刻印中的魔力不足时,即使是战场上他们也会立即撤退,从而保护自己最珍贵的魔法源泉。而在一般的法术决斗中,大陆法师协会更是明文规定在决斗前必须封印刻印以保证不使用其中的法力,以免一些年轻法师在冲动情绪的支配下葬送掉自己身为法师的前途和基本。
在摆脱漫长的学徒阶段后法师们会请一些著名的法师在身上刻下魔力刻印,一般都是学徒们自己的导师。这种刻印能够储存的魔力大小和时间长短完全取决于刻印者的能力。所以许多法师家族中能力最强的人通常还必须为自家的新法师们刻印,而外来请求刻印者则必须支付大量的金钱或者同等价值的物品,很多法师家族依靠这项额外收入变得相当富裕,刻印除了拥有储存魔力的功能外,其外形还能够代表法师们的学派,一些高等法师通常涉猎不同的几个学派,所以他们的刻印组成也完全不一样,一些能力强大之人还喜欢使用多重刻印来增强自己各个学派的魔法。
艾妮就是其中之一,她拥有三个魔力刻印,全是由她的导师亲自刻上,虽然魔力的储存量依然没有改变,但她却只解放了右手背的生命刻印和左手背上的元素刻印,而额头的精神刻印则完全没有使用,这让她在施放法术时能够更精确地控制“过期魔力”的提取和操纵,一个月以来积攒的多余魔力还剩下三分之二,本身的魔力则除了飞行外近乎没动,完全足够应付之后出现的强大兵团。而且在魔力刺激活性化后的强化视觉下,她刚才就已经发现旧别墅中的少女已经冲破了她的保护结界,也注意到她飞快地干掉了围攻的几个人,原本她已经准备好了超远距的落雷攻击,却只能用在妄图从左边接近自己的雇佣兵小队身上。几个倒霉的家伙被不知道从哪劈下的紫色雷电击中,虽然远远没有连锁闪电的威力巨大,但依旧让他们全身抽搐着倒在草丛中。
猎鹰在开始的攻击成功后就放弃了在空中飞行当靶子的念头,从小就熟悉这片森林的她不间断地依靠气学派的飞行魔法在茂密的树林间短时间停留,以躲避飞来的远程武器,地面上的雇佣兵们没办法接近她。他们在黑夜下没有艾妮一样的良好视觉,几名蠢货爬上树想等艾妮跳过来时给她一下狠的,结果在他们还没有发现目标时就被猎鹰一脚从背后踢了下去。
“你们这群蠢货!难道你们就在床上给妓女们上油时都是那么愚蠢的表现吗,混账家伙?!”安可洛·火须的怒骂不断在树林中回荡,从背后偷袭的家伙再次失败,树上的猎鹰将藤条也作为了武器之一,生命学派的魔法让它们如同长蛇一样动了起来,将来不及躲避的两个家伙像打包一样捆了起来,吊在了树枝间不断挣扎,如同两只落入陷阱的巨大土豚在摇晃着。
“难怪那家伙叫你们土豚鼠,果然十分贴切。”女法师讽刺着敌人,开始寻求主动进攻的机会,从腰带上的皮口袋中取出一粒绿色的小东西,手指间不断画出微小却复杂的魔法阵,然后将那发光的阵法和绿色物体拍入身边的高大的树木中。这棵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的树木周围突然出现了庞大的绿**法阵,树枝仿佛有了灵动的生命一般,它剧烈地抖动着,新鲜的主干仿佛被吸干了所有水分,裂成了两半,成为了一双能够缓慢行走的脚,带着从泥土中拖出的繁密根须踏上满是青草的地面。四根较大的树枝夺取了其他所有枝叶的营养,变得异常粗大灵活,而其中蕴含的力量也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一个目瞪口呆的雇佣兵在发愣的瞬间就被两根枝条抽飞,带着痛苦的惨叫声落入远方的灌木丛中,这棵树在艾妮的操纵下化作了一个高大的树人傀儡。
“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战斗已经接近一刻钟,但依旧没有看到后续部队的到来,这让猎鹰十分不安。恐怕她担心的事已经发生,海德罗克摒弃了一贯的集团突进作战的方式,将数百人的队伍分为了几队,顺着不同的路线往格兰克罗镇进发,然后在镇外集合或者直接攻进仅有木质防护墙的小镇,让驻守的骑士团促不及防,利用混乱杀死沃顿侯爵。如果真是这样,猎鹰能够在这里拖延的时间可能只剩下最后的5分钟。她不耐烦地聚集压缩着手中的魔力,在脚下的树人挡开那些飞向她的烦人武器后,从手中射出数十枚多重魔力飞弹,炸得地面上的土豚鼠们狼狈逃窜。
另猎鹰烦躁气愤的最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因为这些家伙搅乱了她和黑发少女的重逢。艾妮准备下狠手将剩下的三十几人用脚下早已设置好准备用来对付后续军团的魔法阵一举歼灭,即使这会让她消耗近一半的庞大魔力,但缩小本来可以覆盖上百人的影响范围以降低魔法威力也能够让魔力消耗减少不少。但接下来的战斗就必须配合格兰克罗镇驻守的骑士团才能进行了,这也是艾妮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如果她的身份被那些骑士们发现,那么维多莉娅就会被领主们质疑,恐怕不需要安德罗公爵的挑唆,女王的威信也将在北方大打折扣,那么这次行动会得到比预期降低一大半的成果。
可是,她不知道黑发少女是否还在魔法的范围内,这也是她不敢发动法术的原因。
或者直接放弃然后交给格罗依华德家族的那位大小姐好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支弩箭扎入了她轻型法师胸甲没有防御的左后肩,艾妮发出一声短暂而痛苦的低呼,她刚转过头就借助强化的视力看到了安可洛•火须得意洋洋的脸以及他手中从人类佣兵处借来的十字弩。
“这叫以牙还牙,母蝙蝠!我都能想象着把你扔上床时那痛苦的表情了,当然,我们都不会在乎你的身高,在你那漂亮的身体上爬上爬下也是一种乐趣!”
