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o.unconcerned 于 2011-3-4 01:13 编辑

已经渐渐养成的习惯，慢慢的也变得不再去思考为什么会如此。直到某一天，连下意识这样去做的原因都忘记，那些身体里的记忆却仍旧清晰无比。

年老布满了风霜印记的手，曾那样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就像通过这样反复的行为在抚平心里的难过一样，令人安心的感觉、是至今为止都被深深篆刻于心的存在。

《方向》

铁轨发出的巨大声响被车窗阻隔于外，耳朵里脑海里满满的充斥着相同的音节，口腔里气管中却弥漫着与强烈节奏完全相反的感觉。

微妙的震动、微妙的平衡、微妙的热度、微妙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考验什么一般，又或者是因为自己产生的错觉，所以才会在此刻变得如此……并没难过到想哭，却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如往常一样牵起嘴角。

——被列车带着前进的旅途，仍在继续，连同思想一起。

‘呲——’

并不是真的听见了什么，只是脚下与手上的感触让大脑不自觉的如此联想着，毫无来由全在那过于深刻的习惯。

步下车厢的时候，一度被隔绝的、跟刺眼度相符的热量，一下子扑面而来。周围人或诧异或怀疑、或无奈或嘲讽的眼光皆无暇理会，翘掉一整天的课程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也将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去在意所谓的理由还是原因究竟同以往有什么不同，那份浅浅的罪恶感早在整个人全面的暴露在阳光之下的瞬间，连同因薄荷糖而在鼻腔里凝结了很久的寒气一起蒸发殆尽。

紧了紧背上的单肩包，带有黏腻感的暖风企图吹起女孩子的裙角，然而十分不给面子的，今天奈叶穿的是牛仔布的短裤。于是在老旧的杂货店玻璃窗前，她看见的是自己高高飞起的马尾与上衣外套，以及不停歇传输着音乐的纯白耳机线。

慢悠悠的前进，毫无目的的乱晃，完全不在意是否可能迷路在这远离市区的小镇中、那阡陌交错的道路间。偶尔遇见了哪间小店，不紧不慢的步伐就会暂时停下，寻找到需要的物品后再度出发，一路上都留下了她在路旁摆放整齐的空瓶罐和其他包装。

【梅雨季的天气像孩子，总是刚刚还在拼命挥洒炙热，下一刻却又大雨淋淋。就像小奈叶一样，刚刚还那么开心，现在却在哭鼻子】

——记忆见缝插针，哪怕是在已经算是狼狈的这一秒，也伴着雨声滴滴嗒嗒的在心里敲下节奏，让人摆不脱别想逃。

背包的一角有水落下，砸在石板上‘啪’的一下碎裂开来。奈叶突然觉得，如果那些过于复杂的情感也能够像这样，在不经意间就那么四散了，该多好？

然而又是同样的声音告诉自己，人就是如此被填满的，因此不好好的保存它们的话，最后心里就会变得很空很空，那是很难受很难受的事情。

——所以此刻、自己才会在这里……？

究竟要寻找些什么？到底想要见到些什么？凭着模糊的记忆独自一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又是为了什么？

即使不去思考也能得出答案，被雨水灌溉过的地面上反射着明亮的光，一眼就能看见尽头的草地不远处，奈叶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一棵大树，接着露出了今天自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

装着回忆而来，循着过去而走，伴着缅怀而行。这该算是追？还该算是逃？

随意的席地而坐，背靠着那棵不知已经多少岁的大树，闭上眼摘下耳机用全身心去感受着，自树根而上通过树干导向枝叶的、独属于这老银杏的生命节奏。

“我来了……”

