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红魔馆（4）

红魔馆的主人现在很不高兴，正打算睡个回笼觉的小小吸血鬼的不愉快直接写在了脸上。

她实在是不太明白，怎么就一下子多出了那么多的事来。

或者更正确地说，是怎么她还什么事都没做就整出了这样的事来。

坐在床上的幼小吸血鬼嘟着嘴等人，那个人应该能够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而依据通常的经验，很快那个人就会来这里。

正如她所想，片刻之后，随着一阵掀开床帘的风，她的友人飘了进来。

“你就不能换种方式吗？帕琪。”

“少许迁就一下吧，蕾米。”

魔法使欠缺一定反应地说。她翻开书页，红魔馆正门前的景象呈现在半空。

空中的影像中，金发的少女正将光与暗的螺旋扭绕成巨大的剑。

“危险!”

幼小的吸血鬼迅速从床上弹起，顺势将魔法使少女带倒。

下一瞬间，巨型的“剑”从房间外切入。如切开奶油般破开房间中的结界，将幼小吸血鬼的床一分为二。

事实上，被切开的远远不仅仅只是这间房间。连整座红魔馆都被这一剑纵向劈开。

因为这一幕而呆滞了片刻的魔法使少女在站起身后再次翻开书页。

“Alo，蕾米莉亚，该起床了哦。”

影像中的少女举着一块石板，石板上显示着这样的文字。

“认识的吗？”

魔法使少女斜斜地看了幼小的吸血鬼一眼。出乎她的意料，吸血鬼居然捏着自己的额头，一幅麻烦的样子。

“搞什么？怎么弄成这样？”

她甚至这样喃喃自语。

魔法使少女动了动眉毛。能够让吸血鬼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可不是一件常见的事。

此时，银色的女仆已经出现在房间里。幼小的吸血鬼挥了挥手，制止了她下一步的行动。

“好吧，我的确认识这个人。不过，绝对算不上关系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找上门来，上一次和她有所接触都已经是吸血鬼异变时候的事了。”

魔法使少女看了她一眼。

“是因为两天前的事吧？”

幼小的吸血鬼呆住了。

“原来你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可能吗？”魔法使少女小小地叹了口气。她合上书本，身体微微飘起。“我去见见她，希望别节外生枝。咲夜，你也跟我一起过去。”

“是，帕秋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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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魔馆外，麟收起弦弓，将先前放在一旁的酒瓶拿起。她就好像按了门铃的访客，相当有礼貌在门口等待主人的回应。虽然她“按门铃”的方式实在看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礼貌的成份。

很快，两个人影就出现在庭院过道的另一端。同时出现的，还有覆盖其间的大量魔法阵的活性化现象。显然，只要有这个意思，这些魔法阵就将立刻被发动。

数量惊人的弹幕开始随着魔法阵展开，几乎完全封锁了空间。

显然，这不是什么友好欢迎的姿态。

麟很自然地无视了这些。她一边走向两人，一边取出一张符卡。

（“符之廿一「欧几里得效应」。”）

无声的宣言中，长、高、宽，空间的行列开始变化。

如同拼接无数的小立方体，布满弹幕的空间行列一块一块地旋转起来。旋转的行列有如复杂的魔方，在反复变化中弹幕的轨迹不断碰撞改变。

庞大的魔力释放被迫屈服于复杂的空间几何演算。到最后，竟然拼出了一条直通向两人，全无任何阻挡的通道。

绝对令人瞠目结舌。

说实话，并不是没有想到堆积弹幕对于这个斩断了红魔馆所有防御结界的少女很可能没有任何作用。但能够想到的，也仅仅只是结果而已。

直到现在，帕秋莉才多少开始明白蕾米莉亚神色异常的原因。

眼前的这个少女，绝对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强大而已。

随着少女的靠近，帕秋莉感到了一些奇特的风，一些并不属于魔法范畴的杂乱无章的野风。

来到两人面前之后，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仅仅只是欠身向两人行礼，然后又一次取出一张符卡。

见她拿出符卡，帕秋莉也偷偷将符卡捏在手里。咲夜的左手不易察觉地放到了身后，显然也在打着同样的主意。

麟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用过于紧张。她发动手中的这张符卡，一根红线从她的小指之上飘了出来。

这自然不是什么攻击，不过这到底是什么？

疑惑间，麟晃了晃自己系着红线的小指。帕秋莉犹豫了片刻，尝试着伸出手，红线立刻缠绕在她的小指之上。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脑海中忽然传来了声音，帕秋莉猛地抬起头。