艾妮默然不语,忍痛指挥着树人踢飞了几个想要用绳索绑住它然后将它拉倒在地的雇佣兵,愤怒的她在树人肩上不断聚合身体中的浩瀚魔力,手中的象牙色法器“罗里方斯”已经指向那个正在哈哈大笑的丑陋家伙,让聚集的魔力在法器的强化和统率下从其顶端的蓝色宝石中喷薄而出,高强度的魔力在接触到空气后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安可洛•火须还没来得及将他的得意换成惊讶,就被淹没在了那一道紫色的绚丽光芒中,纯粹的奥术魔力就像一块无法阻挡的磨盘,将他的身体碾成了粉末,连留给他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只有死亡前的那占据大脑的无限痛苦。
“奥术炮!”有一个识货的人类惊声叫了起来,“我们竟然在对付一个超高阶法师,一个怪物!”
艾妮的奥术炮瞬间让这先锋部队的首领灰飞烟灭,矮人队长所站地方的只留下了一个在月色下冒着青烟的大坑。剩下的人几乎都因为安可洛•火须的死以及艾妮的可怕法力而纷纷惊恐无比,人类雇佣兵和多数的矮人雇佣兵的相处原本就不好,这次战斗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们,剩下的几名人类在他们发出的惊叫声中如同战败的野狗一般仓皇逃窜。矮人们的战斗意识也因为没有了首领的指挥以及逃兵的出现而大打折扣。
就在艾妮将法杖再次指向一个家伙时,因愤怒而忽视了周围的她再次被一柄飞斧近距离地击中腰部,虽然轻型铠甲挡住了斧头的利刃,但矮人投掷的力道也因为距离较近而并未大幅度衰减,她单薄的身体无法保持平衡,如同折翼的苍鹰一样从树人背上摔落了下来,而树人遵照还未落地的主人的指示抬脚将投斧的家伙踩进了泥土之中,然而她的坠落却给矮人们带去了极大的鼓舞。法师一旦失去了地利的优势,在强有力的战士面前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们挥舞着巨大的板斧扑了上来,想要趁着猎鹰立足未稳将她劈成碎片。
艾妮无法在下落的过程中使用飞行魔法,她将身体中的魔力暂时爆发以减缓下降速度,但只让她获得了在空中翻滚一周防止脊背直接接触地面的机会,颇为狼狈的蹲下卸除下落的力量,顺便将火焰再次聚集到手中,准备给第一个扑上来的家伙一记零距离的火球,但摔落的力量让肩膀上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刚刚凝神聚集的火球随着痛觉占据了精神控制的大脑而消逝不见。
树人的行动明显慢了一步,它伸出枝干保护主人免受伤害,但斧头已经到了艾妮面前,她甚至能够看到上面因为战斗留下的各种伤痕。她本能性的想用法杖去抵挡这猛烈的一击,虽然她知道这不过是螳臂当车,那厚实沉重的双手斧可能会将艾因石制成的法杖和她一起劈成两半,就算法杖能够承受住攻击,她脆弱的手臂也可能会在矮人巨大的力量下骨折,失去了手臂的法师根本无法完成魔法阵,无法战斗已经成为必然,这无疑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老师!艾妮内心接近绝望的呼唤,她没想到自己在最后竟然会想到那个经常凭借小女孩一样的身高欺负自己脸蛋的女人,但她内心同时闪过了刚刚才再次重逢的黑发少女。
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守护者了。
那个铭记心中永不磨灭的记忆,每次回想都让她如痴如醉。
一道黑影闪入她和矮人斧头之间的空隙,火红的护臂挡住了巨大的斧刃,随着一声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斧头脱离了主人的控制,艾妮听到了熟悉的闷响声以及肋骨折断的声音,一个矮小却强壮的身躯被饱含怪力的拳头击飞,如同之前被击倒的几个人一样,不过这位的矮人比较倒霉,他沉重的身体撞倒了两个同伴,其中一人的几颗牙齿被他的后脑磕掉,疼得那家伙丢掉了武器捂着嘴直哼哼。
旁边的一名矮人再次扑了上来,黑影没有给他机会,在他将斧头举过头顶大吼的时候,包裹在银色腿甲中的修长美腿一脚就让他狂暴的吼声收回了喉咙,随着大力的直踢,又一个家伙飞了出去,刚好撞到树人伸出的巨大枝干,艾妮在意识中对树人下达了命令,一次强而有力的远投让这个矮胖的身体与另外一个身体碰撞在一起,剩一半气的家伙当场毙命,而他倒霉的同伴则继承了那剩一半气的下场。
黑发少女挡在受伤的猎鹰面前,依旧是奇怪的姿势和沉默不语的性格,但坚定的守护气息从她的背影中传来,艾妮皱起眉头,这原本是她的责任。
“真是多管闲事啊,莉雅。”艾妮摇着头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欣喜与无奈,不过她身前的少女却无法看到。
“我叫谢芸,不叫莉雅。”克罗诺斯语从黑发少女的口中说出,带着轻微的异地口音,仿佛一阵寒风掠过树梢,激起了艾妮心中隐藏的那一角回忆。
不想承认吗?但声音却出卖了你啊。
艾妮激动地想要拥抱眼前的少女,但现在却不是相认的好时机,她振作起了精神,再次挥舞起了法杖。
“等战斗结束我会好好惩罚你的,莉雅。”她带着调皮的口音对谢芸说着,抬起法杖指向一个惊恐的矮人。
瓦内茨堡并非是意义上的巨大要塞,建于王国历769年的它已经成为了格兰克罗镇的镇政厅,虽然年代久远并且防护设施糟糕,但作为住宿设施还算舒适,温暖干燥的宽大地下室则成为了这座寒冷小城里最受人欢迎的房间,许多庆典曾在那里举行,几乎能容下半个小镇的人。
不过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当地居民们是不太可能再次进入这个房间庆祝啤酒节了,随着飓风骑士团的245名士兵代替之前的驻守部队进驻格兰克罗镇后,预算中准备等待更换驻守岗位的200名步兵入住了之前的200名驻守部队的房间,而数十名还没有分配到自己房间的骑士则临时住进了这个房间,其中包括前来临时指挥的特罗尼安要塞的最高指挥官飓风将军里本斯·冯·布斯莫德·沃顿侯爵,作为他的助手和副官崔斯罗特·阿尔肯·德·阿德里克·兰斯顿子爵也没有回到他在格兰克罗镇的住宅,而是同上司一起搬到了这个房间中。
