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場 四

在白家別墅的後花園裡，現在的情形是，白雅曌把石綾差遣回公司，白雅君也走到花園加入午茶，但他整個就坐得離羅冰比較近，粘著她含蓄地表達他的感情，至於有多含蓄，可以舉例：

Jarek：“羅醫生提過會拉小提琴吧？”

羅冰：“恩，會啊。”

Jarek：“我比較擅長鋼琴，有機會我們合奏一曲怎麼樣？”

羅冰：“我只是隨便練習的，並沒有很精通哦。”

Jarek：“這樣啊……您最喜歡的曲子是？”

羅冰：“梁祝。”

Jarek：“……哦，因為您有中國血統吧。”

看著白雅君拼命起話題卻得不到理想中的回應，白雅曌在默默憋笑，這麼一本正經地扯謊的羅冰實在很微妙，因為據她所知，羅冰最喜歡的曲子明明是勃拉姆斯的大小提琴協奏曲。而另一邊，星野從頭到尾忽略在場的男性的存在，沉浸在24小時之內連續與美女禦姐邂逅三次的激動情緒中不能自拔，積極主動地湊在白雅曌耳朵旁邊打探八卦。

“BOSS，您和ROBYNさん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上一秒還在笑別人，這一秒白雅曌也一本正經地開始扯謊，“羅冰很出名，書也出了好幾本，臨床經驗也很豐富，我就和她主動接觸了。”

“臨床經驗……那，就像剛才介紹的一樣，她是心理醫生，來給精神病少爺做治療的？”

“是啊，你是不相信？”白雅曌咬了口蛋糕做掩飾，對星野側目。這死丫頭，忽然這麼敏感做咩啊。星野深吸一口氣，作勢要抓她的手，白雅曌捧著餐盤整個上半身轉了九十度淡淡地避開，星野只好跑過去去抓在草地上睡過去的阿黃的爪子。

“阿黃！真是太好了！BOSS把這麼標致的姐姐請來真是太好了！能和這樣的姐姐交往真是太好了！”帶著哭腔，星野奔放地說著，阿黃勉強睜了下眼睛，然後繼續睡。白雅曌聞言松了口氣，看來星野只是單純地想多了解羅冰而已，但馬上又驚訝地看著她，“交往？你和羅冰？”昨天賭局完了之後就沒在看了，原來已經到這一步了？OMG……

“恩啊！今天早上決定的。對了，您家另兩隻呢？阿賭和阿毒。”

“這個時間大家都在睡覺，你叫一下就來了。”

“恩～阿賭～～～～阿毒～～～～～～”星野作出手勢大聲地叫起來，不一會那兩隻狗就威風地跑過來。

“什麼毒？”準確地說是被這稱呼吸引到，羅冰得以停止和白雅君的交談，站起身對那兩隻狗行注目禮。狗狗們正奔過去討好白雅曌，白雅曌聽到羅冰問，伸出玉指指著它們做介紹，“蘇牧是阿賭，哈士奇是阿毒。”

“三隻連起來是黃賭毒？噗。”羅冰笑著表示她懂了。

大概是看到羅冰站起來，阿黃也難得地醒了過來，慢悠悠地去蹭她的腿，小動物是非常通靈性的，因此藉此契機阿賭和阿毒對著羅冰友好地叫了兩聲，也就乖乖被她蹲下來摸了。

白雅君不太被狗喜歡，自從兩隻新的來以後更是躲得遠遠的，此時他叫了聲「羅醫生」，沒想到那兩隻狗沖他兇兇地叫起來。白雅君有些怨恨，抬手托著茶杯僵直在半空中。

“Jarek，你回去休息吧。”白雅曌發話。

“恩，我回去了，姐姐，回見羅醫生……還有星野小姐。”

白雅君極不情願地對星野打招呼，星野聽到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如果不是誠心打招呼乾脆就不要說話，而且我也不想見到你，精神病少爺。”

星野的表情和語氣都很認真，而且在她這樣充滿嫌棄地發話後，白雅君的臉上出現了怯懦的神情，反倒絲毫沒有生氣，徑自走開。羅冰把這些看在眼裡，再看向白雅曌，後者用下巴和眼神朝星野的方向指了指。