（“这点多少要请你们谅解，我不能说话，所以有些交流不便的地方。这张符卡能够建立起一个有效的沟通渠道，大部分时候还算可以接受。”）

原来如此，帕秋莉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很意外。通常而言，强大的妖怪往往习惯于自行其是。眼前这个妖怪少女，却显得过于客气而有礼貌了。

既然如此，自己倒也不便过于失礼。向咲夜示意红线并无危险之后，帕秋莉也回了一礼。

她的回礼比较特别，是学者专用的学者礼。这也是在向麟表示自己在红魔馆中的身份。

“帕秋莉•诺蕾姬，算是红魔馆的‘顾问’。”

（“冴月麟，应该可以算是你们的邻居吧。”）

果然，蕾米又惹出麻烦事了。

帕秋莉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思索该怎么应对此事合适。

红魔馆虽然从来不怕事，但最近正在为一些事做准备，不便于为其它事分神。好在从对方的态度来看，似乎也并非是来找事的。

“不知道冴月麟小姐为什么找上门来？我想应该不会是忽然想来拜访邻居吧。如果是因为两天前的事，似乎你不怎么占理哦。”

说话间，帕秋莉回看了红魔馆一眼。红魔馆馆体的切割线迅速重合，并在片刻后消失。

她说得没错，两天前的事反倒是红魔馆显得更无辜一些。虽然妖怪一向不太在意无辜与否，但莫名奇妙就把完全无关的人牵扯进去的结果，也绝非是妖怪的作风。

（“两天前仅仅只是意外，我自然不是为了那个。其实，这次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帕秋莉的意料。“蕾米吗？”

（“我和斯卡雷特小姐倒是见过几次，不过并不算熟悉。我是来找一个友人的。”）

友人。虽然意思相同，但这个词在妖怪中的意义远远超过在人类中的意义。妖怪很少拥有自己承认的友人，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格外重视自己的友人。

这一点，妖怪和人类绝对的不同。

帕秋莉当然知道这个词的分量，因为她和蕾米就是友人。蕾米与她分享红魔馆的一切，她则与蕾米分享自己的智慧。

彼此分享的东西，其实已经是她们所拥有的全部。

所以知道对妖怪而言这个词中蕴涵着怎样意义的帕秋莉更加困惑了，她实在想不到红魔馆中有什么可以被麟称作友人的人物。

“你确定吗？”

（“是的，非常确定。她的名字是诺茵•麦克斯韦，是妖精。”）

“妖精？”

帕秋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刚才麟说得那么正式，结果却说她的友人是一只妖精？

虽然非常不可思议，不过好像今天早上咲夜的确带了一只妖精回来。原本以为只是和红魔馆一样雇佣了一些妖精而已，现在看来好像并不这么简单。

帕秋莉看了看咲夜的神情，而咲夜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

“说起来，为什么你会认为你的友人会在红魔馆呢？”

虽然已经确定了是怎么回事，帕秋莉还是最后问了一句。

麟的回答，仅仅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嘶啦!

随着一声布料被撕破的声响，一支金银双色的螺旋状匕首划开咲夜身上的女仆装，旁若无人般地径直飞回麟的手里。

一直相当从容不迫的女仆长狼狈不堪地拽住快要掉下来的衣服，随即就立刻失去了踪影。

麟向着因为这种突发状况而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帕秋莉歪了歪头。

这下就真的彻底无话可说了，帕秋莉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请先随我去图书馆稍坐，我马上让人去把你的友人带过来。结界的解除比较麻烦，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不用哦。”）

这般迅速而坚决的否定倒是让帕秋莉反倒愣住了。而接下来麟的话，让帕秋莉不由心头火起。

（“你以为凭你自己困得住她吗？”）

如果是刻意的，那倒也没什么。偏偏麟这句话居然说得非常理所当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帕秋莉却是一位真正超过百岁的大魔法使。正如大部分学者就算脾气再好，在自己的领域都拥有着绝对的自信，并且绝对不容他人藐视，帕秋莉也是如此。麟的这句话在她看来已经接近于彻头彻尾的侮辱，更何况对象还仅仅只是一只妖精而已。如果说先前由于麟相当有礼的举止帕秋莉多少还对她有些好感的话，那么现在这点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然而立刻，就在麟话音刚落不久，发生了一件令她震惊的事。

