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娴沉着脸，一语不发。

润池顿了顿，“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么说，可是，无论如何，我是你的母亲，我们这样做是逆驳纲纪的。我可以不在意这些，但是你不可以。你可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之前我们在那里，无论我是亏欠也好，想赎罪也好，或者两者兼有，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允许，因为那里只有你和我。现在不一样了，小娴，你还有以后，不能一辈子这样度过。从这里起，是一个新的开始，忘记以前吧”

齐娴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去，心仿佛被利器穿过，疼痛难忍。齐娴哼笑一声“你现在是不需要我所以推开吧，怕以后麻烦？怕别人知道你和自己的女儿上过床？放心，我以后不会缠着你的。”

“不是，小娴，不是”润池急忙要解释，小娴误会了我，我是为她好啊，我只剩下小娴了，怎么会嫌弃她。

“你也不想想，你有什么好呢？又老又丑身子又不干净，当初如果不是你衣衫不整的引诱我，我又怎么会和你做那种恶心的事呢”齐娴不屑的瞥着润池。

润池白了脸，想起了那天晚上回来时的样子。原来是这样，说的也是，自己这副身子会有谁不嫌弃，又老又丑身子又不干净。本以为，润池强迫自己停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不起”

看着润池惨白着脸，摇晃着离开，齐娴无力的倒在床上。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想伤害她的，明明不是这样想的，明明想把颤抖的她抱在怀中，明明是想跟她解释自己不在乎别人的，明明说好爱护她一辈子的，却像一只刺猬一样支起无谓的自尊之刺，准确凶狠的刺入她的逆鳞。伤人的话不经过脑袋就自己跑了出来，没有意识的化成利刃脱口而出。她一定被自己伤的深了，那么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满是伤痛的眼睛，离开时颤抖的身子，齐娴挣扎着想去找润池道歉，腿却软着不肯移动，只能瘫软在床上。勇气，三而竭。也许，她是无法忍耐下去了。任谁被这样强迫着和自己女儿发生这样的关系，都会厌恶吧。齐娴蒙住被子，闷闷地声音慢慢的刺穿被子

拖着身子回到屋里关上门，润池再没有力气坚持，跌坐在门口，无神的眸子聚不起丝毫的光亮。“当初如果不是你衣衫不整的引诱我，我又怎么会和你做那种恶心的事呢” “你有什么好呢？又老又丑身子又不干净”“当初如果不是你衣衫不整的引诱我，我又怎么会和你做那种恶心的事呢”“你有什么好呢？又老又丑身子又不干净”声音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重复着，她，是觉得我不知廉耻吧，引诱自己的女儿做了这般恶心的事，她，觉得恶心。润池抱紧膝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娴，对不起，原谅我。泪水顺着脸颊流过，濡湿衣襟。

门外传来敲门声，莫三途开了门，小二端了饭菜进了屋，莫三途关上门。听见关门声，小二猛的回头，看见莫三途双手背在身后靠着门满面笑容，煞白了脸，

“爷，饶命啊”

莫三途抽回关门的手，却见小二被这个动作吓的跪在地上求饶，无奈的摸摸下巴，几天的风餐露宿，下巴已经长出微微的胡茬，“我长的有那么十恶不赦吗？”

小二不敢抬头“爷，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饶过小人一命”。

莫三途走到椅子旁，眯着眼睛想了想，“莫非你干了什么亏心事？”

“小人不敢”小二撑着地的手向回缩了缩。

莫三途从怀里拿出筷子，擦了擦，路上净吃些肉食，还真想念青菜了。“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的”

小二磕了一个响头，“谢谢爷”，正要起身，莫三途挥手点住小二的穴道封了小二的动作。小二半蹲着停在那里，右手握着东西半揣在怀里。莫三途伸手掏出小二怀里的匕首“我是高估了你们呢，还是低估了你们”掂掂匕首，铁封铜，果然是西陵的人。看看被定在那里的小二，不满双十，还是个孩子。小二瞪着莫三途，“士可杀不可辱”

莫三途微微一笑“男儿膝下有黄金”

“你”小二结语。

“你什么时候接到的命令？”莫三途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黄瓜，咀嚼起来。

小二怒目而视。

“你现在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也许我能给你个痛快”恩，好吃。

“你休想知道”小二咬紧牙关。

“嗯，这样吧，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发现你的破绽的”莫三途夹起鸡蛋。

想了一会，小二松了口“两天”

“昨天早上？”莫三途停了停。

“嗯”

莫三途心里算了算时间。不对，合不上，就算是最好的信鸽也不可能这么快，用信鹰的话时间上倒是合的上，可是信鹰是认主的，不可能用于往返的传递。看来有必要回去查一下了。西陵，我们一直都低估了你么。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小二开口打断莫三途。