“大人,侯爵大人。”身着飓风骑士团那绿色纹章袍的骑士推着他熟睡中的上司。
侯爵在睡梦中被他手下叫醒,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的他刚刚从第一班站岗的位置上下来,还没能睡上多久,所以本能地抗拒着他人的打搅。
“是矮人,阁下,两个士兵发现了几个想要偷偷打开镇门的家伙,巡逻队射伤了他们,两个人都逃进了镇外的森林。”忠心的骑士仆从试图让主人清醒过来,对于一个功勋卓著的将军来说,这些话语已经足够。
“树林中有多少只烦人的土豚鼠?”沃顿侯爵已经清醒,他立刻坐起身来,虽然那双因为没睡好觉而充血的双眼不停地抗议将它们睁开,但他却已经凭借着它们,在微弱的灯光下找到了自己的盔甲。
“不知道,看上去不少。”
“叫醒所有人,准备战斗!”他沉着的下达着命令。“用信鸽向特罗尼安要塞或者较近的骑士团部队请求援助,派出斥候侦察镇外的树林。”侯爵以极快的速度穿好皮靴,冰凉的毛皮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更加清醒,想起了之前在王都罗兰多姆时女王对他说过的一些话。“应该是海德罗克的毛坯子们,那些混蛋见谁杀谁,叫醒全城居民来这里避难,如果有想要与我们一起战斗抵抗敌人的居民,把你们的备用装备配给他们,让我们一起准备好对付那些家伙。”
“如您所愿,阁下,兰斯顿大人已经派出了第二批斥候,正等待他们的回报。”骑士回答着,拍醒了伯爵床边裹着几条毛毯的仆人,他们在醒来后立刻为伯爵穿上盔甲,与此同时骑士仆从不断唤醒没有站岗的同伴们,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没过几分钟,全副武装侯爵就来到了木制的哨塔上,城镇周边的树林里漆黑一片,矮人们在黑暗中视物的本领比人类高不了多少,但他们隐藏在这片黑暗中,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举起火把的城中士兵。
“哼,真是不寻常的安静。昨天都能够听到狼嚎或者其他什么动物的声音。”之前一直在值第三班岗的兰斯顿子爵轻蔑地注视着黑暗的森林,“那些丑陋的土豚鼠们就不知道他们的到来会把狼都吓得不敢出窝吗?”
“斥侯已经回报,果然是海德罗克的家伙们,我们的老对手弗拉赫伦也在其中,他们可能是在等待其他部队,否则光靠现在树林里的几十人根本无法攻克我们的防御线。”子爵向指挥官汇报着,他的确还只是一个年轻人,沃顿侯爵摩擦毛皮手套,暗自想着,格兰克罗镇的气候总是这么寒冷。
“但也别小看他们,崔斯罗特,那些家伙十分狡猾,有着狐狸的脑袋和狮子的力量,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挡下他们沉重有力的斧头,就出去向他们挑战吧。”侯爵低沉的声音告诫着副官不要太过于轻视敌人。
“趁他们立足未稳杀出去怎么样,阁下?”兰斯顿子爵再次建议。
“对雇佣兵的偷袭是行不通的,他们不是正规的军队,而且非常擅长野外作战,不会彬彬有礼地等待着我们的骑士们列好阵形向他们冲杀。”侯爵否定了年轻人的意见。“现在他们肯定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行动,还没等我们冲出城他们就知道我们的目的。人类的视力也不如矮人,漆黑的森林对我们十分不利。不如让我们光明正大地进行防御准备,或许还能让那些家伙知难而退。”沃顿冷静的分析着敌我的优劣势态,作为北方的最高指挥官他必须在可能来到的战斗前做好一切准备。
沃顿与矮人战斗了19个年头,从他18岁开始就一直在了解这些战斗起来像头熊的敌人们,而且,海德罗克也算是他的老对手了,几年前在卡特罗要塞的偷袭让他记忆犹新,那是这位指挥官第三次与海德罗克佣兵团交锋,那时担任护卫队副队长的他没有觉察到海德罗克的偷袭,葬送掉了密尔达斯•冯•德斯塔因•特罗尼安亲王的生命,反击发起时佣兵团已经实现了目标开始撤退,仅仅来得及用弓箭干掉对方5个人,这让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败绩,被新任指挥官以疏忽防守的理由遭到解职。不过这也让他没有参加之后洛米克罗家族带领的谋逆事件,并且因为他及时派人为女王带来了洛米克罗家族谋逆的消息而获得了晋升,也算是那不存在于世上的幸运女神对他的恩赐。
“下达我的命令,继续派出斥候盯住他们,一旦有部队与他们汇合立刻向我报告,弓箭手们登上高处,用能找到的沉重东西顶住镇门,骑士们上马,在大街上待命,如果那些家伙冲到了街上,就直接向他们冲锋。请镇里魔法学校的的两名法师都到钟楼上去,同时派几个人带上最大的塔盾一起,让他们掩护法师。聚集全镇所有能够使用的柴火,我们要再建一道城墙,如果敌人从其他地方进来就给他们带去一点点‘温暖’,大冷天的还跑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打劫,真是辛苦他们了,就让我们施舍几枝钢箭给这些穷小子。”
士兵们都被指挥官的话逗笑了,有着如此自信的指挥官,精神百倍的他们挨家挨户地搜寻着可用的木柴,整齐地堆砌在一头被削尖的粗大圆形木桩制成“城墙”的背后,浇上在杂货店中找到的大量灯油,组成一道随时能够成为火焰城墙的障碍,准备给那些善于用短镐和绳索在城墙上攀爬的家伙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虽然这里不是坚固的特罗尼安要塞和罗兰多姆城,没有护城河与高大的城墙,敌人大概也没有攻城的器械,但那些矮子们带着砍柴用的家伙,我们得准备打一场艰苦的防御战。你们都是克洛诺斯北方最精锐的战士,否则怎么能配戴着飓风骑士团的绿色纹章?拿起你们的剑和矛,拉满你们的弓和弩,给那些拿着斧头到这里找食吃的土豚鼠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克罗诺斯最强壮的弗尔顿人可不是栽在地里的白薯!”