氣氛很沉悶，羅冰最後順了順阿黃稀疏的毛，站起來坐回椅子裡，從托盤上拿了濕手巾擦手，然後掏出煙抽了起來，她的視線沒怎麼離開星野，看得星野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星野忽然鄭重地對白雅曌鞠了一躬，“這麼對BOSS的弟弟說話很抱歉，”她抬起頭，眼神清澈語氣堅定，“不過，就算看到他幾次，都會這麼說的……很抱歉。還有ROBYNさん也是，才見面沒多久就給您留下這麼不好的回憶。”

“哎呀，越說越傷感了，還是笑容適合星野小姐哦，”羅冰轉向白雅曌說，“星野小姐真的很難過呢，她剛剛的表情讓我有了不好的聯想，原諒她如何？BOSS？”

此時的白雅曌已經優雅地風捲殘雲了點心架，聽到羅冰這麼說她差點內傷要把吃的吐出來，拜託，自己哪裡表現出生氣啦？她用餐巾擦了擦嘴，兩手交叉撐在桌子上，正色道，

“不要把我變成惡人角色啊……娜娜，我曾經向你保證過不會讓你看到他，今天他也答應羅冰呆在房間裡，但他自己跑出來，是我的失誤。但我肯定不會有下次了，好嗎？”

“恩！”聽到她這麼說，星野稍微放心地笑了。

“不過，像星野小姐這樣，把對對方的負面評價直面說出來的人，現在已經不多了呢。”

“說話繞彎你不累麼？不過娜娜的確從來不在背後嚼人舌根。”

“這樣啊，是個直白的人呢。”

“是嗎，不如說是笨蛋。她這樣得罪的人還少麼。”

跟心理醫生頂嘴的感覺真好，白雅曌還想多說兩句，但被星野打斷了。

“打擊！BOSS請不要這樣說人家啦！”星野徹底恢復常態，坐到椅子裡喝口茶，彷彿忘了剛才的不愉快。

“不過，”羅冰又點上一支煙，引來白雅曌的側目，“雖然我的立場很微妙，作為你口中的精神病少爺的心理治療師，我有權利知道他對你造成了什麼傷害，因為這是他病史的一部分，但是現在，在看了星野小姐的表情和反應後，我反而覺得該為星野小姐做心理疏導。星野小姐，以你的性格，你做不到完全無視一個人的存在，你的直白也是避免別人率先對你造成傷害的屏障。我想，目前除非白雅君死，你的痛苦才能消除，是嗎？”

一席話又讓場面冷了下來，白雅曌抬手揉太陽穴，“這下你說話怎麼不繞彎了？病史什麼的稍後……”

“沒關係，”星野雙手握著杯子，小聲說，“在心理醫生中間，ROBYNさん也許是很厲害的也說不定，被看穿了啊，明明才認識不到一天。雖然……是因為自己主動說了很多自己的事，不過想起來，那也是因為受到了ROBYNさん溫柔的回應。BOSS，沒關係的，我想，如果要您弟弟治好他的病，我必須讓ROBYNさん知道這件事……”

星野的聲音變得哽咽，羅冰握住她伸過來的手，問白雅曌，“是檔案裡沒有寫明的事？”

“恩，去年這個時候，娜娜早已是這裡的常客，她和Jarek的接觸僅限於我在場，得知Jarek不太出門，她還邀我們一起出去和朋友吃飯娛樂，相處得很融洽。但是，沒想到，有一天晚上，娜娜留宿在這裡的時候，Jarek……想要侵犯她。娜娜哪有那麼好欺負，她大叫了，但在家里人趕到前，Jarek報復性地毆打她。這之後，我把Jarek送去療養院關了半年才讓回來。”

白雅曌的話裡有很多值得質疑的地方，但羅冰沒有馬上問，星野的手冒著冷汗，但還是使勁握著羅冰的手。

“星野小姐，沒事的，我送你回家？”

“去車庫隨便開輛回去吧，我讓人給你鑰匙。”白雅曌起身目送兩人離開，感到和羅冰重逢應該感受到的好心情一去不復返。

“交往……麼？”白雅曌抱著阿黃回屋子，其他兩隻跟著，應該是嘴饞了，圍著她叫了好幾聲，“去找女僕餵你們，真是，一群吃貨。”

聽到「吃貨」這個詞，阿黃在白雅曌懷裡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被最大的吃貨說是吃貨，真是替自己的同胞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