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任性是什麼嗎？

「無論如何，請妳一定要回來。」　　　　　——琴吹紬

《五線譜上模糊的音符》後傳：妳在，不在。

―第五章―　靜音

「誰都沒有來呢……」我對自己說。站在空著的音樂室門口，手上提著的松糕，從來沒有這麼沉重過。有幾個人的杯子還放在桌上，證明這裡還有人來。

我把它們洗過之後，放回餐具櫃。一方面茶杯不清洗會發出難聞的氣味，另一方面是讓把杯子拿出來的人知道，在她之後還有人來過。

大家已經很久沒有一起聚集在音樂室了，而且最近幾次在一起的時候，感覺都很不好。雖然我們嘗試回到過去的生活，但是想到小澪的事情，大家實在都開心不起來。

最後大家都不來了。雖然都說是考試很忙沒有時間來，但是以前不管多忙大家都會在這裡的。其實只是不希望傷害對方，才說是自己沒有空不能來的。雖然大家都很想保持這份友誼，但是看到對方的時候，難免會想到跟小澪在一起的事情。

「啊……」正想著「今天沒有人會來了」的時候，小律推開音樂室的門，她好像對音樂室裏有其他人有點驚訝。也是，小律守著空蕩的音樂室，或許已經習慣了。

「小律……」

她沒有回應，一言不發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皺著眉頭好像在想些什麼。以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時候，其實都是在想一些好笑的事。但是這次，在這種氣氛下，她一定是認真的。

「紬。」良久的沉默之後，小律開口了。

「怎麼了呢？」

「如果妳是我，會不顧一切地想把澪帶回來嗎？」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擔心她會做傻事。

「我也很希望小澪能夠回來，但是如果先不說能不能做到，我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因為如果小澪回來了，她愛的人卻不在了，她也不會開心吧。」

「嗯……」她又陷入沉默。

小律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前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她開始說從前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之間發生的事情。我只是聽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開始聼起來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我也漸漸了解為什麼她會問這個問題了。我沒有告訴她，最近我和小唯也常常做奇怪的夢，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像小律描述得那麼真實。

然後她開始說在發現小澪回來了之後，她和那個叫做瞳的魔法師的對話。瞳桑原本是不想幫忙的，她覺得死者本來應該安息的，但是生者的思念常常讓死者不得安寧，才會出現小律所說的情況。不過小律不肯放棄，最後，她對瞳說出了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我只是想要……補償澪被我遺忘的這段時間啊。」

其實補償什麼的，大概只是一小部份吧。她是真的希望把小澪帶到幸福的地方，而她也做到了。

只是，如果她有再多一點的時間的話……

瞳開的價格並不便宜，不過是事後付費，據說是為了和沒有職業道德的魔法師區分開來。如果能夠把小澪帶回來，能夠讓輕音部變回原來的樣子，金錢什麼的也就無所謂了。但是，世界上真的有魔法的存在嗎？就算有，我們這樣做是正確的嗎？會不會真的是像瞳說的，我們只是在打擾小澪的安寧？

這些我沒有對小律說，因為即使說了她也聼不進去吧。

根據小律的復述，靈魂像是擺錘，在剛死亡的時候，還有一些殘留的能量，因此會來回擺動。正常來說，過一段時間，這樣的擺動就會停止了。但是她對澪的想念，給了澪繼續存在的能量，讓她能夠以「作祟」的方式存在著。如果能夠用一些方法，加強她跟靈魂之間的連接，澪或許能夠依附著她，繼續存在著，像是守護神之類的。

「『雖然人死不能復生，但是死亡並不是結束。』她是這麼講的。」

只是，這樣的小澪雖然存在著，卻只有已經認識她的人能夠跟她接觸，她的存在真的是完全依附在小律的生活上了，這樣她會快樂嗎？

我不知道，但是跟剛才一樣，我沒有說出來。一方面，即使我們全部都反對，大概也阻止不了小律了；另外一方面，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能夠讓輕音部再次集結，總比什麼都沒有來得好。

「但是做這樣的事情，應該很危險吧？」這件事情我不得不問。

「嗯，不過還有比帶著病患逃院更危險的事情嗎？」她輕描淡寫地說，「如果我沒回來，就跟其他人說我轉學了吧。」

「不可以這樣！」

「紬……」

「如果輕音部沒有部長，那就不再是輕音部了。無論如何，請妳一定要回來。」我知道這樣很任性，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一個朋友。

「嗯，我知道了。」愣了一下之後，小律回答說。

「那，把大家都叫來吧，」我拿出手機，「大家一定都會為小律加油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