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團長專屬發文姬 于 2011-3-11 14:24 编辑
故事是設定在十年之後,然後這個開頭完全不甜,請謹慎服用。
1.
「妳回來了。」才一打開門,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夏樹皺起了眉頭,用身體刻意擋住跟在後面的人的視線,不想要讓她看到門內的靜留因為勞動而稍微有點清涼的穿著。
「靜留在這裡幹嘛……」夏樹的聲音有些不悅。
明明不需要這麼做的,但靜留每次都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幫忙打掃。反正到時候自己都會跑去靜留那邊留宿,這個像是旅館的家根本不需要整理得多整齊。
「打擾了。」被擋在門外的人絲毫感受不到夏樹的阻擋,從縫隙中鑽出了身子,大剌剌地向裡面的靜留打招呼。
「啊啦,有客人嗎?」靜留停下手邊的動作,看著從夏樹後面跑出來的人。
很少聽到夏樹提起朋友、同事之類的人,更不用說是招待到家裡作客。靜留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一頭俏麗的短髮、元氣十足的樣子。
「哇!難怪夏樹每次比賽完都這麼急著回家!原來是家裡藏著嬌妻……」面對靜留審視的眼神,女孩毫不畏懼的打量回去。能夠這樣的人不是擁有無比的勇氣就是天真到不知危險是什麼。
就憑這句說出的話,靜留將她分類為第二種,因為她結結實實的踩在了夏樹的地雷上。
「靜留和我不是那種關係!」夏樹大聲的糾正,原本就已經不太好的臉色這下更僵硬,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
「我先泡個茶吧!」沒想到夏樹會這麼大動作的反駁,靜留也稍微楞了一下,不過也僅只是一瞬間,靜留馬上回過神解開僵局,也離開尷尬的現場。
「關於下一次的比賽,妳打算怎麼幫我安排?」領著客人到了客廳,夏樹冷冷的開口,打算將事情迅速解決。
本來是不打算讓澄跟過來的,但後天就要移地訓練,這次的空檔只剩下明天,實在是不想要把難得的假日花在公事上,所以才想速戰速決,沒想到剛好碰上了靜留在自己家。
「等等再說嘛……剛剛那位美人是妳的什麼人啊?」澄窩在舒適的沙發上,東張西望打量著從來沒有見過的夏樹的私生活,完全沒有感受到夏樹隱隱的火氣。
「以前學校的前輩。」
「不會吧?怎麼我都沒有這麼好的前輩幫我整理家啊。」澄羨慕地抱怨著,對於夏樹的話半信半疑。
「如果不想討論比賽的事,那妳先回去……」
夏樹並不想把話題扯到靜留身上,讓澄見到靜留就是一大失策,如果再聊下去會沒完沒了,事情會更不可收拾。
到底是怎樣的不可收拾呢?靜留的事在風華可是眾人皆知,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但夏樹就是下意識地不想讓更多人的知道靜留的存在,所以在工作場合鮮少提的關於自己的私事。
「紅茶可以吧?」靜留端著茶出現,打亂了正要爆發的夏樹。
「妳好,我是山下澄,夏樹的經紀人。剛剛我們正提到妳呢!」澄興高采烈的伸手要和靜留握手,完全沒有察覺夏樹要殺人的眼神。
「妳好,我是藤乃靜留,叫我靜留就可以了。」
將托盤夾在身側,靜留伸出右手和對方交握,判斷到此已經可以知道眼前的人和夏樹只是單純的同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也就是來者並不是敵人,可以放心和對方來往。
「咦?所以妳是那個繪本作家嗎?」
澄握完手之後並沒有把手收回,反倒是被靜留的自我介紹吸引住,以至於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腦中迅速的思索著關於藤乃靜留的資料。
藤乃靜留,知名作家,以成人也會喜愛的獨特畫風推出個人系列的繪本,不同於其他出了名的作家愛上電視或舉辦簽書會,行事低調且鮮少出現於公眾場合,但其纖細的風格一直受到廣大女性書迷的喜愛,只要推出新書往往都是排行榜前幾名,在進書量較少的書店常常會賣到缺貨。
會知道得這麼詳細也是因為澄本人就是她的忠實書迷之一,而且還是相當狂熱的粉絲,只要出新書都會購買兩本,一本送給姊姊的孩子,一本自己收藏。能夠這樣意外的看到喜愛的作者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而且還是一個這樣的美人,對澄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嘛……說是作家太過獎了,只是閒暇的小興趣。」靜留察覺了夏樹的臉色,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哇啊!沒想到本人是這麼漂亮的女性!」
澄沉浸在自己的歡樂之中,用左手輕撫著右手像是在回味剛剛和偶像握手的感覺。
「澄!」夏樹怒火中燒,就差沒揮拳向澄把她拉回現實。
「夏樹妳居然認識這麼厲害的角色啊!」該說是澄白目還是不懂得察言觀色呢?澄臉上現在的表情就像是夏樹所討厭的、多年前常可以看到的靜留學姊的仰慕者的一貫表情。
「……靜留妳過來。」
其實在夏樹伸手要拉靜留之前,靜留就已經往廚房的方向移動了,但盛怒的夏樹仍然用力拉起靜留的手往廚房帶去。