低喃着，声音在冲出口的瞬间便被风吹散开来，分不清是在对谁说、甚至是否存在过。

或许并没有前面想的那样坏，刚刚还让行人手忙脚乱的阵雨，这时却在微风的协助下，给本闷热的天气增加了些令人愉快的舒爽。

凡事不要太早就下结论，往往事情并不像预想中那样糟糕。

——又是一个道理，还是那个声音。

只是，更加用力扬起嘴角的奈叶，却不再如最初那般烦躁。她已经开始渐渐的弄懂了，这些从前段时间开始，就时常跑来‘打扰’自己的语句，其原因为何。

重新睁开眼时，来自天际的光线已不如早些时候刺眼。顿了顿视线，保持着连自己都忘记还挂着的微笑，奈叶自口袋里拿出一把边缘处有着少许锈迹与擦痕的口琴。

隔着段距离往上面吹了吹，偶尔会发出低低的声响，试了试音后并不意外的发现，它发出的音色已不似往昔那样漂亮，也还是将其放于口中、鸣奏。

节拍冲破空气划出的瞬间，思绪也随同开启，却并非是那些如同蝌蚪般的字符，而是染了淡金色彩被反复拉扯之后成了一团乱麻的纠结。

太习惯了、也就不去想为什么，那些或温柔、或疼惜、或紧张、或难过的种种，通通都被冠以习惯的借口，然后以此为凭放任自己逃开。然而其实是知道的吧？不论依赖也好、撒娇也好、包容也好，即使不必费尽心机的寻找什么理由，也是知道的、所谓起因之类……

并不是多么难以启齿的话题，但由于条件的限定，也在微妙间变得艰难了。

放在心中的人有很多，可拥有特别位置的人却很少，而在极少数中最为特别的就只剩下一个，正是那样的存在，在自己面前同困苦染上了关系。

——根本就只是对自己的懊恼罢了，不甘心到让单纯变复杂的奇特感受。

从来不会在与自己有着相等能力的人面前说什么保护，那不仅仅是自大，也是一种藐视，不管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体现出来的感觉，其结果都是一样的。倘若自己听到了这样的发言，一定是会因觉得被轻视了而恼怒吧？所以更加不愿将这份感受也加于对方身上，也因而渐渐在彼此之间形成了不说就不问、倾诉的时候单纯的倾听……这样的默契。

但果然还是不够的，触碰也好、担心也好、又或者是站在前面的心情也好，这些都是奈叶期望能够更多却并不会认真想要的。非要将纷繁的一切都编织成言语的话，大概最真实的就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更加平齐的位置吧？！

轻闭的双眼更加用力的紧闭，眉头死死的皱起，本是放松的行为此刻却引来了截然相反的效果，好在清风适时的吹来，舒缓了同口中演绎的柔缓不同、烦躁不已的情绪。

完全就是依靠身体的潜意识在控制着口琴的节奏，甚至令人产生意识同身体脱离开来的错觉，然而并不会陌生，这又是为什么？

突然间隆成了一座小山的眉间伸展开来，这就好像每一次因为自身以外的事情而感到痛苦，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时一样……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被练就的、自己最早拥有亦是最熟悉的技能。

慢慢的，原本乱作一团的疑惑有了一丝破解的端倪，而飘散风中随气流延伸开来的曲调也迎来了终章。

想要改变什么，同时又害怕改变什么。持续并非最差也不算最好的选择，就此长久下去可能会致使美好的东西被磨成了不堪的形状，这点很可怕；然而一旦改变，面对未知的前路，什么都无法掌控可能就此脱离自己所熟知的常识范围，这点同样很可怕。两相冲撞的结果就是踌躇不前的停在烦恼的圆圈中左右为难。

前景也好、情感也好，迟迟不愿做出抉择的结果就是，在不得不选择的时候所有问题一下子全体摆在面前，加之别的杂七杂八的原因，成就了如今会独身一人跑到这里的结果。

【这棵银杏是有魔法的哦，只要小奈叶摸一摸它的树干，烦恼就会被挂在树梢上，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会发现魔法把小奈叶的难过全都带走了~】

幼时奶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只是早已懂得怀疑是什么的自己，已不再如同当年般坚信所谓‘有魔法的银杏树’，却仍旧还是张开了手掌轻轻的抚摸粗糙的树干。

喉咙紧的发疼、连同指尖感受到的一起，却让心情越发的舒畅了。

为什么一定要做出选择呢？为什么总是不停地徘徊在岔路上呢？为什么就不能更加轻松的前行呢？为什么总是要改变呢？

这些问题若要认真回答的话，大概消耗掉一生的时间都不够吧？！所以并不需要特别追求清楚明白的结果，那些也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应该是自己的心意、最真实纯粹的心意。