沃顿鼓舞着士兵们的士气,他虽然是将军,但并不擅长演说,通常这种演说都是另外一名挂名的指挥官,也就是现在正在南方安安稳稳地“度假”的安德罗公爵最擅长的事。不过士兵们对于这位与部下同吃同住的侯爵大人更加信任和尊敬,他们发出战斗前震耳的吼声,将手中的武器纷纷举了起来支持沃顿的领导。他们相信这位几个月前才获得了女王亲授白金圣翼勋章、并且因为长年累积的战功而从一个高等骑士跳级提升为军团长的将军一定会让他们取得完美的胜利。
看来女王陛下并没有欺骗我,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得如同政客一般小心翼翼了。沃顿在心底不断地咒骂着不相信女王的自己,抬手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胸口的盔甲,不明所以的士兵们还认为这是指挥官自信能够获得胜利的表现,纷纷效仿着那个动作。
沃顿,如果这次你活下来了一定要前往王都向陛下赔礼道歉,请求她的宽恕和原谅,否则作为一名克罗诺斯的骑士,真是没有任何颜面再活于世上。
总之,今天的沃顿侯爵依然是幸运的。而目前身在格兰克罗西北部那广袤的沃夫布洛德森林中的某位倒霉法师,直到事情结束后才知道她的行动让雇佣兵们等待着他们那永远不可能准时赶到的先锋部队而浪费了宝贵的偷袭机会,而先锋部队的意外导致士气的下降自不必说,延误了战机后依旧命令发动进攻的弗拉赫伦更是自食苦果,迎接他们的是有了充分准备而且士气高昂的守卫部队。
淡紫色头发的女人在温暖的小屋中透过窗户看着屋外的守军们准备着一切,她刚才言辞温柔的拒绝了骑士们请她去镇政厅避难的要求。“我相信您的指挥官和飓风骑士团一定能够保护好这座城镇。”骑士们无奈地看着这位面带温柔微笑的女士,被寄托了希望的他们突然间觉得自己压力很大,只有向她保证一定会守护好这座城镇,而女人也用温馨的话语祝福他们战功卓越。
“真是可惜啊,侯爵大人,今天的您没有未来。”她看着站在哨塔上迎风而立的高大军人,嘴角挂起一丝神秘的笑意。“不知道我应该不应该去救您呢?”
“妈妈,您也是法师,可为什么您不跟着希尔萨老师去钟楼上?”原本睡得熟的孩子被刚才骑士们的敲门声吵醒,十三岁的她听到了骑士询问母亲的对话,一直想要亲眼看到母亲强大魔法的孩子立刻没有了睡意,但现在她却带着一脸失望,不情愿地被母亲抱回到柔软的床上。
“因为他们吵醒了我最爱的赫罗妮娅,快睡吧,我亲爱的小家伙,如果妈妈走了谁来陪你呢?”紫发的女人抚摸着小床上女儿的灰色长发,为她唱起一首她最喜欢的《贝塔恩玫瑰》
“我都十三岁了,已经是大人了!”赫罗妮娅撅起小嘴,对母亲还把她当成小孩子非常不高兴,母亲似乎从来都知道每一件事,若在平时,即使一条巨龙要来攻击小镇,只要母亲叫她安心睡觉,小赫罗妮娅也会听从母亲的话语,乖乖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但她对魔法的兴趣依旧不减。“妈妈,我也能成为像您一样的法师吗?”她天真地问道,“我是说,我也能够成为那些您在那些故事中描述的那种,能把闪电和火焰都握在手中,而且还能让干枯的树木重新长出绿叶的大法师吗?”
