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寥寥无几的更衣室里，一派静谧，夕阳照在裸露的肌肤上还能感到一丝暖意。毛利兰取下衣柜上的纯白色毛巾，擦拭着刚才激烈训练而出的汗，圆润的汗珠顺着毛利兰纤细洁白的脖颈一路向下，滑进衣领里，又被衣料吸干，衣服立刻被染湿。毛利兰蹙眉，她是很不喜欢身上黏黏的感觉的，迅速脱下空手道服，换上校服，她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
抓起书包刚跑出更衣室就被一个清朗的声音叫住了。
“毛利！等等！”
毛利兰脚步一滞，转身看向声源，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朝毛利兰跑过来，身上还穿着空手道服，白袍黑带，整个人透着股精神劲。
“社长？”一路急跑过来的正是空手道社现任社长松岛流。
毛利兰绽开笑容，问，“有什么事吗，社长？”
“哦，是这样的，刚才训练的时候忘了说了，毛利，这个月18号是全国高中组空手道联赛的决赛，社团一致决定由你出赛。”松岛流拍拍毛利兰的肩膀，“辛苦你了，毛利，相信你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
“可是……社长你……”
松岛流本身也是难逢敌手的，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自己去参加呢？
松岛流似乎看出毛利兰的犹豫，清清嗓子，干咳了两声，才解释道：“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致力于空手道事业了，你跟我不一样，你马上就三年级了，你也跟我提过要退社的，也就是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而你以前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一直让大家很以你为荣。毛利，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留下一点遗憾。”
毛利兰释然，轻扬唇角，脸上写满了自信，“我知道了，社长，我会加油的！”
松岛流又拍了拍毛利兰的肩膀，略黑的脸涨得通红，“那个……毛利……我……”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路上小心。”松岛流咬咬牙，扭头就跑，速度竟比来时还快。
毛利兰伸出的手指动了动，撇撇嘴，还是决定赶紧回家洗澡。
松岛流腰间黑带飞扬，口中喃喃自语，“就算没了工藤新一，我还是没勇气说喜欢你。”
晚上，毛利兰洗完澡，趴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今天的手机简讯，铃木园子发了好几条，都是课上跟她八卦的短信，毛利兰心情甚好地笑了笑，灰原哀也发来一条，“记得吃饭”，只有四个字，没有主语没有宾语，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很有小哀的风格，惜字如金呐。还有几条广告短信，毛利兰看着信箱快满了，用毛巾用力揉了揉头发，修长的手指开始删除没用的邮件。不小心，按到了上键，显示出最后一条短信，是很久以前工藤新一发来的短信，“兰，等我，就快到了。”
手机无声地落在床上，背景灯打在床单上，毛利兰捂着胸口，竟觉得喘不过气来。脸色苍白地像见着鬼，背景灯暗了下来，却依旧能看到毛利兰眼里的悲痛。十几年的爱，怎么能说放就放？鬼使神差的，毛利兰握起手机，按了呼叫，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开始往下掉，溅在垂下的手机屏幕上。
手机却突兀地响起来，明亮的屏幕上跳动着灰原哀的名字，毛利兰浑然未觉。
另一边，灰原哀一手拿着笔，在写今天的实验报告，突然就心神不宁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9点了，她该干的事应该都干完了吧？大拇指开始按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按了又删，删了又按，最后咬了咬下唇，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而已，婆婆妈妈干嘛？终是按下了绿色的键。可是灰原哀等了一会居然发现没人接！再打，漫长的等待，灰原哀转着手里的笔，就在灰原哀要扔笔暴走了，电话通了，传来沙哑的一声，“喂？”
灰原哀一阵心悸，不过总算人没事，转着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笔尖在稿纸上划出长长的轨迹，刚写了一半的报告就这样毁了。
“兰？”灰原哀顺手就把稿子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
“我在。”
“兰，你哭了？”灰原哀暴走的情绪又上来了。
“没有，我训练完穿着湿衣服，有点感冒……我真没事的，小哀。”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像刻意加上去稳定人心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灰原哀抓起笔就往地上砸，塑料的笔杆被摔裂了，发出一阵闷响，如果不是还要打电话，这会被摔烂的估计就是手机了。
灰原哀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一定又是跟工藤新一有关的事，一下子，心里堵满了挫败感，原来再怎么无微不至，再怎么此志不渝，也比不过一个已经不在的人，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情深不寿啊！灰原哀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硬生生撕开了。
“你等着，我去找你。”灰原哀平复了一下情绪，淡淡地说。
“别这样，小哀，对不起……真的不用来了……只是看到新一以前的邮件，有点伤感，我真的没事，真的！”
“……”灰原哀拿着手机，走到沙发边，无力地缩在一角。
“小哀……”这一声，居然有些许撒娇的意味。
“嗯。”
“你别忘了，我可是天使，你那么努力给我找回翅膀，说什么我也不会丢掉了。我不在乎什么世人，我只要守护好你就够了。所以……所以千万别担心，我可不要再看你堕落。”
“嗯……”灰原哀把自己缩得更紧。
“好了，我没事了。对了，小哀，18号我要参加全国高中组空手道大赛呢，你要来看吗？”
“那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怎么那天比赛。”灰原哀抚着眉心，轻轻揉捏着。
“对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比赛完你再给我庆祝咯，这样一来你更要来给我加油了，我要赢一个冠军给小哀。”
“嗯，就算生化病毒摆在我面前，我都要请假去看兰的比赛，亲眼看你捧着奖杯站在第一名的奖台上。”灰原哀轻笑。
“小哀你很讨厌啦，是要说你浪漫还是没情调，举个例子都不离你的老本行！”
“嗯，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好朋友，都想给你过生日吧，18岁对一个女孩子很重要呢。”灰原哀缓缓摸着沙发，语气随意，心里却紧张着。
“安啦，都推了，比赛不是最好的借口么？天大地大，小哀最大！”
“嗯……”灰原哀心里雀跃，口气却还是淡淡的，悄悄在脑子里回忆那天毛利兰穿白色连衣裙的样子，那样的兰轻舞飞扬，要是哪一天，她穿上婚纱……
“小哀，我生日那天你想送我什么？”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老实说，她还真没想到送毛利兰什么东西好，太名贵的东西也太俗了。情人间的东西，也轮不到她送吧？
“嘁，小哀你怎么学起朱蒂老师的话了。”
嗯？灰原哀怎么记得Vermouth在组织说这句话比较多？
两个人后来又聊了很久，直到毛利兰打了个哈欠。
“兰，你该睡觉了，你明天还有课。”
“那小哀你呢？”
“我也准备睡了。”灰原哀站起身，走到桌边，准备继续工作。
“嗯，那需要我给你唱安眠曲吗？”
“……”灰原哀嘴角微微抽着……她没忘记那首幼稚的歌。
“哈哈，不跟你开玩笑了，晚安。”
“晚安。”
毛利兰挂了电话，灰原哀听着电话的“嘟嘟”声，轻声补充，“晚安，兰，我爱你。”
毛利兰挂了电话，脸上的笑意立刻退去，沉默着删了所有工藤新一发来的邮件，那些曾经宝贝的东西，也该结束了。
再见，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