就像是在证明麟的判断，红魔馆的一角发生了非常剧烈的爆炸，猛烈的程度甚至令地面都发生了动摇。

帕秋莉自然清楚发生爆炸的是什么。笼罩在整个红魔馆之上，由她亲手布下的即使被破坏也能够迅速恢复的结界已经随着这声爆炸彻底崩溃消失了。

（“要想关住诺茵，只要准备最简单的牢笼往其中注入足够强化材质的魔力就可以了。复杂而严谨，自成体系的庞大复合结界？那种东西对她根本连一丝一毫的意义都没有。”）

在麟淡淡的话语中，帕秋莉迅速恢复了之前平静的神情。只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白皙得不太健康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呈现出异常的红色。

就在片刻前还对于麟所谓的友人仅仅只是一只妖精的事感到难以置信，眨眼间就在这只妖精身上栽了这么个大跟头。出丑于外人面前，还要她心情愉快也是太强人所难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直接去图书馆接着谈。”

留下了这句话的魔法使头也不回地飞向红魔馆中的那座大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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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么人告诉你某件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你最好直接一脚踹上去。

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仅仅只有最终有没有发生而已。

站在爆炸发生地现场，咲夜开始相信这种说法。

仅仅是更换了一件衣服的时间，就在绝不可能出事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再要她不认同只怕也没办法了。

房间已经随着红魔馆的一角彻底垮塌，很难相信这居然是一只妖精能够做得到的事。

遗憾的是，这间房间中从头到尾，也仅仅只有这只妖精而已。要想不相信，只怕是更困难的事。

这么说起来，早上貌似是占了有心算无心的优势，才没有碰到更多麻烦。

那么，现在这只妖精在哪里？

找起来并不算困难，似乎是她也小瞧了爆炸的威力，妖精自己也小小地被爆炸的冲击波及到了。如今她正一边咳嗽一边从一堆废墟中站起身。

做事欠缺周详的思考，最终把自己也一起卷进去。这样看起来，至少在这方面她倒还真是蛮像妖精的。

当然咲夜并不知道的是，引发这次爆炸的并非妖精自己的力量，而是结界核心自我崩溃的结果。

结界崩溃时释放出堆积的魔力，并不奇怪。只不过这释放的量也太过令人意外了。妖精此时的狼狈，归根到底是她没有想到结界中的魔力竟然能够强大到这样的地步。

咲夜并非正统魔法使，她所擅长的魔法仅仅只有一类，还并非杀伤性质。所以对于这种现象的本质，她了解的并不多。

很自然，妖精也发现了她。面对这个把自己绑到这里的女人，妖精一幅全神戒备的样子。

咲夜的回应，是捏着裙角，向妖精行了个礼。

这倒并非是客气，而是先前麟的举止让她觉得有必要表现出红魔馆的风度而不便于失礼。在这方面，红魔馆的女仆长也有着自己执着的一面。

作为和麟一起的妖精，相信也应该能够通过礼数判断对方是否持有敌意。

“失礼了，妖精小姐。你的朋友正在等候，请随我来。”

也不理会妖精是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咲夜自顾自地转身就走。

妖精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知道前因后过，也不知道中间发生过什么的妖精自然什么不可能明白。但是，她听到了一个词。

能够被她称为朋友的，仅仅只有一个人而已，这个理由完全可以取代全部。

“你是说真的？”

“当然，诺茵•麦克斯韦小姐。”

没有怀疑的必要了，想要得知自己的名字，是没有其它途径的。

发现妖精一言不发地跟随上来，咲夜开始相信麟所言不假。

“有没有怀疑过自己并不是妖精，而是什么别的东西？”

稍稍停步的咲夜问了这样一个看似奇怪的问题。

“很多人都这样说过。”

妖精同样给了一句看似莫名奇妙的回答。

虽然很奇怪，很不可思议，却是事实。

“是吗……我失礼了。”

奇怪的妖怪，和不可思议的妖精。红魔馆的附近，居然还住着这样难以想象的组合。

（希望不要对大小姐造成什么影响……）

一向以来都不会去担心这些的咲夜居然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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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出现符卡：

符之廿一「欧几里得效应」：外廿四符序列第廿一，行列配变转换符卡。转换长高宽，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张符卡的用途往往比较特别。

？？？：正体不明的符卡，似乎是以红线建立有效的沟通管道？这张符卡其实是内十二符中■四符的一张。（破解度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