“我的女儿当然能够做到,但是你现在得乖乖睡觉,否则魔法学校的老师们是不会让你去上学的。”母亲依旧哼着那首曲子。
“好吧好吧,妈妈每次都这样。洛尼才九岁,他就已经去魔法学校上课了,而且,我也不要去魔法学校上学,我要妈妈教我魔法。”小赫罗妮娅再次闭上双眼,温暖的床铺让睡意再次袭来,没过多久小女孩的呼吸就变得均匀,母亲认为她已经进入了熟睡。
紫发女人皱起了眉头,她永远无法看穿自己女儿的未来,也无法做出任何预言,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体质原因,还是因为女儿的未来不是她能掌控,再或者是她的女儿已经没有多少生命可活。想到这里,女人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惧,如果失去了这唯一的精神支柱,她一定会如同十四年前一样再次将自己逼入绝境。所以她不想让女儿涉足危险的魔法领域也是情有可原。
但越是抵抗命运的安排,越容易陷入其中,特别是已经习惯于探知他人和自己未来的预言者,往往想去改变他们不愿接受的夙命,却发觉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但至少能够将结局变得更好一些。
温丝特·科拉格,这位法师协会曾经的大预言家站起身来,打开门走了出去,径直走向那位站在寒风中的将军。
“将军大人,有位女士想要见您。”一名士兵爬上哨塔,向指挥官小声禀告着,在军队中侯爵让他们不要称呼他的爵位。“她说一定要见到您,而且说这件事非常重要。”
沃顿侯爵转身看了看塔下等待着他的紫发女人,叹了口气,向部下嘟哝着“马上就要开战了,怎么还有人没去镇政厅”这样的话,但还是麻利地爬下了哨塔,向紫发的女人问好。
“这位夫人,请问您有什么要事,您知道,现在我们这里非常….呃,繁忙,是的,繁忙又危险。”沃顿尽量使自己表现得像个对女性彬彬有礼的骑士,虽然他现在心里很担心敌人会突然进攻,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不会顾及礼节将这位女人横抱起来扔进离他最近的一间房子,然后从外面锁好房门去迎击敌人。
“不用担心,侯爵大人,那些矮人只会在我关上自家的房门后才会开始他们的进攻。”紫发的女人说出让沃顿吃惊的话语,就像她是这座城镇中的内奸一般,“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向阁下透露,恳请阁下能听我说一些话。虽然您会在听完我的自我介绍前把我当成矮人们的奸细,但还是请您放心,我不会对您做出任何伤害行为。”
沃顿不知道他对这个女人的信任从何而来,但从她的谈吐中感受到的真诚以及认真的神情让他不得不跟随着女人的脚步,他身后的士兵对指挥官的行为表示不解,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困扰着您,夫人?而且您为何又知道那些家伙的进攻时间。”沃顿再也忍不住,他立即询问了眼前的神秘女人。
“叫我科拉格就行,尊敬的将军。”女人抬手整理了一下额头上垂下的淡紫色刘海,轻声介绍着自己。“温丝特·科拉格。”
“温丝特·科拉格?难道夫人您是那个温丝特·科拉格?”沃顿侯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年37岁的沃顿当然知道这烂熟于耳的名字,他还在年少时就在南方听说过这位克罗诺斯最伟大的预言者(注3)之一,关于她的故事席卷了整个王国,至今仍然被吟游诗人们所传唱,沃顿还记得整个北方的贵族和少年们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少女趋之若鹜,连阿蕾蒂女王也曾亲自赞扬那位预言者的预言之精准,并且有意将无父无母的她收作养女。然而她却在二十几年前就消失在王都罗兰多姆,就连法师协会也没有找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甚至许多人称是阿雷蒂女王秘密处决了这位预言者,并且封锁了关于她的一切消息。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仅仅只有三十岁左右,但她的举手投足却如同贵妇人一样的成熟稳重,沃顿相信她是一名法师,但他却无法相信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大预言者,并且他也无法想像这位大预言者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向他说话。
“对不起,您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您不是奸细吗?”两人同时开口,而且内容时间丝毫不差,再次将沃顿吓了一跳,如果说刚才他完全不相信这个女人,现在则进入了疑惑阶段。
“是的,我知道您不相信我,但只要您张开嘴我就知道你要说的什么话。”温丝特·科拉格微笑了起来,沃顿觉得她的银色眼眸已经将自己完全看透。
“那您知道我下一句....噢,我的天哪!”两人再次同时开口,就连最后的那句感叹都一模一样。
“看来您已经相信了,那么现在能否听听我的话?”妇人再次笑了起来,沃顿窘迫得不知道说什么,他确实已经相信对方就是那位大预言家,年少时的自己还不相信这个女人的传言,但他现在甚至想称呼她为先知。
“当然,夫人,您的能力真是一件可怕的利器。”沃顿丝毫不避讳地回答着。
“这比喻真恰当,不过这利器只能用来帮助别人,伤害自己而已。”温丝特叹了口气,仿佛在回忆的海洋中徘徊,然后她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现在,还是回到正题上吧。”
“我不会解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您面前,刚才我一直试着窥视您复杂的命运,同时也想要了解在我干涉了您的命运后使它发生的转折,在您爬下哨塔与我说话后我终于找到了您的真正未来。原本在今晚的战斗中会壮烈牺牲的您容许了我的干涉,所以现在的命运轨迹已完全改变。”温丝特说着,仿佛看透了一切。“这是您的谦恭与礼节拯救了您自己,很少有人在大战前夕还能与一位来历不明的女人谈话,所以您完全可以为自己的骑士精神感到自豪。我有自己的目的,虽然我暂时无法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确定能够看到您之后的命运。所以,恭喜您还能继续享受生活的美好。而且我还能告诉您,您的防御措施十分成功,镇民们就算都在家中也没有危险。”
沃顿在接收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因为对方的干涉而又能得以存活”的惊人消息,然后又在对方的话语中知道今晚他们将会获得一场胜利的喜讯,这让他有些来不及反应,正准备询问详细的情况,却再次被对方打断。