很多时候问题的起源往往就只有那一个而已，所以当答案浮出水面的同时，面前被众多困惑形成的云雾也自然的散开。

一如往常温柔开朗的笑颜重新回到脸上，那么简单，甚至到了让人生气的地步。

不知哪里的金色毛发小猫‘咪’的一声出现在身边，然后在仿佛探究般看了自己一阵后，在她伸出手的同时毫无怯意的跳到平放的双腿上。

笑出声，握着旧口琴的左手自然的放在身侧，右手从树干上移到那团小毛球身上柔柔的抚摸。一人一猫在这褪去了燥热的时间里，双双感受着郊区独有的平静宁和……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皆如此。

总觉得这一刻趴卧在自己双腿上的这个孩子，给出的感觉很熟悉？这种疑惑直到某种淡淡馨香传来，扰乱了本充斥着青草味的嗅觉，奈叶才终于想起究竟是哪里相似。

“奈叶……”

低柔的嗓音证实了她的猜想，于是嘴角的弧度有着越发肆无忌惮的趋势，好在优秀的自控力及时发挥了功效。

“菲特ちゃん，怎么会在这里？”

“奈叶才是，桃子さん说，奈叶昨天就回来了……”

理解了对方想说但没说的话，奈叶沉默了一阵之后依旧闭着双眼，不答反问的开口。

“菲特ちゃん觉得平时的我，是怎样的？”

“平时的奈叶……？”

“嗯”

并没用多少时间就了解到对方的用意，那种单靠时间也无法培养出的默契，让人禁不住的想要满足叹息。睁开眼从那双红眸中读出了自己想要的情绪，于是不等菲特回答就自顾自的将话接了下去。

“刚刚，并不是菲特ちゃん惯常见到的奈叶哦……”

继而俏皮的闭起了左眼。

“有没有一点可惜？”

“……奈叶”

无法控制溜出口的轻声叹息没被脸带笑意的人放过，却也因此清楚自己获得了预想中的原谅，因为对方不甘的咬着下唇，以及纤柔的手指绞着衣角的小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再坏心的放任菲特虐待自己的双唇与双手，即使那是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行为，也还是不意外的引得了自己的怜惜。

以极轻的力道将睡在自己怀里、不时发出‘咪、咕’声响的小猫放到一旁，站起身掸掸衣服上的尘土后，伸出手面向追着自己到达这里的女孩、拥抱。

“我好像，已经放不开菲特ちゃん了呐……”

喃喃自语，紧随其后的叹息跟着呼吸溜出口，瞬间便被捣乱的风带走，除去搔痒了谁的耳朵、搅乱了谁的思绪之外，竟是什么都没剩下。

很久以前便离去的人，在自己年幼的时光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记，所以才会于那位尊敬的长辈有着特别意义的今天，来到这里沉默的倾诉。

【她的名字叫菲特，是奈叶心里有着重要位置的女孩子……】

拥抱的手没放开也没更加用力，太过了解到几乎跨越了亲人间熟识程度的界限，才会这样肯定对方会找来这里。如此狡猾的自己有着更加狡猾的心情，这要怎么说出口才好？

轻到不贴近就无法察觉的道歉从双唇中掉落，听见的人一时间不知所措，最后只留暧昧的空气还在游走，由两人形成直至银杏所在为范围的小天地，陷入了不算尴尬的沉默。

——大人会不断怀念过去充实自己，而小孩则是向着未来逃跑。

“奈叶，不说清楚的话，我不会明白的哦”

“……我喜欢你，菲特ちゃん”

——即使变得狼狈也没关系，相信前方总有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跑到了这里寻找。

“总算，听到你说出口了……我也是，奈叶”

——而你，则给了我比预想中更加让人心动的回答。

The End

后记：对于标题苦手的在下来说真是越来越烦恼题目的事情，依然是顺着走势随性起的，还请别太在意才好……

这篇文章是送给一位朋友的生日贺文，语言的表达上面实在不是我拿手的项目，所以奉上一篇赶集般写出来的同人。

由于并没多加修改，加上大概再拖下去就会过时，所以刚写完就放上来了，阅读上面如果有什么觉得别扭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的尽管提出来吧。

总之，小莹，生日快乐！

请原谅我的不善言辞，并请你相信我是真的用心过了。

希望接下来的每一天你都能拥有更多更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