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九谌歌 于 2012-3-25 18:40 编辑

写着玩儿，通篇伪科学，主题为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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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老师，您不是到了胰腺癌晚期每天无望地饱受身体痉挛之痛吗......”傅琛气喘吁吁口干舌燥，眼前“命不久矣唯恐与傅琛爱徒死别犹不及”的老头正端坐在藤椅上穿件儿棉布背心猛摇扇子，傅琛一路跑得小脸薄红，满头官司牙根发痒地瞪过去，恨不能在地上打起个滚，“那边政府刚给我们的体全息项目投了笔经费！刚刚搞起来正在关键时期呢您闹这一出是要干嘛啊啊啊啊——”

老头也怒了，竖起扇子在她眼前点点点，恨不得一把抽过去的样子：“我以前说好话的时候你听过？我什么招数没用上过你就是不回来，好歹非要我死了你才情愿回来看我一眼！”

傅琛一个深呼吸，凉凉地拖起箱子转身：“..............我回去了。”

老头立马收拾起满面悲愤，为老不尊地扑过去抱住那行李箱：“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带你们这届的时候正是项目上最有机会出成果的时期，可还是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你们身上了，搞的现在一穷二白，我我这辈子太不容易了，现在这边儿大项目终于下来了你怎么能一头扎进美帝国主义怀抱乐不思蜀呢！”越说越委屈，夺过傅琛的箱子一把推到椅子底下，“所有学生里数你最机灵，老师这辈子最后的希望大都搁在你身上了，况且也就这一次，你看着办吧！”

“您把我证件都抢走了还让我看着办？”傅琛没精打采的叉腰站住，“您说说什么项目这么重要？”

“很重要，”老头见她踟蹰，喜形于色，“这回是军方给的投资，国家研究所派专家组立项，让咱们学校出几个有出息的年轻人，组队到世界各地考察，反正机会很难得，很难得啊！！”

“听起来哪里不对劲，”傅琛犹豫道，“老师，我算出息的吗？”

“当然了，”老头挺挺胸摇摇扇几分得意，“我的学生有哪个不出息了？”

“那干嘛非找我？”

“其他孩子都没你可爱..........”

“.........”傅琛转身就要走，老头忙一把牢牢拖住，“行行行说实话说实话！其他人都太实际，忙着赚这个奖立那个项，但我知道你不是，你是个好孩子啊发自真心地喜欢大自然，喜欢热力学定律，喜欢宇宙射线，喜欢万有引力，有理想有朝气.....”

傅琛叉起腰：“还来？您快说到底什么项目。”

老头支吾片刻，有点羞涩起来：“陶斯噪音.........别别你先听我说，近期有个国际科考队在美洲搞其他研究的时候，不期然撞到了点这个东西的苗头，里面那个王国光教授是咱们学校出去的，兴奋的什么似的赶回来上报，没想到上面真的重视起来..........就是，关系到地外文明，能跟近几个世纪很多未解之谜扯上联系.......”

傅琛：“...................您您您别拽着我，我非走不可，非走不可！您别逼我做出弑师之类的大逆不道之举。”

老头开始老泪纵横了：“我倒是觉得这个东西很靠谱，你得相信我我在这上面安身立命大半辈子，陶斯噪音这个东西从来没捕捉到过，可这回不一样，捕到实际东西了，变频诡异得很，有规律、有函数性、有信息，这很可能无比重要啊！指不定改变历史的！”

傅琛听得内心挣扎，反握住他手：“老师我现在正是爬坡阶段，您可不能害我。那边是我参与的第一个项目，虽然确实我对个破烂体全息一点不感兴趣，但是弄到白教授那样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的地步不就更残忍啦......参加了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

“我走了。”

“你不能走了！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都是一级机密，你回美国就涉嫌泄密，反正现在不管你乐不乐意，老师代表项目组欢迎你的加入。”

傅琛竟然很平静：“我会被那边导师开除的。”

“有什么，我知道你其实对这些才是感兴趣的，”老头摇头晃脑，“其他那些有什么啊，人生在世还是得靠理想，你是这么多届孩子里理想最不靠谱的，上学时候整天跟做春秋大梦似的，但是就为这个我才最喜欢你，你可要想好了孩子，咱们搞这个到底为了什么。”

“我这趟回来什么都没带，请的假也不够长。难道我要一直住宾馆？”

“考察之前也不会在北京呆多久，你找个同学挤一挤，一会儿去学校找你刘铭师哥，他带你见一个同组考察的师姐，也就比你大一届。”

“啊？”傅琛来了点兴致，“除了我还有别的倒霉蛋献身者？叫什么？”

“仲苒。”

“不对吧，没听过啊，真是我们上届的？”

“真是，不过不是物理系的。”

“…………咦等等，这个名字怪有点耳熟.....啊对了，在新疆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班数学课代表就这名字！”

“那多好啊，缘分，人家还跳了一级是不是，数学系的天才。你去见了就知道了，跟他们导师秦炯昌一个德性，咳，我是说一个风格。”