“您也不用询问会出什么事,因为就连阿尔忒娅也不是全知全能。恐怕您的命运会牵扯上我的女儿,我无法看到被她所干涉的您会发生什么事,无法预料到您会遇上什么未知的状况。大概也因为这个原因,预言者的直觉才会催促我在这里恳求您,希望您在战斗之中能做出一切您能够做到的任何事。”
“我害怕失去女儿,她是我仅剩的唯一的宝物,希望有着三个孩子的您能明白我的心情。”温丝特·咳拉格的双瞳突然显得黯淡无光,作为预言者的她突然变成了一位可怜的柔弱母亲,让侯爵感到莫名的悲伤。
“放心吧,科拉格夫人,里本斯·冯·布斯莫德·沃顿以家族徽章和他的性命保证,您和您的女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即便是阿尔忒娅大人降下的神罚,他也会代替你们承受。”侯爵抬起手臂,捏拳平放在胸口,向大预言者发下最沉重最庄严的誓言,“若此誓言不能实现,他将被自己的剑刺穿心脏。”
“您再次做出了选择,尊敬的大人。您的命运也越加清晰。作为感谢,我赠您一条预言,”温丝特鞠躬向侯爵致谢,“‘在寒冷的冬季到来之前回到您的家人身旁吧,并且为您的小儿子带去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礼物’。敌人马上就会进攻,我就不多打搅了,祝您战功卓著。”
“夫人,请让我命人送您回家。”如果对方真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大预言家,侯爵已经明白接下来的战况会如何发展。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阵线上不能缺少这些英勇的战士,还是请您提高警惕,预言会干涉不断变化的命运,带来希望的同时也会带来灭亡,只有坚持您心中自我的信念,才能够走上最正确的命运之路。”科拉格夫人向对方再次致谢后,回到了不远的房屋中。侯爵目送她的离去,直到对方关上木质门的一刹那。
“准备战斗!!!”他大声地吼叫着,所有的士兵精神一振,树林中同时也传来了矮人和他们的黑熊坐骑巨大沉重的咆哮声,格兰克罗,这寒冷的小镇迎来了它注定被鲜血和杀戮所覆盖的夜晚。
一切,都如她的预言所说。侯爵拔出他腰间的精美长剑,指向天空时,他对自己如此说着。
森林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几个矮人迈开他们的短腿向北方逃窜而去,而“猎鹰”也收回了自己控制的那个倒霉鬼所用的魔力和精神,不再追击。
被控制的家伙因为全身重伤而倒在地上,虽然这样的战术有些卑鄙,但非常有效,而且对于精神力强大的艾妮来说也很节省魔力,避免了因为肩膀受伤而无法认真聚集元素魔法的弊端,这个矮人的突然“叛变”让他的同伴们疑惑不已,在他劈倒了第二个受害者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各种武器向他身上招呼,但艾妮的精神操控非常精妙,不仅让这个矮人做出了那两条短腿绝不可能做到的后空翻躲开同伴的攻击,也让他挥舞的大斧更加有力,不断干掉那些试图对她放出飞斧打破精神操纵的家伙,同时作为肉盾也行之有效,至少拖住了十多个敌人,让她的树人和近乎无敌的谢芸有空去对付剩下的家伙。
谢芸的攻击又狠又准,沉默寡言的她在战斗再次展开后一开始就施展出异于常人的可怕体术,骨头折断以及包裹着金属的拳头腿脚击打在盔甲上或者身体上的闷响不绝于耳,短短几分钟她就配合着艾妮的树人将对付她的家伙全部放倒,不过她这次几乎都没有痛下杀手,仅有几个被她击倒后又被树人用作远投的家伙断气。其他的人则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在地上昏倒或者发出痛苦的呻吟。
六十三人的雇佣兵先锋队,全灭在两个女人手中,这大概又会变成一段传说,内容大概就是佣兵团遇上了可怕的超高阶魔导士或者他们发疯了想要挑战隐藏的某位巨龙骑士什么的。
“好了,看来我的行动彻底失败,可怜的侯爵大人要倒大霉了。”艾妮拍了拍手,肩上再次传来剧痛,因为嵌入很深,她还没有拔掉那根弩箭。
她捂着肩膀跪倒在草地上,正在察看还有没有剩余敌人的黑发少女匆忙赶到她的身边。又慌慌张张地在地面上寻找什么。
“在找草药吗,不用,我包里有,上腰带左边第二个,淡红色的药膏。”在谢芸拔起几根用得着的绿色植物时,艾妮才明白对方的意图,“每次我受伤你都是这么慌张呢,莉雅。”她看着少女忙碌的身影,心中只有重逢的欢喜,但紧张的战斗时明显感觉不到的剧痛陡然加剧,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发出一声呻吟。
谢芸没有回答,她迅速从艾妮腰间找到了法师所说的淡红色药膏,然后以她那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轻松将她抱起,飞快地向旧别墅跑去。
谢芸速度非常快,没过多久两人就已经进入了门厅,旧别墅依旧保持着一个小时前的模样,不过壁炉的火焰已经接近燃尽,而整个屋子也更加温暖了,屋外草丛中的几具尸体并没有引起艾妮的注意,谢芸将她放到壁炉旁自己坐过的沙发上,随即脱去了艾妮的外袍和披风,撕开了沁透鲜血的衬衫,只剩下洁白的内衣,她不顾对方羞怯的表情,焦急地查看对方的伤势。
短小的弩箭只有带着羽毛的一小截露在外部,其余全都没入了雪白脖颈旁的肌肉中,离琵琶骨和锁骨仅差一线,伤口呈十字形,而且已经有二次撕裂的痕迹,出血不多,看来没有伤到颈部动脉,现在已经快要凝固,但依旧触目惊心,而且伤者是如此年轻的少女,更让人为之后留下的伤痕觉得惋惜不已。
“没有贯穿,不过还好,稍微偏上了一些,不会伤到骨头。”谢芸轻声说着。“但这东西很短,大半没入了里面,有点麻烦,忍住痛,不要说话。”
“箭头没有上毒简直是太幸运了,我的腰带上有小刀...啊!!”艾妮准备让谢芸割开伤口直接拔出弩箭,但她还没有说完,谢芸就以极快的速度用力在弩箭后端一弹,如同再次被十字弩所击发出的弩箭直接穿透了法师的肩膀,余力不减,钉入了前方的木制墙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正在说话的艾妮也因为突然的疼痛而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险些咬到舌头。
谢芸立刻为她止血并且用随身携带的干净泉水为她清洗了伤口和周围的血迹,艾妮光滑的脊背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着,口中发出一阵阵喘息。“如果有酒就更好了。”黑发少女说着,叹了口气。
“葡萄酒可以吗?”艾妮哼哼着问道,她知道自家的酒窖里应该还保存着大量十年以上的各种葡萄酒,那都是她离开前就一直放在酒架上储存好的,酒窖很幸运地成为了这座老别墅在主人在二十四年前离开后被认真修复和照顾到的地方之一,艾妮时不时会回来拿走一些旧的,再放进去一些新的,然后用空间魔法封好大门,防止野兽的闯入。
“不行,那会让伤口更加严重。”
用找到的药膏为她敷上,看上去十分有效的样子,女法师的痛苦似乎在敷上后就减轻了许多。
“还需要几天的治疗,最好马上送您去最近的城市疗伤。”谢芸说道,蹲了下来,似乎要背着法师前进。