「怎麼了嗎?」一半配合著夏樹迅速的步伐,一半是被強拉到廚房的靜留,胸口因為突然的大動作而劇烈起伏著,紅色的眸子卻溫和的盯著自己所愛的人,就像平常一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就像平常一樣。
夏樹惱怒著,加重了施在靜留手腕上的力。剛剛靜留也是這樣看著澄嗎?這樣無防備對別人友善的靜留,加深了一直以來盤據在夏樹心中的不安。
「不是說沒事不要過來嗎?」夏樹壓低了聲音,但每個字之間的斷點突顯了她的怒氣。
「原本是想要拿新書過來給夏樹。」
感受到夏樹的手正緊緊的握著自己,雖然力道大到令人生疼,靜留也沒有半點不悅的神情,就這樣任由她捏著,一點也不掙扎,倒不如說是有點享受於這樣的肌膚相親。
對靜留來說是多麼難得的體溫交流。
兩個人的沉默,夏樹咬著牙、手心發熱,汗水沾在靜留的手腕上,卻完全無自覺。
什麼繪本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那種都是圖畫的東西是給孩子看的。儘管書中主角總是個和自己一樣的藍髮少女,夏樹也只是把這解釋成靜留的個人愛好;儘管書中的題材總是關於愛的童話,夏樹也告訴自己那不過只是一般的繪本最常見的內容。
但說穿了那些堆疊在夏樹床頭的書全是靜留毫無保留的告白。
夏樹猜得到,卻不敢問,怕那真的就只是自我意識過剩以為靜留的繪本是為自己而畫。在意料之外的是靜留會因為無心插柳畫了一些童書而大受歡迎,更沒想到澄就是靜留的書迷。
「……那妳可以回去了。」
無情的話語,只是為了讓澄不要再和靜留有更多接觸。
「我想順便整理一下,明天要回京都一趟,怕夏樹住得不舒服……」靜留接著說,能為夏樹做的事不多,常出外比賽的她多半不在家,家裡總是會積一層薄薄的灰塵。
除了不知道夏樹看了到底會怎麼想的繪本以外,為夏樹打掃是靜留自我滿足的方法。
「不用了,妳先回去吧。」靜留的話被夏樹硬生生打斷。
夏樹懷疑靜留只是像是照顧個孩子般的打理自己的生活,也討厭自己一直這樣默默的依賴。
靜留靜靜地靠在牆上,任由夏樹扣著手腕,雙眼依然試著捕捉她的視線,卻被她迴避掉。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就算客廳的那孩子對夏樹沒有意思,但如果是夏樹單方面喜歡那孩子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夏樹難得會帶朋友回家、接著是否認兩人的關係、剛才握手的時候夏樹似乎是在生氣、現在又想要支開自己。
就算是思緒清晰的靜留,也被這樣的想法嚇到慌了手腳。
「夏樹?」澄的的聲音從客廳傳來,腳步聲也朝兩人靠近。
「什麼事?」夏樹鬆開了手,走向客廳,擋住了澄行進到廚房的路線。
靜留依然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剛才被阻塞的血液流回了手中,卻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只是微微發抖著。
──不安。
「姊姊打電話叫我幫忙接孩子,妳看起來好像有點忙,所以……比賽的事之後再說吧!」澄開朗的聲音傳來,對於靜留和夏樹來說,她退場的時間恰到好處。
「我先走了,靜留我們下次有機會可以再聊嗎?要幫我簽書喔!對了!我現在要去接的那孩子也超喜歡看妳的書喔!」
沒等夏樹回話,澄連珠炮似的不停說著,聲音已經移動到玄關,自顧自的高聲向裡面的靜留道別。
「那麼,我也先走了。」
在門關上之後,靜留從廚房走出,拿起沙發上的小包包和外套,走到玄關。
「等一下!」夏樹出聲阻止靜留的腳步,聲音大到兩人都嚇了一跳。
靜留停住動作,慢慢的轉身和夏樹對看,如同以往,夏樹先將眼神別開了。
「回京都……又要相親了是嗎?」夏樹硬是擠出了幾個字,順便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試圖讓氣氛不要那麼難堪,但偏偏提起的內容是兩人都不想面對的事情。
「是啊,都二十八歲了,夏樹也不娶人家,只好相親了呢。」
開了好幾年的玩笑,靜留毫不考慮的脫口而出,料想夏樹會一如往常地紅著臉支吾半天說不出話吧……
反正也不過是個玩笑,而夏樹從不放在心上。
「嗯……如果,找到,好人家的話,就快點結婚吧……反正靜留那麼喜歡小孩,自己生一個也不錯…..」夏樹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把完整的話講出來。
出乎意料的回答,打碎了曖昧的假象,宣告了夏樹已經不想要再玩這樣子的扮家家酒。
靜留轉過身子,一時之間居然找不到應答的話。
「晚餐……一起吃嗎?」察覺到似乎說出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夏樹胡亂說了一句不知所謂的話語,只是害怕靜留就這樣從眼前走掉之後,就會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我跟遙約好了。」靜留沒有回頭,語氣就像平日一樣的平靜,但堅定的拒絕了夏樹的邀約。
已經到極限了,如果再留下來只是會更難堪罷了。靜留披上外套,坐在玄關的階梯上。在等什麼呢?難道忘記夏樹剛剛才叫自己離開嗎?