“好吧好吧，就这一回，”傅琛深深叹口气，“您这是知道我迷这些，故意下个套子等我钻呢，我就那么想辜负您吗，还不是怕爹娘再失望透顶一次啊，这次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您。”

老头热泪盈眶：“嗳，好孩子。”

傅琛眼睛亮莹莹的，哼哼一笑亮出白森森一隙小牙：“别急呀，条件就不谈谈了？”

“赶紧谈！”

“绝对不为难您，就几点，第一，您得想办法保证美国那边不开除我，二，这个研究再机密也一点边角都不能瞒着我！三，给我数据我要数据，我就不信怎么个诡异法儿了！”傅琛理直气壮豪气干云，笑得越来越狡猾，“四，出门考察很多时候是力不从心，这回我要钱你得帮我要到，我要数据您得马上送到，反正我要什么给什么，不能让我除理论碰壁以外在任何死胡同受半点委屈！”

老头颤颤悠悠一脸想吐血的憋屈样儿：“...就这么定了。”

傅琛拖着小箱子走出胡同，转了个弯往学校走，望见北京的三月春暖花开，眉开眼笑地掏出手机：“刘铭！对对，是我，嗯呀，被骗回来啦..........哎，还提还提？气死人了，体全息的数学模型做的我一辈子再不想看3D了，别说那些师兄，三年未归我馋虫可都快从喉咙里爬出来了，说说看想请我吃什么好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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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众所周知，人类是物质的、生理的！是动物！灵魂是不存在的！但我们技术爆炸的今天仍无法创造生命，为什么？！因为我们对生命的物质性认识不够透彻，研究不够全面深入！！从现在起要记住，你是个精密仪器，生理是心理的实质，那些他奶奶的爱恨嗔痴情仇全要从生理层面考虑！！你们不想弄清自己是怎么回事吗！还想像其他自以为是的人类一样沉醉在主宰者的臆想里吗！还想把灵魂的永恒作为没边儿的自我安慰吗！好了，神秘大脑研究同好会，敞开脑壳用滚烫的热情欢迎你来加盟！！........”

“.........咱们完全可以大胆奔放地预言，二十年后，再二十年后，再再二十年后，每一个人都会变得更加理性，因为社会会更加尊重个人意愿，最终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譬如你说你想死，没有人会再唧唧歪歪地阻拦，别人只会说那你就去死，喜欢什么方式？....啊，只是个比方，但大家一定都明白了，独立的权利和人格能够达到怎样的高度啊！都说说自己的看法，言无不尽无不尽啊！........”人类社会发展研究同好会。

路过二门前林荫道，两岸各个社团大张旗鼓地抓低年级入团，喊什么的都有，傅琛兴高采烈地这头转转那头转转，回过头来唏嘘不已：“比咱们那时候开放多了好玩儿多了。”

“所以谁都说，要玩就得趁这时候，”刘铭望天长叹，“像我现在这个状态，未老先衰，枯燥的不能活。怎么能不要命。等等我接个电话。”

电话放下，傅琛不知道又窜哪里去了，没头苍蝇一样挤在人群里找了大半天，发现傅琛被几个男孩子围着站在那儿咯咯笑，远远就听见男生里带头那个正猛献殷勤：“师妹师妹，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哪个系的？”

傅琛：“人家还没有上大学呢，还在上高中呀，来你们大学参观一下，好向往好向往你们大学哦。”

“向往就来上啊！我们学校，生物系一流好！来了就找我，师兄人际铁，保你在学校不受委屈！”

傅琛眼珠子滴溜转：“比如？”

“比如自习教室最好那个位子永远给你留着！”

傅琛扑哧一声又笑开了，发现刘铭正满头黑线挤过来，在那男生肩膀上热情地拍了拍：“小同学，刚开玩笑呢，你看我像高中生吗，我博士都毕业两年了！看见那个没，黑着张脸的，物理系博导刘铭老师，他可凶了，我得赶快走！这个电话号码我就不删了，以后有事儿真找你。哦对，谢谢你的冰棍儿！”

小男生一副中暑症状七荤八素地趔趄了下：“.....为、为师姐服务义不容辞。”

“回见！”傅琛热情洋溢地又在人家胳膊上拍了下，嘬着雪糕钻出人堆，小男生彻底站不稳了，跌过去扶住桌子发呆。

刘铭看得一脸鄙视，傅琛反以为荣洋洋得意：“不怪我，是咱师弟们太会来事儿啦，行了师兄装高中生又不危害社会，你跟我具体说说仲苒怎么回事，她一学数学的凑什么热闹？”

刘铭真就没坚持地开始侃仲苒：“人家才不叫凑热闹，你还没搞清这件事的层次。先说仲苒，数院名人，当年就出名，差不多也就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不晓得，”拐个方向，带着傅琛往生化学院走，“此人三大特质——全能、冷傲、面瘫。专业硬，能力相当强悍，不光被数学界看好，很多世界知名的物理实验室都想吸收她，她不去，就跟秦老师在那一小片地方厮混着，几年下来不知道做了什么，说起来还是咱们老头看得透彻，秦炯昌者，毁人不倦也。”

结果傅琛去找仲苒，不是刘铭带去的，而是生化系的蔚寥带去的，也是这次项目组那拨年轻人之一，在校期间跟她打过不少交道，算是熟人。傅琛一路走一路困惑着，陶斯噪音，这些科系凑什么热闹？

蔚寥轻松无比带她去后园实验楼，一直到最里边顶古旧的那间，站住了，眨眨眼：“事先声明，她这个人有点不好相处...”