“那倒不用,莉雅真是个笨蛋,忘记了我以前练习魔法受伤时怎么治疗的吗?”法师说着,右手搭上了敷了药的左肩,聚集着魔力。
黑发少女不解的摇了摇头,“我的名字是谢芸,是东方大陆的人。”她说着,看着眼前的茶发少女,“加上昨天中午的那次相遇,我这是第二次见到您。”
“对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就施以如此的恩惠,还替她杀了不少的臭家伙,你还真是爱开玩笑,莉雅。”艾妮微笑着,右手发出了金色的亮光,“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教堂的家伙在用圣光时还要念念有声的说着赞美那家伙的词句。”她嘟哝着,在光芒的照耀下,那敷上了药膏的伤口冒出与药膏一样颜色的淡红色轻烟,慢慢愈合了。
艾妮的话让谢芸对自己产生了疑惑,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直在灌木丛中注视着战场上的法师,而且还一时冲动突然跳出来帮助这个被围攻的年轻女人,若说在旧别墅外下狠手杀掉了几名来历不明一见面就要取自己性命的矮人是出于自卫,然而之后看到少女差点被害的莫名愤怒,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她不断在心中询问自己。
是多年来的锄强扶弱带来的惯有反应?还是自己空虚的心灵反映出的残酷内在?亦或是老师在去世前所说的,那种守护的责任感?
谢芸再次选择了沉默,她没办法回答艾妮的问题,但她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确实没有见过这位法师,她现有的记忆中没有她的存在。然而却又无法明确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艾妮得意洋洋地看着对方,肩膀上的伤口她已完全不去在意,好像在谢芸的无言的沉默中看到了自己的胜利,“呼呼,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性格,莉雅,我每次欺负你你都会学那个家伙跳起来揪我的脸呢。”
“我,我真的不认识您,女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冲上来了,可能是与上次一样,不想看到您受到欺负。”谢芸摆着手,她一贯实话实说。
“天天都有人受到欺负,而我一被欺负你就救了我两次,这还真是‘巧合’啊。”艾妮瞪着自己那双湛蓝色的双眼,直视对方的金色眼眸,就像无形中的不断审讯。
“这...这个...”谢芸完全无法回答,她不敢看艾妮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给她的印象越加深刻,内心传来奇怪的感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也浮起一片因为害羞而产生的红晕。
看着战斗时连十多个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也拿她没法的少女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艾妮觉得她的样子十分可爱,肩膀上的伤已经在她的治疗下基本上恢复,因为药膏的作用没有留下一点伤痕,她动了动手臂,除了一点点余痛没感觉到任何异样,随即将手背上的魔力刻印再次封印,其中的魔力没有消耗多少,还在预料范围内。谢芸见她撕裂的衬衣已没有办法再穿,立即拿着自己盖过的毯子,裹住对方近乎赤裸的上身。
如果说刚才是因为疗伤而没有注意,那现在的她却因为看到对方近乎完美的身体而感到脸颊发热,刚才触碰到对方肌肤的柔滑触感以另类的方式重新跳回到心头,让她不禁心跳加快。不过单纯的她自然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注视到艾妮赤裸的上身后感到害羞和脸红。毕竟双方都是女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内心的躁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沉默不是答案。告诉我,为什么要救一个只不过见了两次面的女人,而且为了救她还杀了那么多人?”艾妮再次开口,连珠带炮的问题让谢芸不断摇头。
“我不知道。”谢芸放弃了对话的抵抗,退后了几步,也许还是应该坚持不认识对方的观点。“但我真的不认识您。”她再次强调着,艾妮的伤已经愈合,她也准备转身离开。
难道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的友谊,还有的那个牢不可破的誓言?艾妮苦笑着,她原本欣喜的心情突然失落到了极点。
“等等,就算我认错了人好了,但现在天还没有亮,森林中太危险了,你要去哪?”艾妮伸手抓住了谢芸的手臂,担心的问道。
“格兰克罗镇。”她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目标地点,却也明白,这不过是一段短暂的旅行。如果不是那位朋友的邀请,她仍旧会在森林中流浪。
师父去世前要她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算起来离开东方大陆已经有十年,克罗诺斯王国的北方几乎被她走遍,但漫无目的的旅行就像一场没有终点的自我放逐,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能活上那么多年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在长期的野外旅行后她依旧青春如故,连皮肤的颜色都不会因为阳光而改变;不知道为什么很少需要食物的自己会有那么巨大的力量,只需要解开师父说的那根皮带的几个扣就能空手打死一头熊,但其他的几根带扣就算是她想解也没有办法解开;她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入睡时都会做奇怪的噩梦,让她一度变得害怕睡觉,但同时也发现自己竟然根本不用睡觉也一样精神...与普通的人们格格不入的她,直到现在依旧孑然一身。她没有目标,没有梦想,也没有期望,更没有同伴。唯一得到的,只有那不断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以及通晓各种语言的能力,如果硬要强加,那原本就十分敏捷的身手变得更加异常迅速,这让普通人与她的距离拉得更远。
在旅行中遇到不幸的人或事她会尽力帮助,遇到凶恶的匪徒流氓也毫不费力地将他们揍得屁滚尿流,这片土地的人们称呼她为北地的东方游侠,也认识了几位与她一样小有名气的游侠,但不善言辞的她依旧无法与他们正常的交谈,游侠们本是孤独的家伙,所以更不要说能够找到知心的朋友。她什么都不知道,包括自己的生存意义,对什么都无法提起兴趣的她只是依照内心的本能一味地活下去,不断地活下去......