“你有四点露出破绽。第一，银子上的血。一般的的小二看到银子上的血会赶快擦掉，因为人血会腐蚀银子，而聪明的小二会向后退来应对客人，保护自己。而你却抬头看我，还露出一个“你果然来了”的眼神。第二，你没有掩饰住你的脚步。一个年轻的小二会习武这没什么，但是如果这个小二不仅年轻而且下盘非常稳，这就有问题了，这说明你从小习武。第三，小二进屋的时候是不会关门，但是会轻掩上。你虽然注意到客人如果关上门是不正常的，并且依据银子上的血以一个小二的身份推断出这个客人可能会灭口，但是你不应那么快的下跪却没有慌张的神色，这很反常。第四，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在跪下的时候一直注视着我的动作按捺着像要干些什么。” 你还是太年轻了。莫三途满意的看着小二一点点的白了脸，就像当年的自己，满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别人看来却是漏洞百出。

“杀了我吧”小二闭上眼睛。

“你不想知道最重要的一点了吗？”莫三途放下筷子。

小二正开眼疑惑的看着莫三途。

熟悉的神色让莫三途一愣，又镇定下来。“最重要的是，我认识这家客栈的所有人。”

小二反应了一会，苦笑着闭上眼睛。

莫三途却失了杀意，伸手去下小二的帽子。小二的头发散了下来，微微睁大了眼睛，苦笑一下，本以为可以从他身上看到他的影子，那个从不肯束冠的人。

清秀的小二转眼间变成了涨红着脸的小姑娘。

小二涨红了脸，“把帽子给我”

沉吟半响，莫三途开了口“来做个交易吧”

小二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是作为交换的也许会是生不如死的条件。

莫三途没有给她更多想的时间“我需要你来照顾宁儿，保护好她”

小二惊奇的看着莫三途。

“你叫什么名字”莫三途问。

“明嫣”小二仍是不解。

莫三途笑了一下“我认为你会保护她是因为你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它告诉我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却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为西陵做事，杀人并非你的本意。你没有在饭菜里下毒说明你是坦荡的人，不屑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所以我信任你。”

明嫣盯着莫三途的脸“也许我会让你失望，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莫三途笑容扩大，“我相信你”结了明嫣的穴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西陵会以为你死了，不会再威胁你了。”

明嫣皱起眉头“他不会杀了我弟弟？”

“我会帮你接回他的。”莫三途转过脸，认真的对上明嫣的眼睛。

明嫣沉默了。半响“我信你”

晨起，莫三途敲了齐娴的门，没有人回答，转头苦笑着对跟在身后的明嫣说“看吧，我需要你”

明嫣被莫三途的一脸委屈的表情逗乐，上前推开门进了屋。

屏风后面，齐娴卷着被子缩成一团，被泪水濡湿的薄被早已变干，看不出一点痕迹。

被人推醒，“润池！”齐娴的心一下放松了，整夜紧着的心脏的到赦免，扯下被子才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我叫明嫣，是莫先生的旧识。”明嫣说着一早就被莫三途教好的说辞。

失望布满了整张脸，齐娴无力的下了床，“他人呢？”

“刚才在敲门，现在应该是走了。”明嫣拿起水盆倒上水，端到齐娴跟前。

“我自己来就好了”齐娴皱了下眉。

“莫先生说你不太和他人接触，拜托我照顾你”明嫣笑眯眯的忽略齐娴的表情。

“润池呢？”齐娴洗了把脸，精神一些。

“应该是还没有起，我一会去叫她”润池？她怎么可以直呼母亲名讳。明嫣暗忖，难道是别有中情？

齐娴的动作停了停，想起昨晚的事“也好”

梳洗一番，齐娴下楼，一个小二打扮的人迎了上来，却不是昨天的那个。齐娴提了戒心。

“客官，是吃些早点吗？”小二笑嘻嘻的擦了擦齐娴身前的凳子。“我是刚来的，前面一位家中有事急着回去了，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还请客官多多包涵。”

齐娴松了下心坐下“我等人。”

“那您请慢坐”小二倒上茶水搭着毛巾回了柜台。

过了一会，木梯传来响声，有人下楼。齐娴转过脸，看见润池慢慢的下了楼，明嫣跟在后面一副随时准备出手搀扶的样子。

皱着眉，齐娴转回脸，生着闷气。

低着头坐在齐娴的身侧，明嫣坐在了润池的对面。

没有人开口，气氛有些沉闷，明嫣试着挑起话题“齐夫人居然这么年轻，看上去和宁儿是姐妹呢”莫三途一直叫着宁儿，所以即使明嫣比齐娴大不了几岁，也是叫了齐娴宁儿。

齐娴正是有怒气没有地方释放，如此一来正好“谁让你叫宁儿了，宁儿不是你叫的，你有资格这么叫吗？”

明嫣惊愕的看着齐娴，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分明刚才还好好的，却转眼变了脸。

润池心下苦了三分。自己从来就没有叫过“宁儿”，小娴只让莫三途这么称呼。

明嫣平下心，“对不起”

齐娴本来还想说什么，听到明嫣的道歉也不好再说，沉着脸闭了嘴。

气氛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莫三途从门口进来，看见三人对着茶水呆坐着，打趣的看向齐娴“这么乖，等着我呢？”

齐娴甩过一记白眼。

润池低着头没有看见齐娴的表情，也没有听到反驳的声音，心下一痛。小娴，是默认了吗？

“明嫣和咱们一起上路，我去买了些路上用的东西。我都快饿死了，吃早饭吧”莫三途解释了一下，招呼小二上些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