靜留放慢了動作,以前所未有的緩慢速度穿起了鞋,再怎麼不想走都還是得離開。
「明天的話呢?我剛好放假,後天就要去別的地方訓練了。」
夏樹聽起來有點失望,到目前為止似乎不曾被靜留拒絕過,更精確的說是連提出邀請的機會都少之又少,只要是夏樹沒有比賽或訓練的時候,靜留都是一直在身旁的。
就連之前相親的事也是在夏樹比完賽回來才知道,靜留的家人在夏樹比賽期間,以想念她為由,要她回到老家,順便和家族的往來對象的繼承人吃飯。
靜留像是沒聽到一樣,杵在原地動也不動,夏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訓練的話要一個禮拜,都沒辦法見面……」
本來只是為了打破沉默才加了這麼一句話,但才說出口夏樹就後悔了,說出這種簡直就是像對著靜留撒嬌,好像想見面的是自己一樣。
「夏樹真的很喜歡騎車呢……」靜留低著頭,與其說是說給夏樹聽,不如說是在喃喃自語。
夏樹聽得一清二楚。
「不管靜留怎麼說,我都不會放棄的。」夏樹以為靜留又想說服她放棄賽車,不耐煩地打亂了靜留的話。
她忘記了上一次兩人為放棄賽車一事爭執已經是三年前了,那次之後靜留已經不再對這件事有任何評論,偶而提起也只是說了「這次比賽真是驚險呢!」或是「我知道夏樹一定可以奪冠的。」之類勉強沾得上一點夏樹賽車生活的話語。
但畢竟已經吵過太多次,夏樹下意識的防備著,就連現在靜留的自言自語也被解讀成她對於賽車的反對。
「反正靜留就是愛操心……」看著靜留沒有回話,夏樹忍不住補上了她認為的、停止這個爭吵內容的最佳結尾。
「明天不行呢,早上的票已經定好了。」像是沒有聽到剛剛那段話似的,靜留把話題跳回剛剛夏樹的邀約,用著溫軟的腔調再次拒絕了她。
靜留說不出口告訴夏樹這次回家並沒有要相親,關於那個難堪的話題已經在剛才結束。其實這次回家只是因為哥哥要結婚,除了出席婚禮以外還要幫忙處理一堆婚禮的繁雜事,但就告訴夏樹了又能怎樣?她從來不想關心這些事。
「喔……」夏樹詞窮了,沒有多少被拒絕經驗的她,無法再提起勇氣說些什麼,只能盯著靜留的背影,亞麻色的頭髮優雅地盤在後腦杓,木製的髮釵斜插著。
夏樹有一股衝動,想衝上前去把靜留的髮釵拔下來,看著她的頭髮散落,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任何人看到她優美的頸線。但她始終沒有這麼做,她緊握著拳頭,忍耐著,好像失控衝上前之後就會接著做出一些令人悔恨的事。
什麼事呢?難道要用這雙曾經推開靜留的手擁抱她嗎?夏樹連想都不敢去想,連靜留對自己是什麼感覺都無法確認,如果被清楚明瞭的話語給拒絕,那麼到時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嗎?
「夏樹沒事的話,我走了。」靜留的手搭在門把上,不費力地輕輕一轉,門就打開了。
沒什麼時間好拖延的,夏樹也不再出聲挽留,靜留踏出了腳步,很意外自己並沒有掉淚。
※
待續
全篇有多個自創人物,因為原本的角色不太適合,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