直到这位少女的出现。
她湛蓝色的目光仿佛点亮了她内心的什么东西,熟悉而奇怪的心情汹涌澎湃地涌来,而且那爽朗的声音与梦中不断向她呼唤的女孩十分相似,还有那茶色的长发...
“我...我...”谢芸紧闭着双眼,努力地搜寻对于噩梦的残存记忆,但像是想用手抓住飘散的烟雾,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在她的努力中更加模糊,而且越来越远......她无法抓到它们......
“你怎么了?”猎鹰惊慌的声音将她带回了现实,周围仍旧漆黑一片,月光早已在战斗的过程中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之后。女法师紧紧抓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暖得让早已习惯孤寂寒冷的她留恋不已。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谢芸的声音带着一些冰冷,她总是如此无奈。“我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不知道....”
“你多大了?”艾妮突然问出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她突然双手抓紧谢芸的肩膀,不顾毛毯从赤裸的上身上掉落,拥有完美曲线的身体暴露在外,脸上及其认真的表情表明她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猎鹰的内心告诉她,只要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就会明白一切。
“我在东方待了三十五年,师父去世后我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十年。”谢芸老实的回答着,“这是不是太异常了,普通人都应该是个中年人了,我竟然还是个小女孩....”
“这个东西,是你的吗?”艾妮快要止不住内心的喜悦,但她还要确认一件事。她从身体右侧的口袋中掏出在“牛头怪”的屋顶上从谢芸身上掉下的银色天鹅胸针,问道。
“这...怎么会在你那里?快还给我,这是我的宝物!快还...”谢芸突然间激动起来,她想要抓住艾妮手中的胸针,结果她的手却在伸出一半后硬生生地停下,她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女法师从她的披风上的纹章扣背后取出了天鹅胸针的另外一片翅膀,两块碎片在艾妮手指间完美的衔接在了一起,随着接口处的一阵微弱光芒,胸针上的天鹅已然双翼齐全。谢芸看着那只完好的胸针,不敢相信般地望了望女法师,艾妮脸上挂着奇异的微笑,湛蓝的眼眸中却噙满了泪水。
果然....
“就是你,就是你!!”女法师忍不住大声地呼喊着,张开双臂扑进黑发少女怀中,紧紧抱住了她,靠在对方的肩头欢笑着,泪水沾湿了她的衣服。游侠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慌了手脚,僵硬地倒在铺有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少女光滑柔软的肌肤让她满脸绯红,凭她的力量要推开艾妮也是轻易而举,但谢芸却无法这么做,那往往只有在梦中才能得到的热烈拥抱,在现实中得到,如同珍贵的宝物一般让她舍不得放开。
这家伙果然就是自己等待了四十五年,同时也是自己离开庭院后来到现世寻找了四年的人。
魔法半神阿尔忒娅和光明半神阿尔卡娜的女儿,有着最纯正半神血统的人,两位母亲用精灵们的希望宝石为她命名,莉雅阿妮梦。
而艾妮•瓦尔特•德莱宁,她早在五十四年前就成为了这位半神之子的守护者。
那只天鹅胸针,则是艾妮亲手用魔法将它分成两半,在她要守护的人离开蓝色圣殿之前,送给那个人的礼物,两块碎片只有在她的手中才能合拢,并且完美的拼接为原来的样子。
看来,今天得到意外收获的不止是正在挥剑砍杀敌人的沃顿男爵,当初的小魔法师也因为这次任务而得到了她几十年来的最好奖励。
注1:火焰魔剑希里提斯,阿尔忒娅在第二次半神大战期间以绝对创造魔法制造并保留在科罗拉多大陆的次神器,拥有聚集任何火焰以及强化火焰的能力,拥有择主意识,自三百四十三年前起就是格罗依华德家族的传家宝。
注2:奥克斯玛帝国的圣魔导士霍兹·克林·拉霍克引发了记载中的最严重后果,他在与克罗诺斯王国同为圣魔导士的杰罗米娅·冯·阿兹特雷·特伦迪诺女伯爵举行大型法术决斗后刻印消失。让他无法控制身体内新生的魔力,而且这些魔力不断在心脏聚集,结果他在刻印消失后的第四天就因为聚合魔力完全失控而被自己炸成了粉末,奥克斯玛帝国的三个镇以及一个城市随他陪葬。死亡人数在6万以上,这也是魔法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惨剧,王国历721年,奥克斯玛开始封禁魔法。
注3:预言术,当时的一位名为勒泰斯·米德的预言家成功预言了布吕思恩叛乱和夏朗德三世被杀,让这个特殊法术进入了人们的视线,直到现在法师协会也无法真正弄清楚这个法术到底属于哪种类型的魔法,不过通过大多数精神学派大师们的叙述,他们在将精神尽量融入魔网后就能看到一些关于未来的片断,这让法师协会在王国历636年颇具争议地它归入了精神学派,而后又添加了可能参杂了古神魔法学派的标注。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些大预言家都拥有异与常人的天赋和血统,而且,他们都不喜欢透露自己如何看见那些未来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