傅琛笑得阴兮兮：“没事儿，我俩是同乡老同学，管她好不好相处，跟我一块儿必须好相处。”

蔚寥肃然起敬，笃笃敲响实验室的门，没动静，只好自己推门进去，里面显得空旷，尤其第二间屋子，窗帘拉得严丝缝合，又暗又闷，正中央摆了一台大件机器，只听蔚蓼在一旁喃喃：“她弄来一台这么老的铁肺干什么...”

“嗯？”傅琛疑惑道，“铁肺？医学上用的那个古董？”

“哪有那么古”，蔚蓼拖起她的手向第三间走去，被几台计算机包围的人正蹙着眉看屏幕上各种波形线形图，所有线形都在一种斜率跃增的几何指数型上升趋势中持续抽搐，蔚蓼也看了半晌，哀怨地长叹口气：“仲博士，你能不能劳驾抽点空给我们啊？”

仲苒指指外面：“轻声，不要吵他。”

蔚蓼却夸张地一下子跳起来：“那里头有人？你又在做什么实验呢？！那玩意那么旧了，把人弄伤怎么办，那可是人不是动物！”

是动物又怎么样？傅琛轻声咕哝。

“自愿者。”仲苒说，沉默地又看了会儿，似乎有点失望，缓缓摘下眼镜，“算了，”她起身过来，一时间傅琛几乎不能反应，这人眼睛很特别，冷质凝冻，但不阴狠诡异，有种深沉的寂静，瞳孔如泛着冷光的黑曜石珠子。

仲苒穿了身柔软的白大褂，脚步很轻，嗓音淡淡，却极平稳有质感。她伸手跟傅琛握了握：“你........嗯？傅琛是你？”

“数学课代表，”傅琛表情肃然地反握，“你倒好，把老本行坚持干下来了，本科时代挨这么近还一直没联系，惭愧惭愧，失敬失敬。”

仲苒点点头：“范老师说你没地方住，我的宿舍还有地方，你一会儿搬过来，再过两天咱们就要上路，住在一起比较方便。”

傅琛笑眯眯说好办，热切地问：“我下飞机四个小时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仲苒同学，你请我吃什么？”

蔚寥在旁边差点一趔趄，恨不得捂她嘴的样子，没想到仲苒还算爽快：“我不会做饭，去对面吃？”

傅琛扑上去搂人家脖子：“老同学你够意思！咱们马上就要同居了不如现在结拜算了！”

仲苒居然说好，蔚寥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颤颤巍巍一边儿扶墙去了，仲苒轻描淡写地补充：“考察同居期间你要给我洗衣服和做饭，我比较忙没有时间。”

傅琛：“..............何？”

“洗衣服、做饭，”仲苒幽幽地领头出去，扬一扬钥匙表示要锁门，不紧不慢：“还有什么我慢慢想，你不用急。”

蔚寥恢复了神清气爽，作出一脸沉痛无声对傅琛拍两下巴掌，口型道：“我事先提醒过哟，傅琛·强尼霍夫斯基同志，挺住哟。”

傅琛脸色立马就白了，跌跌撞撞冲到窗口处，往对面老得直掉墙皮的建筑一指，气沉丹田幽怨得了得：“老头你太坏了，这么艰巨的任务怎么能交给弱不禁风薄柳之质的我呢————————！！”

戏瘾还没过足，转头就见仲苒正望着她，不咸不淡的吐出句：“肺活量很棒，过两天去西藏应该不会出事，咱们路上可以谈谈你的病史，看这两天要做点儿什么工作。”

傅琛失声尖叫：“什么去西藏？？我以为要去陶斯——向往好久了！天啊天，怎么改西藏了？？怎么回事？？”

“具体的路上再说明，跟巴颜喀拉山的穴居文明有点关系，初步计划先采声，做变频图。我去主要是做函数，最好能完成计算机模拟，不干涉你。”

“我一身是病身娇体弱，从小没吃过苦，手拉手活动去过一趟农村还是躺着回来的，”傅琛可怜兮兮蹭过去，“你得照顾我。”

“我身体素质还可以，不过也没有独自出远门的经验。”仲苒说，“想起来了，锻炼身体，每天晚饭后跑步一小时。”

“............”

出门路过暗室似的第二间，铁肺那头确实隐约能看见一个脑袋，傅琛想蹭过去看看：“志愿者呢，不管他？”

“让他休息一下。”仲苒晃晃钥匙，“别吵他，出来我俩跟你说说正事。”